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德国史
提索当时并没有表明自己的决定,他请元首“原谅他,在听了德国总理这番话以后,他还不能立刻作出确定的决定”。不过,他马上又说,斯洛伐克人“将证明自己不会辜负元首的恩惠”。
在那天在德国外交部一直进行到深夜的会议上,斯洛伐克人终于证明了自己没有辜负元首的恩惠。并吞奥地利前夕曾在维也纳充当希特勒的秘密代理人的凯普勒,现在又在布腊提斯拉伐充当同样角色,他后来在纽伦堡作证时说,德国人帮助提索起草了一份好让这位“总理”一回到布腊提斯拉伐就发出的电报,其中将宣告斯洛伐克独立并且迫切要求元首负责保护这个新国家。它使人想起刚好一年以前由戈林口授的赛斯—英夸特那份吁请希特勒派遣德国军队到奥地利的电报。这一次,纳粹党人制造“电报”的技术已臻完善无缺。这份电报大为简短,由提索在3 月16日及时发到了柏林,希特勒马上答复说,他将乐于“负责保护斯洛伐克国家”。
那天晚上,里宾特洛甫也在德国外交部起草了一份斯洛伐克“独立”宣言,并且把它赶译成斯洛伐克文让提索带回到布腊提斯拉伐。第二天'3月14日,星期二' 这位“总理”就向议会宣读了这份宣言' 据一位德国特务报告说,宣读时曾略有更动'。有几个斯洛伐克议员提出至少还该对它进行一下讨论,但是就连这种提议也被日耳曼少数民族的领袖卡马辛压了下去,他警告说,要是对宣布独立再有任何耽误的话,德国军队就要来占领了。在这样的威胁面前,狐疑满腹的议员门只好屈服。
“独立的”斯洛伐克就这样在1939年3 月14日诞生了。虽然英国的外交代表很快就向伦敦报告了它诞生的经过,我们马上就会看到,在希持勒当天晚上'3月14日'完成了他在慕尼黑会议'443'上来完成的事业以后,张伯伦很快就抓庄了斯洛伐克的“独立”作为英国所以没有履行它对捷克斯洛伐克的担保的借口。
马萨里克和贝奈斯缔造的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至此已经寿终正寝。布拉格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领导人又一次帮了希特勒的忙,完成了自己国家的最后一幕悲剧。龙钟老迈、不知所措的哈查总统请求希特勒予以接见。希特勒慷慨地答应了。这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使他有一个舞台来演出他一生事业中最厚颜无耻的一场戏。
这位德国独裁者在3 月14日等候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光临的时候,舞台上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在他的巧妙的摆布之下,斯洛伐克和卢西尼亚都已宣布独立,因而布拉格政府手里现在只剩下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这两块捷克人的土地了。捷克斯洛伐克,这个英国和法国曾担保其边界完整的国家,实际上不是已经不再存在了?同希特勒在慕尼黑一起作出庄严的担保的张伯伦和达拉第早已“下戏退场”了。他们会这样做,他是没有怀疑的——而且是料得很准的。这就消除了任何引起外国干涉的危险。但是为了要做得加倍保险——为了保证他的下一步行动按照国际法的含混的标准来说,能做得至少在纸面上看起来完全合法完全正当,他就要强迫那个登门求见的软弱昏聩的哈查接受他本来打算用武力达到的解决办法。用这种做法,他就可以使人感到那确实是捷克斯洛伐克总统正式请求他这样做的——就像并吞奥地利和慕尼黑会议所已经证明了的一样,在欧洲只有他一个人完全掌握了这种兵不血刃就夺人之国的新式手段。他在取得德国政权时做得天衣无缝的“合法”外表,在征服非德国的领土时也将做得无懈可击。
希特勒还演了一场活剧来欺骗德国人民和其他容易受骗的欧洲人民。好几天以来,德国的挑衅分子都一直设法在布拉格、布鲁恩和伊格劳这样一些捷克城市里寻衅滋事。然而,他们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成就,因为据德国驻布拉格使馆报告,捷克“警察奉命即使受到挑衅,也不得对日耳曼人采取任何行动”。不过,虽然滋事不成,戈培尔博士也还是煽动德国报纸捏造捷克人迫害可怜的日耳曼人的消息,并且据此进行疯狂的宣传。据法国大使考仑德雷报告巴黎说,这些消息就是戈培尔博士在苏台德危机时期所'444' 编造出来的消息,连标题也是那样——其中包括捷克野兽击倒怀孕的日耳曼女人以及捷克蛮人使赤手空拳的日耳曼人普遍受到“Blutbad”' “血浴”' 这类的消息。这样,希特勒就可以向自尊的德国人民保证,他们的同胞决不会长此以往,无人保护。
“这就是当时的形势,这就是希特勒的计划。我们现在从德国档案中得知,就在这样的局面下,载着哈查总统和他的外交部长契瓦尔科夫斯基的火车在3 月14日晚间10点40分开进了柏林安哈尔特车站。因为心脏衰弱,哈查总统不能乘坐飞机。
哈查博士的劫难
德国人的礼节是无可挑剔的。捷克总统受到了一个国家元首所应当享有的一切正式的礼遇。车站上排列着仪仗队,德国外交部长亲在迎接贵宾并且塞给他的女儿一束鲜花。总统一行在豪华的阿德隆饭店最好的套房里下榻。那里专门为哈查小姐备着巧克力糖,那是希特勒亲自送的礼物,他认为人人都同他那样喜欢吃甜食。当年迈的总统和他的外交部长到达总理府的时候,那里还有党卫队的仪仗队向他致敬。
他们直到夜半1 点15分才见到希特勒。哈查想必已经知道有什么在等待他了。他的火车还没有离开捷克的国境,他就得到布拉格来的消息说,德国军队已经占领了重要的捷克工业城市摩拉夫斯卡——俄斯特拉伐,而且沿着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的边境摆好了阵势。他在深更半夜一走进元首的书房,就看到除了里宾特洛甫和威兹萨克以外,希特勒旁边还站着戈林元帅' 他是在圣雷莫休假地奉急令赶回来的' 和凯特尔将军。他在走进这个龙潭虎穴的时候,大概没有注意到希特勒的私人大夫、江湖庸医西奥多·莫勒尔博士也在那里。然而,那位医生确实就在旁边,他在旁边是大有理由的。德国方面的秘密记录表明,会谈一开头就是一副悲惨的场面。可怜的哈查博士,尽管过去当过德高望重的最高法院法官,却抛弃了一切个人尊严,在傲慢自大的德国元首前面摇尾乞怜。也许总统认为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使希特勒大发慈悲,为他的人民挽回一点东西,但是不管他的动机如何,从德国秘密档案中的记录看来,他所说的话即使在事隔多年以后的今天看来也是令人作呕的。哈查要希特勒相信他自己从来没有搞过政治。他很少见到缔造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的马萨里克和贝奈斯,即使偶而在他们身上所看到的东西,也都是他所不喜欢的。他说他们的政府对他来'445' 说是“格格不入”的——“格格不入到这样的程度:甚至在' 慕尼黑会议以后' 政府刚刚改组,他就自己问自己,捷克斯洛伐克成为一个独立国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他深信捷克斯洛伐克的命运是操在元首手中……而且他认为在元首的手中是保了险的……然后他谈到了他所最关心的事情就是人民的分运。他感到元首会完全理解他认为捷克斯洛伐克有权保持民族传统……捷克斯洛伐克的错处在于那里仍然还有许多人支持贝奈斯制度……政府正在用一切办法来压制他们。这大体上就是他要说的东西。阿道夫·希特勒于是讲了要讲的话。在详细列举了马萨里克和贝奈斯的捷克斯洛伐克种种对不起德国和德国人的事情,并且再次表示捷克人在慕尼黑会议以后不幸没有丝毫改变以后,他说到节骨眼儿上来了:他认为总统这次不辞年高体弱,长途跋涉,对他的国家会有极大的好处,因为现在离德国出兵干预不过只有几小时了……他对任何国家都不抱恶意……残存的捷克斯洛伐克国家所以能存在完全是由于他的一片好心……去年秋天,他并没有想得出最后的结论,因为他认为两国还可能共处,但是他毫不怀疑,如果贝奈斯的倾向不能完全消失的话,他就要把这个国家完全消灭。
这种倾向并没有消灭,他举出了“例子”。
因此,在上星期日,即3 月12日,他作出了最后决定……他已下令德国军队进驻捷克斯洛伐克,并且下令把捷克斯洛伐克并入德国。
据施密特博士的观察,“哈查和契瓦尔科夫斯基坐在那里,就像一块木头似的。只有他们的眼睛才表明他们还活着”。但是希特勒还没有完,他还得用条顿式的恐怖的威胁来羞辱他的客人。
德国军队' 希特勒继续说' 已经在今天进军了。在某一处兵营遇到了抵抗,但已经无情地予以扑灭。
明天早晨6 点钟,德国军队即将从四面八方进入捷克,德国空军将占领捷克飞机场。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是德军进驻时可能发生战斗。在这种情况下,一切抵抗均将以凶猛的武力予以扑灭。另外一种可能性是德军'446' 进驻将以和平方式实现,在这种情况下,元首不难慷慨允许捷克斯洛伐克保持它自己的生活方式,允许给它以自治以及某种程度的民族自由。
他之所以要做这一切,都不是出于仇恨,而是为了保护德国。要是去年秋天捷克斯洛伐克没有让步的话,捷克民族早已消灭干净了。没有人会阻止他这样做。要是打仗的话……两天之内捷克军队就不会再存在了。当然,也会有一些德国人死伤,而这只会产生仇恨,而这种仇恨又会迫使他为自卫计,而拒绝给予' 捷克人' 自治。全世界谁也不会管这件事。他在读外国报纸的时候是同情捷克人民的。他所得到的印象可以用一句德国谚语来概括:“摩尔人已经尽到责任了,摩尔人可以走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请哈查到这里来,这是他能对捷克人民做一番好事的最后一个机会……也许哈查此行可以防止发生最坏的情况。……
时间1 小时1 小时地过去。到6 点钟,德国军队就要开进去了。他几乎不好意思说,德国和捷克的兵力比例是德军一个师对捷军一个营。他现在愿意建议他' 哈查' 还是同契瓦尔科夫斯基下去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才好。
该怎么办才好呢?完全垮了的总统并不需要退下去作决定。他立刻就告诉希特勒,“形势十分清楚。抵抗是无谓的”。但是,问题是,现在已经过了两点了,他怎么才能在短短4 小时的时间里设法使全体捷克人民克制自己不要抵抗呢?元首回答说,他最好同他的同伴去商量。德国的军事机器已经开动因而已经无法停止了。哈查应当立即同布拉格联系。根据德国人的会议记录,希特勒最后说:“这是一个严重的决定,然而他也在这上面看到两国人民之间可能获致长期和平的时代的曙光。要是这个决定换一个样子的话,他就会看到捷克斯洛伐克的毁灭。”
说完了这些话,他就请客人们暂时退出去。那时是早晨2 点15分,在隔壁的一间房间里戈林和里宾特洛甫对那两个苦命人加紧施压力。法国大使发给巴黎的一份正式电报中描绘了这个场面。据他说,他从他认为确实可靠的方面获悉,哈查和契瓦尔科夫斯基抗议对他们的国家的凌辱。他们说,他们不能在投降的文件上签字。如果他们这样签了字,他们将永远受到他们的人民的诅咒。
两位德国部长' 指戈林和里宾特洛甫' 毫无任何怜悯之心' 考仑德雷先生在他的电报中写道'。他们硬是围着桌子追逐哈查博士和契瓦尔科夫斯基先生,一次又一次把放在桌上要他们投降的文件掷到他们面前,把笔塞到他们手里,不断地重复说,要是他们继续拒绝的话,两小时之内,布拉格就有一半会被炸成废墟,这还不过是开始。成百架轰炸机正在等待起飞的命令,如'447' 果不签字的话,他们在早晨6 点钟就会得到命令。似乎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场合,只要第三帝国的戏剧达到高潮的时候总会设法在场的施密特博士,在这个当口听到戈林大声叫莫勒尔医生。“哈查昏过去了!”戈林大叫。
这些纳粹凶徒当时很害怕那位精疲力竭的捷克总统会死在他们手里,而且据施密特说,害怕“第二天全世界都会说他是在总理府被谋害的”。莫勒尔医生的专长是打针——几年以后他差一点儿把希特勒给打针打死——这回也给哈查博士打了针,使他醒了过来。总统总算恢复了一些,能够拿得住德国人塞给他的电话听筒,在里宾特洛甫下令接通的专线上同他在布拉格的政府讲话。他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捷克内阁并且建议投降。然后,莫勒尔医生又给他打了一针,他的精神多少又好一些。这样,已经完蛋了的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的总统又踉踉跄跄地回到阿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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