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
侨鲜丁?br /> 家宴上的气氛很融洽,裴矩兄弟都是健谈之人,而且裴矩知道杨元庆下午去见了圣上,他很关心结果如何?
又喝了几杯酒,裴矩便笑呵呵问道:“元庆,今天下午你去面圣,结果如何?”
今天下午,杨元庆称呼裴文意为叔父时,他们之间的称呼便悄然改变,说起来,裴矩只比杨素小三岁,和杨素同辈,杨元庆也应该称他为祖才对,只是当初裴矩为刻意拉拢杨元庆而主动称呼他为贤侄,而现在裴矩再称杨元庆贤侄,显然不妥了。
杨元庆连忙躬身道:“今天得裴大人指点,元庆茅塞顿开,特向圣上请罪,蒙圣上宽容,不仅赦我之罪,而且赐我田庄一座,以安抚我为国戍边之苦。”
裴矩和裴蕴听得面面相觑,这倒是奇闻了,擅自归京居然不但不被治罪,反而赏了一座田庄,但两人都是朝廷高官,略一思索便知道这其中必有其他事情,他们也不多问,一起举杯祝贺杨元庆。
“元庆因祸得福,我们敬你一杯!”
……
家宴的时间并不长,杨元庆便告辞而去,在书房内,裴矩和裴蕴二人开始商量一件大事,倒不是联姻问题,联姻并不急迫,而是杨元庆提到的另一件事,关于太子,杨元庆明天要赴太子府出席太子为他专设的接风宴,他邀请裴氏兄弟一同出席。
裴氏兄弟当然清楚,出席太子家宴意味着什么?这就是裴家站队,他们是选择齐王还是选择太子?
裴矩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轻皱,“杨元庆的暗示也有道理,如果太子不幸过世,圣上不立齐王,而立皇太孙也很有可能,齐王此人荒淫好色,愚蠢无能,就算他是圣上唯一的儿子,圣上也未必会把帝位传给他,关键是圣上正当盛年,至少还能执政二十年,二十年后,皇孙正好青春妙龄,而且太子的三个儿子都聪明伶俐,知书达礼,年幼好学,深得圣上的宠爱,我感觉立齐王和立皇太孙可能性是五五分,弟以为呢?”
裴蕴也是一个厉害角色,揣度圣意,十拿九稳,他官任御史中丞,专行弹劾之责,考虑问题尤其周密,他曾治理逃户之民,法度严峻,百无一疏,深得杨广信赖。
太子站位事关裴家前途,裴蕴也非常慎重,不敢轻易做出什么决定,他也沉思着道:“我认为就算是立皇太孙,也不要急于表态,以裴家的地位,齐王也好,皇太孙也好,将来他们都会重点拉拢,倒不急于过早选择,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不表态,沉默以对。”
裴矩点了点头,裴蕴的话很有道理,以裴家的地位确实不用急着站队表态,既然两人的想法一致,那就这么决定了。
“那明天怎么办?”
裴矩心念一转,有了一个办法,“我觉得可以让一个裴家孙辈陪同元庆去太子府赴宴,既给了面子,同时也不引人注目。”
裴蕴想了想便笑道:“不如找个借口让敏秋陪他去。”
两人对望一眼,皆会心地笑了起来。
……
从裴府出来,天已经黑尽了,杨元庆带着几名亲兵不急不缓向丰都市而去,夜风徐徐,带着一丝凉意。
今天和杨广一番交谈,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还得了一座占地五千亩的庄园,这着实是一个意外之喜,既然杨广已经不责他擅入京之罪,那他也就不用着急回去,可以去看看自己的庄园。
杨元庆心情很好,如果有可能,他倒想再找几个朋友去酒肆喝上杯酒,杨元庆又想起了单雄信和秦琼他们,一晃两年过去,也不知他们近况如何了?
众人骑马走到了丰都市大门口,这里是一个占地广阔的广场,虽然天已黑,但广场上依然有着为数不少的乘凉民众,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还有不少摆摊卖艺者,天黑也不肯收摊,舞刀弄棍,赚几个辛苦小钱。
而且自从迁都到洛阳后,为繁荣商业,朝廷竟取消了坊间夜禁,关闭城门依旧,但坊门却不再关闭,任凭民众通宵达旦,欢饮至天明。
杨元庆带领众人在广场上逛一圈,也觉得无聊,便掉头向丰都市内走去,刚到门口,几名士兵立刻惊呼起来,“有冷箭!”
杨元庆也看到了,只见黑夜中,一支冷箭朝他面门劲射而来,箭上似乎有东西,尽管箭速极快,但杨元庆还是从容地轻轻一抬手,将箭在空中抓住,他武艺高绝,一支冷箭已伤害不到他。
几名亲兵大怒,策马追了上去,杨元庆叫住了他们,“不要追了!”
他目送一个黑影越过高墙,直到从丰都市的围墙上消失,这才低头看手中之箭,箭上插着一封短信,杨元庆打开信,就着丰都市大门口的灯光细看,上面只有一句话,‘细查铁行百锻铁铺,当有大获。’
杨元庆眉头一皱,‘百锻铁铺?这里面又藏着什么名堂?’
……
回到红锈茶庄,康巴斯已经按照杨元庆的吩咐,带着妻女藏匿起来,店铺里只有二掌柜和几名伙计,红锈茶庄在市署的登记中,东主是康巴斯,经营茶叶,事实上,在京城除了康巴斯知道杨元庆才是真正的东主之外,无论二掌柜还是伙计,他们都不知情,甚至不知道茶叶最终卖到哪里去?
杨元庆刚走进茶庄,二掌柜便惊慌地迎了上来,急问道:“杨将军,你见我家东主没有?”
杨元庆摇摇头,又反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二掌柜姓刘,四十余岁,就是洛阳本地人,为人老实,但同时也胆小怕事,最怕吃官司,这两天发生的一些反常事情,让他心中有点害怕,他战战兢兢道:“傍晚时来了两个衙役,让明天一早东主去县衙问话,我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说,将军,我们茶庄可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这两天不断有奇怪的人出现,大家心中都有点不安,担心店里要出事。”
杨元庆想了想便道:“这样吧!你们今晚都暂时回家,明天店铺关门,什么时候营业,老康会通知你们。”
二掌柜大喜,他就等着这句话,虽然不是东主亲口吩咐,但这个杨将军和东主关系极好,应该无妨,他转身慌慌张张地跑去交代伙计回家。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是绿茶的声音在楼梯口惊呼,“刘大叔,街头又来了一群黑衣人,模样好可怕!”
卷七 小荷初露尖尖角 第十五章 化繁为简
杨元庆一怔,转身走出店铺大门,只见黑暗中一群骑马之人出现在街角,人人身着黑衣,身材高大魁梧,胯下战马强健神骏,虽然只有九人,但他们身上那种掩饰不住的杀气,让人感觉他们比几百人还要强悍,还要凶狠。
杨元庆慢慢按住刀柄,眯着眼睛盯住这九名黑衣大汉,渐渐地,他握住刀柄之手渐渐松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涌入心中。
九名黑衣大汉来到红锈茶铺前,一起翻身下马,在杨元庆面前跪了下来,“参见少主人!”
杨元庆已经认出了他们,是他祖父杨素的铁影十八骑,当年平定汉王叛乱后,他将九名甲卫留在幽州军中,另外九人乙卫则一直跟着祖父,就是眼前的这九名大汉。
杨元庆连忙上前将他们扶起,“大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来!”
九人忍不住都流下了眼泪,“老主人遗言,让我们继续跟随少主人,可杨家却把我们解散,使我们孤苦无靠,大家又重新聚在一起,恳求少主人收录我们,让我们有所归依。”
杨素的铁影十八卫全部都是军中孤儿,从少年时代便跟随杨素,十几年来忠心耿耿,如今他们大多年过三旬,主人却不幸病逝,杨家不再收留他们,把他们解散,使他们心中失去了精神依靠,无所适从,分别一段时间后,他们又重新自发汇合,决定服从老主人遗言,去寻找杨元庆,今天他们正准备出发去五原郡,恰好遇到了杨巍,得知杨元庆就在京城,他们便追随而来。
望着这群忠心耿耿的老部下,望着一双双眼含热泪的眼睛,杨元庆内心被深深的感动了,他郑重点点头,“好吧!你们以后就跟着我,铁影十八卫永不解散,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姓杨,从杨大郎到杨九郎,不再叫乙一,乙二,大家起来吧!”
众人都狂喜,重重地向杨元庆磕了三个头,“愿为少主人效死命!”
杨元庆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没有想到,祖父留给他唯一的遗产,竟然是铁影十八骑,这乙组九人个个武艺高强,精于骑射,能以一敌百,他们将是自己的一大助力,而且他们来得确实是时候,在自己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他们便出现了。
这时,刘二掌柜拎着一个包裹慌慌张张出来,他要先回家了。
“杨将军,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等!”
杨元庆忽然想到一事,便问他道:“你知道百锻铁铺吗?”
刘二掌柜对丰都市的情况非常熟悉,他想了想道:“好像是铁行那边最大的一家店铺,是最西头的第二家,占地八亩,专门卖生铁,听说是宇文述家的背景,一般铁匠都会去它家买生铁,生意很好。”
“你肯定是宇文述家背景吗?”杨元庆又问道。
刘二掌柜摇摇头,“我只是听说,不敢肯定,不过可以从市署那里查到,丰都市每家店铺背后有什么背景,他们其实都有数。”
“你去吧!何时复业等候通知。”
刘二掌柜向杨元庆行一礼,便匆匆走了,几名伙计也先后离去,整座茶庄内只剩下杨元庆和他们十几名手下。
二楼的房间里灯光明亮,杨元庆坐在桌前久久沉思不语,小桌上放着在路上得到的箭信,他回来才短短两天,便发生了一连串诡异的事情,有人似乎要对他不利,有人似乎又要帮他,杨元庆的直觉告诉他,对他不利之人,极可能是宇文述,那么要帮他之人,又会是谁呢?如果是太子或者杨丽华,不会这么鬼鬼祟祟,居然用射箭信的方式,这个百锻铁铺会不会又有什么陷阱呢?
“将军小心!”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低喊,‘嚓!’的一声,又是一支箭射穿窗户,钉在墙上,箭尾微微颤抖,箭杆上依然穿着一封信。
“又来了!”
杨元庆冷笑一声,上前将箭拔下,他取下信摊放在桌上,两封信的字迹一模一样,只是第二封多了几行字,实际上就是对第一封信的解释。
‘今晚宇文述将夜袭红锈茶庄,百锻铁铺实为宇文家向突厥私卖生铁之地。’
如果说对第一封信杨元庆还有一点疑惑的话,那么第二封信的解释便让杨元庆忍不住笑了起来,纯粹画蛇添足般的解释,一下子便让扑朔迷离的局势变得明朗化了。
宇文述这只螳螂挥舞着大刀要向自己下手,但后面却藏着一只欲捕螳螂的黄雀,把宇文述的把柄塞到了自己手中,很明显是要借自己的手收拾宇文述。
这里面有两个信息让杨元庆很感兴趣,这个幕后之人是谁?其次是宇文述居然向突厥走私生铁。
杨元庆沉思了片刻,他抬头看了看屋角的漏壶,戌时还不到,这一刻,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用一个最简洁的办法处理此事。
……
杨广的每天的批阅奏折数量极大,一般他都会忙碌到亥时结束,此时离他结束一天朝务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他有些疲惫了,见桌上的奏折已经不多,只剩下薄薄几本,他随手翻了翻,也没有什么急件,他便打了一个哈欠,吩咐道:“收拾东西吧!朕有些困了,准备摆驾回宫。”
这时,一名老宦官匆匆走进,躬身道:“陛下,杨元庆紧急求见!说有要事向陛下禀报。”
杨广着实有些疲惫了,不想再听任何禀报,他正要回绝,但转念一想,便命道:“宣他觐见!”
大殿广场上,两名宦官举着灯笼,引导杨元庆迅速向宣政殿走来,一名老宦官边走边对杨元庆低声道:“杨将军,一般戌时以后,圣上都不会再接见大臣,除非他主动要召见大臣,圣上破例见你,可是对你的恩宠啊!不过你见圣上的时间不要太长,他也很累了,早点说完事情。”
“多谢公公提醒,元庆记住了。”
他们走进宣政偏殿,来到御书房前,老宦官进去禀报,片刻出来道:“杨将军,圣上命你进去。”
杨元庆整理一下朝服,快步走进了杨广御书房,杨广正在批阅最后一本奏折,他在等杨元庆的当口,索性将最后几本奏折都批准了。
“臣杨元庆夜扰陛下,心中惶恐,请陛下恕罪!”
杨广在最后一本奏折上画上一个‘敕’字,便放下笔笑道:“杨将军,这么晚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陛下,臣从昨天下午回京,到现在也不过十五个时辰,却可发生了不少诡异之事,臣心中困惑,特来向陛下禀报。”
“什么诡异之事?”杨广颇有兴致地问道。
“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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