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战”第二部:陨星之巨龙
“请原谅我问一个关于唯一神的问题,米娜,”琦霖恭敬地说。
“我不仅会原谅你,”米娜微笑着回答。“而且还会鼓励你。我不害怕问题,但是有些人可能会害怕答案。”
“你是一个塔克西丝黑暗骑士团的军官――”
“奈拉卡,”米娜纠正道。“我们是奈拉卡黑暗骑士。”
“嗯,我听说你的组织有变动,塔克西丝离去了――”
“精灵的神帕拉丁也一样。”
“没错。”琦霖的声音变得低沉。“据我们所知他们的情况不同。不过这跟我的问题无关。在黑暗骑士短暂的历史里,无论他们效忠谁,精灵都是他们的死敌。黑暗骑士从未掩饰过要清理世上的精灵,夺走土地据为己有。”
“琦霖,”西瓦诺谢生气地插嘴道,“这不合适――”
米娜按住西瓦的手。她的触碰就像火烧,让西瓦的肉麻木干枯。
“让您表弟说,陛下,”米娜说,“先生,请继续。”
“那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占领我们的土地但……”琦霖停了下来,看起来很严肃。
“但让你们活着,”米娜替他说完。
“不只那样,”琦霖说,“你还以这个唯一神的名义治疗病人。这个唯一神――敌人的神――关心精灵干什么?”
米娜靠在椅子上,拿起一个酒杯。她转动水晶杯,透过杯子看着像是在酒里燃烧的蜡烛。“假设我是一个大城市的统治者。城里有上千居民需要我保护。现在城里有两个大家族。他们互相仇视,都发誓要消灭对方。他们一相遇就打架,在我的城市里制造冲突和仇恨。假设城市突然受到威胁,有强大的外敌进攻。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两大家族继续内斗,城市肯定会陷落。但如果他们同意联合对敌,那我们还有机会打败共同的敌人。”
“那个共同的敌人是什么――食人魔?”琦霖问。“他们曾是你们的盟友,但我听说他们变成了你们的敌人――”
米娜摇摇头。“食人魔也会了解唯一神。他们也会加入战斗。先生,你明说吧,”她微笑着鼓励道。“你们精灵总是太礼貌。你无需害怕伤害我的感情。你不会激怒我。问出你心里的问题。”
“好吧,”琦霖说。“你让我们知道了湛青的真面目,并杀死了他。你让我们知道了魔法罩的真相。你本可以杀死我们,但却让我们活了下来。有句谚语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要我们用什么回报?我们必须为这一切付出什么代价?”
“侍奉唯一神,”米娜说。“就这个要求。”
“那如果我们不侍奉这个唯一神呢?”琦霖皱着眉头说。“会怎么样?”
“唯一神选中了我们,琦霖,”米娜盯着酒里闪烁的火焰说。“不是我们选择唯一神。生者侍奉唯一神,死者也一样,更重要的是死者,”她低声渴望地补充道,只有西瓦诺谢听见了。
米娜的古怪口气似乎吓坏了西瓦。
“好啦,表弟,”西瓦诺谢瞪了琦霖一眼说。“哲学讨论到此为止,那让我头痛。”他对仆人做了个手势。“再倒酒。拿些水果和蛋糕上来。告诉乐手继续演奏,那就可以压过他的声音了,”西瓦笑着对米娜说。
琦霖不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担心地看着西瓦诺谢。
米娜没有听西瓦诺谢说话,她盯着人群。西瓦诺谢嫉妒有人能将她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引开,很快他就发现米娜在寻找什么人。西瓦记住米娜看的地方,发现她是在寻找自己的每一个部下。她的目光与他们一一接触,他们也都有意识地回瞟一眼,牛头人则微微点了点头。
“别担心,米娜,”西瓦诺谢说,他的语气微带尖刻,显示他不高兴,“你的手下都很好,比我希望的好多了。牛头人只是弄破了酒杯、打碎了碟子、把桌布撕了个洞、打嗝响得索巴丁都能听见而已。总之,今晚还不错。”
“琐事,”米娜嘀咕道。“微不足道,毫无意义。”
米娜突然握住西瓦诺谢的手,西瓦的心一紧。米娜看着他。“我让他们准备一下要发生的事,陛下。您以为危险过去了,但您错了。危险就在我们周围。有人害怕我们,想毁灭我们。我们不能因柔和的音乐和美酒而麻痹。所以我提醒军官他们的职责。”
“什么危险?”西瓦诺谢惊慌地问。“哪里?”
“就在身边,”米娜将他吸入琥珀说。“非常近。”
“米娜,”西瓦诺谢说,“我一直等着把这个给你。我准备好了一次演讲,”他摇摇头,“但已经全忘了。那倒没什么。我真正想对你说的是,我全心全意爱你,你知道的。你可以从我的声音里听出来,每次见到我也可以看出来。”
西瓦将颤抖的手伸进衣服里,拿出天鹅绒袋子。他从里面取出银盒子,放在米娜面前的桌上。
“打开它,”西瓦催促米娜。“是给你的。”
米娜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她的脸色非常苍白,西瓦听到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担心,”他沮丧地说。“我不会要求任何回报。至少现在不会。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爱我,或者至少喜欢我。如果你戴上这枚戒指,我相信有一天会的。”
看见米娜没有去碰盒子,西瓦诺谢拿过盒子将它打开。
戒指上的红宝石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每一颗都像是一滴血――西瓦诺谢心里的血。
“你会接受吗,米娜?”西瓦热切而绝望地问。“你会接受这枚戒指并为我戴上吗?”
米娜伸出手,她的手冰冷而稳定。“我会接受戒指并戴上它,”她说,“为了唯一神。”
她将戒指戴在了左手食指上。
西瓦诺谢高兴极了。一开始他不高兴米娜把神扯了进来,但也许她只是请求唯一神的祝福。西瓦诺谢也乐意那么做。只要能得到米娜,他愿意跪在这个唯一神面前。
他满怀希望地看着米娜,等着戒指的魔法起作用,等着她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自己。
米娜看着戒指。她转动戒指,看着宝石的光芒。在西瓦诺谢看来,别人都不在了,只有他们两个。桌上的其他人、宴会上的其他人、世界上的其他人只是模糊的烛光、音乐、栀子和玫瑰的芬芳,唯一清楚的是米娜。
“现在,米娜,”他狂喜地说。“你该亲吻我了。”
米娜靠了过来。戒指的魔法起效了,西瓦能感觉到她的爱。西瓦抱住米娜,但在他们的嘴接触之前,米娜突然喘起气来。她的身体变得僵硬,眼睛也开始放大。
“米娜!”惊慌之下他喊道,“怎么了?”
米娜痛苦地尖叫。她想说一个词,话到了嘴边,但喉咙被堵住了。米娜疯狂地抓住戒指,想把它取下来,只是纤细的身体在抽搐,痛苦击垮了她。米娜往前倒在桌上,她伸出手,打翻了酒杯,把盘子拨得到处都是。米娜发出一声可怕而含糊的叫声,喉咙里咕噜作响。然后她不动了。可怕的寂静。她的眼睛不再转动,怨恨地盯着西瓦诺谢。
琦霖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他头脑一片混乱,不知所措。第一个念头是要帮西瓦诺谢逃跑,但他立刻就放弃了那个念头。周围全是黑暗骑士,那是不可能的。那一刻,虽然是无意识的,但琦霖的确抛弃了西瓦诺谢。现在西瓦那斯提人民属于琦霖,他要负责任。他无法拯救表哥。琦霖试过,但失败了。不过也许他可以拯救人民。一定要给守护者消息。一定要警告他们准备好采取必要的行动。
周围的精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吃惊得动都动不了。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没人呼吸,没人眨眼,没有心脏跳动――所有一切都疑惑地停下了。
“米娜!”西瓦诺谢绝望地喊道,他伸手抱住米娜。
突然一切陷入了混乱中。米娜的军官愤怒地大喊着冲过人群,打烂桌椅,踢倒所有挡路的人。精灵尖叫着。一些机警的人匆忙逃走了,琦霖就在其中。黑暗骑士包围了米娜一动不动躺着的桌子,琦霖痛苦地最后看了一眼不幸的表哥,心情沉重地逃进黑夜,他深感不祥。
一只长满棕毛的大手紧紧抓住国王的肩膀。牛头人满脸悲愤,将西瓦诺谢从椅子上提起来,怒骂一声将精灵扔出去,就像是在扔垃圾。
西瓦诺谢撞上棚子,滚到魔法罩之树的那个坑里。他头晕眼花地躺着,然后一堆愤怒的人类的脸包围了他。有人粗暴地抓住他,将他从坑里拉了出来。痛苦传遍西瓦的身体,他呻吟着。痛苦也许是因为他身上每根骨头都断了,但真正的痛苦是他心碎了。
骑士把西瓦诺谢拖到桌子上。牛头人按住米娜的脖子。
“没有脉搏,她死了,”牛头人愤怒地说。他转身,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西瓦诺谢。“他是凶手!”
“不!”西瓦诺谢喊道。“我爱她!我给了她我的戒指――”
牛头人抓住米娜毫无生气的手,用力将红宝石戒指取了下来,放到西瓦诺谢眼前。
“没错,你给了她一枚戒指。一枚毒戒!你给她的戒指杀了她!”
一颗红宝石尖部有根细针。针头上有一滴血。
“针后面有弹簧,”牛头人将戒指举高让大家看。“受害人触摸戒指或是转动戒指时,针就会刺破皮肤,把致命的毒药送进血液。我敢打赌,”他冷酷地补充道,“这种毒药是精灵中常见的。”
“我没有……”西瓦诺谢悲痛地喊道。“不是戒指……不可能……”
西瓦的舌头粘在了上颚。他又看见萨马站在自己房间。萨马知道王宫的所有秘密通道。萨马想强迫西瓦诺谢逃跑,他毫不掩饰对米娜的厌恶和不信任。但信是女人写的。母亲……
有人打来一拳让西瓦诺谢眩晕。那是牛头人打的,虽然西瓦诺谢的下巴都被打破了,但实际上他没有感觉到。真正的打击是他的悔恨。他爱米娜,却杀了她。
牛头人的下一击让西瓦诺谢晕了过去。
第十一章 醒来
黎明到来,星辰慢慢消失,闪烁的星光在克莱恩明亮的日光下隐去。米娜死去已经一天一夜了。多伽将军下令关上城门,封锁整座城市。居民被告知呆在家里,他们也不知道该干点别的什么。大街上有军队巡逻,能听见的唯一声音就是脚步声和发令声。
西瓦诺斯城外奈拉卡黑暗骑士营地里,三位高级指挥官聚集在米娜的指挥帐外。他们准备日出后举行会议,差不多到时间了。他们同时到达,站在那里不安地互相看着。没人想进入那个空帐篷。米娜的灵魂在那里游荡。她在每一样东西上,那又让人强烈意识到她不在了。最后,面色严厉的多伽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萨缪瓦尔跟着,最后是加尔达。
帐篷里还是一片黑暗,萨缪瓦尔队长点燃了一盏油灯。三人忧郁地四处看着。虽然米娜在王宫里有指挥部,但她喜欢在队伍里居住和工作。早先有点家具的指挥帐丢给了食人魔。这个帐篷是精灵造的,色彩华丽。人类会觉得它更适合小丑使用,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帐篷重量轻、易于拆装,遮风挡雨的能力远比黑暗骑士的强。
帐篷里有一张从王宫里借来的桌子、几把椅子、一张帆布床,有时候米娜工作得太晚就在这里睡觉。宴会之后,没有人进来过。她的东西没人动。桌子上还铺着一张她做过标记的地图。小方框和箭头指示军队的行进。加尔达以为那是一幅西瓦那斯提地图,随便瞄了几眼,但他发现不是的,就叹口气摇摇头。一个剩了半罐焦豆茶的扁罐头压在了世界东角上。一根蜡烛立在西北角上。赴宴前她还在工作。一些蜡油流进了地图上的新海。加尔达深深叹了口气,擦擦嘴,移开了视线。
“那是什么?”萨缪瓦尔靠近盯着地图问。“该死,”过了一会儿他说。“索兰尼亚。看来我们要走很长的路。”
牛头人板着脸。“行军!呸!米娜死了。我试过她的脉搏,但却没有。我觉得有问题!”
“嘘,守卫,”萨缪瓦尔瞥了一眼帐帘说。他关上了帐帘,不过外面有两个战士站岗。
“让他们走开,”多伽说。
萨缪瓦尔走到门口,探出头去。“去吃饭吧(Report to the mess tent)。一小时内回来。”
他停了一下,看着指挥帐旁边的帐篷。那是米娜睡觉的帐篷,现在放着她的尸体。他们将她放在帆布床上,为她穿上白袍。她的手放在身体两侧,盔甲和武器堆在脚边。帐帘卷了起来,大家都能看见她,向她致敬。战士和骑士不仅前来致敬,还留在那里。不值班的人整天整夜为她守灵。他们值班去后,其他人会接替。大家都保持安静,没人说话。
这种安静不仅是悲伤,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