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娇 作者:翡胭(起点首页封推vip2014-08-08完结)
169 救治
许是那女子发出的动静有些大了,旁边的小丫头们见到连忙行了礼,“原来是宋姨娘,姨娘也是来看九姑爷的吗?”
宋梓月脸色发红,咳了一声,连忙摇头,“不,我只是路过。”
她隐去眼中的痛苦和懊悔,昂着头说道,“五老爷生死未卜,你们不帮忙也就罢了,躲在这里看热闹,是不是有些不大厚道?”
说完,她挺直脊背,气质如兰地往二房的方向走去。
小丫头们鄙夷地嗤笑一声,“不过是个姨娘,还以为自己是正经主子呢,竟还管咱们的闲事?”
倒有个稍微有些见识的丫头说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我哥哥在大老爷的书房做事,听说这位宋姨娘的父亲冤情平反,就要起复了呢,到时候若是封了大官,她岂不是就要扶正?”
先出言嗤笑的小丫头不在乎地说道,“你想多了,就算宋大人起复了,宋姨娘也不会扶正的,她可是明过路子的妾室,以妾当妻可是重罪。咱们家又不是那等小门小户不讲究,若当真这样,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这几个小丫头说话声音太大,尽管宋梓月已经离开很远,却还是清楚地听在了耳朵里。
她心中无限酸楚,也愁云满面。
是啊,她的父亲就要起复了,到时候她该何去何从?
若是留在安宁伯府里,那除非父亲肯出面,否则自己是没有可能被扶正的。
但若是离开这里,摆脱妾室的身份。娘家也不可能再接纳她,顶多也就是青灯古佛陪伴一生。再也不可能过寻常女子都期盼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当初都怪她一时心急,做了不该做的事,将终身押错给了不给押的人身上。
否则,就算袁家五爷是她肖像不上的人,就是石四爷也是极好的……
可她有眼无珠。竟然从了崔五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亏得生了一张好容色,却是个色中饿鬼,整日里寻花问柳不说,一到了夜里就喜欢折磨她。
宋梓月脑海中又闪过袁五郎丰神俊朗的姿容,心中泛起滔天的酸楚来。
以她的姿色和才情,本来就该配这样的人物才对啊,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但现在也已经晚了。她这样的身份,再也不能继续肖想别的了。
要么死守在安宁伯府崔家,要么脱离这里以宋氏女的身份去深山老林里剃度出家,往后的她,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罢了。
宋梓月眼中忽然闪过坚定的神色,“不,我不能出家,但也绝不会继续给崔五当妾。一定要想个办法,堂堂正正地成为崔五的妻子!”
崔翎神色惶恐的进了崔成楷的屋子,看到继母安氏正伏在父亲身上哭泣。
旁边两个妹子和小兄弟年纪还小。一看到母亲哭,以为父亲死了,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她连忙近到前去,伸手去探鼻息,感觉到手指上还有微弱的气息,便放了心。
这样手忙脚乱的时刻。已经无暇再估计见礼问好,她对安氏说道,“父亲还活着,母亲就这样哭,还带得弟妹们也一起,外头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父亲怎么了呢。”
这语气里有抱怨,但安氏这会儿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她平素向来都很有主意,但这一回可是真的怕了,五房原本在安宁伯府的日子就不大好过,若是崔成楷没了,她和几个孩子将来定然过得凄惨。
安氏也是想到以后的日子必将如同浮波飘零,这才悲从中来忍不住哭的。
她一时沉浸在悲切之中,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听了崔翎这指责,便立刻回过神来,硬生生地将眼泪给止住了。
崔翎叹了口气,晓得多说安氏也无济于事。
她只好对着身后的木槿说道,“把我送给弟弟妹妹们的礼物拿出来。”
又转头对着安氏说道,“母亲,弟弟妹妹们还小,在这里也不能帮上什么,屋子里人太多,恐怕对父亲的病情也不利。不如请了各自的嬷嬷带他们出去,到厢房里候着,您看可好?”
崔成楷就算还有一口气在,可屋子里那么多人,又哭又闹吵吵嚷嚷的,也要被闹得神伤,这对于一个正常来说都不能负担,何况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安氏察觉崔翎有些不一样了,身上的气势凌人,一时间便将她继母的威严给扫荡无踪。
若是在以往,她定然是有千不肯万不愿的。
可现在,正是崔成楷要紧的时刻,她不知不觉就听从了崔翎的话,叫人将几个孩子给送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清静下来,只剩下崔翎,五郎,还有安氏。
崔翎轻轻拍了拍安氏的肩膀,“母亲,现在哭是没有用的,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将父亲的情况好好地跟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若是有父亲的病案那就更好了,我听人说,咯血只要能够止住,慢慢将养还是能好起来的。”
安氏擦了擦眼泪,“就是去年才得的咯血的毛病,前些日子从你那回来后,已经好了许多,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忽然严重起来。”
她顿了顿,“而且越来越重,满口满口地吐血,不管用了什么法子,都止不住。请了太医来,都只摇头,说熬不过今年冬天了,让准备后事。”
崔翎皱了皱眉,“怎么没有看到有太医在?”
论理,崔成楷这样严重的时刻,屋子里总要有个太医在才像话。
就算请不起宫里的太医,那么有名望的大夫总要留一个在左近的。
可这里,却除了五房的人外,谁都不在。
安氏一想到这个就又难过起来。“一开始的时候,你祖母和大伯母都还挺放在心上。但你父亲的病,看诊拿药都花了不少钱,还一点起色也没有。”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落下来,“恰逢你祖母身子也不好,她没有精神继续管。你大伯母这里就……”
安宁伯府人太多,用度开销特别大,尤其是这几年,她这一辈的都娶的娶嫁的嫁,一下子花掉了公中太多的钱。
所以,大伯母手头应该是十分拮据的。
若是能够治好的病,想来大伯母也不会冒着被冠上冷血无情的罪名刻意停了崔成楷的救治,可来来回回已经有好几个太医叫了回头。她那里自然就不会再去请新的太医。
说到底,还是五房没有什么进项,五夫人安氏的陪嫁也不丰厚,却偏偏有四个孩子需要养,大伯母早就不耐烦了的缘故。
崔翎目光一凛,心中不由唾弃起大伯母来。
亏得她前些日子还要自己想办法去说服皇帝立十五妹崔芙为后,只不过因为自己没有肯,她就对崔成楷断开了医药上的援助。这简直太过丧心病狂了。
她冷哼一声,对着五郎说道,“父亲这样子不行。你还是去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吧。这里,我和母亲守着便成。”
五郎也没有想到崔家五房的日子竟然过得那样不好。
在他的印象里,家里有人得了病,只要还没有咽气,那是不管要花多少钱都要竭力救治的,一两个太医说不好。那就再请别的太医。
怎么能够人还有气,却没有了救治的人?
这还算是什么簪缨世家,名门贵族?
由此可见,他的妻子崔翎未出阁时在崔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想到这里,不由心疼地拍了拍崔翎的肩膀,“那你在这里,我去请太医院的唐太医去。”
唐太医是王老太医的衣钵传人,虽然没有当院判,但水平却很高,是整个太医院的顶梁柱,平素专项负责太后皇后,外面的人是很难请的。
但如今新帝和五郎的关系不一般,唐太医又是王老太医的弟子,五郎出马,还是可以请得到的。
这期间,崔成楷虽然没有醒,可却又无意识地吐了一回血。
崔翎亲眼看到他满口地吐着鲜红的血,因为来不及接,都弄到了被褥上,心情简直糟糕透了,也心疼透了。
早先的时候听说,也料到这个病会很麻烦。
可真的亲眼看到时,还是觉得很震撼,那些血鲜红,染在了被褥上,顿时一股血腥气涌上来,整个屋子都有血腥味道,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叫人不寒而栗。
崔翎垂目,看到崔成楷的略带花白的胡子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
她猛然就想起从前年幼时,崔成楷拿着胡子去蹭自己柔嫩的小脸,她忙不迭皱眉躲开,然后激起他一阵哈哈大笑。
他将这当成了是父女之间亲近的游戏。
而现在,他的胡须尚在,可颜色却已经灰白。
崔翎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她低声叹了口气,“父亲,你可要好好的……”
她和安氏一起将被褥换了,又亲自用手帕给崔成楷染红了的胡须擦干净。
等到平静下来,这才对安氏问道,“父亲一直都是这样的?”
安氏红着眼睛点头,“白日里还好,夜里多些,差不多每回都要弄脏被褥和衣裳。为了这个事,你大伯母背后也没有少说。”
她委屈极了,“可这病人的事,又不是故意的,怎么能这样?”
崔翎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安氏的肩膀,“母亲的委屈,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父亲的病只要还有一线机会,伯府不管,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万不能撒手不理。”
她目光微抿,“总不能眼睁睁地叫我的父亲就这样死去吧?不行的!”
170 打脸
血缘,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就好像崔翎的躯壳里明明装了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可她身上流着崔成楷的血,就难以抑制地会和他亲近,对他产生孺慕之情。
看到他颓废沮丧会难过,看到他意气风发会高兴,看到他垂死挣扎奄奄一息会心疼。
如今,她曾经怨恨过嫌弃过也冷漠相待过的父亲,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这里。
他面色如纸,苍白中隐约带着青气,一动不动,好像生命就这样一点点地将要流逝。
崔翎心中一阵难以克制的疼痛涌过。
她抬头望着安氏,才数月未见,安氏的眉梢就爬上了好几道皱纹,鬓边也长起了白发,看起来神色枯槁,仿若也曾大病一场。
安氏察觉到崔翎的注视,目光里带着感激,“我忙着照顾你父亲,虽然着急府里不再给延请太医,却没有想到要向九姑奶奶求援。”
她颤抖着嘴唇,一副懊悔和痛苦相交杂的模样,“若是我能早些派人知会你,也许你父亲这会儿的情形,还没有这样糟糕。”
这一回是安宁伯夫人看崔成楷确实不行了,为了不落人口实,这才肯派人去请崔翎。
安氏低头偷偷抹了抹眼泪,“你两个妹妹都没有说人家,戎哥儿年纪还小,我在这家里也说不上话,若是你父亲没了,我们的日子该……”
她似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打了自己的嘴,“不,不,瞧我说的什么话。姑爷去请唐太医了。唐太医医术高明,一定可以将你父亲救回来的!”
昔日也算是个坚强有主意的女人,可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却还是方寸大乱。
崔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轻轻拍了拍安氏的背,“母亲不必太担心了。我不是说了吗,父亲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她勉强露出笑容来,“弟弟妹妹都还小呢,父亲得看着他们长大成婚才行!”
安氏听了这话,连声说对,忙不迭地点头。
也许是多日压抑的情感终于得到了宣泄,漂泊不定的心终于有了依靠,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絮絮叨叨地跟崔翎倾诉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心情。
崔成楷所受到的待遇,她和几个孩子的委屈。她对崔成楷的感情,以及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
一开始还只是小声地抽泣,到后来说到崔成楷若是没了,她和三个孩子即将在伯府之中受到的排挤和委屈,她甚至不能控制地放声大哭起来。
崔翎暗自叹了一声,觉得安氏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她连忙从怀中取出手绢。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替安氏擦拭干眼泪,就这样静静地陪在一边听着安氏重复地说着那些话。
心里竟然奇异地涌上了一丝怜惜和心疼。
原本她和继母并不亲厚,彼此之间都保持着冷静疏离的距离,她不曾忤逆安氏,安氏也没有苛待过她,算是换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她没有将安氏当母亲那样敬重过,所以安氏自然也不会拿她当亲生女儿那样疼。
彼此之间,虽是家人,可更像是普通的亲戚。客气而疏远。
崔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这个陌生的继母有什么怜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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