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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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咱们都知道,常备民团的军官都是出自北方商学院,商学院……”
摇着头,吴祥骏有些不解的说道。
“商学院在新区,商学院办于二十二年,学生最差都是初中毕业,甚至有许多高中生,他们在那里学习了两年,学的可不仅仅只是商学,要不然也不会从学校中挑选人员出任常备民团军官,现在看起来,表面上,商学院是培养北方公司的管理人员,可却又是一个培养军事干部的地方……”
“瑞和,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看着老同学,苏益信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似乎能猜出老同学的意思,甚至能猜出他在担心什么。
“信达,你知不知道,当年黄埔军校也就是半年制的地方,现在一边培养军事干部,一边培养军事干部,我觉得……”犹豫着吴祥骏最后又一咬牙说道。“我怕,最后,专员变成了一个军阀!”“不可能!”一声惊吼从苏益信的嗓间喊出,老同学的断然否认,令吴祥骏怔一下,他本来想从他那里得到支持的,可他怎么就这么自信?
“怎么不可能,要知道……”
“因为你知道,新一军,新一军当年就是专员一手嫡造的,若是专员想当军阀,他就不会把新一军交给其它人,更不会把新一军交还给国家,而且,现在新一军就在邯彰,他若是有当军阀的心思,又岂需要另起炉灶……”
“人总是会变的,”面对老同学的理由,苏益信却摇摇头。
“人的确会变,但是,你却把别人想的太黑暗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的专员不会像你说的那不堪?”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以专员的精明,他即便是当军阀,也不会当韩阎宋李之类的军阀,如果他想那么做,就像他做生意一样,他的目标会非常大……”
喝口茶清清喉咙,苏益信慢吞吞的说道。
“但是,无论是商学校还服务学校,这里都没有……”
第三百九十八章心为何用
“没有信仰!”
声音虽说不大,但是在这四字吐出的时候,却又有如雷鸣般在房间内回荡着,同样也在房间内他人的心中震撼着。
在余音尚未消散时,那并不算响亮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准确的来说,没有政治信仰!”
政治信仰!
虽说内心震撼,但管明棠却依然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只是苦笑了一下,而后看着黄风华。
“我想现在,并不是我们谈论这个的时候,因为你也知道,我们……”
说着管明棠沉默了下来,真的没有政治信仰吗?无论是在商学校还是在乡村服务学校,难道就没有给他们灌输政治信仰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这个政治信仰与普通的政治信仰不同,因为……
“的确,我们的确有着自己的信仰!”
在专员沉默时,黄风华这位青年中国俱乐部的成员,同样也是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的高才生,看着专员说道。
“正像你曾说过的,我们唯一的信仰就是国家,国家的强大、人民的富足安康,就是我们唯一的梦想,但是……”
话声稍顿,黄风华迎着专员的视线说道。
“但是,这有形成系统性的理论吗?有形成一种真正的信仰吗?如果说一个信仰没有自己的核心,一个信仰没有自己的中心,那么,专员,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您今天所做的一切,在这里……”
手朝着窗外一指,此时的显得有些激动。
“都将是为其它人做嫁衣,是为南京、是为……”
在黄风华的嗓间吐出一个个名词的时候,管明棠的眉头紧锁着,他说的这一切,自己都曾考虑过,但是……迟疑了几秒种,管明棠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声。
“那黄研究员,你来说说,现在我应该怎么办?难道说,要组织一个政党吗?”
一听专员这样称呼自己的官衔,就知道专员的心里似乎有些不快,于是黄风华便在心下笑了笑,他能够体谅专员心里的无奈,他和许多人不同,他不同于那些有政治信仰或是扯着政治信仰当画皮的军阀、政客,更不同于那些将政治信仰视为生命,视为人生指导的革命者,他的信仰很现实,同样也很实在——国家、人民,他所追求的无非就是国家的强大、人民的富足,仅此而已,但这却恰正是他所担心的。
“专员,我知道,您所信仰的实际上,就是所有人所追求的,国家的强大、人民的富足,国家的尊重、人民的未来,这一切都是你所信仰的,也是你希望每一个人都懂得的,但是专员,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现实性的问题!”
“嗯?”
看着黄风华,管明棠倒是有些好奇他想说的这个现实问题是什么。
眼前的这位是个“隆人”怎么个怪法呢?他是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原本他和自己并不会有什么瓜葛,若非经人介绍,自己邀请他来邯彰的话,不过他来到这之后,并没有做官,嗯,应该说进入公署内做顾问或者从事实物性研究,反倒是在这呆了一个多月后,去了国家青年俱乐部,说是要“研究青年与中国的未来……”然后一边在几所学校任教,一边研究着他所感兴趣的东西,对于,管明棠并没有反对,固然,管明棠知道自己需要的是科研以及技术人员,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排斥人文、哲学方面的研究。
至于那个国家青年俱乐部,不过只是管明棠为了加强对青年的“思想引导”而与李璜等人合作创办的“俱乐部”,从而将青年人的思想统一到“国家至上”的范畴内,以此确保“思想阵地”的稳固。
而多次同邯彰青年人的接触,在管明棠看来,这种“国家至上”的教育观是成功的。
“专员,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您之所以选择李璜等人,是因为您的信仰与其国家至上信仰相近,所以呢?您希望通过他们,通过国家青年俱乐部加强对青年人的政治思想教育,从而使其形成国家观念,以及政治信仰观,避免青年人在其政治思想出现空白,可是你有没有想到过……”
直视着专员的双眼,黄风华用一种极为惋惜的口气说到
“最后,你所有的一切努力最后却成全其它人!”
刘听他这样解释,管明棠立即明白了症结在哪里,最根本的症结就是表面上,看起来自己的青年人的确是有信仰,而且这个信仰是如此的高尚,可是最根本的问题恰在于此,那些青年不过只是在接受着爱国主义教育,接受了国家至上这一政治观点,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易受他人“蛊惑”,而之所以不强调政治信仰,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可谁曾想,有许多问题是不法回避的,也同样是不可能回避的。
观察着专员的神情,黄风华在心里分析判断着专员此时的心态,现在他至少可以断定一点,从现在起,专员绝不会再像过去一样忽视政治工作,但现在的问题在于,眼前的专员会走多远,他会走到什么地方,与其它人不同,在黄风华看来,眼前的这位专员也许应该走的更远,而不是可以走的更远,只不过在他的身边,云集着太多的学者,而那些学者或许可以给他带来现代的理念,但却无法告诉他,什么是真正的政治。
“专员,如果是二十年前,或许,你可以用国家至上这一观点以及地方建设的成绩,去告诉中国人,这里才是中国的所在,人们自然而然的会为了心中的梦想,倾情于建设之中,以追求国家的强大,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相比于……”
然后黄风华又就过去十几年间,中国的政治形态发生的变化做了他个人的分析,最后又说道。
“所以呢,精神上的信仰有一个核心,而这一个核心则有一个组织,而现在,在这里,我可以看到精神的上的信仰——国家、民族、人民,但是在没有一相相应的组织去引领,去引导的话,那么被唤起来的精神信仰,则有被其它组织吸收的危险,当您竭尽全力培养的青年人,竭尽全力唤醒的民众,被其它组织煽动起国家的、民族的狂热时,那么,最终,你会被他们抛弃,回为,那时的您……”
话声稍顿,黄风华又继续说道。
“就像德国的安东·德莱克斯勒一样,不过只是一个注定被遗忘的、为他人做嫁衣的人物罢了!”
安东·德莱克斯勒,尽管对于这个名字,管明棠并不熟悉,但此时面对黄风华的“直白”管明棠反倒能够凝神静气的听取着,在过去的两年间,他已经自然而然地养成了一种显得很是稳健,处变不惊,声色不露的性格,可是在内心的深处,他却知道,眼前的这位在美国接受政治学教育,在欧洲等国实际研究过欧洲政治运动的“政治学家”说的是实话。
在管明棠沉默时,黄风华却从钱包中拿出了一张的纸币,是“公司券”现在的公司券并不仅限于在新区内流通,作为一种“信用私贴”它同样可以在专区流通。
“他人言语的承诺,无法带来幸福的生活,劳动——幸福生活的唯一保障!”
念着“公司券”上的这句话,黄风华的脸上露出些许嘲讽之意。
“专员,或许你可以用纸币提醒别人,或许在新区,你可以给工人较高的福利待遇,或许,你也可以在这里通过推广良种改善农民的生活,但是您却忘记了一点,忘记了人心!”
善言提醒的同时,黄风华最后用一种极为惋惜的口气说道。
“人心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美好的承诺是不需要考虑成本的,先生,你可以开给他人一个月50块钱的工资,但是,我却可以告诉别人,通过罢工,他们可以争取100元的工资,因为支出成本的是你,而不是我!而且……”
“有成就感的人会把世界看成一个友好的世界,失意者则乐于看到世界急剧改变!”
打断了黄风华的话,打破沉默的管明棠开口说道。
“但凡是人,都有一种倾向,那就是到自身之外寻找解释自身命运的理念,成功和失败无可避免的会左右人们对周围世界的看法!也正因如此,才会出现所谓的安于现状者和革命者……”
管明棠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甚至于有些无奈。
“在农民的生活改变时,贫农希望成为中农,中农希望成为富农,当收工人的收入达到50元的时候,他又希望能达到60元,甚至更多,这是人心的本能,是无法阻止的……不满情绪不一定会让人产生改变现状的渴望,要让不满加深为愤愤不平,还需要加入另一些要素,基中一个因素就是拥有权力感……也是这样子,他们会无所顾忌的投入创造一个新世界,就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学无所不能,在现在的德国,也是如此,或许他们没有掷地有声的教义,但是他们深信领袖是不会犯错和新技术无所不能,渴望进步是一个良性的渴望,但这种良性的渴望,也是受信仰的支撑的……”
或许管明棠并不是一个政治学家,但大学时学习社会学这一冷门专业时,无数的社会学经典之做,却再清楚不过的向他剖析了政治的“本质”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信仰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正像眼前的黄风华所说的那样,并不在于自己有没有兴趣,当一个游戏规矩被制造出来之后,当其它人在这个游戏的框架下进行他们的游戏时,做为一个后来者,他就必须要遵从这一规则,否则等待他的命运非常简单,正如同“前进道路上的落后者……”一样——被淘汰。
“怀有大希望的人他们的力量可以有最荒谬的来源——一个口号,一句话或者一枚徽章!”
第四百零一章1本自传
虽是元旦刚过,但午后的大雨依然还像是撕裂天际的银灰色水龙,在午后时分滂沱而下,在道路上敲击出行军步伐般的杂音。冬时大雨并不常见,不过对于岭南之地来说,冬雨虽是常见,但像今年这样的大雨,却极为少见。
虽说农民欢迎这么一场润田的大雨,但对于城市居民来说,大雨所带来的却是生活的不便,充沛的水量,很快的在路面上形成一条条婉蜒的“溪流”,也在一些低洼地的地方淤积成大大小小的泥污色的水洼,而一辆辆人力车则在车夫的骑行下,车子呼啸而过时就溅起一片脏污的水幕,在撑伞的无辜行人身上留下纪念,这种华北产的飞人后座三轮车,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不仅风行了大江南北,即便是这岭南之地,亦很难幸免,后座三轮车迅速取代了所谓的“黄包车”。
十字路口处,一道身影迅速奔过马路,将淋到雨的时间降到最低,躲进路边商家的骑楼广告底下,此时丁克存整个人都显得狼狈至极,头发**的服帖在颊侧、颈上,水珠在发尾凝结,逐一滴落。
“书店!”
突然,对面的一家书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连忙再一次用手挡着大雨,然后朝马路对面跑去,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或许,书才是最为引人的,在他进入书店的时候,书店老板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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