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
“听说叫裴敏秋,裴矩的孙女,也是裴家最美貌之女,你小子居然看上她了,只能说是你的缘分啊!”
元尚武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俗话说门当户对,你父亲是当朝第一宠臣,书法大家,裴家又是名门,虞家配裴家,简直就是天作之美,夏侯兄,这个机会若你不要,我们可就上了。”
以裴敏秋的美貌出现在狩猎队伍中,自然是引起了众多年轻男子的仰慕,元尚武的弟弟元尚俊也是其中之一,元氏兄弟的妹妹元媛和裴喜儿关系不错,从妹妹那里,元氏兄弟便知道了裴敏秋的名字和她的婚嫁情况,他们尤其知道,裴敏秋可能喜欢杨元庆。
杨元庆是什么人,元氏兄弟比谁都清楚,当年贺若弼一案,他们的父亲元寿被免去太府寺卿,贬为汉阳县令,幸亏元尚武的连襟是齐王,才使得元寿在去年得以赦免,又官复原职。
父亲的惨痛教训使元氏兄弟不敢惹杨元庆,可如果夏侯俨愿意去争抢杨元庆的女人,他们却是很乐意看到。
元尚武见夏侯俨有些动心了,便又进一步道:“听说裴敏秋还没有许配人家,如果你不积极争取,而被别人抢走,你就后悔莫及。”
男人的勇气大部分来自于女人,夏侯俨争夺女人的勇气被裴敏秋的美貌点燃了,他大步走出营帐,翻身上马,向裴敏秋的营地奔去。
……
杨元庆和他手下的猎物堆满了营帐前的空地,裴敏秋和绿茶正小心翼翼地翻捡里面的山雉,低声谈笑着,山雉华丽的羽毛吸引着少女们的心。
不远处,裴喜儿站在帐门前清清淡淡地望着她们,她对种山雉羽毛之类的装饰物品没有兴趣,大部分事情她都没有兴趣,她最大的兴趣就是坐在自己房间里看看书,或者呆坐,她不喜欢出门,尤其今天夏侯俨对她的无视,给了她沉重的打击,心情始终好不起来。
这时,裴敏秋手中已经有了一束最艳丽的山雉羽毛,便起身对绿茶笑道:“我去给娇娘送去。”
裴敏秋心细如发,她听说杨元庆的二哥杨嵘今天只猎到几只野兔,她便想给杨娇娘也送几支羽毛去。
“我去送吧!”绿茶觉得跑腿之事,应该是自己的份内。
裴敏秋摇摇头,“你去送,她肯定不敢收,再说,我也想和她说说话。”
裴敏秋快步向杨秋娘的营帐走去,杨秋娘的营帐位于整个营地的中间,和他们营帐相距也就几百步远,片刻便可以走到。
裴敏秋刚走出百步,忽然旁边有人叫她,“敏秋!”
裴敏秋一愣,回头望去,只见一人骑马过来,正是上午见过的夏侯俨,她心中顿时有些不满,只有她家人才能叫她敏秋,连杨元庆都还称她一声敏秋姑娘,自己和他无亲无故,居然叫自己敏秋,这未免有点太轻薄了。
而且她本来和喜儿关系很亲密,就是因此此人的出现,使她和喜儿之间有点一点裂痕,这更让她对夏侯俨不满。
裴敏秋心中不悦,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保持一种礼貌,“夏侯公子若想找喜儿姐,她就在营帐那边。”
“我不想找她,我想找你。”
“公子找我有什么事?”裴敏秋冷冷淡淡问道。
“敏秋,你不觉我们之间有点缘分吗?”
裴敏秋脸顿时沉了下来,转身便走,夏侯俨却涎脸跟着她继续道:“本来我根本对裴喜儿根本没有兴趣,但我想会不会裴喜儿美若天仙呢?我就来试试看,结果却碰到了你,果然美若天仙,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安排,让我和敏秋有缘。”
“够了!”
裴敏秋再也克制不住,脸胀得通红,怒斥他道:“你父亲好歹还是朝廷重臣,是名满天下的文人,你自己可以不要脸,你给父亲留一点脸好不好!”
夏侯俨是花丛老手,他知道谈姻缘的话,是要长辈去求婚,和裴敏秋自己的喜好没有关系,上午,裴敏秋对他的冷淡让他很不舒服,既然知书达理没有效果,索性就无赖一点,或许她还对自己印象深刻。
夏侯俨丝毫不恼,依然笑嘻嘻道:“今天见到姑娘,我就知道今晚将难以入睡了,我爱慕姑娘之心天地可鉴,如果姑娘肯给我机会,我会发誓和姑娘白头偕老,绝不再娶。”
裴敏秋知道自己再搭腔,还不知会冒出什么污言秽语,她不理睬夏侯俨,脚下加快了速度。
夏侯俨见她不语,心中更是得意,策马跟在她身旁,甜言蜜语地诉说心中的爱慕,裴敏秋又气又恨,却又摆不脱他的纠缠,只管低头疾走。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听见了杨元庆的声音,“敏秋姑娘!”
杨元庆的声音使裴敏秋俨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木头,她又惊又喜,转身向杨元庆跑去,“杨将军!”她委屈得眼睛都有点红了。
杨元庆是听见一名手下的禀报才急追而来,他见裴敏秋都快哭了,还不知她受了什么欺辱,他心中不由勃然大怒,马鞭一指夏侯俨,“你好大的狗胆!”
夏侯俨冷冷笑了起来,“我喜欢敏秋,想娶她为妻,她也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杨元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胡说!”
裴敏秋见他当着自己喜欢的人也胡言乱语,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美眸中涌了出来,“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你这个无耻之徒。”
夏侯俨得意地笑了起来,“裴姑娘,你喜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我会让我的父亲去贵府求亲,一个月后,你就会成为我新妇。”
杨元庆心中杀机已现,他对裴敏秋道:“你先回去!”
裴敏秋转身便向自己营帐奔去,杨元庆见她走远,这才缓缓拔出刀,一指夏侯俨,“既然如此,拔出你的刀!”
夏侯俨一愣,“杨元庆,你要做什么?”
“很简单,敏秋姑娘我也喜欢,既然你想夺我所爱,那我们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拔出你的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夏侯俨心中一惊,后退了两步,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杨元庆对手,他大喊一声,“杨元庆,我不会跟你比武,有本事看谁先娶走她。”
他调转马头便走,杨元庆张弓搭箭,一箭向他的马射去,这一箭射入了夏侯俨坐骑的粪门,战马一声惨叫,仰面摔倒,将夏侯俨掀翻在地,战马重重压倒在他身上。
杨元庆催马上前,拉开弓,弓箭对准了他,冷冷道:“你还敢抢我的女人吗?”
夏侯俨被摔得几乎骨头都要断了,半边身子被马匹压住,动弹不得,他心中又恨又怕,只得服软道:“杨元庆,算你狠,我不跟你抢了。”
杨元庆冷笑一声,箭向下一偏,一箭射穿了他的大腿,将他钉在地上,痛得夏侯俨杀猪般地惨叫一声。
“这一箭是给你的警告,你再敢动邪念,抢我的女人,我会让你死无丧身之地!”
卷七 小荷初露尖尖角 第二十七章 逼出水面
一场原本旨在融洽世家关系而举行的狩猎,却因为杨元庆下手狠辣的一箭而不欢而散,众人各自匆匆回府,狩猎的兴致荡然无存。
李渊的书房内,李渊叹了一口气对长孙晟道:“传闻杨元庆心狠手辣,我还有点不相信,我想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能狠辣到哪里去,如今看来,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长孙晟却有点不以为然,他捋须笑道:“李使君长期生活在中原,或许对元庆下手狠辣有点难以理解,但我是知道,他是边塞将领,如果他不凶狠,他根本就震不住突厥人和铁勒人,对突厥人讲仁义没有用,他们只认拳头,你拳头硬,他们就服你,在边塞呆久了,人都会变狠。”
“虽然如此,可他却因此得罪了虞世基,不明智啊!”李渊还是摇了摇头。
旁边站着的李建成却忍不住道:“父亲,我倒觉得杨元庆这一箭只是借机发挥,从表面上看好像是争风吃醋,实际上他是另有所图。”
李渊知道自己长子不轻言表态,他这样说,倒有点让李渊感到意外,李渊便笑道:“说说你的理由。”
“父亲,虞世基独霸吏权,收受贿赂,交换人情,顺他者升,逆他者免,已是满朝怨言,他儿子更是横行不法,在京中恶名昭著,杨元庆这一箭,我估计会赢得满朝喝彩,同情虞世基的人没有几个,这一箭虽然得罪虞世基,却能赢得大多数朝臣的好感,他并不吃亏。”
长孙晟很赞成李建成的分析,“虞世基所依仗者,无非是圣上的宠眷,但杨元庆,圣上也同样看重,他不会为这点小事处罚边疆重臣,这一箭我估计最后是不了了之,虞世基吃个哑巴亏,杨元庆得人情。”
“或许是这样吧!”
李渊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了,他便岔开话题问道:“季晟兄,这次圣上南巡,你也要同行吗?”
长孙晟摇摇头,“我是奉命留守京城,不南下。”
长孙晟感觉李渊似乎有些话不想多说,便又寒暄几句,起身告辞了。
李渊送走长孙晟回到书房,见李建成还在,便笑道:“打猎累了一天,你还不去休息吗?”
“孩儿感觉父亲似乎有话要说,所以留下。”
李渊点点头,“坐下吧!”
“是!”
李建成坐了下来,李渊微微叹息一声,“其实我知道杨元庆射夏侯俨一箭不是那么简单,就像你所说,他是借机发挥,只是当着长孙晟的面,我不想深谈此事。”
李建成愕然,“父亲连长孙叔父也不相信吗?”
李渊摇摇头,“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这件事的背后透着很多诡异,可能涉及到皇位之争,最好和谁也不要深谈。”
“父亲,我不大明白。”
“其实最初我也不明白,后来才慢慢想通。”
李渊叹口气道:“昨天我见到杨元庆时,是见他从应天门出来,但他并没有参加朝会,我还以为他是去内史省办事,后来我才想明白,他其实是去见圣上了。”
李渊见儿子听得全神贯注,便又笑了笑,继续道:“后来快到中午时,我才听说前天晚上丰都市出了大事,在一家茶庄内死了一百多名齐王死士,而且传闻那座茶庄就是杨元庆的产业。”
“父亲的是意思是说,齐王死士是杨元庆所杀?”
李渊缓缓点头,“杨元庆昨天一早去见圣上,应该就是去汇报此事,眼看太子的身体越来越胖,病体沉重,如果太子西去,那么东宫之争就要起波澜,圣上虽然只剩齐王一个儿子,但他还有孙子,是立皇子,还是立皇太孙?这是即将面对的大问题,杨元庆在这个关键时候杀了一百多名齐王死士,我就怀疑,他实际上是在替太子争皇太孙之位。”
李建成沉思片刻,忽然吃惊问:“难道虞世基和齐王有关系吗?”
李渊冷笑了一声,“你说得一点没错,虞世基就是齐王的幕后军师,杨元庆这一箭,就把虞世基逼出水面了。”
李渊背着手走了几步,又道:“杨元庆年纪轻轻就心思慎密、手段毒辣,这样的人我不喜欢,以后要尽可能少地和他交往,以免被其所害。”
……
重伤了夏侯俨,杨元庆像没事一般将裴敏秋送回裴府,随即又回到自己的住处,其实作为正常的警告,杨元庆射死夏侯俨的马,逼他答应不再纠缠裴敏秋,就算可以了,并没有必要射伤他。
作为担任了两年总管的杨元庆,他确实已经没有这样的冲动,毕竟裴敏秋不是妞妞,毕竟夏侯俨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他没有必要这样伤害他,莫名其妙和虞世基结仇。
正如李渊的推断,杨元庆这样做,还是为齐王。
在昨天晚上宇文娥英的寿宴后,杨昭告诉他,虞世基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是齐王军师,要想和齐王争皇太孙之位,首先就须除掉这个虞世基,而虞世基此人非常谨慎小心,很难被人抓住真正的把柄,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继室孙氏,他太宠爱这个女人。
而夏侯俨就是孙氏和前夫所生,杨元庆的目光便落在在夏侯俨身上,他很想知道,虞世基,或者是孙氏,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
……
傍晚时分,虞府大门敞开,一群家丁抬着担架,紧急将受伤的夏侯俨抬进府内,孙氏从府内飞奔而出,“我的儿啊!你怎么了?”
夏侯俨流了不少血,脸色苍白,身体很弱,他话都说不出来,还是一名随从解释道:“今天公子和杨元庆发生了冲突,公子被杨元庆用箭射伤,他自己说是误伤,其实他就是故意射伤公子。”
孙氏慢慢掀开被子,见一支狼牙箭射穿的了儿子的大腿,箭上血都凝固了,她心疼得叫喊起来,“还不快去找名医,还不快去!”
家人们已经去找名医了,片刻,一名老御医拎着药箱匆匆走进虞府,虞门家人连忙将他请进内府给公子治伤,孙氏却要追问儿子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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