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德国史
来那种使人跟着走的魔力似乎消失了。他简单地、冷冰冰地同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愤愤地大声说,他对盟军登陆成功十分气恼,想让战地指挥官们对这件事情负责。
但是,想到再一次遭到大败的前景,将军们的胆子壮了起来,至少隆美尔是这样。在希特勒疾言厉色的责骂告一段落的时候,伦斯德让隆美尔作主要发言人,当时在场的斯派达尔说,“隆美尔毫不容情地坦率指出……对' 盟军的' 空中、海上和陆上优势,死'1040'拼硬斗是没有希望的”。* 真的,如果希特勒放弃他的寸土不让、驱敌下海的荒唐决定,那未形势也许不会那么没有希望。在伦斯德赞同下,隆美尔建议德军撤至敌军猛烈的海军炮火射程之外,把装甲部队暂时撤出战斗,加以整编,留作以后发动攻击之用。他认为,“在敌人海军炮火射程之外”进行一场战斗,可能把盟军打败。
但是最高统帅对任何撤退的建议都听不进去。德国士兵必须坚持抵抗。
他对后撤的问题显然感到不愉快,于是很快就转变了话题,斯派达尔说希特勒当时的表现可谓是“犬儒主义和虚假直党的奇怪混合”,他竟对将军们保
证,新的V—1 武器(或称嗡嗡飞弹)已在前一天第一次向伦敦发射,它“对大不列颠将起决定作用……使英国人愿意议和”。当这两个陆军元帅要希特勒注意德国空军在西线的惨败时,元首反驳说,“成群的喷气战斗机”——当时盟军还没有喷气机,而德国已在生产——很快就会把英美飞行员赶出天空。他说,那时英国就要垮台。谈到这里,盟军飞机来了,他们只好暂时停止会议,躲到元首的防空洞里。
进了钢骨水泥的地下室之后,谈话又继续进行*。这时,隆美尔坚持要谈一谈政治问题。
' 斯派达尔说' 他预言,德军在诺曼第的防线将要崩溃,盟军突入德境是难以阻止的……他对俄国方面的防线能否守住也表示怀疑。他指出德国在政治上的完全孤立地位……他最后……竭力主张结束战争。
在隆美尔说话的时候,希特勒打断了他好几次,最后索性不让他说下去:“你不用为战争的未来发展操心,还是为你自己受到进攻的防线操操心吧。”
不论在军事方面还是政治方面,这两个陆军元帅的意见都没有得到什么结果,约德尔将军后来在纽伦堡回忆说,“希特勒对他们的警告根本不加注意”。最后,两位将军请求这位最高统帅至少到隆美尔的B集团军总部去一次,同几个战地指挥官谈一谈他们在诺曼第的作战情况。希特勒勉强同意,日期定在两天之后,即6 月19日。
但结果他并没有去。6 月17日下午,两个陆军元帅从马吉伐尔走后不久,一个向伦敦发射的V—1 飞弹,因机件失灵,转过头来,掉在元首地下避弹所上面。没有人炸死,甚至连受伤的人都没有,但是希特勒却吓坏了,他立刻动身向比较安全的地方转移,马不停蹄地一直奔进伯希特斯加登的山里。
在那里又接到更坏的消息。6 月20日,期待已久的俄军攻势在中路开始了。攻势十分猛烈,希特勒集中了最精锐部队的德军中央集团军几天之内被完全击溃,防线被撕了一个很大的缺口,通往波兰的道路被打开了。7 月4 日,俄国人越过了1939年波兰东部边境,向东普鲁士推进。最高统帅部迅速调集所有可用的后备部队,赶去保卫祖国本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还是第一次。这使西线德军更加陷于无可挽救的命运,因为从现在起,他们不可能再指望得到任何为数较大的增援部队了。
6 月29日,伦斯德和隆美尔再一次吁请希特勒面对东线和西线的现实,趁很大一部分德军部队还存在的时候,设法结束战争。这次会议是在上萨尔斯堡举行的。在会上,最高统帅对两个陆军元帅冷若冰霜,干脆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然后就来了长篇大论的独白,说他将用新的“奇迹般的武器”赢得战争。斯派达尔后来说,希特勒的谈话“越说越远,越说越离奇,最后不知说到哪里去了”。
两天之后,冯。克鲁格陆军元帅代替伦斯德任西线总司令。7 月15日,隆美尔写了一封长信给希特勒,用陆军电传打字机发出。他在信上写道,“部队正在各地英勇作战,但是这场寡不敌众的斗争即将结束”。他用亲笔写了一段附言:我必须请求您毫不迟延地作出恰当的结论。我作为集团军的司令官,感到有责任清楚他说明这一点。
隆美尔当时对斯派达尔说:“我已经给了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不利用这个机会,我们就要行动。”
两天之后,7 月17日下午,隆美尔在从诺曼第前线返回总部途中,他的军官轿车受到低飞的盟军战斗机的扫射,他身受重伤,当初以为活不过当天。
这对密谋分子是个不幸,因为隆美尔这时已经义无反顾地下定决心,要在以后几天里,尽他的力量推翻希特勒对德国的统治,尽管他仍然反对暗杀希特勒。斯派达尔说他敢保证隆美尔确已下了决心。事实证明,陆军军官中间极其缺少隆美尔的魄力和勇气。而这些陆军军官,当东西两线德军在1944年7 月都告崩溃的时候,好不容易终于要想打倒希特勒和国社党了。
斯派达尔说,密谋分子“痛感自己失去了力量的支柱”。
最后关头的密谋活动
盟军在诺曼第登陆成功,使柏林的密谋分子陷于极大的混乱。如前所述,施道芬堡并不认为盟军会在1944年登陆,即使登陆,成败的可能性也各居一半。他似乎希望登陆失败,因为美英政府在受到这样一次流血牺牲、代价重大的挫折之后,会更愿意在西线同他的反纳粹新政府议和,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政府就可以取得更好的议和条件。
形势显示进攻已经成功,德国已经遭受又一次决定性的失败,在东线也有即将遭受一次新的失败之势。这个时候,施道芬堡、贝克和戈台勒就开始考虑继续执行他们的计划还有没有用处。如果他们成功,他们只会受到促成最后的灾难的谴责。虽然他们明白这种灾难现在已经不可避免,但德国人民群众一般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贝克的最后结论是,虽然反纳粹的起事成功,现在也不能使德国免遭敌人的占领,但至少可使战事结束,使祖国不再流血和受到摧毁。现在议和还可以防止俄国人打进德国和使它布尔什维化。议和还可以向全世界表明,除了纳粹德国以外,还有“另一个德国”。而且——谁知道呢?——说不定至少是西方盟国,会对被征服的德国不至于过分苛刻,尽管它们提出了无条件投降的条款。戈台勒同意这种看法,他对西方民主国家甚至还寄予更大的希望。他说,他知道丘吉尔多么害怕“俄国的全面胜利”的危险。
以施道芬堡为首的年轻人却没有完全被说服。他们去征求特莱斯科夫的意见。后者现在是驻防在崩溃中的俄国战线上的第二军团参谋长。
他的答复使得那些踌躇不决的密谋分子重新走上正轨。
必须不惜任何代价进行刺杀的尝试。即使失败,在首都攫夺权力的尝试也必须进行。我们必须向全世界和我们的后代证明,德国抵抗运动的成员敢于走出决定性的一步,而且不惜为此冒生命的危险。同这个目标相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是无足轻重的。
这个启发性的答复使问题得到了解决,使施道芬堡和他的青年朋友们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怀疑也冰释了。俄国、法国和意大利战线的崩溃迫在眉睫,促使密谋分子立即行动。促使他们加紧执行计划的,还有另一个事件。
从一开始,贝克一戈台勒一哈塞尔集团就拒绝同共产党地下组织发生任何关系,后者对前者也是如此。在共产党看来,密谋分子的反动性质不下于纳粹分子,如果他们获得成功,国社党德国虽然被推翻了,他们却会阻止一个共产党德国的出现。贝克和他的朋友们很明白这条共产党路线。他们也知道,共产党的地下活动是由莫斯科指挥的,它的主要作用是为俄国人提供情报。* 他们还知道,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中混进了不少秘密警察的特务。秘'1044'密警察头子海因里希·缪勒把这种特务分子称作“V人”。缪勒本人是苏联内务部特务机关的仿效者和崇拜者。
6 月间,密谋分子违背戈台勒和一批老人的劝告,决定同共产党人接触。
这是出于社会民主党方面,特别是阿道夫·莱希维恩的建议。莱希维恩是社会民主党的哲学家、以“候鸟”著称,现任柏林民俗博物馆馆长。他同共产党人保持着暖昧的关系。虽然施道芬堡本人对共产党人是怀疑的,他的社会民主党朋友莱希维恩和莱伯说服了他。他们说,同共产党人保持某些联系现在是必要的,因为这样可以了解他们在干些什么以及如果政变成功,他们打算怎么办,而且还可以在最后时刻,如果可能的话,利用他们来扩大反纳粹抵抗运动的基础。施道芬堡勉强同意莱伯和莱希维恩在6 月22日同共产党的地下领袖们会见。但他警告他们,尽量少告诉共产党人有关的情况。
会见在东柏林举行。莱伯和莱希维恩代表社会民主党人,名叫弗朗兹·雅可布和安东·沙夫科夫的两个人,自称是——也可能确实是——共产党地下组织的领袖。他们还有另一个同志作伴,他们介绍这个人名叫“兰博”。这些共产党人对反对希特勒的密谋看来知道不少内情,他们还想作进一步的了解。他们要求在7 月4 日同密谋集团的军事方面负责人会见。施道芬堡拒绝了这个要求,但授权莱希维恩代表他在那一天同他们继续会谈。莱希维恩一到那里,就同雅可布、沙夫科夫一起被捕了。原来“兰博”是秘密警察的密探。第二天,莱伯也被捕了,而施道芬堡原来是指望他在新政府里成为主要政治力量的。
施道芬堡对莱伯的被捕感到十分震动,因为他同莱伯已经建立了亲密的私人友谊,并且认为莱伯是拟仪中的新政府所不可缺少的人物。不仅如此,他还立刻看到,现在希姆莱的部下已经紧紧跟踪,整个密谋组织已有随时败露的危险。他认为,莱伯和莱希维恩是勇敢的人,可以期望他们即使在酷刑之下也不吐露任何机密。但他们到底能不能这样?有些密谋分子觉得并不能完全肯定。即使是最勇敢的人,当他们的身体被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的时候,他们能够保持沉默的时间也许是有限度的。
莱伯和莱希维恩的被捕是促使密谋分子立即采取行动的又一个动力。
1944年7月20日的政变
快到6 月底时,密谋分子交上了一个好运。施道芬堡被提升为上校,而且被任命为国内驻防军总司令弗洛姆将军的参谋长。这个职位不但使他可以用弗洛姆的名义给国内驻防军发布命令,而且使他可以直接地和经常地见到希特勒。事实也确是如此,元首每星期总有两三次要召令国内驻防军司令或其代表到大本营去,要给在俄国伤亡惨重的师团补充兵员。施道芬堡想在一次这样的会议上放置炸弹。
施道芬堡现在成了密谋集团的中心人物。成功的唯一希望完全在他身上。在密谋分子中,只有他能够进入警卫森严的元首大本营,因此杀掉希特勒非他莫属。由于弗洛姆还没有完全争取过来,不能肯定算数,所以在搞掉希特勒之后,指挥军队占领柏林,也是他作为补充军参谋长的任务。他要在同一天里,在相距两三百英里的两个地方——元首在上萨尔斯堡或腊斯登堡的大本营和柏林——实现这两个目标。在第一个和第二个行动之间,他还必须花两三小时,乘飞机回首都,而他在飞机上的这段时间里,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指望他在柏林的同伙已经放手执行他的预定计划。我们在下面就会看到,这是困难之一。
还有其他的困难。其中之一是一种几乎是完全不必要的考虑,但是在那些现在已决心豁出去的密谋分子心里却产生了这种考虑。他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即仅仅把阿道夫·希特勒杀掉是不够的。他们必须同时杀掉戈林和希姆莱,以保证这两个人所掌握的兵力,不会用来反对他们。他们还认为,如果把希特勒这两个主要的助手搞掉,在前线的那些还没有争取过来的高级将领会更快地响应他们。由于戈林和希姆莱常常在元首大本营参加每日军事会议,密谋分子觉得用一颗炸弹同时干掉这3个人,也许并不是大困难的。这一愚蠢的决定,使施道芬堡丧失了两个宝贵的机会。
7 月11日,他奉召到上萨尔斯堡去向元首报告关于急需的补充兵员的供应的问题。他在到伯希特斯加登的飞机上,带了一颗谍报局的英制炸弹。密谋分子前一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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