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历史上的黄金时代:贞观之治





能也是支持魏王的。这明显都是一般地主出身的人。另一边,长孙无忌与褚遂良等人则是支持晋王的,当然代表的是关陇贵族。太宗思及此,心中暗道,这绝不是偶然啊,我最初的苦心经营还是失败了。
  回想贞观十二年(638),自己下令修改刚刚撰好的《氏族志》,将皇族与后族分列一、二等,而将山东士族崔民由一等降到了三等。当时许多人都以为这是在打击山东士族的势力。不能否认,自己是有这样的意图,不过最根本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以皇家外戚,即以前的关陇贵族的主要家族为轴心,同时团结在朝各种力量,让它慢慢地成为一个坚强、巩固的团体,来扩大统治集团的基础,使国家能更加稳定。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拔擢了一般地主出身的人当宰相,希望改变高祖在位的时候偏重关陇贵族的局面。
  可是社会风气却不随着自己的意愿改变,许多当朝名臣还是乐于跟山东士族结亲,皇族的社会地位并没有提高多少,权威无法树立,新集团的形成就更别提了。想到此处,太宗叹了口气,社会风尚的阻力真是大啊!
  其实太宗自己没有发现,这个努力的失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太宗的心中,同样有很深的门阀观念。因此,他虽然拔擢了不少山东和其他地区的寒族或一般地主作宰相、大臣,但却很少与他们通婚。王妃或是主婿,都取自勋贵名臣家,大部分仍是关陇贵族子弟,还有一部分南朝、突厥的贵族。主婿之中,除了魏徵的儿子,没有一个是一般地主出身的大臣的子弟。所以统治圈子实际并没有扩大多少,关陇贵族与一般地主的矛盾与差异仍然存在。
  这次决定皇位继承权的斗争,实际上就反映出一般地主与关陇贵族之间的矛盾。太宗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忧心忡忡,拿不定主意。可惜的是,皇后不在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也许她还在的话,承乾根本就不会走上如今的道路。失去了长孙皇后,太宗才更加意识到她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原来自己一直依赖着她啊。
  想到皇后,太宗自然又想到长孙无忌。此人一直是自己的心腹,自己也从来没把他当外人,可是这回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事先没有说一声,给自己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正想到这儿,有人来报,说魏王求见。
  太宗略一沉吟,“让他进来吧。”
  “参见父皇!”魏王当然已经知道了朝堂上的争论。

  太宗拔刀为哪般?(2)

  “坐下吧。”太宗看见魏王,心情好了不少。
  “父皇一定要保重身体,儿臣看您很疲倦。”
  “近日朝廷内外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朕是有些心力交瘁。”
  “儿臣很想为父皇分忧,又担心自己能力不济。”
  “父皇何尝不想,可是……朝中的事,没那么简单。”太宗自然明白魏王话中的意思。
  魏王听了,投到太宗怀中,说:“有父皇这话,儿臣觉得像重生了一样,今日仿佛才真正成了陛下的儿子。儿臣不会让父皇为难的。儿臣有一个儿子,身死之日,当为父皇杀之,传位晋王。”
  太宗闻得此话,甚是怜惜魏王,摸了摸他,说:“难得你有这份儿心啊,朕明日再与群臣商议。”
  “谢父皇!”魏王高兴地说。
  与此同时,长孙无忌府中。
  “皇上会改变决定吗?我看他确实很喜欢魏王。”说话的人是褚遂良。他虽然出自江南高门,但政治上却是站在关陇贵族一边的,是长孙无忌最得力的助手。
  “我想最终会的。”长孙无忌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皇上虽然任用了不少一般家族出身的人,可是对他们还只是利用,并不是从心里信任。像魏徵那样忠直的人,皇上还不是怀疑?到头了,皇上还是会选择依靠关陇的人的。”
  “若是咱们早点准备,站在魏王一边,就不会有今日的纷争了。刘洎那一伙人行动很快,一看皇上偏爱魏王,就马上靠了过去。我们也只有支持晋王了。”褚遂良说道。
  “他们当然是想借助魏王的势力,来与咱们对抗。若是魏王真的继位了,他们就是功臣,我等只有被打压的结果。不过,我有信心,皇上会选择晋王的。”其实长孙无忌没有将心里话全部告诉褚遂良,他选择晋王,是有准备的。魏王聪明,有主见,即使现在自己站在他那边,有拥戴之功,将来魏王当了皇帝,也不会完全听从自己的意见。而晋王生性懦弱,将来对自己一定是言听计从。所以长孙无忌故意慢半拍,仿佛是无奈地选择了晋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长孙无忌哪里会想到,就是晋王将来的皇后武则天,把他置于了死地。
  太宗又一次把群臣召集了来,他希望长孙无忌可以改变想法。
  “昨日青雀在朕怀中说,愿意死后杀掉儿子,将皇位传给晋王。这孩子真是善解人意。”太宗把昨天的事说了出来,表示其实晋王将来也是可以做皇帝的。
  长孙无忌与褚遂良互相看了一眼,褚遂良站出来说:“陛下此言差矣!请您仔细想想魏王的话,不要铸下大错。陛下百年之后,魏王据有天下,肯杀子传于晋王,这怎么可能呢?此非人之常情。陛下当日立承乾为太子,又宠爱魏王,才导致了今天的大祸。前事不远,足以为鉴。陛下今日若打算立魏王,请先处理好晋王,这才能永保安全。”
  太宗听得此言,觉得褚遂良说的有道理。魏王之话确实有悖人之常情,换成自己,又怎么肯这样做呢,心中对魏王有些许失望。同时,他还真的担心,魏王与晋王如当初承乾与魏王一样,争得你死我活,自己可再也承受不起这样大的变故了。虽然作为一国之君,但却连儿子的性命也不能完全保证,想到此处,太宗不觉流下泪来,喃喃地说:“我不能啊!”站起来回宫去了。
  众人都还留在原地,长孙无忌仍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房玄龄、李世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夜晚,太宗辗转反侧,一直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中看见皇后。
  “皇后,是你吗?”太宗激动地说。却听不见对方答话。
  “你不知道,宫中出了大事。”太宗真想把所有的事一古脑都告诉长孙皇后,“承乾被废了,我现在立谁才好。”皇后笑而不答。
  “你一定生气了,我没有照顾好咱们的孩子。我真是很喜欢泰儿,他跟我真像。可是也正是因为他跟我像,我才担心啊。如果我选了泰儿,依他的性格,那可能承乾与治儿都不能保全了。要是治儿,我就不担心了,那孩子是柔弱了点,不过心地善良,一定会善待他的两个哥哥的。我该如何是好啊?皇后,你说呢?”太宗着急想知道皇后的意见。

  太宗拔刀为哪般?(3)

  皇后还不说话,太宗不住地问,“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陛下,陛下”,太宗听到有人叫他,睁开眼睛一看,是睡在身边的徐充容,“陛下做梦了吧,不停地问如何是好。”
  太宗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是在梦中见到皇后了。这段日子以来,心中的疑虑没有人诉说,对皇后十分想念。徐充容也是个不错的女子,只可惜太年轻了,自己说的一些话她怎么会懂得呢。
  “没事了,睡吧”,太宗安慰徐充容道,将她揽入怀中,看着她年轻的容颜,太宗仿佛安心了一些,也渐渐沉睡。
  不知是不是昨夜梦见皇后的缘故,次日醒来,太宗突然想去看看承乾。一路走到幽禁承乾的地方来。
  “参见父皇!”承乾憔悴了很多。
  “起来吧。”太宗看看四周,太简陋了,与东宫真是有天壤之别。
  “儿臣没有想到父皇还会来。”承乾见到太宗,眼泪就止不住要掉下来。
  太宗也十分伤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儿臣知道大错已经铸成了,能留得性命,已经是父皇开恩。”
  “你呀,有小聪明,无大智慧,最终不免被聪明所误。”
  “父皇指责的是,但儿臣也有委屈。本来儿臣已经是太子,夫复何求?可是魏王觊觎储位,儿臣最初也是为了自保,谁料到被心怀叵测的人利用,才闯了大祸。如果现在父皇要立魏王当太子,那正好合了他的意,落到他的圈套里。”承乾还是很恨魏王。
  太宗没有答话,看着承乾,心想,承乾与泰儿结冤这么深,如若真的立了泰儿,那承乾是会性命不保啊。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有所倾斜了。
  太宗迟迟没有表态,朝中议论纷纷,褚遂良也沉不住气了,又找到长孙无忌府上。
  “为何皇上还是没有决定,大人还那么肯定吗?”
  “皇上现在是在情感与理智之间抉择,此乃人生痛苦的事,如何快得了?”长孙无忌一点也不着急。
  “如果情感战胜理智了呢?”
  “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不会的。皇上明白他是不可能抛弃我们这边的力量的。” 长孙无忌说得很慢,可是那种肯定却蕴于其中。
  确实,如果太宗立了魏王,关陇集团与魏王党之间一定要斗争,长孙无忌他们胜了,魏王必不能保全;魏王党胜了,就更危险,整个关陇集团将会受到打击,国家很可能就陷入动荡。这两方面太宗都不愿意看到,所以他不会选魏王的。
  “我还是很担心,房玄龄,还有李世,他们都没有表态,他们对皇上的影响也很大。特别是房玄龄,他是山东人,难保不是站在魏王一边。”褚遂良又道。
  “房玄龄可能心里确实偏向于魏王,不过却与旁的那些人不同,而与皇上一样,是感情上的喜爱。我与他认识这么多年,知道他对皇上确实是忠心耿耿,事事都为皇上考虑。皇上喜欢魏王,他自然与魏王亲近些。可如今这事,他最明白,皇上在两难中抉择,所以他知道怎么劝都不是,也就不说话了。再者,房玄龄小心谨慎,不会公开与我等作对,你不必担心。至于李世,一向善于明哲保身,在这个敏感的问题上,他是不会发言的,更没什么好在意的。”长孙无忌对朝中人事看得确实透彻。
  “那我们现在就等着?”
  “皇上不会拖太久的,估计很快会有结果。”
  太宗这边,是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他自己都被这件事情折腾得寝食难安,其他事情什么都进行不下去了。
  长孙无忌想到的所有情况,睿智的太宗怎么可能没有考虑到呢。他明白,理智上应该立晋王,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当然感情的因素占了很大一部分。另外,太宗也清楚,长孙无忌支持晋王,有自己的目的。晋王生性懦弱,易于控制,自己百年之后,长孙无忌虽然不会篡权,但定会成为独揽大权的人。可是看目前的情况,立晋王恐怕是无奈的选择了。

  太宗拔刀为哪般?(4)

  太宗决定,明天再召集群臣来商议一回,或许临时有什么转机。
  第二天,太宗将群臣叫到了两仪殿。大家还是意见不一,众说纷纭,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太宗感到头痛欲裂,将一干人等都打发了下去,只留下长孙无忌、房玄龄、李世、褚遂良几个。长孙无忌此时示意跟他同来的晋王也留下,他预感到事情马上要有结果了。
  “承乾、泰儿还有齐王、汉王,他们三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弟弟,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让朕痛心疾首啊!朕活着真是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太宗说的虽然是气话,可是此时心里矛盾已经到了极限,难受万分,却是事实。
  众人都没有说话。太宗知道,不把自己和他们都逼到非决定不可的份儿上,此事还是没答案。可是时至今日,又非有答案不可。
  太宗猛然抽出佩刀,便向自己刺了过去。
  “啊!”几人都大惊。褚遂良冲上去,夺下太宗的佩刀,交给了晋王。
  长孙无忌也没料到太宗会如此,看来事情必须说明白了。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臣等请问陛下,想立谁为太子?”长孙无忌问道,他明白,只有太宗直面这个问题,才能解决它。
  太宗看到旁边的晋王李治,又听得长孙无忌此问,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朕想立晋王。”
  此话一出,所有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太宗也觉轻松了许多。
  “臣等谨遵诏命。如有异议者,臣请斩之。”长孙无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望着房玄龄。房玄龄也不避开,两人一对视,心照不宣。
  “谢谢你舅舅吧,他许了你了。”太宗已经没什么力气,对晋王说道。可这话中的含义却深得很。
  其实长孙无忌也明白,太宗知道他拥立晋王的目的,不过君臣二人都只是互相心中有数罢了。在政治的漩涡中就是如此。
  “你们都没意见了,可外面对朕这个决定会有什么看法?”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