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娇 作者:翡胭(起点首页封推vip2014-08-08完结)
杜嬷嬷忙接过话头,“是啊,那时候您和太后娘娘总在一处玩,好得跟双生女似的。”
她也叹口气,“那些事儿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般清晰,可怎么就一下子过了好几十年呢?”
老太君笑了起来,“是啊,一下子就过了好几十年。”
她摇了摇头,“当初我和太后娘娘是一块儿从西陵进了盛京,所以总被拿来做比较。
她入宫成了天家妇,一开始就封了德妃,前头皇后娘娘早就没了,她也算得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大家伙儿总以为她地位尊贵,日子自然过得开心。”
但高处不胜寒啊,看似风光的后。宫第一人,实则过得胆颤心惊。
老太君沉默良久,忽然说道,“前些日子我进宫去看她,她说羡慕我。”
她叹了口气。“太后娘娘说,当初我们同时被定下婚事,她要入宫去做尊贵的娘娘,而我父亲却把我嫁给了一个粗鲁的莽夫,当时她就为我觉得可惜。
可一晃数十年过去,她却后悔极了,当初若是她也肯听了父亲的话,嫁一个平凡的武将,说不定此时也能够儿孙绕膝了。”
太后虽然地位超然,可她不是皇帝生母。也从来没有抚育过皇帝。
她养大的是九王。真心将她当成母亲的也是九王。
当初为了能叫皇帝登基。她费了多少心思,熬白了多少青丝,可到头来,她得到的除了慈安殿太后娘娘这一个虚位外。还得到了什么?
九王这些年来被强留宫中,她心里虽然不满,但好在有这孩子常年陪伴,也算是一种安慰。
可如今,姜皇后做得太过,趁着他在西北打仗的当口,竟然将谋害太子的这一盆脏水毫无顾忌地就往他身上泼。
太后娘娘有些忍不得,所以前些日子才一直称病。
可她到底不是正经婆婆,姜皇后对她生不生病。当真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的。
她有心想要闹一场,竟都不知从何处闹起。
这不,老太君过去看她,她万分难过,这才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太后娘娘羡慕老太君。
老太君年轻时嫁的是鲁莽的武夫。又时常征战沙场,不只要为他操心,还要冲锋陷阵去救他。
可她得到的却是一个一心一意待她,不纳妾室,没有通房,别的女人看一眼都懒得的专心不二的男子,他确实不甚懂得风情,但却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人。
镇国老将军三十多岁就战死沙场了,老太君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老将军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子,当时年纪还小,她不只要一个人独自撑起将军府,还要抚养妹子,将她养大出嫁。
这命运说起来,不可谓不凄惨。
可太后娘娘觉得,她自己过得更惨。
先帝倒是活得长,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是他的元皇后,元皇后死后,再没有立后。
她一生最期盼的后位,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咫尺的距离,却是她永远都无法触碰到的。
先帝虽然对元后情深,但这也不妨碍他继续宠爱后。宫别的女人。
三千佳丽,被他染指过的女子不胜其数,有子嗣的都被封了位份,苦的是那些一夜承恩过后却就被抛之脑后的,一辈子无名无分地老死宫中。
而她,虽然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德妃,其实受到的恩宠却最少。
否则,又怎么会一生无子呢?
太后娘娘这几日来,想到她的一生,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老太君听着太后娘娘诉苦,她自己也觉得感慨万千。
是呀,她三十多岁就成了寡妇,将小姑子好好养大嫁到了好人家,儿子也成了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儿媳妇虽然命苦早逝,但留下了五个敦厚孝顺的孙儿。
如今,又有了五个虽然性子各异,可是心肠却都一般好的孙媳妇儿。
老二虽然战死沙场,可他却是国之英雄,世代受人敬仰,也算死得其所。
曾孙们也都分外机灵聪慧,性子都很好,没有一个叫人操心的。
老太君幽幽地叹了口气,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低声说道,“现在,只差一个悦儿了!”
太后娘娘说,为了她一手抚养长大视之为亲子的九王,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假若姜皇后非要禁锢着悦儿,她老婆子别看年纪大了,办法却也多的是。
126 和亲
去勤勉堂的路上,宜宁郡主将底下的婆子丫头打发地远远的。
她压低声音问崔翎,“那事,怎么样了?”
崔翎虽然有了王老太医的药方,也按照方子抓了药,但一想到还有那味意味不明的冰魄,便觉得有些犹豫。
虽然很想叫悦儿立刻从宫里归家,但这不能以大嫂的身体作为代价。
她想了想说道,“再等一等。”
郡主虽然担心女儿,但她很信任崔翎,既然五弟妹这样说,就说明时机还不成熟。
她便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崔翎回了藏香园,就让刘师傅将那最近研制的新菜做几个出来,等着纪都上门。
纪都没有来。
五郎叫槐书去国驿馆打听了一番,才晓得纪都进了宫。
槐书很快家来回禀,说道,“柔然来的使臣里,其中有一个我在西北时见过两回,我借机寻他说话,套了套近乎,他便告诉我,纪都大人入宫,好像是去谈和亲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趁着和那人聊得熟络,我还打听了一下什么是冰魄。”
五郎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还卖什么关子,快说!”
槐书忙道,“说是生在高岭的一种小花,只在柔然的北山有,冬天最寒冷的时节才开,花瓣呈浅蓝色,甚是稀罕。”
他抬了抬眼,小心翼翼地说道,“但这种花虽然美丽难得,却只有极少人会去采取,因为……这种冰魄小花的花瓣虽可以药用,但花茎却藏着剧毒。”
像这种带着剧毒的花朵,就算可以入药,这个分量也是需要好好掌握的,一个不慎,治不了病不说,还要被毒死。
五郎目光一凛。冷声道,“这纪都果然没安好心。”
暂且不提这所谓的冰魄只在柔然才生长,盛朝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何物,连向来博学多闻的王老太医都没有见过。
只说,这东西藏着剧毒,纪都便包藏了祸心。
倘若不是两国正在和谈,五郎都有要提剑出去与他一战出气的心。
崔翎见状,连忙叫槐书出去。
然后上前安抚五郎,“纪都为人,还算光明磊落。他如今在盛朝的地盘上。想来不至于拿毒药蒙骗咱们。
夫君。稍安勿躁。我以为,纪都确实知晓这个方子,但他本人并没有仔细研究,对于冰魄有毒这件事。恐怕他自个都并不清楚呢。”
假若纪都晓得,他怎么会坦然自若地将这个方子交给她?
她想了想说道,“当初柔然侧妃从宫外头弄进来这种装病的药丸,是为了害纪王后,可纪王后这么多年掌管柔然的后宫,侧妃这样受着大汗宠爱的女人,纪王后又怎么会错漏过她的一举一动?”
侧妃自作聪明的计谋,想来纪王后并非不知,甚至极有可能还在其中动了点手脚。
纪都虽记得那药方。可是他并不懂药理,对后。宫女子间的勾心斗角,也并不了解。
也许他真是无心的。
五郎闻言微微一愣,“你是说,那也许是纪王后的苦肉计?”
闹了这么一出。凤印一兜一转仍然回到了纪王后的手中,但侧妃侍宠害人,连王后都不放在眼里,这件事却闹得人尽皆知。
说起来,纪王后虽在弱势,可她其实一点亏都没有吃。
崔翎苦笑着摇头,“说不定便是如此。”
别国皇宫里头的倾轧,说起来和他们半分干系都无,只是这世道如此,听着难免会有几分觉得可怖。
纪王后,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
崔翎这样想着,便不觉有些觉得后怕,“也不知道哪家的贵女会被选去柔然,给纪都当妻。”
纪都是个不错的男人这一点无可否认,可柔然却是和盛朝风土人情完全不同的苦寒之地。
娇滴滴长大的盛朝贵女,哪里能够守得住那边的气候?
更何况,还有个纪王后这样可怕的大姑子……
她想了想,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还好我娘家的两个妹子年纪都小,否则若真的让她们过去受苦,我会于心不忍呢。”
五郎忽然欲言又止,沉默半晌之后终于说道,“我听石小四说,姜皇后列了三个人选,丹姐儿也在名单上头。”
他叹了口气,“咱们家如今正受皇上猜忌,父亲不好再插手这些事了,偏偏如今沐阳伯府是二房当的家,他们正欲除长房而后快,哪里会帮着丹姐儿周旋?”
自从恪王受猜忌之后,太后娘娘在宫中境况也不好。
内因外力之下,祖母也只有干着急,连为丹姐儿奔走的地儿都没有。
崔翎目光微窒,“丹姐儿有麻烦了?”
虽然她和丹姐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还是挺喜欢这个直爽的小姑娘的。
哪怕在先前果子巷宋梓月的事情上丹姐儿的做法略有偏颇,她也还是挺理解的,觉得这姑娘不容易,碰到石小四这样二的兄长,能长成这样一副活泼乐观的性子,已然是个奇迹了。
私心里,她也不愿意丹姐儿离开盛京,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崔翎头疼地扶了扶额头,“那个姜皇后,是不是先前和咱们家有仇,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做事有些针对咱们家?”
她永远也忘不了上回入宫时,姜皇后盯着她时那种恶毒的眼神。
直到现在想起,她还总觉得不寒而栗。
可她思来想去,都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叫姜皇后不待见的事啊。
她年纪还小,一向十分低调,从前和姜皇后就没有交集,肯定不是因为自身的原因,才招了人家不待见的。
这样一想,崔翎抬起头狐疑地望着五郎,“莫不成,原先姜皇后是想将女儿嫁给你,所以觉得我占了位置可恶,所以才总是处处寻不是?”
五郎年轻英俊,又有这样一条家规在。确实是盛京城里难得的好夫婿。
盛京城两大美男子,其中之一恪王,那么能和长龄公主通婚的,也只有五郎了。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掰着手指在那算长龄公主的年纪,“我听说长龄公主只比我小一岁,那今年也有十四了吧,十四岁,倒确实可以嫁人了。”
五郎又气又无奈,“翎儿。你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侧脸。颇有些自得地说道。“虽然我的确生得英俊,是盛京城万千少女都梦寐以求要嫁的夫君,但我哪怕真的是天仙下凡,姜皇后也不可能把公主嫁给我啊!”
盛朝唯一的公主呢。当然要用在最恰当的位置。
姜皇后无疑是一名十分有天赋的政治家,她疼爱长龄公主是真的,但公主的婚事,却必然也会成为她最重要的一步棋。
而袁家,身为皇室忌惮的权臣,有着功高震主之嫌。
已经娶了一位郡主,儿媳妇个个都有出身来历,若再迎了公主进门,那岂非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子将来若是要清君侧。看在妹子的份上,恐怕也对袁家莫能奈何了。
崔翎冲着五郎吐了吐舌头,“好吧,是我瞎想。我只是觉得姜皇后来者不善,她不喜欢我。不,应该说她好像很厌恶我。”
她轻轻挠了挠头,“你知道的,我父亲不成器,母亲又早就过世了,安宁伯府又是那样的境况,我实在想不出来是哪里得罪过姜皇后。所以,只能认为,是袁家惹了姜皇后的眼了。”
五郎目光一深,叹了口气说道,“时辰不早了,既然纪都不来了,咱们便先吃。等吃过了,我再出去打听打听。”
他顿了顿,“大嫂那药,既然咱们想明白了缘由,王老太医又说没有问题,那就可以给她了。”
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想法,可若是大侄女被扣在宫里头,也无法施展出来啊。
袁家十分重视骨肉亲情,是绝对不可能叫疼爱有加的大侄女出事的。
所以,袁悦儿必须要赶紧回家,越快越好。
到了夜里,勤勉堂宜宁郡主便开始出虚汗发寒热。
宫里头派来的太医流水一般过来诊脉,但结果都不怎么好。
太医院的院判大人苦着脸说道,“郡主这恐怕是忧思过虑,伤了心脉,如今脉相紊乱,需得好好调养,一时半会,恐怕……”
他虽然说得比较婉转,但话里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了。
郡主就是忧虑思念成疾,这病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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