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太监 作者:乱鸦(潇湘2013.5.31完结)





  花锦含着泪点了点头。
  只听身后轻轻一笑,那刺客竟然还好脾气地拍了拍花锦的头,直夸了两句“好乖好乖”,这才往后退去。
  身后那堵温热的墙面一消失,花锦顿时双腿发软地跪了下来,黑暗中,那刺客又充满困惑地咦了一声,不解地小声问到:“你怎么跪下了?”
  这刺客的语气十分疑惑,可明明受伤了的样子,说话也直喘息,但他还是一副十分悠闲的口吻在与她说话,怎么一点也不像害怕被人抓到的样子?
  花锦缓过来了,没敢乱看这刺客的模样,只敢死死低着头,说不定没看到贼人的模样就不会被杀人灭口了,花锦低着头就看到了这刺客的右臂处有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大概是逃跑的时候被宫里的侍卫给刺到的,口子好可怕,看起来就很疼,那血就是从这里哗啦哗啦往外渗的。
  这刺客也没理她,靠着假山坐下,低喘着气,受伤的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在灵活地给自己包伤口打结。
  见到这刺客好像也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样子,花锦觉得说不定这刺客也是太穷了,才不得已当起了贼人来,心下一阵怜悯,傻乎乎地在自己的身上掏了掏,把月钱全部塞到了这刺客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心里,劝说道:“你以后不要当小偷了,这样不好。我爹常说,咱人穷志不短,不偷不抢就算饿死了也是条好汉。”
  男子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料到这小太监竟然会给自己塞银子,看她那头也不敢抬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怕死得很,可说起话来竟然又十分胆大。
  一声低笑在花锦头顶响起,男子双眼一眯,幽深的眸霎时流光潋滟,他似笑非笑地颠了颠花锦那一小包碎银子,装银子的钱袋一看便知是从旧衣服上剪下的布料缝制的,粗糙归粗糙,倒缝得很整齐,他也不把钱还给花锦,唇角高抬,直接往自己怀里塞了进去,语气里带了些不怀好意的戏谑:“你帮我一次,我也还你一次。这是好东西,收好了。”
  说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罐子就被扔到了花锦怀里,花锦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接住,脑门一阵风气,那刺客就已经又跑了,花锦连个影子都没捕捉到,只觉得这人一定身手了得,就是说书人口里说得“来无影,去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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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京城小三爷
  漆黑的小巷里,打更的汉子刚对着角落撒了一泡尿,快活地抖了抖身子,打着呵欠系好裤腰带,锣子的拎绳用嘴咬着,咬字不清地哼着小曲儿。
  忽然一道风从头顶掠过,汉子抬头就只看到两眼一抹黑,就一道黑影迅速闪过了,吓得打更人穿裤子的手一抖,差点扯到了自己的蛋,哎哟一声惨叫,嘴里咬着的绳子立马落空了,哐当一声,锣子砸到了地上,寂静的京城夜里顿时狗叫鸡鸣孩子哭,惊起了一波谩骂。
  红墙高瓦之下,半开的窗就这么开了又合,这道将皇宫京城惹得鸡飞狗跳的黑影就彻底消失在了国公府里。
  听说宫里有些骚动,国公府自然不得安宁,早有人连夜出了宫来确定三皇子的安危。既然是宫里的人,国公府少不得要亲自点起全府的灯来接待,镇国公也不得不深夜里从床榻上爬起来,连带着老太太那一大把年纪了也是半夜让人扶了来正堂。
  说起京城里的这国公府,可是大有来头,当家的镇国公乃是今上的大舅子,已逝孝仁皇后的娘家兄弟。孝仁皇后与圣上仅有一子,孝仁皇后已逝好些个年头了,这三皇子白秋折如今便是扎在当今圣上心头的一块肉,疼得似宝贝一般,人们都管这三皇子叫三爷,可不就是一小祖宗?
  这不,但凡京城里有一些风吹草动,圣上便第一时间命人星夜赶往国公府探望三皇子是否安好。
  国公府也是无奈,古往今来,皇家子嗣流落在外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但像他们家那位小三爷可是天底下独此一例。并非圣上不愿迎自家的儿子回宫,反倒是这位小祖宗脾气大着呢,圣上请来多少说客,拨来多少侍候的奴才宫女,哪一次不是被三爷毫不给脸面地扔了出去?
  自打孝仁皇后薨了,起初是出了这么大的变动,年少的三皇子又出了事,皇后临危托孤,为了保住这可怜的儿,将三皇子托付给了自家大哥,圣上面上自然过不去,少不得震怒,岂有皇家子嗣让外戚抚养,可最后不知怎的,还是随了皇后之愿,将三皇子送了出来。
  镇国公是三皇子的亲舅舅,老太太是三皇子的亲外婆,又有胞妹临危托孤,自然不会怠慢,府中人更是将这位小三爷奉若祖宗,难免地就给骄纵坏了,谁也不及他大。
  因着三皇子的缘故,国舅爷这一路倒也家大业大,做到了镇国公。三皇子如今大了,脾气却也古怪,既不肯入宫谒见圣上,就连宫里出来的人也一并不愿待见。
  许是圣上对这位小三爷心中有愧,又碍于先皇后的情分,也是一再纵容,不曾发作。
  镇国公与宫里打发来的人客套了一番,心中也是不免唏嘘,宫里来了刺客,圣上反倒打发人来瞧那位小祖宗的安危,可见圣上是当真关心这个儿子。只可惜他家三爷恐怕不会领情,只盼望这一回别又把人家宫里来的人给捆起来扔出去的好。
  李富是圣上跟前的人,虽是太监,可也是满朝文武巴结都巴结不过来的一个红人,如今入了国公府,竟然也是满头冷汗,谁让那位小三爷是个脾气大的人呢?
  “李公公请吧。虽说我国公府绝不容得有人能伤我家那位三爷分毫,但既是圣上的意思,公公还是亲眼见了三爷安然无恙的好,也好回宫教圣上安心。”老太太拄着拐杖,让人去瞧瞧三爷入睡了没,镇国公亲自给李公公带了路。
  “国公见谅,圣上记挂着三爷,奴才自然不敢敷衍,还是亲眼见了三爷安然无恙的好。”李公公也是满头冷汗,心中思量着今夜不知穿得够不够厚实,若是那位三爷突然脾气上来了要发作,他这把老骨头也得经摔才行。
  清坤园正是三爷住的地儿,早听说了李公公要来,路上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早有小厮提着灯笼侯着了。
  李公公带着一干宫人停在了门口,屋里没点灯,也没人敢吭声去惹里面那位爷的不快,老太太和镇国公也都把眼瞟向了别处,李公公没法,只好抹了把汗,躬身在门外陪着笑脸道:“三爷,您可歇了?今儿宫里出了点事,虽不是什么大麻烦,但到底是让那刺客跑了。圣上担心三爷您的安危,奴才这也是奉了圣上的命令,来瞧瞧才好,求三爷通融。免让贼人伤了三爷贵体。”
  国公府敞开大门让搜了个遍,的确没发现半个刺客,唯独三爷这园子还不让人放心。
  果然,屋里的灯亮了,哗啦一声,门竟然开了,还是那位小三爷亲自开的门。所有人都把呼吸一堵,大气不敢喘一个,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只见正穿着里衣的三爷睡眼惺忪地开了门,显然是刚从榻上起的,如缎长发随意披散着,连件衣衫也没披呢,里面的里衣半敞着,露出了胸膛的一大片白嫩。三爷本就生得好看,外头都传疯了,说这位三爷的样貌,别说是男人了,就是最美的女人到了跟前也都得逊色三分,如今也年将弱冠,这模样更是随了先皇后的。可谁见过三爷这幅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模样啊,直叫了看了落口水!
  只可惜……连老天都妒忌着人呢,看着坐在轮椅上打着呵欠的三爷,众人默了,没敢说话。
  孝仁皇后出事那年,朝堂上下,宫里内外都人心惶惶着呢,乱成一片,三爷这是打那年落下了病根,如今看着虽是被国公府的人将养好了,可谁也不敢惹他生气,这小祖宗一生气,怕是又要惹出什么事情,那就是多少个脑袋也不够掉的了。
  见三爷也没披件衣衫,打小侍候着三爷长大的容添赶紧把衣衫给这位小祖宗披上了。别看这容添瘦巴瘦巴的,三爷肯让侍候的人可不多,就是老太太也对这瘦小伙客气得紧,府里的婆子小厮谁不对这小子满腹敬佩的?
  老太太见了亲外孙,心里又一个劲地犯疼。平日里这孩子的脸色可好得很,气血红润,眼睛明亮,可今儿怎么瞧着好似脸色白了些,倒像是刚受了伤流了血的人,可在府里,这小祖宗别说流血了,就连个苦一点的果子也都不舍得让他吃的。看来是半夜让人吵醒了,没睡好,气色才不那么好看些。想到这,老太太又有些埋怨宫里的那位圣上了,什么时候不能来瞧,非得这个时候来吵人歇息。
  李公公好声哄着,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见是宫里的人,白秋折双眼一眯,闪过一丝寒光,随即满眼困顿,脸色不大好看,似很不满这些人又来烦他,打了个呵欠,哼了一声:“哪来的刺客,你们才是刺客。把人都丢出去!”
  “秋儿啊……”老太太想求情,毕竟是亲外婆,小三爷也得听上两句话吧,总把人宫里来的大人丢出去也不好。
  果然,老太太开口了,白秋折愠色稍蕴,狭长的深眸微微一闭,给面子道:“那就通通围着国公府青蛙跳,一个也不许偷懒,谁要再自讨没趣,来一个丢一个,来两个丢一双,就是老太太再说情,我也不听。”
  “三爷啊……”李富欲哭无泪,镇国公也只得报以同情,老太太忙喊着心肝宝贝亲自推着这小祖宗进了屋,要哄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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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丢了命根子
  李富这头在三爷这碰了个大壁,面子上大不好受。
  国公爷哪能真让人宫里圣上跟前当差的人围着自己的府邸青蛙跳,打狗还得看主人的面子,甩了李公公一嘴巴子,可不就是不给圣上的脸面?如今圣上虽宠着三皇子,大多还是顾念着与他母亲昔日结发的那点情分,保不齐哪一日连这点情分都没了,这孩子昔日的霸王做派又着实让人寒心,只怕连着想要给他撑腰的国公府也要一并倒了。
  在小三爷跟前,镇国公自然不能让那位小祖宗不快,这才没能给李富求情,这会出了外头,自然忙好生给李公公寻了个台阶,笑吟吟地把人给拦住了:“公公不忙不忙,我家那位小三爷混帐惯了,说的气话当不得真,平日耍耍府上的婆子下人也就算了,公公你可别上了小三爷的当。”
  国公爷这话一说,倒是解了李公公的围,里子面子也全给齐了,台阶也全备好了,把事情全都推到了小三爷一时胡闹之上,也说了三爷素日这般胡闹,并不是真的针对任何人,敢当着面说自家小三爷混帐惯了,既给了李公公面子,也显得国公府与这位三爷亲厚,关系自是不一般。
  就如自家孩子犯了混,做家长的总要在人前打骂几下,最后闹得对方若是再计较,反而显得和小孩子置气,不够大度。
  李公公自是不敢小瞧了国公府的分量,也不能真的与小三爷计较,见有了台阶,也从善如流地就坡下驴了,少不得再一句感慨:“圣上时常惦记着小三爷,若是国公爷能劝一劝三爷入宫与圣上说说话,想必圣上必然龙颜大悦。”
  镇国公连连称是,好生送走了李公公。
  李富虽从国公府平安归去了,可回了宫,才发现自己倒的大霉可远远没完呢,下边的奴才全都面色铁青大气不敢喘一个地跪成了一片,李富一口气没上来,怒目瞪视,可这些个狗奴才一个个都巴巴地低着头,生怕引火烧生,李富气急攻心,竟然扶着桌子哀声痛哭起来:“哎哟,我的娘啊,天杀的小毛贼,混帐刺客,哎哟,我的命根子啊,呜呜呜,我的命根子啊……”
  这哪里是刺客啊,简直就是下三流的小毛贼,偷什么不好,竟然将太监净身时封存起来的宝贝给偷了,偷谁的不好,竟然偷了悬得最高,辈分也最大的太监总管李富李公公的宝贝!
  平素最会在李富跟前卖乖讨好的奇公公见了,连忙狐假虎威,表现得又焦心又痛苦:“都跪着干什么,赶紧找啊!可不能让咱亲爷爷的宝贝落入了无耻小人的手上,就是豁出去自己的小命,能把亲爷爷的宝贝找回来也是好的!”
  下边的奴才听了,也都赶紧一窝蜂退了出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别说能不能真的找到李公公的命根子,只要别引火烧身就要烧高香了!
  李富仍是伤心,一夜不合眼,就坐在那,但凡有小太监朝这来的动静,老眼里都会立即亮起一道光来,然后又是失望,又是扶胸痛哭,伤心焦虑得眼窝子都青了,头发也白了一大撮。
  奴才们也不敢懈怠,真的在皇宫里找了一整夜,可这毕竟是不光彩的事,谁也不敢声张,李公公就是想到圣上跟前痛哭都没法,若是让人知道他一个统管宫中内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