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太监 作者:乱鸦(潇湘2013.5.31完结)





  早就被吓坏了的花锦也是这才回过神来,那一下,她都可以想象这滚烫的液体浇下去是什么感觉,三爷虽然一动不动,脸上根本没有太多的表情,花锦却仍然心里一酸,只觉得那是浇在她身上似的。
  肯定得疼死。
  花锦的脸一涨,呜呜地抹起眼泪来,焦急地夺步上前,想要确认三爷是不是被烫坏了烫傻了才一点反应也没有。
  白秋折只觉得一股呛鼻的脂粉味忽然朝自己靠近,然后便看到了小花子那呆子红着眼睛呜咽地奔了过来,那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好像谁打了她一顿一样,可这呛鼻的脂粉味实在让他受不了,她这一哭,脸上立即糊成了一团,白秋折想起来了,前几日是他气急,让人给这呆子丢了一大堆胭脂水粉过去,让她用不完就等着挨板子,这呆子非但不愁,还喜滋滋地每日将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他见了烦,便不准她靠近他,就连今日也是容添推了他上殿的,花锦远远地跟在后面。
  白秋折似有若无地扫了容添一眼,容添不动声色地将要奔上来的花锦给拎住了,花锦心疼个不行,就像看到自家蒸得白嫩白嫩跟雪球似的大馒头被弟弟元宝脏兮兮的手和鼻涕弄脏了一样,心疼得不行。三爷生得美丽,一眉一眼,都如能工巧匠在精美的玉石上雕刻而出的杰作,三爷素来横行霸道,哪里吃过亏啊,花锦想到自家三爷被人这么欺负,急得都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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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沉不住气
  这会她被容添一把像拎畜牲一样拎在半空中,脚尖只能勉强踮到地上,近三爷身不得,连表个衷心都不成,花锦只得一边呜呜地抹眼泪,一边委屈个不行,顺带着幽怨不已地拿眼睛去瞧容添,容添只当没看见,连眼皮都没动过一下。
  被白秋折推开手的白启折有些尴尬,看了这一幕,太子白庭折与二皇子白栩折二人亦是神色各异,白栩折没有动,只是轻轻淡淡地眼含责怪,瞥了白启折一眼。太子白庭折也是未动,只是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一向冷峻的眸光却越发幽深起来。
  此刻的白秋折已敛去了嘴角的那末意味深长的弧度,抬起头来,正是满脸通红,又气又恼,气得哼了一声,奋力推开假惺惺的白启折:“你不必假惺惺,你三爷是个废人,疼是半分感觉不到的,只心寒你这般侮辱你家三爷我。”说着,白秋折抬头,眼神凉凉地飘向太后:“皇祖母送的恩典,孙儿不要了便是,别再让人这般侮辱孙儿。今日浇的是汤,明日指不定还要浇个熔浆,得亏孙儿是个废人,这双腿走不得动不得,也无半分感觉,倒是让人失望了,明日不如让人朝着孙儿的头,当头浇下算了。”
  泰安帝也回过神来,见被推倒在地的白启折,又见衣袍湿透面带怒气的白秋折,瞬时沉了脸,让人传太医,转而又对白启折斥道:“启儿,你这是怎么回事?!还不速速向你皇兄道歉?若是你皇兄的腿有个闪失,朕定饶不了你!”
  白启折见皇帝斥责,连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儿臣不是有意的,儿臣怎敢对三哥有半分不敬?!全是儿臣莽撞,误伤了三哥,儿臣满心愧疚,请父皇责罚。”
  德贵妃原本眼含了恼意,此刻也还算机灵,随着皇帝一起斥责道:“启儿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如此莽撞,是母妃教导不利,母妃也不愿偏袒你,母妃虽疼你,可秋儿在母妃心中也是一样重要,你伤了秋儿,便是伤了母妃的心,今日就是圣上不罚你,母妃也定饶不了你!”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大动肝火是做什么?无非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罢了,没的让人看了笑话。”见皇帝与德贵妃二人一个一个地开口斥白启折,太后皱了皱眉,开口道:“那汤盅,哀家先前瞧着便觉得灼手,启儿这孩子一片孝心,非要亲自给哀家奉上,尔后又亲自给老三送过去,可见启儿心中敬重老三,与敬重哀家的心思是一样的。这东西烫手,拿不稳也是有的,你们一个一个地,小事化大是做什么。好在老三没有伤着,既然传了太医来,顺道也让人瞧瞧启儿的手,指不定这孩子的手给烫成什么样呢。”
  只见白秋折这张花容月貌之上忽地闪过一丝不耐烦,如墨玉美酒般令人心驰神往的双眼忽地一红,他面上的表情看得泰安帝的心底一紧,生怕这混世魔王的脾气说来就来。
  果不其然,白秋折气极反笑:“原来这便是四弟对孙儿的敬重,皇祖母说得是,孙儿并没伤着,倒是四弟这手可得好好看看,没的和孙儿一样成了废人就坏了。”
  太后面色一沉,白秋折却是抬唇一笑,让容添与花锦推他回去更衣。
  ……
  回寝殿的路上,石板砌成的宫道两侧,宫人见了三皇子,皆纷纷退避,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个。
  静谧幽深的庭院层层迭迭,静悄悄的,仿佛可以听到头顶的云雾流动的声音。
  此时白秋折的神情却是极其淡雅,闲庭散步一般,哪还有先前的半分怒色?
  今日是上元节,别宫自然也是处处挂着灯笼,这些灯笼各个以上好的丝绸裁成,工艺高超,与市井之间所能见到的那些花灯相比,自然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但花锦却无暇去欣赏这些她这辈子可是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一入寝殿,就跟屁股着火了一样,一刻也不敢闲着,奔锦殿内翻箱倒柜起来。
  “爷,是属下大意了。”容添屏退了殿内的宫人,回身低声请罪道,不咸不淡的语调,没有太大情绪起伏。
  白秋折狭长的凤眼微眯着,穿透窗纱的浓浓月光洒在他身上,慵懒的风情弥漫在这宁静的夜里,低沉的声音懒懒的响起,那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白启折到底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庸才,也难怪纵使有德贵妃这样有手段的母妃,三爷我垮了,这太子之位都轮不到他头上。”
  白启折哪里是白庭折那样深谋远虑之人的对手?真正优秀的猛兽,它会有足够的耐心对待自己的猎物,直到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而白启折,充其量不过是个沉不住气的跳梁小丑罢了。
  白秋折微微抿唇笑了,用手撑着下巴,双目狭长上挑,慢悠悠道:“至于白庭折……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对我起疑心也是迟早的,纵使没有今日这一出,恐怕他本就一刻也不曾完全相信过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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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莫名发脾气
  哐当啪啦!
  殿内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声响,白秋折抬了抬眉,果然,不一会儿,便见到花锦满脸焦急红着眼睛气喘吁吁地出来了,那满脸焦急之色,看得白秋折神情一暖,敛去了先前那令人看不穿想不透的冷冽莫测,好笑地看着手忙脚乱出来的花锦:“你红着眼睛做什么,爷不是说了不疼?”
  花锦又气又恼,气呼呼道:“奴才觉得,四爷是故意的,怎么不疼呢,三爷你不要怕奴才笑你,是个人都会疼的。我娘说,被烫了得赶紧用冷水擦,再涂药才行,不然会起褶子的,三爷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腿上皱巴巴的怎么可以……”
  漂亮……
  白秋折忍不住黑了脸,似乎并不大喜欢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
  “让属下来吧。”容添对花锦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往前走了几步,要从花锦手上接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花锦不肯,跟别人要抢她宝贝似的,往后缩了缩,义正言辞道:“奴才不放心,得自己来才放心,要不三爷就传太医来,要不三爷就让奴才来。”
  花锦其实心里对容添还有些怨气的,先前离三爷和四皇子最近的可不就是容添了嘛,若不是容添没能及时反应,接住了那东西,三爷也不会伤着啊。后来她要扑上去,却被容添拎兔子一样拎在半空中,让她好没面子,花锦这厢记仇呢。
  “阿添,你就让她来。”
  见花锦这副小模样,白秋折哭笑不得,容添只微微皱了皱眉,随后仍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难得这呆子如此殷勤,白秋折不好拂了她的意,这才淡淡扫了容添一眼,容添会意,走了出去。
  花锦见三爷的衣袍上全脏了,赶紧手忙脚乱地要去褪三爷的衣袍,可又怕三爷的腿被烫伤了,衣料子粘在皮肤上就不好了,她只好小心翼翼地先用剪子将被烫着的地方的衣料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轻轻剪开,先为三爷处理伤口,然后才能侍候三爷沐浴更衣。
  白秋折倒是没有阻止,这呆子跟在他身边也有好些时日了,说起来还真没干过几件正经事,平日里不是笨手笨脚,便是只会溜须拍马,看她老实归老实,可小聪明的地方可多着呢,没少让他偷懒,平日里白秋折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刻见花锦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任她折腾。
  这伤确实不轻,白启折渡了内力,为的就是逼自己入套,若是连常人都能忍得了的小伤,白启折又怎会放心呢。
  花锦小心翼翼地将三爷的裤子卷了起来,汤全洒在了三爷腿上,花锦不敢大意,那汤洒下来的时候,雾气哗啦一下腾起,是明眼人都知道,那可是滚烫着呢!花锦遇到衣料贴在皮肤上的地方,便更加小心,三爷肤色偏白,见了那白皙的皮肤上大面积地发红,大概是因为耽搁了许久没有处理,还有些肿胀,这伤,分明比寻常被烫伤的样子还要可怕,花锦看得眼睛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地便往下掉,呜呜地哭了起来,直呼“三爷好可怜啊”……
  白秋折听得脸更黑了,一阵无语,磨牙道:“你的话真多,吵得爷想好好‘赏’你一顿。”
  “奴才不必三爷赏,奴才自责,说了要保护三爷来着,可奴才没用,回头三爷您还是让人打奴才一顿板子吧。”花锦吸着鼻子,那眼泪一颗颗从眼眶里跃出,砸了下来,落在白秋折的肌肤上,四散开来,溅成了水花。
  她这苦大仇深的模样,让白秋折又气又好笑,他正想说什么,身子却忽然一怔,在月光下,这朦朦胧胧的俊容之上出现了一瞬的迷惘,他握了握拳,又松开,又握紧,似乎有些无措,这呆子的眼泪砸到了身上,不知为何,竟觉得灼烧得很,好似一簇簇火苗烙了下来。
  花锦专心致志地看着三爷的伤,不曾察觉三爷面上的异样,只觉得这伤可怖得很,看得人一阵心疼,三爷可是如玉一般的人儿啊……
  花锦连忙用巾布在冷水里沾了,小心翼翼地触上三爷的肌肤,边轻轻擦拭着,好像生怕碰疼了三爷,时不时还轻轻吹气呼一呼,那小脑袋一埋,小嘴嘟起,热呼呼的气息便从那里喷洒了出来,还带着湿润的呼吸,让人觉得麻麻的,像触电了一般。
  白秋折忽然觉得那一双小手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身上擦拭着,竟觉得浑身古怪得很,他的脸上浮上一层不自然的神采,直想往后躲去,这呆子到底做了什么怪,怎么让他觉得浑身发烫,心底越来越痒,挠心挠肺的痒,白秋折面色发红,身子好似也有些不自然的反应,赶紧抓住了花锦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不……不准再碰爷,罢了,你出去,爷自己来。”
  花锦忽然被三爷止住了,她无辜地抬起头来,满腹的焦急,哪里有半分非分之想,为此倒也脸不红心不臊,一脸茫然地眨巴眨巴着眼睛,那半面的殷红,没有被脂粉给掩盖下去,不知是不是这月色太过清幽的缘故,朦朦胧胧地笼罩在这张扬起的小脸上,照得那殷红越发如血般艳丽,仿佛在她这张稚嫩青涩的脸上开出了朵朵桃花一般,好似也不那么丑了……
  白秋折浑身一震,险些盯着那半面殷红发起了呆,他有些心虚,为此更加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花锦:“没听见爷说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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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呆子摸哪呢
  只见三爷双颊泛红,面若秋水,仿佛喝醉了一般,墨眸深邃,波光粼粼,那醉意像是能传染似的,让人有些晕眩。
  花锦呆了呆,更加一阵茫然,还道是三爷怕疼呢,花锦赶忙从怀里掏啊掏啊,掏出了止疼的药膏,一阵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要给三爷擦上:“奴才拿的药是三爷您上回赏的,奴才自个试过的,可好用了,真的,一会保证不疼,要还疼,三爷您就赏小花子一顿板子。”
  摸摸摸……这呆子摸哪呢!
  白秋折气极,面若桃花,阵阵发红,只想将这呆子拎起来丢出去才好!
  花锦压根把他的话不当一回事,白秋折的面色更红,浑身一股燥热简直要冲上脑门来,恨不得将这双小手给砍了,他气极,将衣袍一掀,重新将自己的腿覆上,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出去出去,爷说出去就出去,爷看了头晕眼花,你给爷出去!”
  “可是……”三爷的脾气古怪花锦是早已习惯的,她倒也不怕,还想再赖着呢,却见三爷恶狠狠地瞪着她,要她闭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