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短篇科幻小说选集
“这是什么?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一脸怒气的半秃老头儿大发雷霆地拍着桌子,指着办公桌上的一份晨报,训斥着一个身穿军装的只有一只左眼的男子。
“这并不说明什么问题,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和我们特别行动组有关。”独眼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答道。
“哈迪兰……我知道你很行,可是你也要明白,这里是我的管区,所有的行动都要符合程序,我不准任何人在这儿胡来,包括你-哈迪兰……上校。”老头儿弓着身子,严厉地警告着面前的这个傲慢的男人。
“遵命,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查尔斯……将军。”
独眼的男人象是背台词似的说完了告辞的话,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后便转身离去。
“真是个刺儿头。”老头儿看着独眼男人的背影,摇头叹了口长气,又拿起了桌上的报纸。
独眼男人的办公室就在将军办公室的楼下,一个身穿制服的紫发少女,已坐在门口的休息室里等了他很久。
“你在那儿等了多久?”独眼的男人坐在办公室中唯一的一张椅子上,侧着头用他那仅有的一只左眼,看着面前的紫发少女,冷冷地问道。
“六天六夜。”
神色木然的紫发少女目视前方,身体挺得如标枪般笔直。
“你确信这是最好的时机?”
“是。”
“现场还有些什么人?”
“只有一个酒店的伙计在场。”
“他看见你出手了?”
“是。”
“但没看清楚?”
“以当时的条件来说,他不可能看得很清楚。”
“你在现场也没留下什么证据吗?”
“没有。”
“你确定?”
“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吗?那……这是什么?”两人的问答飞快的进行着,同样生硬坚定的语气,就象是一个人自己在和自己吵架。直到哈迪兰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团青灰相间的柔纱。
那是一顶用最好的丝线,织就的斗篷。
“这是……我的斗篷……”少女那冷漠的脸上闪现着几分不安的神色,但还是大声地回答着独眼男人的质问。
“还不止这些……”独眼的男人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翻起了斗篷的帽檐,让两根缝合线边上的那根淡紫色的长发,为他的话作了充分的补充。
少女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看着她的错误。
只是一根头发,看似微不足道,但对一个特工来说却已足以致命。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一个特工只要失手一次就有可能致命,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我明白。”
象是很难以决断似的,独眼的男人低首沉吟了许久,放缓了语气淡淡地说道:“你暂时不要参加任何行动,放几天假吧。”
“是……”紫发少女稍稍迟疑了一下,极迅速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桌上的一封盖有奇怪火漆的信函一眼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独眼的男人皱眉凝视着桌上的信函,口中喃喃地自语着:“kof大赛……想要参加吗?”。
一种不祥的预兆,在这位独眼伟男子的心中油然而生,就象是一场渐渐被淡忘了的恶梦,忽然间又在他记忆的最深处重新复活。
沉思,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城郊,墓地。
迟暮的夕阳,带着它那仅存的一线光芒向黑暗中滑去,沉寂的世界里看不见一个生命的影子,只有一阵阴冷潮湿的山风,在连绵起伏的墓碑群中徘徊。
在那夕阳的余晖已无法照亮的角落,是一个还未建成的新的墓园。
花青草绿的山丘上,一位紫发少女迎风而立,在这片最接近死亡的大地上,探求着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但混乱的思绪和重重的疑问,却象是一个由无数线头纠结而成的线团,不论她如何使劲的拉扯,都无法得到一条完美的直线。
这个可怕的心魔,已经在少女的心中反复挣扎了一年,整整的一年。
或者说,它一直沉睡于少女的心底,只是在一年前,它终于开始苏醒。
那重复了无数遍的梦境,不时地在她的脑海浮现,男人疯狂的狂笑,女人的绝望尖叫,神秘的旋风,巨大的盘旋扭曲的影子,所有这一切都遍布着谜团,就象是有着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她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她想要逃避,却已避无可避,她想要回头,却已进退维谷,她大声的求救,回答她的却只是她自己的哭泣,她伸出双手,抓住的却只是一张白纸。
一张完全空白的白纸。
她曾努力地追寻着这张白纸的秘密,用尽了所有的方法。
结果得到的,却是一张又一张更大的白纸。
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一片空白。
出生地不详,户籍不详,家庭成员不详,一切记忆-消失。
所有有关她的重要资料几乎都只有四个字-国家机密,只有监护人一栏上写着-哈迪兰。
少女似是已厌烦了这无谓的挣扎,无力地阖上了疲倦的双眼,昂首深吸了口气四肢放松地仰天睡倒。
倒在了大地宽厚亲切的怀抱里,倒在了繁茂如织的雏菊花丛里。芬芳清新的泥土气息,使得少女困惑的心情渐渐地归于平静。
平静得接近空灵,平静得听得见风的呼吸,云的脚步。
淡淡的呼吸声,象是从天边的最远处传来,淡泊而悠长,恬静而有致。
沙沙的脚步声,象是从黑暗的最深处传来,沉重而不失坚定,缓慢却不乏稳健。
熟悉的节奏和陌生的步伐交织成一曲不尽和谐的交响乐,在少女的心中和耳边萦绕不休。
“我找了你很久。”独眼男人那特有的冷漠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隐藏的关切。
少女笨拙地站起,一言不发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她那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双眸,映射着独眼男人那张消瘦的脸,昔日那张冷峻无情的脸,如今却只剩下了踌躇和疑虑。
一种对于无法决断的难题的踌躇和疑虑。
独眼的男人也用他那仅有的左眼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眼中的那个曾经无欲无求的少女,现在却已掩饰不住她心中的渴望。
一种对自己未知的过去的渴望,一种对所有问题的答案的渴望。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默然相对,那毫不避忌目光,就象是在看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也许在这一刻,语言已成了最多余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泥雕木塑般的两个人,同时伸出了他们的右手。
少女手中握着的,是一付深黑色的手套,没作任何修饰的织物,却给人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独眼男人手中的,是一个未拆的信封,殷红如血的火漆,凸出的KOF三个字母,如斧凿石刻般清晰可鉴。
三天后,血之祭坛。
幽冥的闭室,笼罩着层层尸气,不知有多少无主的冤魂,在这人间炼狱游荡。
森森白骨,堆砌成一个庞大的圆形血池,池中的鲜血如火山的岩浆般滚沸而溢,通过地上的无数沟槽,化成了千百条红色的细线,于闭室的中心会聚成一点。
空气中阵阵刺鼻的血腥气,几欲令人作呕。
“果然是他……”看着面前的白骨血池,独眼的男人不由得双拳紧握。
在他目光所及,一个浑身插满了导管的男人从血池的中央浮现,双手低垂神色轻蔑地看着面前的两位不速之客。
深黑色的战斗服,血色的长裤,一头灰白色的长发,熟悉的装扮和四年前的那个恶魔几无二致。
机械的右手,红宝石替代的右眼,也正是那一次又一次出现在独眼男人生命中的梦魇。
哈迪兰身着一色的雪青军装,与他的恶梦相峙而立。
“卢卡耳!这次我要亲手把你送回地狱!”独眼的男人手指着他面前同样只有一只左眼的男人,发出了他的挑战。
“试试看吧。”叫卢卡耳的男人狞笑着拔去了身上的导管,一团惨白色的焰火,如梦似幻地在他的背后骤现。
哈迪兰左手轻挥,示意站在他背后的少女后退。
头发扎成巨大马尾的美貌少女,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野战服,简约明快的设计,露出了少女腰部和四肢雪玉般白净细滑的肌肤,恰好能充分体现她肢体的美感。
只是那张冷艳绝伦的俏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存在。
她默然地慢慢向后退去。
一步,两步。
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轻盈,每一步都是那么的镇静。
十米,少女最多只是后退了十米而已。
但对急于一决生死的二人来说,却已足够。
一个人的背后,是千万计的生命和毕生的理想,另一个人的背后,是多年的积怨和血池地狱。
他们谁都不能后退,也不想后退。
所以,当少女第二十次迈出脚步时,象是事先已有了约定似的,两条矫健的身影同时拔地而起。
一青一黑的两条人影,如鬼魅般忽隐忽现,坚如铁石的身体在空中激烈的碰撞,纵横交错的拳脚,激荡着四周混浊的空气,淡蓝色的刀芒和乌黑的铁抓所及之处,片片飞红便如一阵阵花雨飘落。
这已不单单是武技的较量,而是两人精神与肉体的搏斗,败的一方固然是会失去性命,但胜的一方也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忘我的厮杀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飞洒的血花象是聚成了一团淡红色的薄雾,将鏖战中的两个人影层层包裹。
忽然,一道暴张的蓝芒,如破空的闪电般将这红色的雾气斩裂,眩目的弧光,几乎将那飘忽不定的黑影劈成两半。
这是哈迪兰蓄谋已久的杀手,用左手挡开卢卡耳右手的铁抓,而后对他空门大露的胸膛施以全力的一击。
他的战略得到了完全成功,锐利的手刀,在卢卡耳那早已伤痕无数的身体上留下了一道新的印记。
但结果却完全出乎意料,受到如此强烈斩击的黑影,象是没有丝毫的感觉似的,反而趁机挥拳猛击哈迪兰的腹部。
那是哈迪兰计算之外的右手,因为对一个死人来说,无论他有多少只手都无济于事。
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一刀并没有致命。
于是,猎手精心设下的陷井,最终却变成了他自己的坟墓。
青色的人影被重重地击飞。
而那只金属的魔手,也如蛆虫附骨般紧逼而至,眼看就要触及哈迪兰的脖颈。
就在这一切看似已成定局时,一道耀眼的白芒,如经天的流星般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将卢卡耳铁铸的右手,定在了半空。
那是一把只有半尺来长的短刀,森然的刀刃如月亮的碎片般雪亮。
有着一头淡紫色长发的美貌少女,单手持刀挡在了近在咫尺的两个人中间。
她怔怔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独眼男人,看着那一身被血水浸透的军服,看着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抓痕,看着那张冷漠的脸上流露出的痛苦。
她,就这样看着她生命中唯一真实的存在。
许久,许久……
终于,一声凄厉的怒吼响彻了寰宇,整个世界在少女的眼中变成了一片血红。
叫卢卡耳的男人,缓缓地垂下了悬在半空的右手,微微地侧着头,略带些讶异的看着少女这突如其来的变异。
那张平日里冷艳而毫无表情的脸庞,此时已因过度愤怒而扭曲变形,那双如蓝宝石般清澈透明的眸子中,象是有着一股不知名的焰火,在少女那明亮的双瞳中熊熊燃烧。
“我们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吧?”卢卡耳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少女,拧着一张脸问道。
“到地狱里去慢慢想吧!”少女狂叫着挥刀疾斩,成V字形的刀芒后一股灰色的气焰从地表冲天而出,气焰的中心呈现一个骷髅的图形,象是象征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傲慢的男人毫无惧色地挥手挡格,却似是已承受不住如此的重击,锐利的刀锋将他无力的右手震开,斜斜地划过他的左肩。
一串凄艳的血花,顺着刀光在半空中飞过。
“有意思,居然能够使用八岐之力,你叫什么名字?”卢卡耳低头看了眼肩上正往外渗着鲜血的伤口,操着嘶哑的嗓音问道。只是他脸上疯狂的神色,却似是比先前更盛。
“名字?”正发动第二轮攻势的少女闻言微微一怔,挥出了一半的短刀骤然停止。
“是呀,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少女疑惑地看着手中的短刀,喃喃地自语。
“我的名字……为什么我想不起我的名字?我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你又是谁……你的名字……我的名字……名字……”
“你……你怎么了?……列欧娜?”躺在地上的独眼男人轻声的呼唤着他面前的少女,就象是一位慈父在呼唤着他最疼爱的女儿。
少女本能地回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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