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诱妃入帐 作者:墨倾长风(宠文,潇湘vip2013-09-02完结)
不论是他国使节还是天祈朝臣,都不时引颈翘首望着宁天歌离去的方向,那里似乎是停放各国来使车驾之处。
不多时,宁天歌返回,当她步入大殿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手上六尺有余的长形匣子。
墨离起身缓步走到殿中,清波潋滟的眸子漾着一丝清风和熙的淡淡笑意,修长白皙的指扣上那黑漆松木扁匣,却不立即打开。
殿内一时寂静非常,见墨离越是不急于打开,众人便越是心急,巴不得自己能上去将那匣子开了。
墨离抬起眼眸淡然一扫,那眸光似不经意地在殿内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赵匡身上,又如水般滑开,快得根本看不出曾有过停留,赵匡却突然心头一跳。
他望着那木匣,没来由地心一沉。
“嗒!”一声轻响,匣盖被打开,轻微的声响在此时静得落针可闻的殿内异常清晰。
已有不少耐不住性子的大臣半直了身子,伸着脖子将脑袋探了过来,然而高坐在高台上的天祈帝却已将匣内之物看得一清二楚,则笑道:“好一把大弓!”
“弓?”在场之人更为好奇,这么大的弓,倒是生平未见。
唯有赵匡却微微变了脸色,已经想到了什么。
一旁的赵焕借着饮酒之际瞥了他一眼,将一抹讽刺的笑掩在酒杯后。
墨离将铁弓从匣子里取出,悠然地在两边席位上走过,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之后又在一片惊叹声中回到殿中央,微昂着头望着龙座上的天祈帝。
一人多高的铁弓在明亮的灯光下发出森冷的光,映出赵匡勉强镇定举着酒杯的手,那杯中的液体却不那么平整,荡起了层层浅纹。
墨离蓦地勾起唇角,伸出手指在铁弦上轻轻一拨,便听得“崩”地一声震响,余音绕梁,震颤不止,嗡嗡之声灌入众人之耳,竟令人头脑发胀,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声,也震得赵匡杯中酒液尽洒,脸色隐隐发白。
“三弟,可是身体不适?”赵焕关切地笑问。
赵匡胡乱地掸了掸洒在衣袍上的酒,身后伺候的宫婢已迅速收拾桌面,太子妃拿着手帕在他身上擦拭着,嘴里低声询问,“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一声动静怎地也把你惊成这样?”
本关注着铁弓的目光此时都转移了方向,赵匡脸色不甚好看,却依旧笑道:“可能是有些累,一时未拿稳。”
“这段日子太子确实辛苦了,等这次寿宴结束,便好好休息几日。”天祈帝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将他的失仪归于筹备寿宴太过劳累,并将眼底那丝不悦掩饰得极好。
底下一片附和,尴尬的气氛顿时消散,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墨离手中的铁弓上来。
“安王,这就是东陵送给陛下的寿礼么?”成王脸上的讥讽之意明显,“除了看着大些,也没看出有哪里特别。”
墨离看向天祈帝,见他亦是面带笑容等着听他解说,再四下里一扫,除了赵匡与赵焕之外,无人不是洗耳恭听的模样,遂笑道:“这个特别之处么……本王也说不上来。”
四周顿时嗡嗡声一片,此时却是交头接耳的人声,墨离负手立于殿中,面对众人的各色目光,只是微笑不语。
“自己都说不出名堂的东西,东陵也好意思拿来作寿礼?”成王嘁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嘲讽。
天祈帝虽是笑着,但神色间亦有些挂不住。
东陵拿来这样的东西,摆明了不是故意让他难堪是什么?
“请诸位稍安勿躁。”宁天歌将手中的长匣放置一边,负手踱了两步,清明的眸光从众人脸上掠过,如一阵凉风扑面,果然使殿内渐渐安静下来。
她微微一笑,“虽说我们殿下说不出这铁弓的玄妙之处,但这里有一个人,却是可以告诉大家的。”
“哦?是谁啊?”众人的好奇心再一次被激发。
“就是……”她慢条斯里地踩着光可鉴人的地砖,走到郁瑾风面前停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了过来,都道她指的人就是郁瑾风,突然成为了焦点人物的郁瑾风俊脸一红,眼睛抽风似地直向宁天歌打眼色。
他哪里知道这铁弓的玄妙之处,这不是害他么?
宁天歌却抿起嘴角,倏地转身,朝着赵匡的方向说道:“那个人,就是太子殿下。”
桌面下,赵匡撑着双膝的手猛地握紧。
“太子?”天祈帝有些意外地看过去。
不说他惊讶,这殿下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几乎没有不惊讶的。
“宁使节说笑了,这把弓我还是初次见到,又怎能对它有所了解。”赵匡暗中深吸了口气,笑道。
“以天歌看来,却是太子殿下说笑了。”宁天歌噙着淡若薄云的微笑,眸中却是一片清冷之色,“殿下说此弓箭是第一次见到,既然如此,不妨让殿下再见见一样东西。”
她一拱手,抬头向天祈帝请示,“陛下,殿外尚有一名我家殿下的侍卫,那件东西就在他手里,可否允许他入内?”
天祈帝已收起笑容,沉沉地望了她一眼,“宣。”
“谢陛下。”她垂眸一笑。
御前太监已快步走到殿门处传召,便见一名满脸不耐之色的男子拖着一个大口袋跨入,那口袋被高大的门槛挡住,男子嘴里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手下使了大力,野蛮地将那口袋强行拖拽上门槛,又让它重重跌在地上,他也不管,或者说,根本就是故意,就那样拖着它大步往里走。
有人目瞪口呆,有人眼睛发直,盯着那硕大的布口袋,看着它一路从眼前经过。
一滴冷汗自赵匡发际滑下,被他暗暗抹去,他隐约已能猜到这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只是却不知在此情景下如何将此事化解。
他早先便去驿馆试探过,并未觉出墨离对他有何异常,自恃此事他做得极为隐秘,便认为墨离并未察觉到是他所为,因此放下了大半的心,何况他也想过,哪怕墨离捕捉到线索,也不能这么快就将怀疑落在他头上。
对于墨离也许会在寿宴上提起边境遇刺之事,他早有心理准备,但会有这一着,却是万万想不到。
“累死老子了。”那边,墨迹将大口袋撒了手,抬腿便踹了一脚。
群臣变色。
墨离已向天祈帝赔礼,“部下粗鲁不懂规矩,是本王调教无方,还望陛下恕罪。”
“罢了。”天祈帝的脸色已然沉下,碍于众多使节在场不好发作而已。
“将袋子打开。”宁天歌朝墨迹说道。
墨迹双手抓住口袋用力往两边一撕,粗厚的麻布口袋便“哧啦”被他撕成两半,里面所装之物骨碌滚出,待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五花大绑手脚捆在了一处并被堵住了嘴巴已然昏迷的人!赵匡一震。赵焕举杯喝酒。
殿内轰然一声炸开了锅。这就是那宁姓使节所说的“东西”?
赵焕下首一名重臣首先站了出来,满脸怒气,“安王殿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存心想破坏今日寿宴不成?”
“没错,你们这也太放肆了!”群臣开始激愤。
郁瑾风皱起了剑眉,有些按捺不住地看着宁天歌,若是情势允许,他真想冲上去问个明白。
墨离淡定地负手立在那里,唇边一抹似笑非笑,腰背挺直,身姿挺拔,淡淡地睨视着他们,似乎对于他们这表现很是好笑。
宁天歌俯身将那人嘴里的布团拔出,又在他身上穴位拍了两下,那人便悠悠醒来,初时眼睛里还有丝迷惘,随后便警醒过来,极快地转头看了一圈,冷汗便刷地流了下来。
此时殿内向来站在太子这边的人,已有个别认出他的身份来,先是一惊,然后便噤了声,紧张地望向赵匡,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咦,这人看着眼熟。”赵焕擎着酒杯,突然惊奇地看了他片刻,则转向赵匡说道,“哦对,三弟,这好象是你的人吧,叫什么来着,记不起来了。”
五官方正,阔嘴高鼻,正是太子司卫卫长——孙磊。
赵匡紧握着酒杯,指节发白,脸上的表情却还算正常,点了点头,看向墨离道:“正是我部下,却不知他犯了何事,要劳烦安王殿下将他捉了来?若真是我部下冲撞了殿下,宴后我自会给殿下一个交代,为何还要将他带到寿宴来?”
这话明着是问,却将寿宴带在话里,言下之意分明是指墨离做事不妥。
果然,群臣更为不满。
“安王,今晚是朕大寿,有事等宴散了再说吧。”天祈帝已十分不快,“你放心,若是事关太子,朕不会徇私。”
卷三 惊云飞渡 第一百三十九章 庭质
“陛下,这铁弓,并非我东陵送给陛下的贺礼。”墨离却未作回应,而是将比他还要高的铁弓提在手里,朝地上的孙磊一指,唇弧一扬,“而是此人——太子殿下的司卫卫长孙磊所有。”什么意思?殿内的人皆一头雾水,越发不明白。
天祈帝见此事若不在此说清,只怕无法收拾,而墨离毕竟是东陵的来使,即使兴致遭到三十,也多少得卖他几分面子,遂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王就直说吧。”
“陛下,此事便由我来说吧。”宁天歌微笑上前,眸光淡淡落在赵匡身上,“或者,由太子殿下来说也未不可。”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的意思,你让我说什么?”赵匡截口说道,语气沉冷。
“太子殿下既然不知,那就让我来告诉殿下。”宁天歌蓦然敛去唇边笑意,负手转身面对群臣与众使,清冷双眸如霜似雪,令所有人心下一凛。
“就在月前,我家殿下奉皇命率我等随行官员侍从出使天祈,为陛下贺寿,然而途经边境澜州甘遥镇时,遭遇了意欲置殿下于死地的伏击。”殿内响起一片抽气之声,她稍作停顿,沉声道,“因我随行在殿下身边,受到殿下拼力保护,所以侥幸保得一命,然而其他官员与侍从都葬身于甘遥。”
“身陷险境,殿下只得将随带物品弃于甘遥,包括东陵送给陛下的寿礼,带着我避入北邙山。”说到此处,她回身向天祈帝一揖到底,“陛下,寿礼遗落,为能敬献于陛下,实非我家殿下所愿,还望陛下海涵。”
天祈帝脸色稍缓,点头道:“自然不能怪安王,只是到底是谁想要害安王,你们可有查到线索?”
“有。”宁天歌果断回答,“在殿下带我进入北邙山之后,我们多次遭到追杀,殿下一人力薄,又要保护我这个文弱之人,多次受伤,几有性命之虞,所幸天佑殿下,使我们逃过追杀顺利到达甬关。”
“之后呢?”郁瑾风紧握着拳头,眼中全是愤懑之色。
寥寥数语,此时说来风轻云淡,但在当时,定是腥风血雨,不知经历了何等险恶。
墨迹两眼通红,为这事,他不知痛恨过自己多少遍,若是墨离有何意外,他绝不苟活于世。
其他人的不满与愤怒也因宁天歌的话而不知不觉中退去,悬起了心静等她的下文。
“进入甬关,我们以为到达天祈境内就应该安全得多,那帮人再猖狂也不敢在天祈胡作非为,未想……”她冷然一笑,“我们再次遭到了连番追杀,且前后夹击,若非殿下的侍卫赶到接应,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这等事!”天祈帝愤然一拍龙座,若之前所说的甘遥他还能置身事外,在天祈境内发生这样的事,他这个皇帝的责任则不可推卸。
“那与我们太子殿下又有何关系?”安定侯郁定年沉沉说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宁天歌高声击掌,缓步走到孙磊面前,当日甘遥沼泽上的那一幕犹在眼前,若非墨离拼尽全力那一击,她便要丧命于他手下。
孙磊此时双目紧闭,不看任何人,额头渗出密密汗珠,可见内心正承受着巨大压力。
“这就要说到这位孙磊孙卫长了。”她冷冷看他一眼,抬手一指墨离手中的铁弓,“诸位,刚才我家殿下已经说过,这铁弓为这孙卫长所有,但你们可知,当日我与殿下在甘遥,下令围攻且险些使我二人丧生的人,是谁?”
是谁!
最后两字掷地有声,高声喝问,宁天歌面容冷肃,眸光沉凝,在一众人等扫过,所到之处无人不感到周遭气息倏然冰结。
“是谁?”沉声一问,却是出自天祈帝之口。
宁天歌缓缓抬头,略显苍白的脸孔镇定沉然,她掠起一抹冷笑,指着地上的孙磊,一字一顿道:“正是他,太子殿下的司卫卫长,孙磊。”
此言一出,满场失色。
“你胡说!”赵匡霍然立起,用力之猛掀翻了重新布置的酒盏,他额头青筋暴跳,怒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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