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传+番外 作者:李子谢谢(起点大封推vip2014-11-12正文完结)
你说你和月神怎么比?她是神仙,你是魔!
我是魔,我是魔界最大的魔!
泪水从我眼中绝望地滑落。
“万方有罪,罪在绛珠。我为你留公道,你为我留子民;我为你留交代,你为我留子民;饶我子民不死,杀我魔君一人,若何?”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苍凉而暗哑。
天君整个人激灵灵一凛。
“朕答应!”他果决道。
“天君,铲妖除魔,不给魔界以教训,他们势必还会兴风作浪!”西王母气结。
神仙们龙王们也一个个拱手恳求着,他们翕动的嘴唇,恶毒的目光,全都是想让我的子民死。
“三界一统,他们是我的子民,也是天君的子民,天君不只是神仙们的天君,亦是三界的天君,是宇宙的天君,天君亦是我绛珠的天君……”
说到此处,我的眼泪唰唰而落。我只为我的眼泪能打动你,饶过这些无辜的妖魔。
天君终于道:“将圆台上的妖魔放回魔界,将关押在特殊监牢里的魔界军队全部放回魔界!”
天君下了命令,西王母马上叫起来:“天君,你这是放虎归山!”
天君道:“朕主意已定。将绛珠拿下!”
便有天兵天将上来钳制住了我的双手。
我的左肩传来剧烈的疼,我忍着那疼面对着我的子民,此刻他们一个个泪流满面。
“哮天犬,”我嘱咐道,“化悲痛为力量,带着他们回魔界,从今往后魔界交由你打理,记住,不许营救我,不许为我报仇!”
“魔君——”哮天犬哭倒在地。
“如果你还认我是你们的魔君,就按照我的话做,不要违抗我的命令!”
我的声音平静如风,却是极有威慑力的。
“快走!”我焦急地喊起来。
我害怕天君随时会改变主意。
哮天犬了然,带领着圆台上的妖魔们坠下了云端。
风云之中传来他们的呼唤:“魔君——”
问心无愧,便得自在。
我想起了三生石爷爷的话。
此时此刻,我尽了我该尽的责任,我问心无愧,我便得了自在。
我心里从未有过的舒坦、清明。
“将绛珠押下天牢!”天君说着,不再看我,掉头疾步往南天门内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唇边绽出一抹笑意。
谢谢你,你终究是宽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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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天牢,不知外面的世界风云更替、昼夜轮转。
我不知道我在天牢中关了多久,没有人来理我。
每日的饮食都从牢房的暗格送进来。
我刚开始还会悬心不安,不知道天庭几时会裁决我,又不知会对我处以怎样的极刑。
我已入魔道,斩仙台是没有资格去的。最坏的亦不过被扔进炼妖炉。灰飞烟灭何足惧?
这样我便坦然了,把心彻底放宽,每日在监牢中打坐养生。
心里虽然还惦念着魔界众生,可是细想天君既然下令饶过他们,势必君无戏言,我也不必替他们的安危担忧。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后就靠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我心里又担心哮天犬。眼儿媚儿黑鹰都死了,他一个人一定锥心如焚吧?一下子失去了妻子和两个好朋友,他该情何以堪?
可是我将魔界众生交托与他,他有了责任和使命,想必能从极度的悲伤中转移一些注意力。
对于自己,前程似乎戛然而止,那片未可知的迷雾一样的未来,我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力气再去披荆斩棘了。
身体里魔君的元神每日都癫狂躁动着。
我是魔,我为什么要和神仙们比正义?我们就是邪恶的化身。一个声音这样说。
另一个声音马上又道:魔为什么就要自甘堕落,让自己成为邪恶的代名词?魔与仙有何区别?都是三界一员!魔不比神仙差多少!活要活得坦荡,死也要死得理直气壮!
我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监牢的门开了,一缕云从牢房外飘了进来。云踪消失处,婆婆纳出现在我跟前。
“阿纳!”我从床板上站起身,迎向她。
“姐姐——”阿纳的忧愁与眼泪是意料中的事。
紧紧相拥在一起,我也泪眼婆娑。
那灵河的美好时光到如今只剩了眼前的阿纳还能与我相拥而泣。
“阿纳,我是魔,我丢了你的脸,因为我,你在这天庭抬不起头来了吧?对不起!”我放开阿纳,歉然道。
阿纳摇头,“你做得很好,我为你骄傲。你是魔界的好帝君,也是我的好姐姐。”
我抚摸着阿纳清秀的面容,她能揭下面纱,像从前一样将自己的面容呈现在别人跟前,我有今日下场也值得了。
“姐姐,阿纳问你一句话,我脸上的面皮是从龙三公主脸上剥下来的吗?”
我点头,马上又道:“你难道想将面皮还给她?”
阿纳抿了抿唇,道:“难道不应该这样做吗?”
“不能这么做!”我喝道,“这面皮的的手术和你对雪女做的面皮手术不一样,你脸上的面皮是海澜珠一针一针缝上去的,如果你揭下来,这面皮也是千针百孔,再不能复原了,你根本无法将这面皮还给颖梨。你若心中还认我这个姐姐,你就收下这个礼物,这是我欠你的,你就让我偿还了吧!至于我欠颖梨的,我自会承担我的罪孽!”
阿纳被我一番抢白,哑口无言。
她落着泪道:“姐姐,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什么都不要做,听天由命。”我颓然道。
阿纳摇头,“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死?你是为了这面皮才对龙三公主下手,才和龙族结怨,才有今日的牢狱之灾灭口之祸……”
“不,阿纳……”我喊起来,打断阿纳的话。
正文、第一百六十四章 敌友探监
“不,阿纳,你记住了,我的事情与人无尤,更与你无关,我与颖梨因为儿女私情结怨,杨戬是我们成为仇家的导火索,你不要把这样的罪愆揽在自己身上。你如果爱姐姐,你就保全自身,好好活下去,你要知道姐姐我亲手杀了紫鹃,艾莽和初龙落发出家,灵河的所有记忆只剩你了,你一定要为我保全自身……”
我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婆婆纳,仿佛是抱住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丝美好。
婆婆纳也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我,抱住她生命中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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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纳走后,陆陆续续又有人来探我。
先是宝蟾和玉儿。两个丫头一起来时,穿了素服白衣,明摆着来为我吊孝。
一见我,俩人就跪在我脚边呜咽成声。
她们跟了我一场,早将对嫦娥的忠心转移到我身上。她们是忠义之仆。她们待我的心,我是明了并感激的。
她们还带来织女和牛郎的礼物,织女亲手缝制的一副手套说是让我御寒,还有牛郎用牛角磨成的一把梳子。
织女和牛郎依旧在银河两岸,永生永世不得相见,却能心意相通,彼此铭记,这也就足够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想起小雨的心愿。
这个心愿,我终究求而不得。
宝蟾和玉儿离开之后,来探我的竟是杨戬。
我知道我的死期大概不远了。
这些人若没有得到天君的允许,是不能轻易进入囚禁我的天牢的。而天君能够法外开恩,唯一的原因便是:我的死期到了。
我静坐于木板铺搭成的简易床上,矮几上一碗水已放了几日。我披头散发坐着,在监牢的破败背景中一定落魄至极。
杨戬就站在监牢的门边,他的背靠在门上,目光幽幽地打在我的身上。
我平静地回望着他。
我曾经选择过他。选择过靠近他,也选择过离开他。他同样选择过我,选择过靠近我,也选择过放弃我。
灵河岸边。我给了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魔界和天庭,他选择了天庭。
当我面对着,向后退着飞远,他就再也抓不牢我。我也再抓不牢他。
此刻,天庭的监牢中,他与我站在最遥远的距离。我在监牢的这端,他在监牢的那端,两相对岸,中间竟像隔了一条无形的银河。
谢谢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一切。谢谢你曾经爱过我,或许现在你还爱着我。可是我对你的爱却早已尘封在记忆一角。若要挖出,势必令整座心房坍塌。因为尘封了我对你的爱的,是无数个我对天君的爱。那些爱像潮水冲淡了我对你的爱,冲垮了我对你的爱。
现在,我们站在这样的位置上。彼此相对,我发现我对你的爱已经面目全非,再也寻不回来了。
杨戬原就生得清秀,平日里虽然铠甲加身,亦是俊秀清朗。今日他不是将军胄甲,而是一袭素白长衫,腰间一根墨蓝腰带。冠玉束发,打扮虽是干净却是掩不住憔悴的形容。
“你这样打扮,是来给我送行的么?”我佯装轻快地笑着,打破了尴尬沉闷的气氛。
杨戬却快步从监牢门边走向我,他一把就搂住了我,我在他怀里深深一荡。
听着杨戬的心跳一下一下果决跳着。我的脑子空荡荡一片。
杨戬在我耳边低声却果断地道:“我一定会救你!”
杨戬没有再同我说话,他将我深深地用力一搂,就离开了监牢,留给我一个匆促的背影。
当监牢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我又孤零零一人在床板上打坐养生。
该来的都来了。天庭之中与我有交情的都来过了,寥寥数人而已。
与我有仇的竟也来了。瑰儿和幻儿。
无非是尖酸刻薄一番奚落。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亘古不变的道理。
“幻儿姨,为什么我们说什么她都不理我们?”瑰儿沮丧地问着幻儿。
幻儿将她搂在怀里,同样沮丧地看着我。
我依旧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打坐。
夸我不足喜,骂我不生气。我当然深谙此道。
“她自知自己死期到了,不做无谓的挣扎,倒也是聪明人一个。”幻儿道。
我在一旁不经意笑起来,淡淡道:“你到今日才明白吗?一直以来,我都比你聪明,我不需要做任何手脚,使任何心机,我便能获得天君的心,而你,无论阴谋使尽,机关算尽,亦得不到天君诚心待你,我和你相比,未必可悲多少。”
幻儿一下被我打击了,她脸上瞬息万变,而瑰儿竟想替她出头,幻儿使劲拉住瑰儿,劝道:“她现在是魔君,法力无边,且又丧心病狂,你不要去招惹她!”
“你既然这么想保护瑰儿,又何必把她带到这监牢中来见这么危险的我呢?”
“你——”幻儿发怒却又无可奈何地盯着我。
“我?我很感激你,幻儿,当日丽丽姐临终托孤将玫儿瑰儿姐妹交到我手上,我有负于她,谢谢你替我替丽丽姐照顾瑰儿。”我是诚心的,言语间有着悲天悯人的意味。
我的话令幻儿和瑰儿不再咄咄逼人,她们默默地退出了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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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和霰雪鸟来探我,是我没有料想到的。
妖魔被天庭擒拿,霰雪鸟是一并被捉的。此刻他能平安无事出现在我面前,想来是被雪女救下了。
而雪女跟随天君来到天庭,不但病体痊愈,气色还被养得十分红润。
他俩坐在我的床沿上,见我如此光景都泫然欲泣。
“我以为再见面时我能有好好感谢你的机会,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处境……”雪女十分难过。
我握了雪女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微笑道:“我不打紧。倒是你,看见你这样好,我心里总算有一件事是值得安慰的了。”
我转而看霰雪鸟,“继续好好地守护你的雪女。万两黄金易得,知己一个难求,你与雪女,总是一对知己。”
霰雪鸟含泪点头。
“主人已经向天君求情,希望可以饶你一命。”霰雪鸟道。
“我会再求情,一直求到天君答应饶你为止。”雪女的眼里含着执着的光。
“婆婆纳也跟西王母求情了,她跪在王母宫外几天几夜里,希望可以打动西王母……”霰雪鸟道。
我心里暗叹一声:这个傻妹妹!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天君杀不杀我,饶不饶我。他自有主意,是不会为他人所改变的,所以你们不必再为我劳心劳力,免得被我拖累了。帮我带句话给婆婆纳,保全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安危……”
雪女和霰雪鸟凝眉愁闷地去了。
该来的都来的。在我被处以极刑之前,但总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
我知道还差一个人。可是他始终没有出现。许多次从梦中看见他长身鹤立的身影立在我的床畔,愁眉紧锁,目光沉郁,醒过来时监牢之内早没了他的踪迹。
那梦清晰得如同现实,却在你睁眼的那一瞬无情地变回梦境。
我的魔性在这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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