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玛2号 作者:[英] 阿瑟·c·克拉克 金特·李
胰嗽谝每笕?br /> 尼柯尔刚结束她的“大餐”,就听见远处又是一声响。她停下来静听,外面再次一片静默。尼柯尔的脑子再次集中到一个念头:逃出深井。她想,也许可以利用艾云鸟帮她爬出去。她很生气,在有机会时,自己没有尝试与艾云鸟沟通沟通。尼柯尔嘲笑自己:“是的,它们可能会吃了我,但饿死或是被吃掉两者中间,看不出哪种更好。”
尼柯尔肯定艾云鸟们还会再回来。也许绝望的处境更增加了她冒险的勇气,她开始思索,如果它们回来,她该怎么办。她设想自己可以说:“喂,你好!”她可以站起来,伸出手,在艾云鸟们的下面使劲地走动;她还可以用一套特别的手势告诉艾云鸟她的困境——不断地用手来回指井和自己,说明她无法出去;向艾云鸟招手,请它们帮助。
两声尖锐的声音把尼柯尔唤回了现实,她又听见了那种响声。尼柯尔像计算机一样在头脑里检索着,《拉玛地图集》里的环境一章,有拉玛里各种声音的记载。尼柯尔突然笑自己,在第一次响时,怎么没有立即识别出来?这是圆柱海从下面融化后,上面的冰层破裂发出的声音。拉玛已经在金星轨道内,距太阳越来越近,热量正在透进拉玛,拉玛里面的温度已经在摄氏零度以上了,而这一切尼柯尔并不知道。
《拉玛地图集》警告:在海水融化以后,大气将变得不稳定,在上升气流的作用下,形成猛烈的飓风。尼柯尔走到井中间,大声叫道:“来吧,艾云鸟!不管你们是什么动物,来吧。给我一个机会逃出这里。”
但是,艾云鸟没有再回来。尼柯尔坐在角落里足有10个小时,她听着外面的响声越来越大,最后轰轰隆隆一阵巨响以后,才逐渐平息。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起风了。开始只是微风习习,后来越吹越厉害,最后,狂风大作,惊天动地,直到海中的水裂声结束,风才停了下来。她再次睡去。她知道,自己再醒来一次、两次以后,可能就永远沉睡不醒了。
狂风在“纽约”城里恣意肆虐,刮了好几个小时。尼柯尔在井底蜷曲成一团,毫无生气地坐在角落里。她木然地听着呼啸的风声,回忆起自己曾坐在柯纳拉多山上的瑞士滑雪小屋中,外面一片漫天的大雪。她尽力想回忆点滑雪时的愉快事,可是不行。饥饿和疲劳已经使她极度虚弱,也削弱了她的想像力。
尼柯尔一动不动地坐着,头脑里,除了偶尔体味一下垂死的感觉以外,什么念头也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尼柯尔又睡着了。弄不清楚自己是否又醒过,她已经变得非常衰弱了。朦胧中她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掉进了井里,光线又暗了。尼柯尔从井的一头爬到另一头,这里堆着金属垃圾。她没有开手电。黑暗中,撞上了什么东西,她心里一惊。用手摸摸,这东西比篮球稍大,表面光滑,外形椭圆。
尼柯尔警觉起来,摸索着打开灯,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东西颜色浅白,形如一只鸟蛋。她仔细地查看着,用手按按,微微有些弹性。
“这能吃吗?”她思忖着。但她饥饿难忍,这时,也顾不得有什么后果了。
她抽出刀子切起来。很费劲,但还切得动。她切下来一块,兴奋地塞进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显然这并不是能吃的东西。尼柯尔吐了出来,大哭起来,生气地踢了这东西一脚。这“瓜”骨碌碌地滚动。里面有声音!尼柯尔伸手抓过来,又滚了滚,”没错,没错,”她对自己说,“里面有液体流动的声音。”
切开“瓜”的外皮费了很长的时间。尼柯尔找到了扔在地上的医疗箱,用手术小刀使劲地挖割。这东西有三层,它的外层很坚韧,就像足球的塑胶表皮,不容易对付;第二层是宝蓝色的、软软的、湿漉漉的、像瓜瓤样的东西;在瓜的中心,是绿色的液体。
尼柯尔颤抖着用手伸进割开的洞里,捧了这汁液凑到唇边尝了尝。味道很怪,带点药味,但给人清冽的爽感。她喝了一口,立即咽了下去。多年的医务训练,使她早已习惯了这药味。
她克制住自己要再多喝的欲望,把生化分光计的探头伸进了液体里,开始分析它的化学构成。结论从小屏幕上现出来了,尼柯尔高兴地哭了,这液体对人体没有毒,相反,它富含许多人体可以吸收的蛋白质和矿物质。
“真好,真棒!”尼柯尔大声地叫起来,猛地站起身,差点昏厥过去。现在可不敢大意,她小心翼翼重新坐下,开始享受生命的乐趣。她大口地喝那汁液,大口地吃滋润软湿的肉瓤,一副十足狼吞虎咽的模样。喝足了,吃饱了,于是她又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醒来后她首先想到的事,就是看看这“天外来瓜”还剩多少,这对她很重要。她还记得,睡觉前她暴食了一食。现在,她得节约着享用这天外来瓜,以便她能有足够的时间找出办法来争取到艾云鸟的帮助。就叫这“瓜”为“玛纳瓜”吧。
尼柯尔看看这瓜,原来整个重量约有10千克;剩下的有8千克多一点。她估计,除了不能吃的外皮,大约还有6千克左右的液汁和宝蓝色的肉瓤,两者各占一半。“让我来看看,3千克液汁……”
尼柯尔的思索被光线的再次出现所打断。她看了看表,对自己说:“哦,是的,这灯光的变化很有规律,很守时。”她看着那个蛋形物体,这是她第一次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观察它。
她立即认出来了。“噢!我的上帝。”尼柯尔走了过去,用手指抚摸着瓜形物乳白色表面蜿蜒曲折的棕色线条。“我差点给忘了。”她伸手从怀里掏出祖爷爷在罗马新年除夕晚上给她的那个卵形石头,看了看,再瞧瞧井底的那蛋形物体,不禁大声地叫起来:“噢,我的上帝。”她不停地重复着。
她把石头放回了口袋,又掏出了祖爷爷给的那个绿色的小瓶。
“罗娜塔会知道什么时候喝的。”祖爷爷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尼柯尔在角上坐下,一口喝光了小瓶里的水。
第三十九章 智慧水
就是在那一瞬间,尼柯尔的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她闭上了双眼。当她睁开眼时,眼前一片眩目的亮光,色彩缤纷,变幻着斑斓的几何图形,仿佛她正飞快地移动。在她的视点中央,一个小黑圆点从红黄交替、光影璀璨的远处背景中浮现出来。尼柯尔出神地看着这黑点慢慢变大,朝着她迎面而来,充满了整个视野。
她看见一个男人,一个老黑人,在非洲的大草原上奔跑,在他头上,是缀满星星的夜空。当老人爬上一座布满岩石的山峰时,尼柯尔清楚地看见了他的脸。他看来像是祖爷爷,奇怪,怎么又像是妈妈。
他的步子异常敏捷,令人惊讶。他快速地跑上了乱石密布的山顶,伸出双臂,眼望着天空深处、地平线上那一钩弯弯的新月,他的身形轮廓如一幅剪影,伫立山头。
尼柯尔听见了火箭引擎点火的声音,她转身向左,看见一艘小飞船正在月球表面降落。两个男人身着太空服,爬下了梯子。她听见尼尔·阿姆斯特朗说:“对我这是一小步,对人类,却是巨大的一步。”
巴斯·奥尔德林与阿姆斯特朗一起站在了月面上,他俩手指着他们的右方,注视着一个黑老人,他正站在附近的悬崖上。他笑着,露出了雪白的牙。
在尼柯尔的视界里,他的脸变大了,若隐若现,月球的景致在他身后渐渐消隐淡去。老人开始慢慢地吟唱,用的是西罗弗语。开始时,尼柯尔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突然间,她明白了,他是在跟她说话,并且理解了他说的每一个词。
他说:“我是你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祖先,在人类登月的那天晚上,我来到野外冥想沉思。因为渴了,便喝了很多智慧湖里的水,我先于宇航员们来到月球,我与他们谈话,后来又与其它世界谈话。我见到了‘巨人们’,他们告诉我,你会给星星们带来‘弥罗’的故事。”
尼柯尔看见老人的头开始变化,他的牙齿变得长长的,充满了邪恶;眼睛变得黄黄的。他变成了一只猛虎,朝她扑来,咬住了她的脖子。尼柯尔尖叫起来,她感觉到了老虎尖利的牙就在她的脖子上,她就要死去了。突然,这虎却软软地倒下,一支箭头深深地扎进了它的身体。尼柯尔听见一阵喧闹,她抬眼瞧去,妈妈穿一身垂地的红色长袍,手执一张黄金制成的弓,正优雅地奔向一辆停在空中的华丽的鎏金两轮马车。“等等,妈妈……”尼柯尔大声地叫道。
妈妈转过身来,说:“你被骗了,你必须更加小心。我只能救你三次。谨防着你看不见的地方。”阿拉维上了马车,拿起缰绳,又说,“你不能死。我爱你,尼柯尔。”长着翅膀的红色骏马向上飞腾而去,越来越高,渐渐在尼柯尔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变幻不动的彩色光影又流溢在她的视界里。现在,尼柯尔听见了音乐声,开始时很远,随即越来越近。这是人类的音乐,像是水晶铃钟敲出的声音。这声音如彩色的气泡一样,在空气中轻轻地飘浮,非常美丽,令人难忘。
周围是热烈的掌声,喝彩声。尼柯尔坐在音乐厅的前排,旁边是爸爸。台上,一个东方人长发拖地,眼里射出喜悦的光芒,站在形状奇特的乐器旁。优美的声音围绕着尼柯尔,她禁不住地要流泪。
爸爸说:“走吧,我们得走了。”尼柯尔看着爸爸,突然间他变成了一只麻雀,对着她笑。她也拍动翅膀,同他一道向空中飞去。音乐声消失了,他们迎着风儿朝前飞。朝下面望去,尼柯尔看见了可爱的卢瓦尔山谷,博韦的房舍隐约可见。就要到家了,尼柯尔非常愉快。但爸爸却向下飞去,这不是卢瓦尔山谷,而是金农城,离山谷还远着哩。两只麻雀在城堡前的树上停下。
在他们的下面,十二月的风微微吹拂。金雀花王朝的亨利和阿奎泰勒的艾莉罗正在因英格兰的王位继承权而争执不休。艾莉罗走到树下,注意到两只麻雀。
她说:“嗨,你好,尼柯尔。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不知道哩。”艾莉罗伸手轻抚着麻雀的腹部。尼柯尔被这轻柔的触摸所感动,颤抖起来。“记住,尼柯尔,”她说,“命运比任何爱都重要得多。如果你能预知你的命运,你就能忍耐任何事情。”
尼柯尔嗅到了燃烧的气味,预感到他们需要到什么地方去。她和爸爸一道,疾飞向上,继而朝北方的诺曼底而去。燃烧的气味越来越浓烈,他们听到了呼喊救命的声音,更使劲儿地拍动着翅膀。
在鲁恩,一个姑娘痛苦地望着他们,眼睛里映照出火光。火已经烧到了姑娘的脚下;空气里飘来肉的焦味。姑娘低垂下眼睛,嘴里祷告着。在她的头上,一个牧师手里正举着一个临时制做的十字架。“赐福耶稣吧。”她说着,眼泪顺着双颊流下来。
“我们来救你,贞德!”尼柯尔大叫道,她和爸爸一起落在拥挤的广场上。他们给贞德松了绑。贞德拥抱他们。火在他们周围爆开,所有的东西都变得焦黑。
紧接着的一刹那,尼柯尔又飞了起来,但这次她成了一只巨大的白鹭。她孤独地在拉玛里飞着,在“纽约”城的上空翱翔。她小心地绕开一只巨鸟,那鸟正吃惊地注视着她。
尼柯尔能看见“纽约”城里的一切,那些细部的构造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就像是她带了一个多光谱的广角镜头,一切都在她的眼里,她能够看见四个不同地方的情况。在靠近“谷仓”的地方,一只蜈蚣样的生物正蹒跚着慢慢朝房子南边尽头处走去。在三个中央广场的邻近地区,能量正在从地下向外散发,那些外泄的红外线在她的眼里,变成了彩色的图案。
尼柯尔盘旋而下,在深井里轻轻地落脚。
第四十章 外星的邀请
“我必须作好救援的准备。”尼柯尔对自己说。她把小瓶灌满了绿色的瓜汁;小心地切下瓜瓤,放进她原来的食品袋,然后坐回角落。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那些不同寻常的事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回忆起小时候“帕罗”时的梦幻般的经历和所见,以及其后与祖爷爷的一次交谈。3年后,参加妈妈的葬礼时,她又回到了尼多哥。
“罗娜塔到哪里去了?”有一天下午,小姑娘和祖爷爷在一起时,他问。
她立即心领神会,答道:“我变成了一只大白鸟,我飞上了天空,比太阳和月亮还高,我到了广阔无垠的太空里。”
“哦,祖爷爷猜也是。”他说。
“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后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十年以后,成年了的尼柯尔已经是一位科学家了,那时,她又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