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太监 作者:乱鸦(潇湘2013.5.31完结)





俏脸性子聒噪幼稚得让人头疼的家伙罢了,幼稚归幼稚,医术却真不是虚有其名,他若称世间第二,恐怕真无人敢自诩第一。
  百里平日里虽性情聒噪幼稚,却素来对人的生死漠不关心,若是他没能提起兴致,就是这天下至尊亲自相求,他也能眼也不眨,可若这兴致上来了……恐怕死缠烂打也要缠着人不放,即使是死了,也要从阎王爷手里把人抢回来。
  而百里这些年何曾见过三爷受伤?但凡与三爷有关的事,百里上的可就不只一百个心了。光是好奇就足够让百里不请自来了,何须容添去请?
  不等容添开门,寝殿的大门就已经被人给推开了,一道火红的身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钻了进来,又风风火火地把门给带上了,嘴里直嚷嚷:“怎么没有一大群带家伙的侍卫追着我喊刺客?亏我连夜行衣都不穿……”
  这语气,还有些失望的意味……
  容添轻咳了一声,见这家伙穿着一身如此嚣张的红,风骚又突兀,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他当即便黑了脸,没好气地垂下眼皮,眼不见为净。
  容添这一咳,百里才又意识到自己在哪,看来他还是有些怕白秋折的,刚进来那会聒噪得吵得人头疼,这会突然老实了不少,只见大殿之内,一道修长清瘦的身影歪歪地斜靠着身子坐在轮椅上,一手支着脑袋,正神色淡淡然地抬眸朝他看来……
  这是一张俊美的面容,恍若一尊美丽的雕像,眉目俊雅,美比春光,赫然让人只觉天地顿生无色,竟令百里呆了一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百里从未见过这样的白秋折,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差错,只因眼前之人,自己过往所见,从来都是一身白衣翩翩,姿态潇洒恣意,却浑然天成着一股不容忍忽视的尊贵与莫测,冷漠而危险,犹如一头优雅的狮子……
  他从未见过那顶银制面具下究竟生了一张什么样的面容,不想却是如此绝代之容……很难让人将眼前这位桀骜不羁却又生了一张童叟无欺艳若桃李的面容与那令人人谈之色变的齐王世子东方屠苏联系起来……
  百里虽然与他见过数次,但见到这样的他还是头一回,虽然早知他身份,此时一见,竟仍一时不知该唤他世子还是三皇子……
  白秋折看了他一眼,蓦然从轮椅上站起,嘴角微抬,目光已经漫不经心地从百里身上扫开了,像没见到他这个人一般转身要往内殿走去:“你既已来了,这两日就安分些,别坏了我的事,无其他事便走吧。”
  百里一愣,白秋折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瞬间,衣袂一拂,恍若天人,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这才让百里惊奇回神,才觉得又见到了那位令自己生畏的东方屠苏……
  回过神来的百里挠了挠脑袋,连忙笑嘻嘻地追了上去:“世……”
  白秋折似有若无地扫了他一眼,白里如若寒噤,立即改口:“三爷,听说你受伤了?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爷您受伤?改日百里定要和贼人切磋切磋,且让百里看看您的伤吧……”
  白秋折的太阳穴微微挑动,可却没有发作,百里虽然怕他,可胆子也非一般人能比,今日若不顺了他的意,只怕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缠不清,故而容添说百里来的时候,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人进来了。
  ……
  寒鸦啼过,天云山仿佛更沉寂了一些,让人不寒而栗。
  黑暗中,刚要回自己寝殿的四皇子白启折无意发现一道红影从不远处的排排树端掠过,身形轻盈,速度之快,绝非等闲,白启折面色微变,本欲喊人,但他生性自负,也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竟生生忍住了,提气追了上去。
  尾随那道红衣身影,那人竟是往孝清殿方向而去的,白启折越发警惕起来,不敢暴露行踪,见那红袍之人穿进了孝清殿中便不再出来,孝清殿里的人……白启折冷笑了一声,自然知道是谁。
  论身手,白启折的造诣并不低,算得上个中高手,虽知道白秋折那废物不足挂齿,但他大意了一回,见到老三竟能从他的人手中安然无恙归来,便知事有蹊跷,不敢再大意,凝了神,用内力无声拂过窗上的绢布,裂出一指大小的缝隙,双目微凝,就在此时,他的面色猛然一变,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转瞬间千变万化,心中冷笑,面色依旧难看,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白秋折竟然没有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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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向太后赔罪
  太后寿辰虽过了,紧接着便是上元节,当日太后寿辰,白秋折语出惊人,将太后气得不轻,泰安帝心中有愧,便延了回宫的日子,特命人又摆了宴,请德贵妃好说歹说才劝了太后消气,这才出了席。
  这几日雪下得大,王公贵族,大臣贵胄们尚未离去,皇帝有意在这时候摆宴,想来是要大臣们作陪。
  三爷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可不是僵得一日两日,一个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一个是圣上最敬重的太后,圣上自然是不能再让白秋折胡闹下去。这一回摆宴名曰是为了上元节,其实上元节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圣上是想借此机会,让小三爷服个软,使太后消气。
  让三爷服软……
  众人一想到那飞扬跋扈的恶魔王,不禁都打了个冷战,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服软,只怕又要徒生变节,若是寻常人家便罢了,皇家的事,他们可不想掺和,一不小心便要殃及池鱼……想到晚上的宫宴,众人只觉头皮发麻,可圣上有意让他们坐陪,谁敢拂了圣上的意?只管席上装聋作哑便是……
  圣上要劝太后出席不难,可要劝小三爷服软,只怕……
  果不其然,重华殿内,李富站在那,身子僵着,冷汗直冒。
  殿中气氛沉闷,父子二人皆不说话,像是在互相赌气,饶是圣上这样的一国之君,在小三爷这样打不得罚不得的霸王面前,都要变得喜怒无常了,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僵冷了一般,沉沉地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皇帝坐在上首,沉着脸,而小三爷这位小祖宗则一脸满不在乎地坐于殿下,站在白秋折后边的小花子急得浑身冒冷汗,她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啊,吓得都快哭了,直拿眼色去瞧正在皇帝身旁侍候的李富,挤眉弄眼地向自己的干爹求助呢。
  谁知不只花锦一人浑身冒冷汗,李富也比她好不到哪去,但到底是在圣上跟前侍候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虽然浑身冒冷汗,但面上仍是十分镇定,看了花锦一眼,道:“小花子,你去外面守着,杵在这做什么。”
  花锦如临大赦,感激得泪眼汪汪,赶忙要溜之大吉,她这回挨了罚可是挨聪明了,主子们的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定是自己。
  见花锦要溜,白秋折慢悠悠地瞪了她一眼,一下子把花锦给瞪住了,双腿发软,有些怕他。
  “你去哪?爷没让你走,你哪也不准去,就给爷老老实实地待着。”
  “三爷……”花锦欲哭无泪。
  “难道你想让爷一会自己推自己走?”
  花锦没敢吭声,心中却不以为然,三爷不是经常如此嘛……
  白秋折哼了一声不再理她,这一声幽幽的哼声哼在了花锦的心头,吓得花锦一下子垮了小脸,硬着头皮继续站着,不敢再去招惹三爷。
  “你就在你家主子身边侍候着,不必出去。”泰安帝的脸色缓了缓,在这些小事上还是顺了白秋折的意:“秋儿,你皇祖母纵是有万般不是,也是你的长辈,一国太后,仅凭你这些大逆不道的所作所为,朕该罚你一万次!”
  白秋折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看向泰安帝,幽幽的眸底光彩潋滟,哼道:“儿臣认罚便是,可父皇你要儿臣向太后赔罪,儿臣不知罪在何处。”
  “罪在何处?”看着一脸赌气的白秋折,泰安帝哭笑不得:“我大梁自太祖立国始,以孝治天下,朕自幼最重以身事孝,当以表率,你是朕的龙子,太后的亲孙儿,你瞧瞧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朕纵容你,史官手上的那杆铁笔可不会偏心你。”
  先是一副懒散的吊儿郎当的神情,此刻却微微正了身子,眸光幽沉,让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儿臣敬她为皇祖母,她可不一定视儿臣为亲孙儿。”
  “孝仁纵是活着,也要寒心!竟给朕生了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混帐东西!”泰安帝怒斥。
  “孝仁”二字一出口,白秋折忽然变了脸色,黑眸蓦然泛起一道凛冽的蓝芒,他浑身上下充斥着冰冷孤傲的气息,凛冽蓝芒在他眼底闪了闪,随后轻抿唇角,毫无预兆地便转动轮椅往殿外走去,就连花锦都没能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泰安帝微怔,神色痛心,交织着愠怒与愧色,怒急攻心,猛然站起来竟身形微晃,吓得李富赶紧扶住皇帝,连忙劝其保重龙体。
  昔年孝仁皇后之死,让秋儿耿耿于怀,对整个皇宫都有怨恨,孝仁皇后去时,他还尚小,吃了不少苦头,落得如今这番残废之躯,这也是这些年明知白秋折胡作非为,大逆不道,他却百般宠让,不忍对他严辞厉色,这是怕再寒了他的心啊……
  “你这混帐……你要气死朕才甘心吗……”泰安帝沉声斥道,只是气息紊乱,声音不似平日那般洪亮,反倒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十岁一般。
  白秋折微顿,没有回头,他这一停,气喘吁吁的花锦才追了上来,白秋折紧抿着薄唇,就在此时,忽而笑了,眼底却满含讥诮:“儿臣向皇祖母赔罪便是,定会讨其欢心,父皇您还是保重龙体吧,若太早去了,这大梁指不定落在谁手上呢,凭儿臣这般连走都走不了的人,到时候只怕也未必能活得下去。”
  花锦吓得脸都白了,这这这……三爷这是咒皇上……这是死罪啊!
  白秋折斜了花锦一眼,见她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嗤了她一声:“呆子,还不送爷回寝殿沐浴更衣,迟了晚宴,再把太后气坏了,你家三爷可就麻烦大了。”
  花锦一听,连忙推着白秋折出了殿,片刻不敢耽搁,三爷可是她的靠山啊,三爷一倒,她还有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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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别宫上元节
  上元节,于皇家来说多少是有些冷清的,反倒不如市井之中的寻常百姓,走马观花,花灯对迷,无拘无束,热闹非凡。
  盛极必衰的四字果真不无道理,大梁自开国始,经历数代繁荣鼎盛时期,到了泰安帝这一代,边疆战事几年一起,皇家子嗣凋零,泰安帝虽正直壮年,后宫嫔妃却极少再有子嗣诞下,国家兵权尚未高度集中于皇家手中,远居封地齐国的东方氏一脉令泰安帝寝食难安,大梁如今虽仍是安平盛世,但泰安帝亦十分忌惮“盛极必衰”之势,为此十分重视上达天人合一之境,愿得先祖庇佑,在上元节这日便会升天灯入天庭,以祈佑大梁万世昌盛。
  往年这时候泰安帝会携众皇子妃嫔登天阶拜宗庙,于京城之中燃天灯送到天上,今年虽临时生了变故,未来得及返回京城皇宫,但升天灯之事还是不可废。
  于是,皇上便携太后众人,更衣沐浴之后,于天云山燃天灯上天,这才命人摆了席开宴。
  今日太后的精神看上去似乎不错,德贵妃侍候于左右,二人有说有笑,德贵妃保养得当,虽有一子,却仍貌美艳丽,恍若二八年华,不比孝仁皇后的端庄睿智,高傲而遥不可及,德贵妃的性子俏甜,很是得太后欢心,皇上看了深感欣慰,也多亏了德贵妃聪慧识大体,将太后哄得消了气,于是看向四皇子白启折时,皇上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许。
  德贵妃给他生了个好儿子啊。
  泰安帝的子嗣并不多,太子看着一言一行皆无半分差错,但却个狼子野心之人,虽是自己的儿子,但太子白庭折却是个让自己都看不透的人,他太强硬莫测了,泰安帝十分忌惮大臣与皇子结党营私之事,白庭折让他感到了危险,没有一个君主会希望自己膝下卧了一条随时会张口将你咬伤的危险的狼,太子做事一向滴水不漏,甚至难以让人觉察半分不是,越是如此,泰安帝对这个儿子便越发忌惮与防备。
  二皇子白栩折出身卑微,其母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份位便去了,他为人温文儒雅,很是谦卑,性子太过温和,也无太大野心,皇上虽怜惜他,却也难以与这个儿子亲近起来,反倒自小疏忽了他,如今更是极少将他放在心上。
  三皇子白秋折虽是孝仁皇后所出,他也处处宠让着他,但这任性乖张的脾气却实在让皇上头疼得紧,时常又气又怒,只是看在了已故的孝仁皇后与自己的那点情分上,始终不忍责罚他。反观三人,四皇子白启折与白秋折最像,桀骜不驯,与自己最是亲近,但因有他母妃时刻管束着的缘故,却不似秋儿那般跋扈不讲理,他桀骜归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