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头盖骨失踪记





样的话,我想这个小民工可能要在三个地方呆着:一个是在他租住的小平房里或在街头呆着;一个是在东郊精神病医院呆着;一个是在监狱里呆着。那时中国人在协和的地位与这个小民工是一样的,甚至还不如,情况就是这样。 
  再说,当时谁也不知道“北京人”后来会出事,所以也就没想那么多。也没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那么严重。一个人吃几碗干饭要心中有数,不知天高地厚是不能在世上生存的,在那种环境下,你让我装箱,我就装箱;让我送去,我就送去,这就行了,其他的事就不是我要过问的了。不过,装完箱后,我还是多了一个心眼,把两个箱子里装的所有化石都列了一份清单,并在清单上写上A和B两个字,然后将这份清单交到了裴文中手上。 
  岳:你一说,我明白和理解了一点,做个中国人是够可悲的,做个中国农民就更可悲了,想到我们山东那个村里人的生活与社会地位,心里感到酸酸的。由此想到你们当初在美国人手下做事,真让人想到什么与什么之间的关系。看来要活在中国有两个不可缺,一是个岳飞、文天祥不能缺,一个是陈胜、吴广不能缺,至少在精神层面上是这样……这些伤心的事暂且打住,等以后再讨论,“北京人”后来的情况又怎么发展的呢? 
  胡:听说博文将这两个箱子转移到了协和医学院F楼4号地下室的保险库里。因为大家知道协和医学院的保险库是一个最保险的地方,即使是失火了,保险柜也不会受到损伤。协和医学院所有的重要档案历来都存放在里面,孙中山在那里治病的案例现在还保存得好好的。不过,博文转移化石之事,我不在场,是后来听裴文中说的。就在珍珠港事件爆发后的第二天,我见到了裴文中。他告诉我说,他碰到了王锡炽(南按:王锡炽为协和医学院附属医院的院长),王锡炽对他说,博文到办公室看见两个箱子后,当天就将那两个箱子亲自押送到了F楼4号地下室的保险库里。两个箱子在那儿只呆了一夜,就又送走了。到底送到哪儿去了不知道,估计是送到美国公使馆去了。   
  第五章 转移北京人(9)   
  岳:既然您是听裴文中说的,而裴文中又是听王锡炽说的,而王锡炽也没有亲自参与其事,那么用什么来证明,博文确实是把两个箱子从他的办公室押送到了保险库呢?博文有没有可能将箱子弄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胡:这个不太可能。因为还有一个叫常文学的人用小车帮博文将两个箱子推到保险库的,常是博文办公室的勤杂工,当时他并不知道里面是“北京人”,只是稀里糊涂地押送就是了。珍珠港事件爆发后,为“北京人”丢失的事,常文学被日本宪兵给抓去了,一顿鞭子加老虎凳什么的伺候,常文学才从日本宪兵的审问和提示中知道,他那天送的东西是“北京人”头盖骨。所以说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北京人”的人并没不错。日本占领协和医学院后,我又听说博文被日本宪兵抓去审问时,也是这么讲的。 
  岳:可惜我们现在无法证明博文是这么讲的?而事实是否真的如此也无法证实。 
  胡:因为当时与博文同时受审的还有美国公使馆的人,他们也被抓去了,知道博文是怎么说的。 
  岳:这个博文从日本宪兵队被放出来后,你问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胡:抗战胜利后,我见到过博文并问起过“北京人”的事,可我一提起新生代,一提起“北京人”,他就神经质,全身打哆嗦,我也就不便多问了。 
  岳:那么究竟有没有谁证明过那两个箱子确实是送到了美国公使馆,并和美国公使馆相关人员办了一些相关的手续? 
  胡:珍珠港事件爆发后,不久我就逃走了,后面的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岳:您逃走仅仅是出于个人的安全考虑呢,还是怕“北京人”的事受到牵连? 
  胡:主要是怕“北京人”的事受到牵连。其实,日本人还没打进北平时,也就是说,我还在装箱的时候,就想着要逃走了。 
  岳:为什么您在那个时候就会想到要逃走呢? 
  胡:这“北京人”一装箱,就意味着要运走。如果真的运到了美国,日本人打进北平后,找不着“北京人”,又知道是我装的箱,肯定要找我的麻烦。要是“北京人”没有运到美国,途中被人劫走了或者搞丢了,日本人要找我,美国人也同样会找我,我怎么说得清楚。所以我只有一走了之,先逃过日本人这一关。费了一些周折,我就跑到南京去了,在那儿提心吊胆地躲了整整三年。 
  岳:在这三年中,为什么日本人要找的人全都找到了,单单就没找着您呢? 
  胡: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自从我将两个装有“北京人”化石的箱子亲自送到协和医学院总务长博文办公室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见过“北京人”化石。而有关“北京人”化石下落的情况,我就更不知道了。不只是我,恐怕也再没有一个中国人知道了。 
  胡承志的回忆与早些年他亲自写就的“报告”内容基本相同,只是在具体细节上稍有出入。尽管这些不同点还有待进一步考证,但有一点是不会改变了。——这就是,当装有“北京人”化石的两个箱子被胡承志送到博文的办公室后,或者说,当胡承志转身离开这间办公室,就再也没有一个中国人知道它的踪迹了。 
  从此,“北京人”紧紧地攥在了美国人手中。   
  第六章 战争状态下的北平(1)   
  偷袭珍珠港 
  就在“北京人”秘密转移的同时,日本联合舰队已在雾气茫茫的太平洋海面上向夏威夷群岛疾速推进。 
  1941年12月4 日,日本出兵攻入泰国、越南境内。 
  12月6日,美国总统罗斯福直接以私函致电日本天皇,为挽救太平洋危局作最后一次努力,同时强烈指责日本军队进攻泰国的侵略行为;同日,中国国民政府行政院发表公开讲话:“美国如与日本作战,中国亦将对日宣战。” 
  12月7日凌晨1时16分,太平洋瓦胡岛海底随着“咔嚓”一声轻微的响动,牵缚五艘日本潜水母舰的固定带迅速断开,随着暗流巨涛的骤然滚动,五艘特种潜水母舰如野马脱缰,向位于夏威夷群岛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基地珍珠港疯狂扑去…… 
  就在庞大的日本舰队以极快的航速杀气腾腾地向珍珠港疾进时,美国华盛顿专门负责破译日本外交电报的通讯谍报处,截获并破译了日本政府发给驻美大使野村的一封密电: 
  ……鉴于美国政府所采取的态度,帝国政府不能不认为,即使今后继续进行谈判,亦无法达成协议。特此通知美国政府,并深表遗憾。 
  日本突然中断外交谈判,意味着战争即将爆发。情况万分危急。美国陆军情报局远东科科长布拉顿上校立即向马歇尔参谋总长的办公室打去电话。但电话却无人应接,再往住所打,还是没人接听。此时的马歇尔正骑着他心爱的枣红马,牵着一只白毛黑斑狗,在阿灵顿公园愉快地进行星期日早晨的散步。透过公园的树丛,他听到了从附近教堂里传来的悠扬的钟声和赞美诗。 
  马歇尔散步归来回到办公室,拿起谍报处破译的电文刚刚瞥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他霍地站起身,立即召来参谋长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斩钉截铁地说:“各位,我敢断定,日本军队将在今天下午1时或1时过后,对我们开始发动攻击。我决定,立即向全军司令官发出紧急戒备的指令!” 
  “是!”参谋长转身奔向发报处。 
  此刻,日军南云舰队已行驶在了瓦胡岛以北230海里的洋面上,并收到了从东京发来的密电: 
  檀香山街市平静,亦未实行灯火管制。大本营海军部确信:此举必成! 
  南云忠一司令立即指挥航空母舰转舵,逆风航行。飞行指挥所也当即下达了“起飞”的命令。于是,一架紧接一架日舰载机,在摇摆不定的飞行甲板上,于隆隆的引擎声中腾空而起。 
  夏威夷时间7日早6时15分,从六艘航空母舰上起飞的183架战斗机,在黎明前的夜空中编好队形,组成了第一轮冲击波,发疯般向珍珠港扑去…… 
  当美国总参谋部快速拟好电文,并通过西部联合电信公司将马歇尔的指令拍发完毕时,珍珠港正是清早6时30分。此时,日本战机飞离航空母舰整整一刻钟了。 
  这时,五艘日本特种潜水艇已捷足先登,到达了珍珠港。 
  正在珍珠港洋面巡逻的美国“守护人号”驱逐舰与日本潜艇舰队狭路相逢,当美舰舰长奥特布里奇上尉确认墨绿色的海底行驶的正是日本潜艇时,果断下令:“右15度,目标潜艇,深水炸弹攻击开始!”随着一阵沉闷的爆炸声,一艘日本潜艇被炸沉。 
  接着,另一艘日本潜艇也遭到了“守护人号”的重击…… 
  而此时,驻守在珍珠港的美国海军官兵们依然迷醉在“神圣的周末”之中。军官们在陪酒女郎的搀扶下,从“太平洋夜总会”、“夏威夷桥牌中心”等逍遥场所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嘴里不时哼着流行小曲和胡乱叫嚷着谁也听不懂的醉话。檀香山广播电台则依然漫不经心地播放着优美动听的轻音乐,96艘不同型号的美国军舰静静地停泊在清新而平静的水面上,空中见不到一架巡逻的美国飞机,只有教堂传出的圣洁的钟声在宁静淡泊的珍珠港上空慢慢飘荡,悠悠回旋…… 
  东京时间12月8日凌晨3时19分,率领轰炸机群向珍珠港扑去的日本渊田中佐,用颤抖的声音发布了决定美国太平洋舰队命运的命令:“水木兵曹,现在拍发攻击令!”   
  第六章 战争状态下的北平(2)   
  “虎、虎、虎……”电键快速启动,密码攻击令旋疾发出。 
  珍珠港美国舰队瞬间笼罩在一片火海爆炸声中。 
  日机战斗机群投放的炸弹雨点冰雹一样倾泄而下,迷醉在酒精与情爱中的美军官兵在炸弹的呼啸与浓重的烟雾中醒了过来,但除了设法逃命,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了。 
  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上将在夏威夷司令部大楼里眼看着他的装甲舰队被摧毁,束手无策。战列舰“俄克拉何马号”在被炸沉翻覆时,由于桅杆触到海底的泥沙,最后翻转了150度,倒扣在水底不再动弹,400多名官兵被扣在船壳里被活活闷死。 
  12 月7 日下午1时50分(珍珠港上午8 时20 分),华盛顿的美海军部接到了珍珠港拍来的第一份电报:“珍珠港遭受空袭,这不是演习。”海军部长诺克斯读罢电文大声叫喊:“不得了啦!这不可能是真的。那一定意味着菲律宾。” 
  此刻,美国总统罗斯福正在白宫二楼圆形书房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只从东南亚空运的苹果,一边向他的挚友哈里·霍普金夸耀其心爱的集邮册。 
  突然,电话铃响了。“我是诺克斯,我们侦获了一份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发出的作战电报。” 
  “不可能!”总统说。 
  “看来已经干起来了。” 
  “不可能!!” 
  “日本人正在进攻珍珠港。” 
  “不可能!!!” 
  “我将电文念出来:‘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致夏威夷所有舰船:珍珠港遭受空袭,这不是演习’。” 
  “迅速通知所有的舰船和军港!”罗斯福盛怒之下脸色胀得腾红。 
  “进攻还在继续。”诺克斯说:“我几乎听到炸弹的爆炸声了,布洛克说,这回我们挨揍了!” 
  “快通知美国军队进入作战状态!”罗斯福“咔”地一下挂上了电话,气急败坏地把没有啃完的半个苹果摔在地下,将这一消息通知了国务卿赫尔,然后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椅子上整整18分钟。 
  此时,日本的野村和来栖早在日本大使馆门口已预备好汽车,正焦急地等待着《致美国政府备忘录》第14部分的英文译稿。为了避免“偷袭”的恶名,日本政府训令递交该文件的时间是华盛顿时间“下午一时”,即日机袭击珍珠港前半小时。由于日本大使馆翻译工作迟误,直到下午2 时20分才忙碌完毕,野村与来栖乘车急急忙忙地向美国国务院驶去。 
  此时,正是珍珠港早晨9 时50分,日本第二轮攻击机群正像蝗虫一样飞抵珍珠港上空。 
  野村将要递交的文件,赫尔早已通过美国“魔术”密码翻译机知道了详情。他装出一副匆匆看了一遍的样子,然后猛然转过身来,两眼盯住野村,愤怒他说:“我想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在过去同你进行历时9个月的谈判中,从来没说过一句谎话。这一点,只要看一下记录就会一清二楚。我在50年的公职生涯中,从未见过这样厚颜无耻、充满虚伪和狡辩的文件。到目前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