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子弹





  村子里面每一家的第一锅新麦子饭,都是给罗汉兄弟留着的! 
  罗汉兄弟说他那小肚腩,就是那么给全村的人给惯出来的,就是那么活活地吃出来的! 
  沂蒙山区的山水粮食养人,沂蒙山区的父老乡亲厚道良心育人! 
  罗汉兄弟就是这么长大的。罗汉兄弟说自己没爹娘,可自己是沂蒙山区的孩子,是老区养大的孩子!要会记别人的好,要知恩图报! 
  我就在大风雪里面,断断续续地听着罗汉给我说他老家沂蒙山区的事,听罗汉说他打算退役了之后怎么过日子,可眼睛还盯着漫天风雪中的动静,一点也不敢懈怠。 
  我想,正在和我说着话的罗汉兄弟,也是一样的啊……     
  《愤怒的子弹》第三部分   
  第21颗 与孙子们狭路相逢(2)   
  然后就看见十几峰骆驼、三十来个人陆陆续续地朝着那三个尖兵生火的地方走过去。估计是对这三个尖兵勘察过的地方很放心了,那些骆驼队里面只是派出了两个游动斥候随意地在河谷两边布置了哨位,其他人就把骆驼牵着围在篝火边,然后就一群人蹿篝火旁边烤火喝茶去了。 
  我就说这群孙子绝对地不是普通的走私骆驼帮那么简单。 
  一般的骆驼帮,就算是那些个走私的家伙对骆驼都是心疼得不得了的。到了宿营的地方,人先不吃饭,首先就是给骆驼准备草料,然后先喂了骆驼再说。 
  一头骆驼就是一辆在荒原中的小汽车啊,就算是走私那么大利润的也舍不得随便糟蹋这种吃苦耐劳的大牲口的。 
  财大气粗,拿着巡航导弹砸茅草屋,这就是那缺德畜生的招牌行为。 
  从我的位置上看着,好像那些个孙子们都走了一天了,估计躲躲闪闪地在雪地上乱蹿也的确是难受了疲劳了,好几个孙子都从骆驼身上取下了睡袋之类的玩意,看起来是准备好好地睡一觉了。 
  还有那三个前锋尖兵,也还真是那操蛋部队惯用的手法,大部队休息的时候就是他们行进的时间,那三个家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前出探路了。 
  对讲机里终于传来了指导员的命令:“打!” 
  我们就猛地从掩体里面站起来,然后就蹿出去了。而在我们站起来的同时,远处策应的两个小组的狙击步枪已经响了,那两个懒洋洋在河谷两边放哨的家伙,一头就摔在了雪地上! 
  担任狙击手的都是老兵,拿着AK当狙击步枪打都是百发百中,何况是拿着SVD?两个哨兵都是当场暴头,一点悬念都没有。 
  要说那帮孙子还真算是有战术素质的。 
  几乎就是枪响的同时,我至少看见四个家伙操起手里的AK就蹿到了骆驼旁边想也不想就是一个扇面扫过去了,大致方向还真就是我们狙击手埋伏的地方。 
  还有个叫我们没想到的事情就是那帮孙子还真不是傻瓜。我们都算是预先潜伏了,而且前出哨兵追踪斥候都有了,可还是没发觉个事情。那帮孙子居然还有两个狙击手藏着呢。 
  我就看着我旁边一兄弟刚刚蹿起来,然后猛地就是一个趔趄摔下去,趴在雪地上没一秒钟的时间,从身上冒出来的血就把雪地染红了。 
  还有个兄弟也是刚刚朝着那群在河谷里面的孙子打了个短点射,就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肚子上面就是个碗大的窟窿。 
  那兄弟估计是还想站起来,可肠子什么的已经呼啦拉地涌出来了,然后那兄弟就没力气了,就仰天倒在地上。 
  我并不是个纯技术取胜观点的支持者,我比较偏向依靠精神力量和必要的工具取胜的勇敢。 
  可我还是不能不说,有时候装备上的差异真的就能害死人! 
  那帮孙子的狙击手携带的装备的确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和估计。全套的防红外保暖服、多用雪地伪装披风、短频通讯器、热能探测器,内置循环维生系统…… 
  就是靠着这些装备,两个狙击手就这么逃脱了我们的斥候侦察。如果我们斥候侦察人员手艺稍微差那么一点点,估计这次伏击都能成为这群早有防备的孙子制造的一场大屠杀! 
  那帮子藏在骆驼后面的家伙估计是把我们当成了边防武警的兄弟,居然就骆驼一拉一刀子捅骆驼屁股上就打算照旧来个骆驼掩护火力突围。 
  可我们早就防备着这一手了! 
  骆驼那玩意身形巨大,而且长期的高寒环境下生活早就适应的皮糙肉厚,寻常的子弹砸上去只要是没大众要害,估计那骆驼一疼反倒更加地加快速度傻冲了。 
  所以我们早就准备下了一些专门对付骆驼阵的玩意。简单点子来说,这就要谢谢白城的兄弟们,你们的战术创意真是没得说了,那定向雷造得真是小巧精致人见人爱,那就是居家旅行上战场的必备物资! 
  一般的定向雷都是电发火,可在高寒地带电发火可就有那么点子不稳当了。 
  我们在高原基地的时候,撞见了一次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当时大家藏帐篷里烤火都没太大的感觉,可第二天早上出去一看地上放着的一块三分厚的钢板,居然就冻得变色了白乎乎的一块。 
  几个兄弟当时也是好奇,就列成一横队,六个爷们防寒靴一溜正步砸过去,那钢板当时就格崩一声出了裂痕。 
  所以说,一般的电线就那么冻一晚上没准就冻断成了几截,到时候就是把电钮按引爆器里面去,那定向雷也不会炸了……所以白城的那帮子兄弟就弄了个无线电引爆的方法。 
  当时就听见两声巨响,然后漫天都是干硬的雪粉纷纷扬扬地漫天飞舞,十几头起步狂奔的骆驼哗啦一下子就趴下至少一半,其他几头骆驼也惊了,直接就趴在雪地上惊恐地怪叫起来。 
  可也就是趁着这漫天飞舞的雪粉遮掩,那帮子想要突围的孙子,就一顿胡乱扫射地扇面过来了。我就看着一个兄弟怪叫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就嗷嗷叫着端着机枪开始拿着长点射,进行火力压制。 
  可那帮孙子的火力也就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我看着那兄弟身上冒出一团团的血花,然后他手中的机枪就仰天乱扫了。我知道那兄弟想压住猛跳的枪口,我知道那兄弟想和那帮孙子死掐,可我的兄弟已经挨了至少五六枪了。   
  第22颗 持续四十九秒的战斗(2)   
  罗汉兄弟已经死了。不是被点名的,他浑身上下没一个伤口,就是脸色发紫,鼻子嘴巴上还都是一层厚厚的冰壳子。 
  我抱着罗汉兄弟我就使劲晃悠,我拨下他嘴巴鼻子上那层冰壳子,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罗汉兄弟是感冒了,然后白天连着蹿了两趟山顶取雪,估计肺水肿是绝对地落下了,但是仗着身体好罗汉兄弟就咬牙死扛着了。 
  然后,就是罗汉兄弟实在是熬不住了就咳嗽了一声,就险些叫那些孙子听到了察觉到了有人在附近埋伏。 
  我的罗汉兄弟就朝着自己鼻子嘴巴里面塞雪塞冰茬子,叫自己憋住了别再咳嗽出来。 
  肺水肿的人,呼吸本来就困难,就是输氧气都不一定管用。更何况是自己还要雪上加霜地抑止呼吸? 
  可我的罗汉兄弟就这么做了,他活活地朝着自己嘴巴鼻子里塞冰茬子雪块,他憋得难受了,一双手把永冻层的土地都抓出了两个大坑,他最后就这么活活地憋死了自己他也没动地方也没发出声音! 
  我的罗汉兄弟甚至还关上了枪的保险,他怕自己熬不住了想给自己个痛快的。他就想着我们要抓住这群孙子,咱们不能给自己这身马甲丢人、他自己不能给沂蒙山区的老一辈丢人,他不能带着个熊包蛋的名声回家娶他的小芳,他就这么活活地憋死了自己! 
  罗汉兄弟的掩体旁边还有一行脚印。 
  不是我们穿着的那种靴子,看那靴底子痕迹应该就是那帮子牵骆驼的孙子穿着的! 
  而且那脚印看起来还是前脚掌着地,有的地方还有几个手印子,估计当时就是借着雪粉漫天趁乱手脚并用地跑了一个! 
  你他娘的想跑?你他娘的祸害死我这么好几个兄弟你还想跑? 
  我湖北那兄弟本来能当将军的,可就是被你祸害了!我罗汉兄弟本来好好地当兵,然后退役了能在家种地,好好地吃老面馒头生个男娃的,就是被你们这群孙子祸害死了你还想跑? 
  老子叫你跑了,老子以后怎么有脸对罗汉兄弟说祸害你的孙子跑了、我没抓着他? 
  老子叫你跑了,老子还穿这身马甲老子不就是个白吃饭的屌毛了? 
  老子叫你跑!你个孙子你跑天上去老子也抓住你的老二,老子给你揪下来! 
  我当时是真疯了!我居然就把罗汉兄弟的身子朝旁边一个兄弟手上一放,我就趁着兄弟们伤心走神的那么一瞬间我就跑了。 
  我啥都没带着我就带上了罗汉兄弟的枪! 
  兄弟你别走,你看着哥哥我给你抓了那孙子回来! 
  哥哥我带着你的枪呢,这个孙子就算是咱俩一起抓的,用哥哥的手用你的枪咱们一起抓! 
  咱们穿一样的马甲用一样的家伙,咱们一个大锅里面吃饭一个屋子里面睡觉,咱们是兄弟! 
  天色越来越黑了,可我一点都不在意。我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追踪那脚印上面。我就是猎人,还是专门猎头的猎人,我要拿着那猎物的脑袋来祭奠我的兄弟! 
  你他娘的不是牛B么?老子叫你见识见识中国爷们儿中国马甲的牛B,老子是在自己家打仗呢,老子天时地利人和啥都有,老子整死你个杂种日的! 
  那孙子估计是叫我们的伏击打得有点子犯神经了。顺着几条沟沟坎坎地跑到了我们的伏击圈外围,然后居然就一脑袋扎进了深山里面。 
  喀喇昆仑山的深山里面,常年就是白雪皑皑难得见到个活人。除了夏天的时候有维吾尔族老乡赶着羊群上高山草场放牧之外,其他的时候黄羊雪鸡就是深山的主宰。就是专业登山队员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都知道喀喇昆仑山上面有的地方就是死地,进去一个死一个! 
  那家伙就是朝着死地里面蹿呢!行!老子我今天跟你死磕! 
  我就追着那脚印朝着深山里面走,我想也不想天上还在飘着雪花,我想也不想我除了一杆枪一把刀什么都没带,我想也不想说不准我就能冻死饿死在这深山里! 
  我就像是一头给打死了同伴的狼,我疯了我要报仇!我觉着有时候人和动物真的没什么区别,深山、大雪、疯了的一条狼在追踪它的猎物,这整个就是一动物世界的场面! 
  唯一有点子和自然界不谐调的是,那狼的身上还穿着一身马甲。 
  中国军爷的马甲!   
  第23颗 一个都不能放过(1)   
  我累了。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找准了方向,我甚至已经看不清前面是不是还有那猎物的脚印。 
  我想我是迷路了!不得不说,即使是一个天赋勇力的战将,恐怕也不能和大自然的天威所抗衡。就别说我一个刚穿了一年马甲的士兵了。 
  脚印在一个小时以前已经完全被大雪覆盖了,而越来越大的雪更加将我能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色。我的眼中就剩下了黑白两种颜色。 
  天是黑色的,而我脚下的大地,已经是纯白的一片。 
  没参照物没定位地标没指北针就连风向我都分不清!裹胁着鹅毛大雪砸在我脸上的风几乎就是旋转的,根本就叫我摸不清方向。 
  我的耳朵每过几分钟就要掏一掏,可我不敢戴上护耳那样我就根本听不见夹杂在风中的任何一点声音。我的枪我只能是撕了衣服上的一片布料包裹在枪口上,要不只要几秒钟时间枪管里面就全都是雪。 
  还有我的靴子,其中的一只已经在十分钟前卡在了冰块和岩石中间,我怎么都没法子拔出来。我知道过不了半个小时我的脚就会冻伤,然后会慢慢地变黑坏死,最后我一步也走不动,就只能是变成雪山上面的一具冰冻尸体。 
  可我不能死! 
  我罗汉兄弟还没走远,他就在天上看着我呢,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是我知道他就在看着我。 
  老子是爷们、老子是狼、老子穿着一身中国军爷的马甲,老子还没抓住那猎物老子就是不死! 
  平时学过的那些野战生存之类的玩意,在这个时候就开始管用了。 
  我知道我现在就是神仙我也没法子对跑掉那孙子进行追踪,那孙子就是神仙估计现在也跑不远,估计已经找了个地方躲避风雪恢复体力了,我也不傻我也需要休息。 
  我找了个避风的岩石空隙我就钻进去,然后弄了点子雪拍了个三角形状的防风墙我就缩着身子开始休息。 
  脚丫子已经是冻得麻木了,不过咱不怕,反正用雪搓搓然后一泡尿洒上,然后赶紧包起来就是,估计轻度冻伤是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