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
这上天的安排,他杨素又怎么能逆天而行?连圣上都不在意他是庶子,自己还在意什么?
这时马车已经驶到杨府的西外院,远处黑影奔至,一名杨氏子弟跌跌撞撞跑来禀报,“族长,打起来了!”
杨氏子弟惊恐的禀报声打断了杨素的思路,他不高兴地吩咐一声,“停下!”
马车停下,他拉开车帘不悦问:“什么打起来了?”
“是在西外院,家丁抓一名奴婢,就是那个庶子元庆的乳母,说是老夫人下令,结果元庆和家丁们打起来了,已经打伤几十人,连杨雄远也被打断胳膊。”
杨素大吃一惊,连忙起身下了马车,“快带我去!”
他拾起袍遥Ъ膊蕉校治收饷罴易拥埽暗降追⑸耸裁词拢俊?br /> “禀报族长,听说是老夫人要把元庆乳母配给马管事,元庆乳母不从,内府里便来强行抓人,元庆护乳母,结果就打起来了。”
“浑蛋!”杨素的脸色变得异常铁青。
……
院子里的气氛严峻,双方在敌视地对峙着。
一边是杨府的主母贺若云娘,府内之权至高无上,主宰着所有奴婢的命运,近六十人簇拥在她周围。
另一边是一个十岁的杨府庶子和两个身份卑微的奴婢母女,一家人默默站在被拆毁的厨房废墟上。
远处围满杨府族人,尽管他们对沈氏母女和元庆充满同情,但在贺若云娘淫威之下,没有人敢出头劝说。
“你还是杨家子弟吗?”
贺若云娘冷冷地看着元庆,语气冰冷得像万年积冰。
此时对元庆而言,什么家族伦常,什么长幼尊卑,就像坍塌的满地瓦砾一样被他踩在脚下,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保护自己的亲人,就算天王老子逼他也没用。
他此时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一但他屈服于家族,一旦他放下武器,他的婶娘和妹妹将会遭到怎样悲惨的命运?
他宁可被杨家逐出大门,也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一点伤害,但他并不想鲁莽,在保护住底线的前提下,他会做出一定让步。
“我当然是杨家子弟,但我同样要保护我乳娘和妹妹,我无意挑战你的尊严,你放她们走,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元庆取出奴契递给沈秋娘,“婶娘,这是你们奴籍证明,明天你们去县衙换籍。”
沈秋娘摇了摇头,凄然一笑,“元庆,没有用的。”
贺若云娘冷笑一声,“看来你并不糊涂,糊涂的是我这个孙子,他以为就凭那两张破纸,县衙会给你们换籍吗?真是太天真了。”
卷一 杨家有男初长成 第三十三章 收买人心
“你……”元庆回头对她怒目而视。
贺若云娘对他的愤怒不屑一顾,她淡淡道:“元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这两个女人不过是杨府的奴婢,而你是主人,不值得为两个奴婢而背叛家族,你过来吧!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可以饶恕你,我就当你还是孩子,你打伤这么多家丁,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听祖母的话过来,不要再固执了。”
元庆坚决地摇摇头,“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孙子,那就请你放过她们,我愿意在祖父面前请罪!”
“你真是一个糊涂蛋,如果我放过她们,那我以后还管得住这个家吗?”
贺若云娘脸上充满了傲慢,她冷冷一笑,“好吧!我就再让一步。”
她一指身后的马管事,不再理元庆,而是对沈秋娘缓缓道:“只要你答应今晚嫁给马管事,那我就饶过你们母女,我也放过元庆,对他既往不咎,怎么样?”
停一下,她见对方没有回答,又提高声音冷冷威胁沈秋娘:“如果你不答应,我会把你们母女卖去最下等的妓院,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元庆也会被赶出杨家,从家族除名,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我不想等,你现在就给我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秋娘紧咬嘴唇,元庆是她的孩子,她宁可自己不幸,也决不能连累到他,她看见了黑暗中马管事那丑恶而充满淫荡的嘴脸,心中万分难受,她心一横,刚要答应,元庆却斩钉截铁道:“绝不答应!”
贺若云娘脸色大变,她恶狠狠盯着元庆,元庆深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既然她们在你眼中只是两个奴婢,那我以你孙子的名义,向你恳求,恳求你把这两个奴婢赏给我,行不行?”
杨氏族人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难道杨家之孙还不如一个管事?杨素二弟杨慎的两个儿子杨玄挺和杨玄敬也赶来了,他们远远站着,杨玄敬低声问兄长:“你说她可能会把两个奴婢赏给元庆吗?”
杨玄挺冷冷一笑,“如果元庆掌握财权,她就会。”
杨氏族人的窃窃议论让贺若云娘恼羞成怒,她从牙缝中挤出了心中的恶毒,“你这个该死的私生子,我不嫌弃你,当你是孙子,你倒帮着两个奴婢来对付我,你还真当我是你的祖母吗?”
元庆毫不畏惧地迎着她的目光,“我的祖父是当朝右仆射,我的父亲是宋州刺史,我的祖母和母亲皆已亡故,我就不知道你是谁?”
“混蛋!”
贺若云娘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指元庆,对周围家丁怒道:“还不快给我把这逆孙拿下!”
众家丁蜂拥而上,此时元庆手中铁棒已经换成一把刀,他脚尖一挑,一根小腿粗的方木飞起,他横刀劈去,只听‘嚓!’一声,方木竟然被凌空劈为两断,他目光冷冷向家丁扫去,目光冷厉,杀机迸现,将家丁们吓得纷纷后退,谁也不敢再上前。
最后元庆的目光落在贺若云娘身上,盯住了她的喉咙,贺若云娘被他凌厉的目光吓得脸上肥肉一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尖声喊道:“你想干什么,你要造反吗?”
元庆也豁出去了,他盯着贺若云娘恶狠狠道:“我劝你不要动武,一旦打起来,我的刀可不长眼!”
贺若云娘又气又恨,却拿元庆无计可施,一名丫鬟跑来,“主母!”
贺若云娘要找元庆的母亲郑夫人来压元庆,元庆再大胆,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冲撞正房母亲。
她见丫鬟身后无人,不由急问:“她人呢,怎么没来?”
“回禀主母,长夫人出府去了,说是去带女儿找医生,不在府中。”
“什么!”
贺若云娘忽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那个狡猾的女人,竟然在关键时刻跑掉,什么找医生?杨府的长夫人还需要亲自去找医生吗?她顿时又恨又气,这个贱女人!
贺若云娘心中怒火再次高炽,她恶狠狠盯着元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不走,我就要让官府来抓人了。”
“绝不!”元庆毫不让步。
贺若云娘大怒,她立刻命令杨积善,“去大兴县衙找陈县令,就说我府中两个奴婢造反,让他来抓人。”
杨积善虽知不妥,但他不敢违抗主母之令,他答应一声,转身向大门跑去,刚跑了几步,就在这时,旁边一声高喝:“族长到!”
围在四周的杨氏族人纷纷闪开,杨素铁青着脸从人群中走出。
贺若云娘心中大喜,她正拿元庆没办法,那他祖父来了,看他怎么办?
她立刻迎上去,给丈夫施一礼,“参见老爷,请老爷为我做主!”
杨素看着满地受伤的家丁,他重重哼了一声,怒道:“怎么会乱成这样?”
贺若云娘连忙一指元庆,“老爷,都是这个逆孙,阻挠我行使家法,是他动手打伤家丁,还不听我的训诫!”
杨素瞥了一眼元庆,见他已经不再跪拜自己,手紧紧捏着钢刀,目光中充满叛逆的决断,他心中暗暗一叹,如果自己再来晚一步,这孩子就要反出杨家了。
他慢慢走到元庆面前,冷冷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为了救母!”
“救母?”杨素冷笑一声,他一指沈秋娘,“她是你母亲吗?”
元庆毫不犹豫道:“她虽不是我母亲,但胜似我的母亲!”
杨素点了点头,“那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我有耐心听你讲完。”
元庆感受到杨素语气中的一丝宽容,他鼻子微微一酸,便原原本本地将他听说奴婢配对,又遇到马管事翻墙欺母,便决定给乳母赎身,最后内宅抓人,矛盾激化,所有的经过都详详细细说了,他最后道:“祖父也知道,我自幼丧母,是乳母将我养大,此恩此德,我如何能不报答,如果不是祖母强行上门抓人,我也绝不会出手伤人,我自知有罪于家族,有犯上之罪,元庆愿受一切责罚,只求祖父成全我报恩之心。”
元庆的一番话让杨素暗暗点头,思忖,‘此子重情重义,倒也难得,只是他性子刚烈,已经生出叛逆杨家之心,若不及时把他的心收回来,恐怕他以后不会再为杨家尽心,这会坏了自己大计。’
想到这,杨素一伸手,“把她们奴契给我?”
“不!”元庆后退一步。
杨素微微一笑,“你以为就凭你,县衙就可以给她们换籍吗?”
“老爷!”
贺若云娘愣住了,“丈夫这是什么意思?竟是要帮他们吗?”
元庆已经有点明白,他深深吸一口气,把两份奴契递给杨素。
杨素走到侄子杨玄挺面前,把奴契交给他,“明天你去一趟大兴县衙,就说是我吩咐的,把这两人奴籍换成普通民籍,以后这个家的大小事务就由你来掌管。”
杨玄挺先是一愣,随即他按耐住心中的狂喜,深深施礼道:“侄儿一定把事情办好,请族长放心。”
杨素又走到儿子杨积善面前,抡手就是狠狠一记耳光,杨积善被打懵了,他捂着脸跪下,悲喊:“父亲!”
“我没你这个蠢货儿子!”
杨素指着他破口大骂,“我让你管家,你却只知媚上,全无根骨,连最起码的族规都不顾,什么时候轮到官府来管杨家之事,你这个蠢货!”
杨素又是狠狠一记耳光将他打翻在地,“从明天开始,你给我滚到庄园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还有你!”
杨素凶狠的目光盯住马管事,马管事腿一软吓得跪下,“老爷……”
“你色胆包天,欺罔主母,本应乱棍打死,念你为杨家做事三十年,我饶你一命。”
杨素命令左右家丁,“打断他一条腿,赶出杨府!”
马管事吓得瘫软在地,坐在地上浑身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上来几名如狼似虎的家丁,将他拖下去。
最后杨素冷冷地瞥了一眼贺若云娘,贺若云娘从没有见过丈夫这样凶狠,她吓得噤若寒蝉,一句话不敢说,此时她似乎也明白什么,她万万没想到丈夫竟是如此看重那个庶孙,一时间她心中又羞又恼,又是后悔,她也慢慢跪下,“妾身知罪!”
“你回房去吧!以后府中的事情就不要过问了,你不太了解杨府的族规。”
打的打,罚的罚,赶的赶,最后所有人都散去,杨素又走到元庆面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温和地笑了笑,“你还认我是你祖父吗?”
元庆鼻子一酸,泪水涌出,他跪下重重磕一个头,“祖父之恩,孙儿刻骨铭心!”
这时,妞妞忽然发现了元庆背上不断渗出的血迹,她惊得尖叫起来,“元庆哥哥,你的后背……”
卷一 杨家有男初长成 第三十四章 断然拒绝
房间里,元庆趴在床榻上,他虽勇猛,到底临敌经验不足,混战中被一刀砍在背上,尽管伤势不重,未伤筋骨,但伤口也是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沈秋娘含泪给他清洗伤口,她是用盐水,每一次擦拭,都疼得元庆一阵哆嗦,让沈秋娘心疼无比。
“元庆,你再忍忍,伤口若不洗净会有后患!”
“婶娘,我知道,你尽管洗,我没事。”
沈秋娘一咬牙,迅速将他伤口用盐水洗净,又用杨府伤药做膏,元庆却拦住她,“婶娘,别的药不行,必须用我的药丸,一颗给我内服,两颗用酒化开后涂伤口。”
妞妞立刻飞奔出去,取来药丸,沈秋娘先将核桃大的药丸掰碎,用酒喂元庆服下,又将两颗药用酒泡成糊状,小心地涂在元庆的后背上。
元庆只觉得浑身似火烧,他所有的经脉都放佛在抽动,这是他每次在湖底练功后才有的效果,他心中有些惊讶,难道真是师傅说的,厮杀搏斗是最好的练功吗?
他却不知道,张须陀的功法之所以叫做百战功,就是指杀敌战斗,在战斗中血液迅速流动,每一根筋脉,每一块肌肉都被调动起来,虽就算皮肉受伤,但疗伤也可以使药物充分发挥功效,如果能及时调息,将大有好处。
服完药,他只觉一阵极度困意袭来,眼前一黑,竟然呼呼入睡。
沈秋娘见他已睡着,连忙用被褥给他盖好,对妞妞摆摆手,母女俩便悄悄离开房间。
房间内,元庆睡得非常香甜,药力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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