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你以为谁都想来你这厂子啊,还不是……”
这会李秋怡才注意到这屋子里还有其它人,而且还是中央科学院工学院院长,于是连忙恢复那淑女状,恭敬的行了个礼。
“秋怡,见过周先生!”
回过礼,虽对这女孩有些陌生,但周仁却知道,现在应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于是便笑着说道。
“哲勤,我先去高炉那边看看,做开炉前的准备,你们慢聊、慢聊……”
周仁离开后,管明棠和都不自然起来,一时这办公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伯父来武汉了,我陪他一起来的,他一会才会到铁厂,我自己先过来了!”
如连珠炮似的,李秋怡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饮光先生来武汉了?”
双目微睁,虽说给张静江发了请帖,可管明棠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即便是他不来,自己离开武汉之后,也会去南京拜访他,不为其它,就是为了关税保护,仅只有民间的呼吁还不行,最重要的还是像张静江这样的“朝中大员”的支持。
“不仅伯父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其它人,就连国民政府主席也派人给你送了贺礼,”
眯着眼睛,李秋怡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过去只是觉得他很帅气,却又不见寻常男生的文弱,现在她到是觉得这个男人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
“还有其它人?”
对于蒋介石的贺礼,管明棠倒是不觉意外,毕竟这汉阳铁厂重开,在中国工业界也算是一件大事,而且他也明确表示过会支持自己,可其它人是谁?
陈公博?
管明棠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这么一个人来,这位实业部长对汉阳铁厂,甚至对自己可都没什么好感,像南京的那些大员,自己都派人送了请帖,可自己从未想过陈公博会来这。
“是陈公博?”
“嗯,还有!”
在管明棠的这间办公室内溜转着,李秋怡轻应一声,心下却是有些得意,伯父让自己提前来,就是给他提个醒。
“还有?还有谁?难道是……”
说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却见李秋怡一个劲的摇头,最后管明棠只得耸耸肩说道。
“好了,我真猜不出来,还能有谁,快点告诉我吧,我也好做好接待不是!”
“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是汪……”
故意拉长声音,李秋怡看着管明棠,最后突然吐出一个名字。
“汪兆铭、汪精卫!”
什么!
是他!
双眼猛的一睁,管明棠的脑海中所浮现的却是那位“近代中国第一汉奸来”,他,他怎么可能屈尊来湖北?
“果然,你的表情和伯父猜的一样,伯父让我提前来,除了让我告诉你这个消息,还让我给你捎了一封信!”
“信?什么信?”
封好的信封从李秋怡的手中递到管明棠的手里,信封上写着“哲勤亲启”,张静江的信里会说什么?
撕开信,管明棠便看起了张静江的信,信里开始时有的只是恭喜,甚至还让自己放心,若汉阳冶铁得法,成本较低,其可以监察的身份提请国民政府实施钢铁关税保护,甚至还玩笑似的提到,若是将来的北方公司能出产各种机器,并且质量、产量皆可满足国内需求,其同样也会提请政府要求关税保护,以及减免国税的优惠,信的开头看似没有什么,可朝下看去,管明棠的眉头却是随之紧锁。
“……陈氏为汪派、改组派之干将,其不顾国防之需,执意于马鞍山建中央铁厂,为军国防设计委员会所否决,要求其将中央钢铁厂定为株洲,受汪氏指使,陈氏却不肯迁就……湖北当日未列入国防设计委员会之计划,一为湖北多年未经建设,二却为湖北当地政府汪系、改组派背景,固为中正所忌,然哲勤拳拳报国之人,他人又岂能阻止……此行汪、陈二人虽明为汉阳开炉之贺,可实际却难免暗藏祸心……”
在信的最后,张静江却是委婉而且级为隐晦的提出了一个建议,看着那个建议,管明棠脸上顿时苦笑连连,这是什么事啊!连自己想给国家做点贡献,都牵涉到那么多的“政坛秘事”,甚至还惹火烧身,早知道……
“怎么了?伯父在信里说什么?”
注意到管明棠的脸色变化,李秋怡便知道,伯父的信里,肯定提到了一些事情,要不然管明棠也不会如此难看。
“没什么……”
看着面露担心之色的李秋怡,管明棠强挤出一些笑脸,然后说道。
“今天,你来了武汉,原本应该好好的陪陪你,可……”
“我知道,你这两天肯定很忙,我和伯父就住在武昌的国民饭店,等你忙完,你再……”
话还未说完,李秋怡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脸色顿时一片窘红,可她却发现管明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窘态,只是应了一句。
到底怎么了?
(让人蛋痛的定时发布……)
第一百三十九章元老显要心不同
第139章元老显要心不同
民国21年12月13日上午,武昌码头。
“呜——”汽笛长鸣,一艘民生公司的川江轮,徐徐进港靠岸了。旅客们提着行李,匆匆登岸。刚才还是安静的码头,一下子熙熙攘攘,喊叫声一片。而在这时,几辆黑色的汽车驶进一旁的江汉关专用码头,江汉关专用码头平时泊停海关缉私艇以及关员驳船,但平素政府要员经水路抵达武汉或往来武汉三镇,大都泊靠江汉关专用码头,往来三镇亦是使用关员驳船。
在车队于码头处停稳之后,首先从车上下来十余名身装军装的卫兵,随后一位早已等候多时的穿着海关制服的官员迎上其中一辆车,然后那辆汽车车门打开,其中走过来一老一中两个人,老者穿着一身青衫,而中年人则穿着身灰色西装,老者与海关官员亲热的聊了几句,随后便前后张望了一下,然后又对身旁跟着的中年人耳语了几句。然后一行三人便朝码头处白色的关员驳船走了过去。老者走在前方,中年人则与其并驱,至于那位海关官员侧走于他们身后,然后方才是其它十余位官员以及卫兵,一众人直接上了那般驳船。
“精卫,若是全国官员皆如你这般看重实业,那中国工业兴盛之时,必定为期不远了!”
坐在驳船上,张静江笑说道,作为国民党三大元老之一的他,即便是面对蒋介石也是直呼为“中正”,至于汪精卫,自然也是如此。
“印光先生谬赞了,兆铭可当不起,兆铭身为行政院长,自然知道中国虽然是个大国,但是个弱国,就像一个虚胖子,看实庞大,实则不堪一击……”
看似谦逊的汪精卫的语间完全表露了他的心态,实际上这种心态源自年初“上海事变”,正是上海事变使得他对中国的实力有了一定的认识,作为其心腹精锐的十九路军,若非蒋系部队急时赶到,恐怕已经……有了这种认识,使得才会使得他不经意的表露出疲惫。
而张静江听他这么说,却摇头说道:
“事情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呀。”
看一眼汪精卫,张静江却把话锋一转说道。
“本来经十余年军阀混战摧残,中国的那么一点底子也给折腾的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和日本人相比,的确实力薄弱,甚至不堪一击,正因如此,政府才需争取时间,以利备战,现在在这汉阳铁厂复工,虽说为民间投资,与总理教导有违,但也是非常之时行全权之事,我记得精卫当年在武汉主持时,亦曾想没收汉阳铁厂,以为重开,可谁曾想,却日本领事却出面威胁,要求国民政府承尝汉冶萍所欠日债……”
在说话时,张静江不时把眼神投向与湖北省主席夏斗寅正在那里聊着的陈公博,陈公博在实业部会议上,多次批评“钢铁业事关国家存亡,由私人承办有违总理教条”,其话里话外的所指无非是有国防设计委员会支持汉阳铁厂。
见张静江提及旧事,汪精卫的脸色,立即变得不甚自然,当年因为他没收汉阳铁厂、萍乡煤矿之事,差点若出了一场日本干涉的祸事,当时日本就把军队派到了大冶,并且派军舰抵达武汉,最后作为让步,他不得不归还汉阳,至于萍乡煤矿的归属,日本人虽说作出的让步,但却要求萍乡必须履行旧有合同,如此才算了事。
“日人之所以横加干涉,皆因其不愿见中国钢铁工业复兴,一是经济,去年中国进口钢材70%来源于日本,二却是政治,钢铁为国家工业之本,亦是强国之根……”
听着汪精卫的解释,张静江却是笑而不言,直到他说完之后,方才轻拍手掌说道。
“精卫说的极是,可无钢不强,无钢不兴,既然政府没办法重办汉阳,那私人办又有何妨,总归,这铁厂还是在中国的地盘上,即便是私人办铁厂,那铁厂总是跑不掉的,若是将来出钢,可就于国大有助益了!”
张静江的一番话,只让汪精卫心里像是吃了个苍蝇似的,对汉阳铁厂的指责,原因就是在于政府在中央钢铁厂选址上的争持不下,蒋介石和他的国防设计委员会,要求让钢铁厂设于株洲,而实业部则以铁矿来源以及市场的角度要求设于南京近邻的马鞍山,结果双方争执不下,现在竟然落得一个实业不批准于株洲新设钢厂,而国防设计委员会则以“国防需要”拒绝在马鞍山兴建钢铁厂,也正是这种争执导致汉阳铁厂,这家属于私人的老铁厂钻了个空子。
“自然,自然……”
轻应之余,汪精卫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思索着这一次来武汉,是否明智了,再朝陈公博看去,却看他正同夏斗寅聊的正欢,他自然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无非就是陈公博希望夏斗寅能出面给汉阳铁厂添一些麻烦,反正众所周知,从民国十八年至今,湖北省内可以说是贪污成风、建设毫无,而且军队云集,同时乱匪流窜,可以说是全国最糟的省之一,鄂东、鄂北武汉两道门路,甚至连一条公路都没有,在这种地方搞建设,弄成了是奇迹,弄不成,反倒是是理所当然了。
“……灵炳,你觉得呢?”
在先前的话语中,陈公博又给他抛去了一个诱饵,由实业部出面牵头会同交通部,为湖北省修两条高等沥青公路,相比之下,这算是实打实的政绩了,至于昨夜许下的一些承诺,那是私利,现在青天化日之下,当然要谈公事。
“这个……”
沉吟着,夏斗寅却是没有直接回答,甚至于就连同昨天的回答也极为模糊,原因非常简单,就在于南京的那位。
自夏斗寅当上湖北省主席后,时刻担心君临他上的驻鄂绥靖主任何成浚的报复和卷土重来。可偏偏却是如此,这湖北的事情就越是难办,事情办不好,这位置自然也做不稳。就像前几个月,那位抵达武汉之后,就曾于军政官员会议上大雷霆说:‘从前北洋军阀把湖北省当作殖民地,任意宰割,湖北人连个屁也不敢放,现在省政府交由湖北人自己管理,不但不好好干,反而相互攻击,成何体统。真是省政府主席无耻、省党部委员也无耻。怪不得人家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湖北佬,真是难缠。”
这么一顿臭骂,原因就是会议前一天,他夏斗寅跪在蒋介石面前,涕泣陈词,要求蒋的公开支持,从而绝了何成浚的心思,当时他可谓是全场最为难堪。虽说后来“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一说引起轩然大波,湖北人都认为那位出言无状,而那位也自觉冲口而出,有碍官箴,乃派夫人出面举行茶话会,招待省府、省党部要员以及湖北省上层人士,说了一些讨好湖北人的话,一场九头鸟的风波才算平息。
可因为那场风波,夏斗寅却知道,如果自己不干出来一些成绩,那到时候,可真就难办了!以那位的脾气,没准这帽子也就给摘掉了,这湖北的省主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
更何况……夏斗寅的视线不由朝着张静江看去,那位昨个可是让他悄悄的给自己带了一句话。
“汉阳铁厂重开,省政府务必给予适当协助……待他日返汉后,可协同前往铁厂参观……”
话不多,就那么几句话,可却点明了那位的态度,可这边……视线从张静江身上移至汪精卫身上,因为当年自己从武汉国民政府变节至南京,汪精卫和改组派对自己可谓是“怀恨在心”,而这次能当上湖北省主席,虽说自己在陈璧君那里使了几十万在先,汪氏推荐在后,可勉强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这关系好不容易修复了,若是因此再导致双方关系冷淡,那可就
这样的沉吟中,夏斗寅却是只觉头大,甚至头痛!
这两边不论是谁,两边都能摘掉他的官帽子,对于想以湖北为终身立足之地,再也不愿意军旅生涯转战南北,想在湖北稳稳当当的立足的夏斗寅来说,现在被推到这样的风头浪尖上,着实让他心恼,甚至都恨上了管明棠那个人。
“你这人,守着石景山铁厂不碰,非碰什么汉阳铁厂!”
心下骂着,夏斗寅的脸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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