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白银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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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就说:“二三百两银子,那算个甚!”
戴膺从容说:“这只是打通关节,点缀下头,还没有说孝敬太后和皇上呢。老太爷虽也捐有官衔,毕竟不是官场中人,求见太后皇上,总得有个格外的由头。眼下,倒是有个现成的由头,一准能见着圣颜。”
三爷就问:“那不正好!什么由头?”
戴膺说:“两宫困在太原,最缺的就是京饷。天天跟各省要,可谁家也是说得好听,就是不肯起汇。听说太后挺伤心的。在这种时候,老太爷肯敬贡一笔银子,那一准会受太后召见的。”
三爷说:“那就孝敬她一笔银子!”
戴膺说:“我还是那句话,不知东家肯出多少银子?”
三爷说:“戴掌柜驻京多年,你看呢,咱既不小气,也不冒傻气,孝敬多少才合适?”
戴膺说:“三爷,这是敬贡太后皇上,不比寻常,再加上正是朝廷紧等着用钱的时候。数目少了,打了水漂不说,还难保得罪太后呢:哼,老西真是太抠,给这么点钱,把朝廷当叫化子打发?舍了银子,落这么个罪名,又何必呢?”
三爷说:“戴掌柜的手段,我还不知道,哪能把这种事办穿帮了?你看得多少,报个数吧!”
戴膺又略一想,说:“大掌柜,我们天成元前四年大合账合出来的红利,大数是多少?”
孙北溟说:“五十万两。”
戴膺就说:“叫我看,总得这个数。”
三爷不由得叫了一声:“得五十万两银子?”
孙北溟也惊呼:“拿五十万两银子,去换一面圣颜?”戴膺其实是故意说出了这样一个大数目。在太原,他刚与众位京号老帮谋划了如何哭穷,如何驱銮,怎么能赞同老东家这么张扬着露富?但银子是东家的,老太爷执意要如此,硬挡,你也挡不住。所以,他就故意把数目说大,以动摇老东家的兴头。看三爷和孙大掌柜的反应,还是见了效果。
五十万两银子,天成元一个大账期的全部赢利,不信东家能不心疼!
戴膺就继续渲染说:“在咱们眼里,这是个大数目,可在朝廷眼里,三五十万,不过是些小钱!外间都说,西帮富可敌国,朝廷逃难来了,你们连点小钱也舍不得给?要拿十万八万,真是把朝廷当叫化子打发了。”
三爷说:“要这么大数目,还真得跟老太爷说一声。”
戴膺说:“我知道老太爷的气魄,这点银子,哪能吓住他!”
孙北溟说:“五十万两呢,我看老太爷不会不心疼!”
三爷也说:“就是真不心疼,也得他拿主意。”
戴膺说:“三爷,既要回府上禀报,那还有几句相关的话,也跟老太爷说说。”
三爷问:“什么话?”
戴膺说:“我在省上探听到的消息,是太后有意驻銮太原,可各省京饷愣是催讨不来!我跟几家大号的驻京同仁商量来,商量去,总觉大势对我们西帮不利。两宫驻銮太原,各省为何迟迟不肯接济?因为山西挂着富名。我们西帮票业,富名更甚。所以,用不了几天,朝廷就该吃喝西帮了。刚遭津京大劫难,现在再给朝廷坐吃一年半载的,西帮的元气还不丧失殆尽!”
三爷说:“我也有此忧虑。”
戴膺说:“三爷也该有此远忧!西帮为自保,眼下该是一哇声哭穷。”
三爷说:“哭穷,就能顶事?”
戴膺说:“我们一哇声叫喊京津大劫,损失如何惨重,朝廷或许也就不敢太指望我们了。在这关节眼上,老太爷一出手,就甩给朝廷这么一大笔银子,只怕会得罪整个西帮吧?大家的哭穷,还不白搭了?”
三爷不再说话。
孙北溟就说:“这话,怕三爷也不好说。戴掌柜,你还得亲自见见老东家。”
三爷才说:“我陪戴掌柜去见老太爷?”
戴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康庄见着老太爷,戴膺将一切都明白说出来了,可老东家依然不改口:
“戴掌柜,别的你都不用管,尽管张罗你的,五十万两算甚?就是再多,也不用你们心疼。
能叫我亲眼见见这两个人,再多也不怕!”
老太爷愣是这种态度,戴膺一时也真没办法。
戴膺和孙北溟只好无可奈何离开康庄,回到城里。两人在天成元老号正为此商讨对策,忽然就见协理来报:
“北村曹家有人遭了绑票!”
6
曹家被绑了票的,其实只是曹家开的一家药铺的二掌柜,并不是曹氏家族中的什么要人。
这家药铺名为豫生堂,虽然也是老字号了,但早已不能与太谷的广升远、广升誉两大药铺相比。到光绪年间,这间豫生堂也只是为曹氏本家族炮制升炼一些自用的药材药品。尤其是精制少量的“龟龄集”和“定坤丹”,供曹家的要人服用。
“龟龄集”是一种滋补强壮的成药,传说秘方是在明代嘉靖年间,由一位陶姓太谷人从宫廷抄出的,传入太谷药帮。其方选配独特,炮制复杂,对强体补脑,延年益寿有奇效。“定坤丹”则是一种妇科调补成药,处方也是在乾隆年间,由任监察御史的太谷人孙廷夔,为医母病,从太医院抄出,为太谷药帮秘藏。这两种来自宫廷的补养秘方,经太谷广字号药帮的精心命名,精当炮制,渐渐成为其当家名药,行销国中,尤其风靡南洋。这一阴一阳两大补养名药,自然更为太谷富家大户所必备。
曹家是太谷首户,由自家药铺精制此两种名药,专供族人自用,那当然是一种豪门排场。豫生堂也因为专为族人制药,就一直开在曹家的所在的北村。给绑匪劫走的二掌柜,那天也正是往曹家送药出来,被误认为是曹家的少爷,遭了殃。因为这位二掌柜,年纪不大,仪容排场,风度优雅,很像大家子弟。
虽然绑走的不是曹家子弟,但曹家受到的震动还是非同寻常。
曹家发迹已有三四百年了,还不曾有哪路神仙敢打上门来,这么公然绑票!绑走的虽然是药铺的二掌柜,可留下的肉票却写明是曹家子弟。肉票是用一柄匕首,赫然扎在曹家三多堂大门外的一根柱子上。绑票的时机,竟然又在光天化日的午后。曹家的护院武师加家兵家丁,有二百多人,居然就敢如此明火执仗来打劫!
何其猖獗!
事发后,当家的曹培德既十分震怒,也十分担忧。敢这样猖獗,来者真不会是善碴,不会是等闲之辈。这次也许只是试探?所以,他立马派人去请太谷的武林高人车二师傅和昌有师傅。
太谷形意拳武名远播,在江湖一向有声誉。太谷的富商大家,又都聘请形意拳武师护院押镖,教练家兵家丁。所以一般匪盗强人是不敢轻易光顾太谷富户的。即使在前不久义和拳起乱的时候,富家大户也没有出过大的麻烦。现在这伙绑匪,显然并不把太谷武林放在眼里。他们会是谁?
昌有师傅先到,听了案情,也大为震惊。这是怎么了,去年康家在天津遭了绑票,今年又轮
到了曹家?可太谷不比天津,是形意拳的地界!在他的记忆中,真还不曾发生过绑票案。忽然有这样一回,就拣了首富曹家下手,来头真还不小!是哪路神仙,竟敢把太谷形意拳看扁了?
昌有师傅把曹家的护院武师叫来,详细问了问。
出了这样的事,护院武师们都觉脸面无光,连连叹息:大白天的,太疏忽了。出事后,他们才听村人说,午前村里就来了几个贩马的,有些特别。口音像老陕那边的,做派却不像生意人,又愣又横。牵的几匹马,牙口老,膘情不好,要价也太离谱,一匹要五六十两银子。这样做生意,谁理他们呢!但到午间了,这几个贩马的也没走,就歇在村头的柳树下。绑票的事,准是他们干的。
要真是这样,他们也太大胆了,几乎是明火执仗,从容来打劫。
昌有师傅想起去年天津的绑票,说是生瓜蛋干的,毕竟还使了调包计。这帮家伙,什么计谋也不使,大白天的,又愣又横地就闯来了。生瓜蛋不敢这样来绑票。老辣的绑匪也不这样行事吧?
车二师傅赶到后,李昌有就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车二师傅又问了一些细节。问到肉票写了多少,说是倒不多,只一万两银子。几时交银?说是今儿日落以后。又问在何处交银赎票?听说是乌马河边。车二师傅就说:“期限这样急促,又选在乌马河赎票,我看,绑票的也不像是老手。乌马河不是僻静之地,凡太谷人都知道的。”
昌有师傅说:“他们是老陕口音,从外地乍到,当然不知乌马河深浅。”
曹培德说:“会不会是外地逃窜来的义和拳?”
昌有师傅说:“不会是他们。太谷也追剿拳匪呢,他们来投罗网?再说,你们曹家也没惹他们吧?”
曹培德说:“不但没惹,凡来求资助的,都没叫他们空手而归。”
车二师傅说:“多半不会是绑票老手。对太谷还没踩熟道呢,就下手了。绑错人倒也罢了,肉票只写了一万两银子,显然是不摸你们曹家的底。冒险打劫一回你们曹家,只为区区一万两银子,岂不是儿戏一般!”
昌有师傅说:“是呀。去年康家的五娘在天津给绑走,肉票开了十万两呢。”
曹培德说:“不拘老手新手吧,总得把我们的人救回来。绑走药铺二掌柜,也是冲我们曹家来的。出一万两银子,把人赎回来,倒也不难。只怕开了这口子,以后麻烦就大了。”
车二师傅说:“这我们知道。我说不是绑票老手,也不见得就是武艺上很稀松的主儿。这么又愣又横,说不定是倚仗着武艺不俗。”
昌有师傅说:“江湖上武艺不凡的一拨人,来咱太谷地界闯荡,事先能没一点风声?”
车二师傅忽然击掌道:“我猜出是哪路神仙了!”
曹培德忙问:“是谁干的?”
车二师傅说:“西太后和皇上圣驾,不是已到太原多日了?听说跟着护驾的兵马也不少。这些护驾的兵勇,一路也多受了饥荒,忍受不过,就私出抢劫。前两日,北路来的一位武友,就说过这种事。我看,这拨来你们曹家绑票的,多半就是从太原流窜出来的随扈兵勇。”
昌有师傅就说:“师傅说得一点不差!看他们做的那种活计吧,又粗笨,又霸道,不是他们是谁?”
曹培德听说是随扈兵勇,慌忙问:“要是他们,那还不好救人了?”
昌有师傅说:“又不是大队兵马,几个游兵散勇,拿下他们倒也不难。只是,也不知是谁的兵马?投鼠忌器,不要因收拾这几个毛贼,得罪了谁。”
车二师傅说:“叫我看,我们就装什么也不知道,先拿下这几个绑匪再说!你纵容了这一拨,还不知来多少拨呢。头一拨,就给他个下马威,也叫他们知道,太谷的武艺也不差。他们毕竟是偷鸡摸狗,谅也搬不来圣旨吧?”
曹培德说:“绑匪是老陕口音,怕也不是京营的武卫军,更不可能是朝廷跟前的神机营。”
昌有师傅说:“那就先将他们擒拿了再说!”
当天日落后,车二师傅扮作曹家总管,昌有师傅和另七位功夫不凡的武师,扮了仆佣,分四拨,抬了一万两银锭,赶往绑匪指定的乌马河边。
那是离官道不远的一处蒲草滩。日落后,天色还够明亮,但也只能听见一片蛙声。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动静,更不见一个人影。
车二师傅令放下装银锭的箩筐,叫大家坐下来静候。
一万两银锭,至多装两车银橇,就运来了。现在,一行九人,抬了四大箩筐。要是老手,凭这一着,就能看出破绽。车二师傅他们故作如此布阵,就是要在交手前,先验证一下:飞来的到底是什么鸟?
没有多大工夫,就有两个愣汉从不远处的蒲草里钻出来。
“你们是做甚的?”一个愣汉喝问了一声。
车二师傅赔笑说:“做买卖的。”
愣汉就瞪了眼,喝道:“这是啥地界,来做买卖!快给爷爷滚,快滚!”
这两愣货是带些老陕口音,而且真的又愣又横,也不像有什么提防、疑心。车二师傅就放心些了。他继续赔了笑脸,说:
“两位好汉先不要怪我们,当家的只是叫来此地交银子,并没有交待是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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