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而且这个时间也不会太久。
颉干迦斯远远眺望着城堡,灰白色的城堡被一场暴雨洗得异常干净,它是那么醒目地耸立在那里,仿佛在嘲笑他决策的失误,占领了焉耆,却居然将这座雄堡拱手让给唐
颉干迦斯不由一阵恼羞成怒,他回头瞥了一眼先锋大将乌里莫达干,冷冷道:“若给你一万人,你几时能拿下城堡?”
“属下保证在明日天亮前一定拿下城堡。”
“明日?”颉干迦斯摇了摇头,断然拒绝了他的计划,“不行,天黑前一定要拿下城堡。”
说罢,颉干迦斯转身便走下山岭,远远还传来他不容争辩的命令,“天黑前若拿不下城堡,你提头来见。”
乌里莫达干望着被朝霞染红地雄堡,他一咬牙,大声吼道:“传令大军进攻,有胆敢后退者,立斩不赦!”
呜低沉地号角声冲天而起,惨烈的攻城战再一次拉开了序幕,回纥军在飞弩地掩护下开始成群结队涌向城堡。
百余支飞弩呼啸射来,长约三尺的巨箭镶嵌着铁头,击打在城头之上劈劈啪啪!作响,砖石碎屑乱飞,一名唐军不幸被击中,巨大力量竟将他身体贯穿,钉死在地上,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呼出,但大多数唐军显然能对付这些巨箭,他们紧紧贴着城墙,用宽厚的城墙来作为后盾。
“射!”飞弩刚刚停止,王廷江便一声令下,城头的唐军立刻翻身趴上城垛,手中钢弩的扳机扣下,数百支箭闪电般射向山道,将已经距城堡百余步远的一群敌军纷纷射倒在地,紧接着数根滚木扔下。翻滚着一连砸翻了最后的七八个人,连着梯子一起滚下深谷。传来了长长的惨叫声,片刻间,一百余名敌军或死或伤,再没有一个站立之人。
“混蛋!”乌里莫达干破口大骂。这些飞弩显然没有起到应有地效果,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进攻,立刻命人再砍来十几棵树,喝令第二队进攻地军队抱着它们前进。
头顶上飞弩发出巨大啸声。气势奔腾地击向城头,打得唐军抬不起头来。而八百多名回纥军则抱着枝繁叶茂的大树向城堡飞奔。片刻便离城堡不足百步远,此时在树墙的有效护卫下,唐军弓弩的杀伤力陡然下降,而且大多数扔下去地滚木也被树墙撞歪,直接落下山谷。
“看准了射!”关英大喊一声,他瞄准了一名百夫长,扣下扳机,箭直穿过几丛树叶。一箭射中了百夫长的面门。他惨叫一声,仰天翻滚下去。
在关英的提醒下。城上的唐军开始了定点射击,果然有效,不断有敌军被箭射中倒地,不过这样一来,还是有数百名回纥军趁机攻到城下,他们有地架上楼梯开始攀登,有的用飞索钩住城墙,奋力上爬,有地索性就用大树当做撞木,猛烈地撞门,在他们身后,第三队、第四队回纥军就仿佛大潮涌动,一浪接着一浪地涌来,形势对唐军相当严峻。
“王校尉,我来对付爬城之人,你来对付后面地敌军。”
关英眼睛都杀红了,他率领一百多唐军与登城回纥人进行搏斗,刀光闪处,一根根飞索被斩断、梯子被劈毁,数十名回纥兵登上城楼又被砍下去,而在他们身后,王廷江则率领二百余唐军向下猛砸滚木,山道上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回纥士兵,每一个滚木砸下,总是要砸翻数十人。
这时,一名极其凶悍的回纥百夫长一跃跳上了城头,他手起矛落,一连戳翻了三个唐军,王廷江大怒,他举起一段滚木狠狠将他砸下了城墙,可就在回纥百夫长被砸中的瞬间,他手中长矛也脱手而出,竟一下子刺穿了王廷江的胸膛,将他钉死在木柱上。
主将一死,唐军士兵仿佛疯了一般,他们一起挥刀扑上,将已登上城楼的回纥军悉数杀死,但回纥军实在太多,他们如潮水般大举涌来,许许多多带钩子的飞索钩住城头,不能完全斩断它们或者扔回去,三十几架长梯架上城墙,许多梯子被推翻或打碎,但更多的梯子却接着顶了上来,回纥军仿佛矫健地猿猴,敏捷地向上攀爬,此刻,关英已经自然接任了唐军主帅一职,他组织唐军进行着一次又一次地扑击,成百成百地将回纥军杀下城去,城墙脚下已经堆积了无数的死伤者,俨如火山喷发地岩浆,越堆越高,就像一座小山丘一般,但敌人的进攻始终没有停止。
唐军士兵已是疲惫不堪,他们的刀砍卷了、盾牌砍裂了,但他们就是凭着一股死战到底的决心,一次又一次将回纥军杀退,鲜血将灰白色城堡染成了赤红色,尸体断肢堆积成山,到下午时,唐军已经阵亡过半,回纥人也已死伤数千人,但张三城城堡仍然如大海中的孤岛一般,巍然屹立。
夜色已经渐渐降临,一支犀利的军队从北面风驰电掣般终于赶到了银山脚下,这是五千唐军的先锋,他们千里行军,急速赶来支持张三城守捉。
在山脚下,他们看见了山岭上的城堡火光冲天,但是没有看见一个回纥军越过山岭,从北面登岭要比南面快捷且近得多,三千唐军向山顶上的城堡疾奔而去,越来越近,他们看到了大唐的军旗在火光中已是千创百孔,但它依旧傲然在城堡上空飘扬。
在大唐的军旗下,只剩下了三名唐军昂首站立着,五百唐军将士用自己热血和生命忠诚地履行了他们的诺言:为国而战,直到最后一人!如欲知后事如何,
第三百零九章 天降奇兵
三天后,回纥斥候探得唐军大队已从东面绕来,即将抵达银山,颉干迦斯欲趁唐军是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师,他当即命一万骑兵夜袭唐营,但唐军大营防御得滴水不漏,一万骑兵在损失三千余人后无功而返,颉干迦斯见唐军无懈可击,便下令后退二十里,准备与唐军进行决战。
大唐大营驻扎在银山脚下,统兵大将便是辛云京之子辛朗,这位当年张焕的故交也已三十余岁,他是读书人出身,刚毅的脸上多了一丝儒雅的气息,他做事向来是理智而严谨,也正因为如此,张焕才特地指明由他率援军而来,而且将拦截回纥人北上的任务交给了他。
但此刻,这位从来以理智和严肃而著称将军也忍不住潸然泪水了,在他面前摆着一本被血染红的册子,上面写满了张三城守军的遗言。
父亲大人不必难过,儿为国而捐躯,死而无憾。
三娘,我死后,都督会给你和儿子抚恤,若钱用光了,也可以将地一块一块卖掉,等卖完最后一块,我想儿子也该成年了。
辛朗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将册子一合,转身拭去热泪,等心情稍微平静一下,他才对最后一名幸存的军官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属下是斥候三营五团第一队队正,叫做关英,蜀郡双流县人。”
在援军赶来的最后一刻,整个城堡之上尚未战死的唐军已经不足二十人,且大部分都身负重伤,关英的身上也有三处箭伤,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及要害。
辛朗站起身,肃然起敬道:“你们都是我大唐的英雄,我要为你们请功,你还有什么要求。可尽管提出。”
听到要求二字,关英慢慢单膝跪下,他哽咽地说道:“属下未能与弟兄一同战死,已是羞惭万分,何敢提什么要求?若大将军怜惜战死的弟兄,能否将他们的骨殖送回家乡。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你放心。都督已在伊吾修建了寄灵堂,所有阵亡将士的骨灰都寄放在那里,大战后将统一送回故里,至于抚恤。我来之前陇右已经开始进行了。”
说到这,辛朗走上前扶起他道:“居功不骄。这是我最喜欢的品质。从现在起,我任命你为斥候果毅都尉,好生去养伤吧!”
“谢大将军。”关英行了一个军礼,转身下去了。
待他走后,辛朗慢慢走到沙盘前,仔细研究焉耆、龟兹一带地地形,临行之前,都督特地派人告诉他。要拖住颉干迦斯。时间越长越好,但都督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这样做?
从他得到的消息,现在焉耆和龟兹几乎都是空城,吐蕃已经撤离到了拔换城,而颉干迦斯与自己对峙在银山一线,三方面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难道在这里还有第四支军队不成?
焉耆和龟兹都位于图伦碛(即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以北,这里大片的草原和绿洲都得益于一条横贯东西的大河…赤河(即今天的塔里木河),赤河向东沙漠地带延伸,水量逐渐变小,且改名为孔雀河,最后注入蒲昌海(今罗布泊)。
就在回纥军与唐军在焉耆以北处于对峙状态,而吐蕃则陈兵拔换城,准备取渔人之利时,一支两万人的唐军骑兵正沿着赤河疾速向西行军,他们目标简单而明确,夺取龟兹与焉耆。
这支军队正是王思雨部,他们于一个月前,在且末城接到了孤守安西地三千唐军和他们地家属,并将他们送回了敦煌,不甘寂寞的王思雨随即再次调头西进,穿越蒲昌海,这时,王思雨已经得到了张焕在北庭大破葛逻禄人的消息,他立刻意识到,都督的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颉干迦斯。
这一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大军马不停蹄地在星夜里疾驰飞奔,远方是广袤地沙漠和原野,一轮昏黄的满月挂在天空,发出种诡异地光泽,身旁地河流已经变宽,水流充沛,他们已经进入焉耆镇的范围。
王思雨勒住了缰绳,凝视着夜空下大地的尽头,从这里他们的目标开始分岔,向北是去焉耆,而再向西则是去龟兹,他必须要做一个决断了。
他已经得到最新消息,辛朗的主力将颉干迦斯拖在银山脚下,而龟兹的吐蕃人却撤离到三百里外的拔换城,也就是说龟兹现在是一座空城。
是协助辛朗击败颉干迦斯,还是西去占领龟兹,王思雨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了。
“大将军,属下建议分兵而行,一路取龟兹,另一路取焉耆。”提出建议的是副将王铭,他见王思雨还有些犹豫,便奋然道:“对付回纥人不在兵多,关键是建立一种势,只要我们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回纥军心必乱,属下愿领三千军北取焉耆。”
王思雨点了点头,回纥人地关键其实不在南面地战局,而在北庭都督与回纥忠贞可汗的较量,那一战地胜负,直接将决定回纥这次南征的成败,相反,若自己占领了龟兹,却会在下一步与吐蕃的战争中取得先机,甚至会改变整个安西的战局。
想到这,王思雨毅然下定了决心,他命令副将道:“正如你所言,进逼回纥在于势而不在于战,你可率三千军北上焉耆,配合辛将军作战,而我则率大军夺取龟兹。”
两万唐军立刻兵分两路,副将王铭率三千骑兵北上,而王思雨则率一万五千骑兵、三万匹战马,向西、向龟兹方向呼啸而去,两天后,王思雨大军终于抵达了安西最重要的城池之一龟兹。
太阳已经西斜,大漠上的暑气消散了,夕阳在远方的龟兹城头洒下一片耀眼的金黄色,在草原上,随处可以看见刚刚支起的一顶顶帐篷,牧人们正赶着一群群牛羊回圈,这是逃亡的龟兹人开始返回自己的家乡,许多妇女正在河边洗衣,还有一群群孩子在河里嬉戏玩耍。
对大队唐军从身边行过,当地人并没有害怕或逃走,在昨天,王思雨的一千先头部队已经告诉所有人,大唐将重新恢复对安西的治理。
大军已经靠近龟兹城,这里开始出现了定居的土屋,而且越来越密集,无数的百姓跑出来欢迎唐军的到来,当一队队气势威武的唐军从他们身边走过时,有许多人都热烈的欢呼起来,眼睛里甚至流出了激动的泪水,虽然他们的装束已和当地人并无区别,但他们却能用中原各地的方言振臂呼喊着:大唐万岁!
“王将军,他们就是当年长征健儿的后人了。”说话的是一名五十余岁的老将,叫做鲁阳,他也是唐军留守西域的将领,任疏勒镇守使,这次王思雨将他们接回敦煌后,他又主动请缨,随大军西进,为王思雨的向导官。
他望着这些欢呼的百姓,十分感慨地道:“在吐蕃人统治期间,他们备受歧视,承担着最重的赋税,生活十分困苦,所以他们大多住在这种简陋的泥屋里,唐军的到来,最高兴的就应该是他们了。”
王思雨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段历史他是知道的,开元二十五年,玄宗皇帝从各地选派精壮,称为长征健儿,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赴西域戍边,并将他们编为军户,世代在安西屯田戍边,数十年的生活,他们有了自己的家园、有了自己的田产,甚至还和当地人通婚,渐渐地在安西已经安居乐业,但他们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故国,始终保持着汉人的风俗和传统,在吐蕃占领安西后,他们的特殊身份也就使他们成为被压迫最深的一个民族。
现在唐军久隔数十年的再次到来,怎么能不令他们欢欣鼓舞。
“鲁阳、鲁将军!”忽然在欢迎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叫喊,鲁阳一怔,他顺着喊声望去,只见人群中挤出一名光头老僧人,正向他招手。
鲁阳认出了他,他连忙跳下马,向那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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