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一点,我们完全可以借鉴一下,通过发行只在新区内部使用的代用券,以及规定新区内所有交易只得使用代用券的方式,实施经济上的控制,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再接着就是一些供应凭证,比如食物,可以通过向拥有居留证的居民发行食品供应凭证的方式,限制食物的自由供应,也就是他们即便是持有代用券,也无法购得食物,这样的话,前者我们可以通过控制金钱流通的方式,约束部分流动人口,后者又可以通过食物供应,进一步限制……”
听着孙叶亭的建议,管明棠的心下甚至冒出一个念头来,这小子不会是从苏联过来的吧!
“你去过苏联?”
在问出这句话时,管明棠到是有些后悔了,应该先让的调查局给他洗洗底。
“董事长,在上海时我接触过一些苏俄间谍,还有……所以,对苏联的那一套有一定的了解,虽说有些不太成熟,但我觉得,这是实现控制最有效的办法,或许在边缘地带无法避免黑市的存在,但是,这是我们唯一能真正掌握一切的最好途径。”
面对孙叶亭,坐靠着椅背,管明棠两手交叉着,像在思考着一妆生意的得失,可实际上,他却知道,自己的决定将会产生什么,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至少将会影响到许多人的生活。
“基本也就是这些了,嗯,现在呢,新区还处于封闭阶段,咱们可以尝试一下嘛,有些事情,人们只要习惯了,比什么都好,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我们这里还会来很多人,从美国那边聘请第二批人员,加上他们的家人有三千多人,还有大量的翻译和他们的家人,中央区的人口越来越多,所以,现在实施这一切,还来得急……对此我觉得,可以做一下尝试嘛……”
沉吟着,管明棠终于在董事会上做出了决定,只不过转换到公司董事会上,实施的理由则由“控制”改变为其它原因,比如便于公司的统一管理,比如为了节约资金,尤其是节约资金,这有助于公司节约资金。
“嗯,这个主意是不错,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绝对是个人才!由公司统一采购各种物资,不仅可以降底成本,以较低的售价出售,而且公司还可以获得额外的利润,这几万人的市场,积少成多,一年估计能挣回一座楼来。”
“公司使用代用券发放工资,会不会引起雇员的不满意?”
“雇员随时都可以在公司储蓄所将代用券换成银元或者大银行发行的银元券,嗯,实在不行,代用券可以采用准备金嘛!”
“就算是雇员接受了代用券,这里的限制会不会太多?”
“嘟……”
伴着一声汽笛的长鸣,在列车进站后,李洽如和众人行人一样,提着行李下了火车,在走出邯郸火车站时,远远的便看到一辆带着“北方公司新区”字样的巴士。
“收队!”
终于,在巴士坐满之后,李殿臣打着响指对大巴校车司机说,
“可以回新区了。”
此时,这辆只能做三十几人的车里早就坐满了人,李洽如坐在车中,有些诧异的看着车里的乘客,他们之中,有的人只有二十几岁,有的则有三四十岁,无一例外的每一个人都带着行李,虽说他们身上或是穿着西服,或是穿着长衫,若是说唯一的共同点是什么,恐怕就是……
“你好,我叫丁志远!”
在李洽如打量着车里的乘客时,坐在他旁边的人伸出右手,握着手介绍了一下自己,李洽如随口问了一句。
“丁兄也是去公司新区吗?不知丁兄是何职务?”
“翻译!”
指着车厢里的其它人,第一个上车的丁志远又补充道。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翻译。”
“这几天我接的都是公司聘请的翻译,公司从美国聘请了800多名专家学者,有去专科学校的,有进工厂的,总之,这些外国人都需要翻译,你们都在美国留过学,和他们勾通没有任何问题,嗯,现在离开新区还有一段路要走,正好借这个空,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区的一些规定!”
说着,李殿臣又从口袋内取出厚厚一叠纸说道。
“大家互相传发一下,仔细看一下,规矩是多了点,但还请大家多多体谅……”
几乎是在到达北方公司新区的第一时间,和其他人一样,李洽如首先感受到的冲击,恐怕就是诸多的规矩,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是如此。
“床单每天需要更换一次,垃圾需要投放在指定的垃圾桶内,还有……”
和任何人一样,几乎是李洽如进入公寓的第一时间,在他的那间单人公寓中的书桌上,就看到了一份公寓卫生规定
“造访客人需要提前登计,客人借宿不得超过一个星期,出租房屋必须经过中介登计……你看这里的规矩太多、太烦索……”
和李洽如一样,丁志远同样被诸多的规矩吓了一跳,以至于在当天晚上举行的欢迎晚宴上,和李洽如坐在一起的他,立即开始小声抱怨了起来,其实何止是他,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那里抱怨着。
“……相信大家对于新区制定的诸多规则,有很大疑惑,其实最初,我的想法也同大家一样,为什么需要制定这么多规矩,而且是事无巨细的规矩……”
恰在这时,迎接众人的翻译所所长在台上讲起了话来。
“比如,要求床单每周需要更换一次,要求每周至少洗三次澡,体力劳动者每天洗一次,至于卫生条款,在街头吐口痰,都有处以十天公共服务的惩罚,对于插队者,同样也是如此,嗯……在这我念一篇新闻,是《中央日报》上的新闻,”
在众人的注视中,翻译所所长大声念了起来。
“姚家巷十号住户王友奎,年十八岁,江都人,新姚家巷二号住户胡正波,年三十四岁,湖南人,均于昨日上午,将垃圾任意倾倒马路上,被市卫生警张弼瞥见,以其有妨公共卫生,带交该管第二分驻所,送由第四警察局罚办。”
看着似有所思的众人,翻译所所长将报纸收起,然后认真的说道。
“几乎每天《中央日报》都会刊登这样的新闻,为什么呢?仅仅只是因为如果不妥善处理好这些垃圾,城市的面容就会受损吗?多年来,无数仁人志士皆言“当改造国民性、培养国民道德意识、卫生意识”,但仅仅依靠言语上说教可以解决问题吗?如果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为什么,现在在很多城市,依然可以看到随地大小便的市民,街道上依然是臭气薰天、垃圾成堆呢?”
接连几声反问,只让原本对众多规则而颇有怨言的众人沉默了下来,这会他们反倒是不再去思索诸如“身份证”、“代用券”、“食品供应证”之类的问题了。
“想比于许多地方,或许,新区并不是最好的,但是在这里,公司所希望的并不仅仅只是寻求公司生产的发展,更重要的是,我们希望通过个人和团体的努力,给这个国家带来一些改变,不仅仅只是局限于经济上的改变,同样也是精神面貌上的改变,而规则只是第一步,诸位,现在,我们或许是通过规矩去约束许多事物,但请诸位设想一下,当有一天,每一个人,都以这些规矩为行为准则的时候,那时,我们的国家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面与面
第289章面与面
“那时,我们的国家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面对陶菊隐的采访,管明棠笑着道出了自己的“用意”,准确的来说,明面上的用意。
“从晚清梁启超先生通过赴美考察结论:国人素质太低,应搞素质,改造国民心理,再到现今众多仁人志士所言的“圈子”意识、“看客心态”、“窝里斗”,可以说,包括卫生在内的诸多社会道德问题,多年来,一直为人所呼吁,但所取得的成就极为有限,当然,在各学校,皆开设有礼仪课,他们的礼仪是无可挑剔,对于这一点,管明棠深有所感,可是对于另一群人呢?”
这时管明棠拿出几张照片,这是公司的摄影师拍摄的几张照片。
“这有几张照片,若是陶记者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当然也可以发在报纸上!”
接过那几张照片,陶菊隐整个人不由一愣,在一张照片上可以看到在食堂窗口前凌乱的队伍,而下一张照片则整齐排队等待用餐的工人,同样的服装、同样的人群,从日期上来看,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而下面又是几张宿舍的对比照,初时的整齐,中期的杂乱,随后又是整齐有序。
“这……管先生,公司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其实很简单,一开始的时候,对于这一切我们也没有多少办法,后来,我们在食堂那里安排了一个手持竹鞭的保安员来回巡视,遇到不排队就抢先打饭的人,就一声不响高高举起竹鞭飕的一声着着实实的抽在他的背上。挨了一鞭之后,他一声不响的排在队尾了。这样食堂的秩序从此改良许多。”
“啊……你这是……”
惊讶的睁大眼睛,陶菊隐几乎张嘴就欲反驳他的这种“粗暴”,而管明棠却是微笑着说道。
“我承认,这种办法的确有欺负人之嫌,可是,陶先生,仗力强行插队者,是否也有期人之嫌呢?”
管明棠的反问让陶菊隐原本满腹的驳斥之言顿时不知从何说起。
“仗力强行插队者,的确是欺人之行,可,可是……”
“可是,一直没有人去阻止他,正如同随地大小便,随地吐痰一样,大家都知道,这样做不卫生,可却没有人去制止他们,这是为什么?”
反问间,管明棠伸出两个手指头,然后认真的说道。
“规则!”
“说白了,就是规则的问题,虽说明棠年青,可却接触过不少行当,不少人,我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规则,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潜规则,我们估且将这些行为视为潜规则,为什么会有潜规则的存在,为什么大家都不去制止它?因为我们觉得,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需要潜规则的方便之处,比如,某天于街头,内急不可忍时,我们自然也不希望方便时,被人指责,我们随意吐痰时,同样也是如此,正是这种容忍,使得社会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潜规则,使得我们容忍它、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利用它,以达个人的目的!如果将这些潜规则放大的话,其实也就是另一个问题——善对恶的容忍,陶记者,请问,善对恶应该容忍吗?,,
在很多时候,陶菊隐这个人是不容易被触动的,作为一个记者,他或许可以被现实所触怒了,可以为黑暗所激怒。但是多少年来,他一直都保持着冷静的大脑,从不让自己被什么言语给触动,除了表面上显得富有才智并且温文尔雅外,正是这种特性使他成为全中国最具名望的记者之一,可是今天,在这种问答之间,陶菊隐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准确的来说,他被管明棠的言语触动了。
此时管明棠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亲切的微笑,只不过在那种微笑中,多了一丝轻蔑,那种轻蔑,或许是源自于外界对新区的诸多指责——烦索的而不近人情的规则,正是指责之一,甚至是陶菊隐此行采访的目的之一,而现在,陶菊隐却发现,相比于管明棠制定规则的苦心,自己和那些指责这里的人,是何其的幼稚,何其的可笑。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在陶菊隐的沉思中,管明棠知道,在某种程度上,眼前的这位陶大记者已经被自己说服了,从保卫局制定那个计划,到最后完善实施的过程中,自己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掩饰其中的“最终目的”,如果说有什么办法的话,那恐怕就是给“最终目的”批上一件“神圣的外衣”,用一件“神圣的外衣”去隐藏其背最卑鄙的目标,规则与所谓“改造国民性”
,恰好同这一时代的精英们的呼唤,形成了共鸣,通过这件“神圣的外衣”精英群体只看到了规则的表面,而无法看到规则的本质。
“陶记者,我不知道你是否去过德国?”
又一次,管明棠试图再一次左右陶菊隐的心理。
“但凡去过德国的国人,都可以说对德国的民族性推崇倍至的,德意志民族身上几乎是与生倶来的对纪律遵守和主动对秩序的维护,一直为人所称道,当然,也正因如此,德国人显得呆板了多了,不知道变通,不知道灵活。
而反观中国人,不知道陶先生是否觉得,中国的事情毁就毁在中国人太会变通,做事太过灵活。将我们和德国人相较的话,不知,你觉得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是幸运还是不幸?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回,在陶菊隐的心中,此时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在沉思片刻后,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实施居民身份证制度,家里来客人借宿,都需要登计,而且新区甚至还不准使用银元、银元券,甚至就是连食物供应都实施食品券制度,可以说,假如没有前往保卫局登计的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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