公主
“……血染的地板,和七零八落的…手脚吗”
这种时候,理性和记忆的存在真是不便哪。
越是想要忘掉的景象,反而越加清晰的让人想起来。
“这明明只不过是个梦的————究竟要发梦发到什么时候呢,我的脑子。”
………一定没错的,那只不过是个梦的。
早一点忘掉它吧,越早越好。
哐哐。有人敲门。
现在不过是早上六点,……这么早,会是谁呢?
“————奴婢失礼了。”
“志贵———少爷。您已经醒了吗。”
“嗯,昨天傍晚就睡了,今天醒的早而已。那、翡翠才是,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
翡翠又沉默了。仔细看的话、她手里是拿着我的制服的。
“是吗,原来是帮我把换的衣服拿来是吧。”
“……是。让少爷看见奴婢不雅,实在抱歉。”
“?”
…………哪里有不雅呢,这边简直一头雾水。
“………虽然是不清楚怎么回事,总之有劳你了。换的衣服,放那边好了,我很快就会换好到起居室了。”
翡翠‘是’的点下头去。
“那么恕奴婢失礼。”
翡翠不声不响的走着,忽然,转过身来。
“志贵少爷。……那个、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奴婢为您准备洗浴的东西可以吗?”
“……洗浴、一大早吗?”
“是。志贵少爷昨天身上污了。上学之前,先洗浴一下才好。”
翡翠还是照例无表情的、淡淡的说着这种事。
…………说起来的话,身上是有点脏了。
昨天、好像因为贫血晕倒在公园的样子,脏了也是难免的。
“————也好、那就麻烦你准备一下吧。现在还早,上学的话也来得及。”
“遵命。那么二十分钟后请到浴室。”
翡翠把制服放好,走出房间里去了。
时间不过才六点。
二十分钟,就这么无所事事的,朝着天花板望着。
浴室里,水从头上浇下,心情也象稍微轻松了些。
任由冷水从头发滑落、哈啊、地深深呼吸着。
…………可是,那还真是可怕的噩梦呢。
梦中,我就那样干净利落地、把素未谋面的女孩子杀了。我这是怎么了。
在不习惯的家里只生活了一天,就做了那样一个恶梦,今后还真不敢想会怎么样呢。
“……哈啊。又开始想那种梦了,真是没完没了呢”
再用冷水兜头浇下,擦洗着身体。
“疼啊…………”
喉咙那一块,只是碰到就钻心的疼。
“……这里、是怎么了”——照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脖子。
怎么回事呢。喉咙那里,发肿。
简直就象不知呕吐了多少回似的,发肿。
回到房间,换上制服。
时间刚到七点。
洗个澡心情就能这么好,真搞不明白自己。
总之还是那起书包,走出了房间。
下了楼梯,正好遇见琥珀从起居室出来。
“您早晨、远野先生。今天您真是早呢。”琥珀一脸微笑的问候着。
“而且您看起来满精神的呢。是洗过澡吗?”
“啊、刚刚洗过。这都能看得出来啊,琥珀你真不简单。”
“这个是一目了然的啦,志贵先生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呢。洗过澡的志贵先生还真是帅呢。”
这些话,夹在这么灿烂的笑容迎过来,不由得把视线挪开。
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您先稍等一下,马上就准备好早餐。”
“唉————?”
………早、餐。
也就是,把什么东西、吃进嘴里吗……
微不足道的对话,血的颜色就又在脑海里翻了上来。
没有食欲、现在。
“跟昨天一样的西式早餐好吗,志贵先生。”
“———啊啊、嗯。基本…哪种…都无所谓的。对、要早餐的,洗过澡后感觉太好…给忘掉了。”
“这样子吗?志贵先生昨天不是没有吃晚饭嘛,我还跟翡翠说‘志贵先生早起,说不定是给肚子叫起来的呢’”
“哈啊啊、那就答错了。我从小饭量就不大的,一两餐不吃没什么的。”
“是嘛,说起来志贵先生是全身都没有赘肉样的体型呢。该不会是素食主义者吧。”
“嗯,应该不到那么挑剔吧。虽然说起来,有间家的时候,都是每餐蔬菜的。”
………嘛、实际上只是照着医生吩咐做的。
“志贵先生不挑食的话,我就尽管放手安排了。很快就好的啦,志贵先生还是先去起居室等一下吧。”琥珀转身要到餐厅去了。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啊、不用了琥珀。今天没什么食欲的,我就这样去学校好了。秋叶那边你也帮我说一声好了。”
“那我走了”这么说着,转身走向玄关。
可是,手腕被抓住了。
“志贵先生!”
“————唉?”…………不敢相信。
琥珀,生气了。
“志贵先生你说什么呢!今天您难道没有照镜子嘛?!”
“……啊,有啊,在浴室里……”
“骗人。要是真的照过镜子,您就才不会说刚才那些话呢!”
琥珀真的是在生气的样子。
……说起来,当时镜子里的自己,气色确实难看的要命。
“没什么啦,我本来就有贫血,脸色不好很正常啦。”
“那也不行,不吃早饭怎么可以!没有食欲的话,那就准备病人餐好了,总之您得到先到起居室去。”
琥珀拽着我的手腕,拉着我向起居室走去。
…………没办法。
虽然老实说还是不愿意,不过还是顺着琥珀的好意吧。
“早晨啊哥哥。身体情况感觉好些了吗?”
秋叶关心的问候着,全没有昨天的威势,是因为担心我的身体吧。
“啊啊,早啊。身体感觉还可以啦。”答应着秋叶,正要向餐厅走去。
“啊、志贵先生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好的时候我来叫您。”
琥珀一个人走进了餐厅。
起居室现在有我、看起来不怎么有精神的秋叶,还有面无表情站在墙边的翡翠。
“……………………”
…………忽然感觉,冷了场般的压抑。
“哥哥,昨天听说你在公园昏倒了,真的吗?”
“差不多吧。自己虽然也记不太清楚、不过翡翠和琥珀都这么说应该没错的。”
“真是的,哥哥不要说起来跟说别人的事一样轻松。哥哥身体很弱的,感觉不对的话,就该马上跟家里联络,让家里会派人去接的。”
“………不用啦,又不是小学生。感觉再怎么不舒服,走回来自己总还可以的。”
“要这么说的话,哥哥还真是小学生水平呢。昨天哥哥是自己走回来的吗?”
“—————呜”
虽然不甘心,秋叶说的是没错。
“……昨天那个,例外的。那种情况平时几乎没有的嘛。再说,我是有点慢性贫血,不过身体一点也不弱,秋叶不用为这些操这么多心啦。昨天只不过,那个,怎么说呢,有点非常非常的不凑巧,要命的运气背而已。”
“要命……这算什么,哥哥请不要说这种傻话!哥哥这才刚回来本家,要是哥哥出什么意外,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秋叶一下子动了真气。
“真是的,象哥哥这么草率的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好好注意那怎么行。”
“没这种事啦,我也不是那么乱来的。学校里也没有参加运动部之类的,医生的话也都照着做,再要更注意身体,那就只剩下住进疗养院了。”
“啊啊,要是可以的话,我还真是想把哥哥送进去呢。”
秋叶猛地把脸扭到一边,说出这种无比恐怖的话。
好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似的,秋叶又开始优雅的品茶了。
翡翠自始至终,只是呆呆的站着。
“…………”又冷场了。
怎么说呢,离早饭还有不少时间呢,也不能就这么僵着。
————还是聊聊秋叶的事吧(选项1)
“啊啊、秋叶,说起来你是在浅上女中上学的吧。”
“————嗯。因为浅上女中是初中到大学的直通车吧。”
‘这有什么吗?’——秋叶的视线这样问着。
“啊,没什么,不过那里不是全日制的公主校吗?秋叶怎么现在走读了呢?”
“浅上叔叔和父亲大人是多年的朋友。他的学校里,多少会允许我任性些的。所以拿到了走读的特许。”
秋叶干脆的答着。
“不是问这个啦。秋叶你在父亲去世前一直都住校的吧,怎么现在又突然走读了呢?”
“唉————”
秋叶突然噎住了,不知为什么,她挪开了视线。
“志贵少爷。秋叶小姐以前每周也有一半的时间在这里的,走读实际并不算特别的。”
“啊、这样子啊。不过走读的话很辛苦呢,没记错的话,浅上女中应该在隔壁县的吧。与其每天每天这样来回,实际上住校生活的话比较方便吧。”
“………嗯嗯、的确呢。不过这是父亲的希望,所以每周有一半时间回家。”
“噢……可是、现在父亲已经过世了,秋叶也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住校里的公寓比较自在吧。”
“啊啊、要是放心的下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不过留下哥哥一个在的话,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呢。尤其昨天还发生那种事,看来更是不走读不行呢。
——————还有,哥哥。”
秋叶端正了姿势,注视着我。
“……啊,那个………什么事?”
“浅上女中的宿舍,不是公寓,而是寄宿舍,下次请不要弄错。”
………………还是,感觉话里有刺呢。
不对,有刺的话从见面以来都有的,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
让我感觉特别的是,秋叶好像是在闹什么别扭似的。
“志贵先生,早饭好了————”
餐厅里传来琥珀的声音。
“那,我这就过去吃个饭了”
“哥哥。这种粗鲁的讲法,以后还请不要再用了。”
秋叶的眼神一下子尖锐起来。
“什么嘛,一下子就恢复本性了。这么比起来,还是担心我身体那会儿的秋叶要可爱得多呢。”
“我才没有在担心呢”秋叶掉过脸去了。
看了秋叶的反应不由得笑了笑,往餐厅去了。
(早饭后)
翡翠还是直送我到门外,
“请您走好”翡翠说完照例的台词后,直直看着我。
“志贵少爷、昨天到底是怎么了呢?”
“啊、昨晚吗,也没什么的。在学校突然感觉不舒服,就早退了,然后在回来的路上———”
————在路上…………?
“……就给在公园给昏倒了而已。……嘛、秋叶也说的对,我对身体还是有点草率了……以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奴婢并不敢责备少爷。不过,今早志贵少爷脸色看起来十分勉强。路上,还务必请您多加小心才好。”翡翠深深的躬了一礼,目送我出门。
走到学校附近,学生装们也开始多了起来。
因为是星期六吧,来往的学生们,微笑的脸上都写着‘明天放假’的轻松。
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是学校正门了。
时间是七点半左右。今天还真是早的从容呢。
红灯了,站在人行道前等着。
人行道的那一边,就是学校的围墙了。墙边的步行路有栏杆隔开,现在,上学的学生们满满的沿着栏杆向着校门争先拥着。一般这个时分,对面的路上都只有我们校的学生的。
——本应该只有制服装的学生的。
明明应该这样的…………
可是,透过柏油路上飞快掠过的车辆缝隙,有白色的人影在对面晃着。
“————什”什么……!
……是她,…正坐在那里的。
齐肩的金发……,纯白的衣服,
细长的眉,赤色的瞳,
虽然只见过仅仅一次,但是这个身影……我绝没有看错的可能。
“————————”
但是,这明明应该不可能啊
不是吗……那个女孩,昨天,不是已经被我分得七零八落了吗?!
“不——————”
不对,就连这些印象也都是梦里来的。
不是吗、连翡翠都这么说的————————
那种经过————翡翠可不知道、她可也没这么说。
只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那个…………不是梦,是千真万确的现实来的
……那为什么,那为什么她还能这样子,
被杀掉的她还能这样子,
在这种地方,作为现实存在呢——————?!
绿灯了,周围的学生都在向对面走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呆呆的站着。
她坐在护栏上,双脚来来回回地晃悠着,简直像、简直像在等着某人样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在等着样的。表情上完全感觉不出一丁点险恶。
————她究竟在等谁呢?
就像在等约会迟到的男朋友样的,她就那样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等着。
————预感、预感到糟了。
“啊————”
纯白的女孩,瞥见了我。
不,这个只是,大概只是巧合的。
她一定是看错了人的,她等的一定是别人、绝对是别的什么人的。
如果不是的话,这瞬间的一瞥简直是完美的噩梦来的。
不是吗,因为撇过这一眼的她,就是体无完肤的死在我这双手下的。
可是,她笑起来了,
瞥到了杀死自己的凶手,却“你总算来赴约了”样的从心底里一脸高兴的笑着——————
————
见了老熟人似的扬起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