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香百媚.千香引 作者:十四郎(创世2014-01-07正文完结)
点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极致的震惊。她开始剧烈挣扎,两只手拼命推他。
雷修远按住她两只手,撑起身体凝视她,他的声音像是塞满了沙子:“现在还想知道我在幻象里经历了什么吗?还想不想继续?”
黎非一下明白他说的幻象中脱衣服是什么意思了,他果然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她只觉脖子都快炸红,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等一下!你、你刚才说……说什么?谁的人?我好像……不太明白……”
她洲听错吧?他一直是她的?这算突如其来的表露心迹?
雷修远神色阴沉依旧,他勾起唇角,笑得讥诮:“装傻?”
黎非先是愕然看着他,看清他面上的讥诮后,她复又惊醒般,狂乱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低声道:“我没有装傻,装傻的人是你才对。”
雷修远目中怒意渐盛,他微微冷笑:“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掌握一切的人是你,忽冷忽热,忽近忽远。”
她也渐渐有了怒意,目光清亮地直视他:“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人是你。”
总是在关键时候躲避的人是谁?让她忐忑不安,辗转反侧,一颗心迟迟不能安定,他存心的吗?看她忽上忽下很有趣?
他神色阴沉难辨,盯着她看了很久:“我可以为你拼命,你为我做什么?让人在胳膊上咬一口?还是突如其来的冷漠?”
黎非忽然语塞.她满腔的愤懑,却不知怎么说。他为她流血拼命,挖尽自己的潜力极限,她为他做了什么?整日的心神不宁.辗转反侧算吗?为他心力憔悴算吗?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茸吗?
她知道,这些都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问题,是她的脆弱与依赖,她太过关注雷修远了,整克心里装的全是他一个人,她渴望得到同等的回报,雷修远却一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模样,永远在关健的时候半开玩笑回避过去,她能做的只有尽里让自己不关注他,不让他占据自己整个世界。
黎非心中一阵迷惘痛楚,她长叹一声:“我确实什么也无法为你做……让我起来。”
雷修远望着她眼里的泪光,他眼中的缠结阴郁渐渐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脆弱,甚至,像是一种祈求。
他把头埋在她肩窝中,滚烫的呼吸吞吐在她衣领上,像是在叹息。
“黎非,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他声音近乎沙哑,“我不懂……”
黎非又觉愕然,不懂?她想过他可能会冷酷地责备自己,又可能会迫不得已地告白,还可能干脆就这么淡下去,可他说不谨,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冷漠了?他怎么会不懂?
恍然如梦,瞬间了悟。
黎非忽然动了动,低头看看他,像是想窥视到他的内心深处,与他从相识到现在一切过往在脑海中掠过,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没有完全了解的那个他,脆弱,易伤,高傲,赦然,那些无所不知坚不可摧完美的面具,又是不是他强撑出来的?他其实只比她大一岁。
“手……”她喃喃说了句,她的手被他按在头顶,难受死了。
雷修远又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收回按住她的手,他也撑坐起来,突然她两只手“啪”一声夹住他的脸,把他脑袋扳过来,雷修远有些错愕地对上她的双眼。
黎非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他阴郁的神情,暗沉的双眼,还有此刻藏在深处的、要十分仔细看才能看到的一丝脆弱。
海风习习,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四下里一片寂静,他们两谁也没有说话。又不知过了多久,黎非突然“噗”一声笑起来,雷修远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居然笑?”
她自己也觉得突如其来的笑意十分不合时宜,急忙推开他的手,她的肚子想然“咕叽”一下发出好大声响,她顿觉尴尬,一整夭没吃东西,肚子真的饿坏了,居然弄出这么大的声响。
“……吃东西吧。”雷修远默然放开她,拉看她坐了起来。
黎非将散落一地的果子重新洗干净,分给他两个,两人面对面默然不西地啃果子,黎非啃着啃着,低头想了半夭,忽然低声道:“修远,先前我没有生气,也不是忽冷忽热。我只是担心……我怕……嗯……”
说到一半她又不知怎么说下去,她还是脸皮子薄,羞于主动吐露心事,脸一下子又涨红了,憋了半天,忽然长叹一声:“让我想好了,下次再说给你听。”
她飞快把果子啃完,冲到溪边洗手,雷修远追到她身边,再度搜住袖子,低头凝视她:“我现在就要听。”
黎非觉得脸皮都快烫熟了,她连连摇手:“等下次,等下次。”
雷修远摸摸她的脸皮,烫手得很,他忽觉好笑,用手捂住她的脸,半开玩笑:“可以煮鸡蛋了。”
黎非自己也觉好笑,见天色黑了,她低声道;“回去吧,出来太久,歌林他们会担心。” 他摇了摇头,他束发的绳子又松开,想必是方才在地上滚来滚去弄的,黎非脸皮又一改涨红,她的头发也是拆开后到现在一直散着,她忽然抬手,鼓足了勇气将他耳畔的长发轻轻挽去耳后:“绑头发的带子又松了。”
雷修远随手扯下束发的带子,系在她手腕上,见她袖子上血迹斑斑,雪白的手腕肿起来,他那一口咬得实在不轻。他放出治疗网罩在她手腕上,可不知为什么,刚放出来又收回去了,他低声道;“不要治好。”
黎非蹙起眉头,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声音里又带了一丝撒娇的昧道:“你咬这么狠一口,还不许我治好,很疼啊。”
雷修远握看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从手腕吻到掌心,再从掌心吻到指尖,然后在她指尖小小咬了一口。
又麻又择,黎非一下笑了,忽忙要收手。雷修远将她轻轻一拉,抱在怀中,她先时有些僵硬不适应,可是很快又柔顺地依偎在他胸前。溪水潺潺,夜风幽歌,他们彼此听着各自的心跳声,谁也没有说话。
他的手抚在她脸上,沿着眉毛轻轻勾勒,一路摩挲到鼻尖,最后轻轻触碰她柔软的嘴唇,俯下身,他的唇又一次印在上面。和方才急躁发泄般的吻截然不同,这是个温柔如水的亲吻,他一丝一毫沿看她皎好的嘴唇轮廓吻过来,蜻蜓点水般。
“以后不能这样欺负我。”他的脑袋低下来,重重地埋进她肩窝,声音闷闷地,“我是个脆弱的男人。”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脸埋在她肩窝就是不肯露出来。
黎非又是好笑又是有趣,她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那个目下无尘孤傲清绝的长大了的雷修远去哪儿了?又和小时候一样会撒娇了。见他头发散开,她索性摸出木梳,替他慢慢梳理长发。他的头发像猫毛一样柔软,他的人也像只大描,叫人又爱又恨。
她披歌的长发也在随风摇曳,雷修远抓起一绪境在均司,她的头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软而滑,身上的昧道也是一样,他又想起多年前在青丘的那个闲适下午,她安安静静地睡在自己身边,树叶子的声音轻轻的,她的呼吸也轻轻的,叫人打心底里放松下来。
两人腾云飞回那个背阴凹地时,但见火堆早已架起,纪桐周还在一边沉睡,叶烨他们几个人正在埋头吃鱼,见他俩满头满脸满身尘土地回来了,个个心照不宣地装作没注意。
叶烨忍笑道:“还好我们没出去找,修远,现在能谈正经事吗?脑子清醒不?”
这话一说,众人都撑不住笑了,雷修远一言不发,耳朵却红了。
百里歌林挽住黎非的胳膊,冲她贼笑,贴看耳语道:“和好啦?”
黎非自己好笑,点点头:“他……有时候聪明,有时候蠢得吓人。”
百里歌林拼命忍笑,这话姐姐也说过叶烨,男人在心爱的女人好像都会变得十分愚蠢,叶烨跟雷修远两个平日里千伶百俐的家伙,她实在没法想象他俩怎么个蠢法。
玩笑开过,叶烨终于还是换了话题:“桐周到现在没醒,我只担心他醒后还是那暴躁样,试炼还有许多天,他这样子难免惹事,我们先做好每夭斗法的准备,像白天那样可不成。”
纪桐周真要豁出命找人斗法,靠黎非制不住他,她是重要的辅助,让她陷入危险境地,这法也别想斗了。
叶烨正要继续说,忽觉身后灵气震荡波动十分剧烈,众人都有些惊讶,却见纪桐周睡着的地方似有微风佛动,他的头发与衣服都在缓缓摇曳,身下的香草骤然长高数寸,开出数朵沽白的小花来。
所有人部惊愕万分,这个……好像是突破瓶颈的征兆?纪桐周在睡梦中突破第三道瓶颈了?
第2卷 第九十九章 色彩
睡梦中突破瓶颈,这事不是没有,可每个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第三道瓶颈突破的灵气震荡比前两次要激烈得多,微风拂面足有半个多时辰,岛上的灵气几乎全部聚集在纪桐周身边,莹莹絮絮。像是会发光一般。
突破第三道瓶颈,意昧着有资格成为亲传弟子,才能够修习五行配合的高等仙法,在修行门派中,三道瓶颈过了才算真正踏入仙门,真正体会到高等仙法的奥妙深邃,变化无穷。
这小王爷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睡着睡着就把瓶颈突破了。
叶烨见他虽然睡着,面上神情却是千变万化,时而悲戚,时而阴鹜,他不由暗暗心惊。
虽然纪桐周没说自己在幻象中经历了什么,可猜也能猜到七八分,必然与越国和龙名座有关,看他只寸龙名座那几人的态度便能看出,此事只怕一直是纪桐周的一块心病。
纪桐周和他不同,高卢国灭,他才六七岁,不甚懂事,后来遇到百里姐妹,进书院,进仙军门派,一路风调雨顺,这么多年过去,从小孩变成大人,他心底的滔天恨意早已淡了无数。
纪桐周却一直顺遂,如今更不是得懂小儿,越国真要出了什么事,他发再大的疯都有可能,就算明知幻象中一切都是虚幻,这顺风顺水从未真正吃过苦头的小王爷只怕也迟迟不能解脱。特别他这个人看着粗疏爽快,内心却并不坚韧,吃不得重压.他们这几人中,蜃的幻象对他的影响也最大。
百里歌林忽然叹道:“他醒了之后要是再闹可怎么办啊?我们一起上么?这可没人能制住他,要不干脆现在就捆住他好了。”
“胡闹。”叶烨瞪了她一眼,“我们几个今天就睡这边吧,黎非架好土行墙,这样他醒后耍是再闹,声晌也总能把咱们惊醒。”
纪桐周又在那片雪原徘徊,茕茕孑立,无处可去。
国灭,人去。欲要报仇,却有心无力;欲要寻人,天下之大,千山云海,又去何处寻得到?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书院时,新弟子选拔,他满心期待地找到玄山子前辈,他却看看他摇头:“你性烈如火,乃是多情之人,进不得我玄门。入我玄门者,皆是有缘法堪破情欲迷障之人,而你,没有此段缘法。”
他当时十分错愕委屈:“多、多情之人?可是,我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情情爱爱……”
“情之一字,岂是简单的男女之情?诸般爱怨情仇,红尘万丈,心火难灭,你是入世之人,并非出世超脱者。去华门吧,星正馆华门最适合你。”
而如今,他回味“红尘万丈,心火难灭”数字,竟是百昧纷杂。放眼天地间,茫茫飞雷,数道薄云惨雾,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心仍不能死。
冥冥中,似是有声音在说,这一切都是虚幻泡影,纪桐周忽然放声大笑,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他的记忆中已经被烙印这一段过往,念念不休,如痴如狂,他心底所有沉睡的狂野欲念都因这一场幻梦而醒,眷恋巅峨江山,眷恋美人如玉,眷恋那叫人意气风发、如梦如醉的每一天。
他得到了太多,再也回不到那个连自己要什么都懵懂的从前。
纪桐周长叹一声,背手眺望,茫茫飞雪顷刻闻消失,眼前浮空岛千万,却是记忆中的雏凤书院,弟子房墙壁上蛇一般的藤蔓密密麻麻地蜿蜓攀爬,紫藤花一团团地坠落下来,一切所见之物只得玄白二色。
他沿着弟子房外围的墙壁慢慢向前走.来到一扇熟悉的院门前,门上还刻了“七、八、九”的编号。他凝视许多年未见的“麒麟之间、千香之间、静玄之间”数字,心中少见地浮现一股温暖之意。
伸手推开院门,却见一个穿着书院红白交织弟子服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里,抬头看那些攀爬茂盛的藤蔓,听见他开门,她迅速转身,粗长的麻花辫甩了个漂亮的弯,平淡的五官,晶亮的双眼。
万般色彩从她站立的地方开始延伸进发,瞬间吞噬了这玄白二色的单调世界,她皱看眉头,一点也不委婉地看看他,又像个男人似的粗鲁地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不是说四个人一起抄书?你跑哪儿去了?”
纪桐周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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