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尘镜 作者:一侬(晋江2014-06-02完结)
懒脚怨氖只肚臁?br /> 我暼了一眼艾嘉丰,他笑得很是僵硬,虽然还在一面对百姓挥手示意,一面跟两侧县令低语,但眉宇间已经明显不悦。
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知府大院门前。三丈高的大门气势斐然,两边的石柱上雕了一副对联,笔法龙飞凤舞:长把廉洁挂心空,自然洁身为玉;常以清水洗欲眼,也就一尘不染。
艾嘉丰仰头望着那对联望了许久,低头时眼角已有些湿润。微微叹了叹道:“让诸位见笑了!咱们快进去吧。”
一直表现得最为活跃的许县令大笑道:“对对对,大人舟车劳顿,还是快些进去歇歇脚吧。”话毕,众人随声附和。
知府大院分为两个小院,前面是府衙,后面是住处。穿过前院,一进后院就看到两位老人饱含热泪地注视着我们,啊不,是注视艾嘉丰。艾嘉丰几步上前双膝触地,哽咽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艾嘉丰的爹两手颤抖着扶起他:“好孩子……好孩子……”到后面几乎说不出话来。艾嘉丰的娘也是喜极而泣。
一时间气氛有些悲伤,众人很是压抑。片刻许县令低声道:“大人,还是进屋说话吧。都站在这……”
艾嘉丰点头称是,抹了抹眼睛回头对我们笑道:“大家快进屋,进屋歇着。”
知府大人的厅堂就是比较文雅,一幅偌大的“廉”字字画挂在正对门的墙避上,醒目得很。厅里还有六七个秀色可餐的婢女随时伺候着,叫人赏心悦目。除了两个主位被二老坐着,其他十来个椅子都被我们占满了。整个厅堂显得热闹非凡。
絮叨了一会儿,许县令起身拱手笑道:“下官们已经在琴瑟楼备了宴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已经?这下可堵住了艾嘉丰的退路。艾嘉丰想了想叹了一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辞了。”本半仙抽了抽嘴角,你推辞的了么!
许县令等人在琴瑟楼订的是雅间。雅间里甚是幽静,装饰也充分体现了西川风貌。四周墙壁上没有挂字画,而是直接在壁上以墨作画。画的皆是西川几个富有特色的标致物。棋里给我指了指,有什么东西园、走马楼、青云轩,还有我们来时看到的大牌坊。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脚下的水。不知道是不是从西川引来的,围着雅间饶了一圈,又在桌凳边绕了几绕。这般高端大气富有格调的打扮,让本半仙心情非常愉悦。
本半仙愉悦了,瞧了瞧他人,果然也很是预约。十数人从北荒匈奴进犯聊到南无阿弥陀佛,再从南无阿弥陀佛聊到西南蛮夷的躁动,话题广泛没有边界。
席间,几位县令因为不知道柳澄源的身份,只当他是艾嘉丰的友人,对他除了几分客气没有恭敬之意。而柳澄源也没有打算说明,就随他们去了。
宴席过半,一个看起来与许县令关系颇为不错的黄县令,谄媚笑道:“京城变天了,新的柳丞相上任。下官们对京城里的事不是很了解,这以后站在哪边,还望大人明示。下官定追随大人,拥护大人!”
许县令也是媚笑,捧出一尊约一尺高的金佛道:“黄县令说得极是,吾等以后就靠大人了。”
有了这二人带头,其他四人纷纷兜出自己的见面礼来,恭敬地奉到艾嘉丰的面前。唯关县令没动。我看了一眼柳澄源,他完全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喝茶喝得十分云淡风轻。倒是张谣枫怒得几乎暴跳起来,幸好被我和小红及时拉住。
艾嘉丰敛了笑意,将六人轮番扫视一遍,良久没有说话,搞得气氛一瞬变得尴尬又凝重。良久后,他缓缓道:“面圣那日,嘉丰请求回来做官,想的不是什么山高皇帝远,可以为所欲为。嘉丰说要当个为百姓做事的好官,也不是说说玩笑。今日,要么就此作罢,要么咱们换个话题聊聊,也还能尽情尽兴。”
黄县令僵着老脸不知所措,机智如许县令,丢了金佛把话捡了起来:“知府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冒昧了。”说着又瞟了瞟黄县令。黄县令了然,赶忙搁下玉如意,端起酒杯道:“一切都是下官的错,下官自罚!三杯成不?”话毕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又连喝两杯。
经过许黄等几位县令一搅和,我们吃的都不大愉快。此后过了半柱香,宴席就草草了结了。
本半仙一度以为许县令那一眼瞟得很有内容,果不其然,在众人各回各家之后,本半仙尾随他走的那一会儿听到了些东西。
黄县令跟他走的一条道,两顶轿子挨得极近,时不时就能看到较帘拉开,露出黄县令的一个脑袋,嘴巴凶残地咧着:“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是个小小状元,还敢在你我面前耍威风。”
许县令的声音隔着较帘传出来:“小小状元?他可是皇帝钦点的知府,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花钱买的官吗?”
黄县令被噎得说不出话。
许县令又道:“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山不来,我们可以自己过去。”
黄县令阴恻地笑了笑。
再赶上柳澄源一行人已经到了知府大院,本半仙总算知道何为“山不来,我们可以自己过去”。敢情他们是必然要拉艾嘉丰下水了。金佛玉如意看着贵重,但跟摆在艾嘉丰面前的一箱箱黄灿灿的金元宝一比较,都不算事儿了。这伙县令集团先发制人学得当真不错!
艾嘉丰的爹面上纠结得很,一张老脸皱得譬如掉进红色大染缸的直沽包子。哆嗦了半会儿才道出:“我,我,唉!我还以为是皇上恩赐的呢。他们抬来的时候也没说,放下就走了。”
艾嘉丰一副明明上了棋里后来却发现对方是另一个人的表情,目光呆滞,色如死灰。接着又软绵绵地走到椅子旁,一咕噜滑了下去。
这种事本半仙掺和不了,如何决定还得由艾嘉丰自己考虑。瞧了一眼外面天气,还不错,本半仙轻叹一声便出去了。
西川的风光甚好,琴瑟楼更是一绝。先前瞧地不是很仔细,这下路过头脑一热就又走了进去。甫一进门就被撞个满怀,我暼了一眼腿边的一团翠绿,蹲下笑道:“小翠绿,你撞了我难道不该鞠躬道歉吗?”
小翠绿扭头哼了一声,不屑道:“你才叫小翠绿,你全家都叫小翠绿!”
本半仙莫地想起那已经化作粉末的白骨,不由得抖了抖。小翠绿?呵呵,呵呵。想了想,本半仙改口道:“你不叫小翠绿,还能叫什么?”
她咬牙恨恨然道:“听好了,我叫阿瑟!阿瑟!记住了吗?算了,看你长得就不像个进过学堂的人,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如何知道本半仙没进过学堂?本半仙摸摸老脸干干一笑:“我虽没进过学堂,可我饱读诗书,我还会看相。”
她微微蹙眉上下打量本半仙,本半仙又道:“看你鼻子高挺,明眸皓齿,眉似柳叶,耳珠圆润,必是有福之人!”
她愣了愣,良久动动唇:“傻子!”
“……”本半仙看了看远去的小翠绿,摇摇头进了琴瑟楼。观摩了好一会儿,本半仙最终在三楼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因为琴瑟楼垒得高,这个视角极好,能俯瞰整个西川。西川呈船形,村中是鳞次栉比的儒商宅第,那些宅第就像一间间船舱,组成大船的船体。村头高大的乔木和13座牌楼,可以看作桅杆和风帆。西川外围山环水绕,良田百亩,恰如一艘远航商船停泊在宁静的港湾里。
听说这里的人都爱喝祁门红茶,本半仙也点了一壶,尝着除了不那么苦涩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好吧,我承认,我就不是风雅之人,就不适合做这种风雅之事。
即便如此,本半仙在琴瑟楼还是一坐坐到了傍晚。走时顺便又去瞧了一眼小翠绿,远远看去,她身边那个男子的背影极其眼熟,可是谁,本半仙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满腹的疑问勾得本半仙肠子疼,回到知府大院碰见了柳澄源,他的一番话勾得本半仙的肠子更疼了。
彼时,本半仙慈眉善目地笑道:“公子赏花呢?”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道:“年幼的时候我娘给我的一件珍宝丢了,十几年来我翻遍所有的地方都没找到,本来都要放弃了,可是前些日子它又自己跑了出来,你说我该不该留住它?”
本半仙愣了一愣,了然道:“祖传的吗?那很贵重了,自然是要好好保存的!”
他点点头,轻笑道:“嗯,我会好好保存的。”
第八章
经过一夜激烈的思想斗争,今早刚刚上任的艾嘉丰总算不负众望地召集七个县令于公堂之上开了个小会。到底是公事,避开闲杂人等还是有必要的,于是本半仙万般无奈下隐了身躲在房梁上观摩。虽说是情敌,本半仙偶尔还是有点欣赏艾嘉丰的,所以极其想知道他的最终决定是什么。
知府公堂上,艾嘉丰着一身玄色官服,面上异常的冷静,右手按着一本白皮折子,左手五指在桌子上轮番敲打,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听见。堂下坐着七个县令,各怀心事。
本半仙瞥了一眼黄县令,他恰巧看向许县令,略显焦虑地搓了搓手。许县令还是不变的阴沉,只是微微睨了睨他。除了关县令,其他的都面面相觑。
新官上任三把火,艾嘉丰的第一把火就烧向了黄县令。白色折子摔倒地上,艾嘉丰沉声道:“黄书光,你可知罪?”
动静有点大,黄县令起身站到堂下,义正词严道:“下官自上任以来,一直尽心尽力尽职尽责,自问无愧于天地百姓。此番大人无凭无据就如此问责下官,恕下官不知罪!”
艾嘉丰冷笑一声道:“你怎知本官无凭无据?”艾嘉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黄县令面前,又道:“先是花钱买官,再是强抢民女。本官问你,你家里的九个小妾伺候得还好吗?年纪这么大了,你忙得过来吗?”
黄县令的虚汗已经流到了耳鬓,他又看了看许县令。
艾嘉丰指着他的头又道:“你还大兴土木!在自家院里建造观星台。县令一年官奉不过九十石米,你那些钱财打哪来的?怎么这么多?还给本官送来这些箱?”说着就有几名官差抬着数个大箱子进来。
黄县令的两腿渐渐哆嗦了起来。
艾嘉丰伸手打开一个箱子,拿出一锭黄金道:“光泽不错。谁给你送的?”适时,关县令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递给艾嘉丰,艾嘉丰笑了笑又拿到黄县令的面前,“是不是这个绸缎庄老板包老三?”
黄县令几乎哭着跪下了,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下官,不不,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这就回去拆了观星台,还有那些女人,小的把她们都送回家。大人饶命啊!”
许县令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尤其许县令,一脸的阴鸷。
“饶你?本官可以答应。”艾嘉丰捡起地上的白色折子,“恐怕你手里的三条人命不会同意!”
黄县令抬起头望着艾嘉丰,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艾嘉丰凑近他:“你以为没有人知道么?人在作天在看!作奸犯科必遭报应!”扔了折子,艾嘉丰拍了拍手嫌恶道,“种种罪行罄竹难书,来人,把黄书光拉下去,午时三刻立即处斩!”
黄县令如梦初醒,大喊道:“你没有权力斩我,你只是个知府……”
艾嘉丰笑道:“是啊,本官没有权力,可是他有啊。”艾嘉丰指着关县令,“钦差大人关泠雪。”
关泠雪拿出圣旨淡然道:“要本官念给你听吗?”许县令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煞白,嘴唇青紫。身后的椅子被带得晃了晃。
黄县令听到声音,躲开官差地抓捕,猛地扑到许县令身上,抓着他的官服狠狠道:“许县令,快救我!快救我!你说过不会抛下我的!”
许县令挣开他,甩甩衣袖道:“简直胡说八道!本官与你有何干系,莫要诬陷本官!”拱手对艾嘉丰又道,“大人明鉴,黄县令罪孽滔天,大人还是速速将他拉下去,以免玷污大人的公堂。”
艾嘉丰不说话,含笑看着许县令,良久才道:“拉下去!”
黄县令怒极,在被官差拉走的过程中还不忘骂道:“许县令你忘恩负义,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绝不放过你!”
许县令低着头,微微抬眼瞟了瞟关泠雪,后者还在悠闲地饮茶,并不看他。
而其他四个县令似乎吓破了胆,一个个椅子也坐不住,不停地哆嗦,不停地擦汗。
这场闹剧到此结束,虽然本半仙不晓得为何艾嘉丰和关泠雪都不戳穿许县令,但至少弄倒了一个黄县令,杀鸡儆猴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以后的徽州要好治理许多。
本半仙在房梁上整了整衣服,刚一转身就看到正双手抱在胸前笑意浓浓地看着本半仙的棋里,本半仙愣了一愣,还没打个哈哈就被他拦腰抱出了公堂,一瞬间带到了后院假山林。
甫一落地,本半仙捏着他的袖子一角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