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他一字一句道:“这是朕下的旨意。”
说完,他一甩袍袖,不再理会张焕,扬长而去。
张焕站了起来,他望着李系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家主说得一点也不错,此人生性凉薄,只因为自己没有成为张家家主继承人,失去了利用地价值,他便翻了脸。
他不由又想起李泌的话,是到给自己建立根基的时候了,这一刻张焕毅然下定了决心,转身大步而去。
且说李翻云早已给自己布置好了退路,银丝姬空翻一开始,她便离开了大殿,她躲在一个暗处迅速换了一身宫女的服装,便动作敏捷地向宫外跑去,按照朱泚留给她的路线,从西角门逃离晋阳宫,一路上连遇到几起盘查地士兵,李翻云亮出手中的金牌,便一路畅通无阻离开了晋阳宫。
晋阳宫四周已经全部戒严,到处是巡查地士兵,她见前方一条小巷里静悄悄的,没有盘查,她闪到一棵树后,仔细地观察了半天,小巷里确实没有动静,李翻云又沉思片刻,毅然下定决心,向小巷飞奔而去。
小巷很长,她足足跑了三百余步才看到前方的路口,忽然,李翻云停住了脚步,她一动也不动,就在她前方二十步外,赫然蹲着一排士兵,人人手执钢弩,冰冷的箭头对准自己,只见士兵的身后出现一个年轻的将领,他淡淡一笑道:“我将军让我告诉你,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翻云被推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灯光柔和,墙的周围都是书架,里面排满了书,看样子这是一间书房,在她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皮肤黝黑,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他自然就是等候她多时的张焕了。
“你就是张焕?”李翻云冷冷问道,她挣扎要挣脱了士兵的手,可自己的臂膀就仿佛被铁箍勒住,半点动弹不得。
“不错,我就是。”张焕笑了笑,轻轻一挥手,命士兵放开她。
“请问**贵姓?不!请问道长法号?”
李翻云一怔,她有些不相信地望着他,张焕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肯告诉我吗?”
“贫道李翻云。”
张焕点了点头,他取出裂成三截的玉箫,轻轻放在桌上,“你很聪明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金色上,你更懂得男人的心态,所以你安排了那个银色女子为刺客,足见你的高明,不过她们都死了,你的刺杀失败了。”
李翻云直钩钩地盯着那支破碎的玉箫,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仇恨的怒火在她眼中燃烧,难道自己再没有报仇的机会了吗?
张焕慢慢走到她面前,仔细地看了看她,有些遗憾地说道:“你极有计谋。安排的计策都精巧无比。只可惜你对大局的判断尚缺,所以你才会连续失败两次,不说这些了,李道长,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请尽管说。”
李翻云半天不语,她地眼睛涌现出了极为悲伤地神情。父母的深仇大恨终于化成了泡影,她长长吸了一口,一字一句道:“请你转告李系。今天要杀他之人。是十六年前幸存太子的遗孤,血海深仇,我来世再向他索取。”
说完。她转身便走,就在她身影即将消失,张焕却冷冷地道:“等一下,把她推进来。”
李翻云被重新推回了房间,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张焕。心中又隐隐生出了一丝希望。
张焕负手站在窗前,他凝视着窗外久久不语。半晌,他淡淡一笑道:“我也请你转告相国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完,他轻轻一挥手,“放她走!”
李翻云有些呆住了,她望着张焕半天,目光异常复杂,良久,她轻轻点了点头,“我欠你一次人情,将来一定会还你。”
她迅速离开了房间,在她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刹那,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张焕低低的声音,“朱泚的真正任务是杀你灭口。”
李翻云身子震了一下,随即便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清晨,一轮朝阳冉冉在东方升起,金光万道,将整个太原城染成了金黄之色,城门打开,一队骑兵驶出了城门,张焕抬头向朝阳望去,霞光将他地脸也映成了紫红色。
“将军,我们不和皇上一起走,岂不是便宜了那朱泚?”亲兵陈平在旁边有些担忧地问道。
张焕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这时,亲兵队正李双鱼上前拍了拍陈平的肩膀,低声道:“多做事,少说话,这才是我们的本分。”
陈平地脸霎时胀得通红,低下头一语不发,张焕向李双鱼赞许地笑了笑,他忽然想起来一事,便向后使了个眼色笑道:“那家伙还在那里叽叽呱呱吗?”
李双鱼点了点头,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个瞿老头,从早上到现在嘴巴就没停过,抓到一个人便讲马球经,大伙儿躲都躲不开。”
瞿老头自然就是晋王师傅瞿子游,他想方设法打听到了张焕地住处,天不亮便来寻他,却发现张焕有走的迹像,他当即立断便要跟张焕进京,众人甩不下他,只得让他跟着,不料此人最大爱好便是和人聊马球经,一路上拉着张焕的亲兵说个没完,让众人头痛不已。
“将军!”
张焕一回头,只见满脸油光地瞿子游从车窗里探出头,远远地向自己招手,虽然几乎是一夜未睡,但他却看不出有一丝倦意,显得异常兴奋,“将军有雅兴否?过来聊聊!”
张焕心念一转,向陈平笑道:“给你件事做,这一路上就由你来陪他聊天,到长安后我记你一功。”
陈平脸苦得几乎要拧下水,可又不敢不从令,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我不是让你家将军来吗?”
“将军有公务在身,小的对马球颇有兴趣,特向老先生请教。”
“真的?呵呵!伯牙今遇子期矣,来!来!来!上我马车来,老夫好好给你讲一讲。”
张焕莞尔一笑,他忽然又想起另一事,便用马鞭轻轻抽了李双鱼一下,笑骂道:“陈平只说不敢做,你却是做了不说,我来问你,那花小娘可是你带上的?”
“冤枉!我们去给将军搬东西,那花小娘便一定要跟来,我们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张焕冷笑一声,“你们数十个壮汉,她一个瘦弱的小娘,你们会没办法?”
李双鱼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她父母双亡,给人洗衣为生,我们看她确实可怜,而且将军身边也没个人服侍,所以我就答应她了。”
“你这个家伙,这种事以后要先禀报于我。”
李双鱼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他迟疑一下,又道:“将军,那这个花小娘。”
张焕回头望去,只见装行李地马车上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伸长脖子注视着自己这边,张焕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带上她吧!”
说罢,他抽了一鞭战马,迎着万道金光,飞速向远方奔驰而去。
卷三 纵横宦海 第一百一十一章 马球谋士
九月的天空更加纯净湛蓝,大地上树木变成了深绿色,着一片片黄色,阳光温暖,白日渐渐地变短了,人们的脚步也开始匆忙起来,秋天是值得期待的日子,当九月十五大唐天子李系正式立李邈为太子后,大唐百姓对朝堂的热情也随天气一样渐渐降温,相反,一年一度的马球大赛却一天天升温,再过一个月,马球大赛将正式开球。
张焕从太原回来已经有十天,日子平淡而忙碌,时间如流水般地过去了,这一天,他一早便来到了位于永嘉坊的新宅,虽然这座宅子已经被楚行水重新翻修一新,且已完全属于张焕的产业,但他依然住在东内苑,平日和士兵们都吃住在一起。
而这座宅子则成为天骑营马球队的临时指挥中心,随着马球大赛的临近,马球谋士的招募也渐渐到了尾声。
“这次招马球军师一共有二百四十一报名,按将军的意思招五人,属下挑了三十人供将军选择。”
韩愈将厚厚一大迭资料向张焕面前推了推,“都在这里,将军看看吧!”
张焕随手拿起一份,他笑了笑道:“那个从太原来的老道士报名了吗?”
“没有从太原来的。”
韩愈忽然一拍脑门,“莫非将军说的是衡山的李道长?”
“应该就是他吧!他来了吗?”
“三天前来了,可是他要价太高,属下便将他放在最后几个。”韩愈从厚厚的数据找了半天,才从后面找出了李泌的数据。
“就是这个人,他一年要一万贯,是别人的十倍,属下也不敢擅自剔除,等将军定夺。”
张焕接过,只见上面龙飞凤舞般地写了一篇简介;‘三十年前种树,二十年前再种。十六前树已死,身化鹤南归。’落款是‘衡山野鹤’,字迹苍劲有力,颇带有一丝怨气。
张焕微微一笑问道:“此人现在在那里?”
韩愈将数据翻过来,指着右下角一个地址道:“他现在住在亲仁坊的衡山客栈。”
“好吧!”张焕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回头道:“其它人你就看着办,前提必须是进士出身。”
“将军,你这是去哪?”韩愈有些诧异。张焕位子还没有坐热便要走吗?
“我去射那只野鹤!”
亲仁坊离永嘉坊不远,衡山客栈虽然小,但它旁边却是郭子仪府,不费吹灰之力张焕便找到了客栈。虽然他在太原没有立即答应李泌,但李泌却真的来长安应聘。
店堂内很狭小,只有掌柜在柜台后专心地核算帐目,他忽有所感,一抬头见是几个军人走进客栈,连忙放下笔迎了上来,“几位军爷要住店吗?”
“我们是来找人。”
张焕笑着问道:“这里可住着一位衡山来的李道长?”
“李道长?”位野鹤道长,喏!就在将军身后。”
张焕急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人,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是李泌是谁?
“李先生,别来无恙啊!”
张焕上前施了一礼笑道:“先生要价一万贯,我以为太多,特来讨价还价。”
李泌眯着眼睛看了张焕半天,忽然淡淡一笑道:“我颇喜欢你宅后那眼泉水。把那栋宅子送给我,如何?”
“先生若想要,我双手奉送。”张焕笑了,他回头对亲兵道:“还不快去帮先生收拾东西!”
李泌摆了摆手笑道:“我随身之物都卖掉交房钱了,你若再不来。恐怕我连吃饭都成问题。”
他走到掌柜面前,掏出一把铜钱,一枚一枚数给他道:“咱们说好的,五文钱一天,这是三十文,房钱清了吧!”
张焕一笑,令亲兵道:“把马车赶过来,请先生上车。”
“张将军,是否以为老道会一怒回衡山?”李泌拉开车帘一角笑道。
“实不瞒先生,确实有一点担心。”
张焕索性放慢马速,笑着问李泌道:“先生只要把想出世的消息传出,不知有多少豪门世家会亲去衡山延请,但先生却偏偏看中了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疑惑此事,始终不得其解,先生能否告诉于我?”
李泌却笑而不答,张焕见他不肯说,也只得罢了,又向前走一段路,永嘉坊的宅子已遥遥在望,忽然,旁边窜出一辆马车,嘎然停止在张焕面前,一声爽朗地笑迎面扑来,“张贤侄欺我,拒绝我的美意,可现在自己却在招马球谋士,你怎么向我交代?”
张焕忽然觉得自己头大了三分,这个阴魂不散的长孙南方,他不是去找龙武军了么?怎么老缠着自己,可接下来情形便立刻揭晓了答案,只见长孙南方回头向马车招手道:“你下来吧!”
他又向张焕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上次是怕我的谋士干涉军务,这次我给你介绍一个不会干涉军务的新谋士。”
车门开了,众人看见一双纤细的马靴,紧接着马靴跳下车,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的女子出现在张焕面前,她低着头,模样儿颇为羞涩,可一双凤眼却偷偷一挑,一道火辣辣地目光直向张焕刺来,明亮得俨如盛夏的骄阳射在琉璃瓦上。
“这是小女依依,她对马球极为精通,做谋士将军不会反对吧!”
张焕久闻大名,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她,只见她高挑身材,下巴很尖,眼睛水灵灵地像闪亮的黑玉,嘴唇线条明显,鼻子高挺而傲慢,皮肤被太阳烤得赤红,浑身洋溢着一种野性的气息。
说实话,长孙依依长相并不差,但她那道咄咄逼人地眼睛却让张焕很不自在,就仿佛要把人看穿。缺少一种含蓄和宽容的感觉。
但光禄寺卿的面子却不能不给,张焕迟疑一下便笑道:“依依小姐肯做我的马球谋士,我当然求之不得,这样,我先去给韩先生打个招呼,明日依依小姐来他那里报到。”
“呵呵!咱们一言为定。”虽然张焕仍有推脱之意,但长孙南方老于世故,他知道只要开了这个口子。就不怕攻不进去。
他给女儿使了眼色道:“依依,还不快谢谢张将军!”
羞涩已经在长孙依依的脸上消失,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焕,落落大方地道:“多谢张将军。能与天骑军并驾打球,这是小女子的荣幸。”
“好了,张将军有事,老夫就不打扰了。”长孙南方看向张焕的马车,却忽然一怔,脸上地笑容霎时消失。
张焕看见他的表情,心中暗叫不妙,他急回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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