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谷一捧戏温柔 作者:青唯(晋江2015-02-12完结)
“雁秋,不知在万安寺这三个月过的可还好?见不到一点的荤腥,怪不得这小脸越发的清瘦了,可得让老爷给你好好补补,还要多亏你的祈福,你哥哥虽然在边关打了败仗,至少是还是活着回来的。”旁边的女人身着橘红色的长罗群,指甲上枚红色的豆蔻妖艳而夺目。一张一合,一挑眉一瞥眼叫人格外不舒服。
我微笑看她,眼里的嘲弄一触即发:“姨娘说笑了。为家人祈福是我这个做女儿,做妹妹应该的,哥哥能平安回来也是我们薄家上上下下以及的祖宗保佑。”
“四妹,你这番说辞最好祈求不要传到老爷的耳朵里。行了,雁秋一路舟车劳顿,也来见过我了,回房歇着吧。我也乏了,你也回去吧。”大娘一副累极的表情,手撑着额头,皱着一双罥眉。
“是。”
叶容极不乐意的哼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走了。
跟在叶容的身后出了房门,面对于她的轻蔑我似乎表现的太过平静了些,怪不得她会那么生气。
“西袅,我要沐浴。”
“奴婢这就去准备。”
我靠在浴桶里,思绪一片混乱,热水漫过我的肩,漫过我的鼻子,整个身子缩在浴桶里,母亲临死前的遗言,父亲多年来的冷漠,大娘旁观,四姨娘的冷嘲热讽,唯独大哥,那个有着倾国之才的兄长。
“呼。”
“还以为阿茱想不开呢。”
温和中带着一丝讥诮的笑声传入我的耳中,我慌张无处躲藏,紧蹙着一双新月眉,盯着纱帘外模糊的人影,白衣翩然,出尘若仙,他漫步而来,伸手,玉指般纤长的指掀开帘子,我怒意盎然:“你做什么?”
他随意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我说:“我感觉到你生命的薄弱,所以来看你。”
我双手紧握成拳,对于这个随随便便就闯进女子闺房的轻挑男子,实在没什么好脸色面对他,三番两次遇到他,凝眉道:“如公子所见,我一点事都没有。看公子的气质不凡想来应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随随便便闯入一个女子的闺房实在不是大丈夫的行径。”
不怒反笑,只见他悠闲的说:“阿茱这脾气真是见长啊。就算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人。”
真想拍他,咬牙切齿:“还请公子出去,我要更衣。”
“更衣?更吧,要不我帮你拿,在哪?”
说的那叫一个顺溜,笑的那叫一个山花烂漫,动作轻浮的那叫一个花间浪子。
无耻,着实无耻,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气死我了。
“哈哈,阿茱慢慢洗,我先告辞了。”
“不送。”
“小姐这是怎么了?以前沐浴也没见你这么渴。”西袅在一旁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气喘吁吁,想起刚才那一幕,实在可恶的紧,复而看到手中的茶杯不正是他刚用完的吗?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步入内室。
“把那个杯子给我扔了,我不想再看见它。”
西袅握着她那个杯子,一脸的茫然,小姐向来性子寡淡,往常容夫人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也不见得她会生气,这次居然为了一个杯子生了这么大的气,真是奇怪,莫不是因为这杯子想起了什么恼人的事。
“真是稀奇,为了一个杯子。”
无奈还是将杯子拿到别处去,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4章 巧费心机得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许是因为真累了,昏昏沉沉的睡到酉时才醒,外边的天已是朦胧之色,苦笑了一下,若是不去正厅用餐,是否连我那个父亲也会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存在。
“小姐醒了。恰巧大少爷回来了,方才还问起小姐了呢,该是等会就过来了。”西袅放下手中的盘子,一应全是首饰,我不解。
“哦。”西袅见我盯着那盒收拾瞧,急忙开心的说道:“大少爷说是千公子送的,他一直都仰慕小姐,便送了这些礼物给小姐,全当是孝敬小姐的。”
抿了口茶,果然比在万安寺时甜的许多,那盒子中果然是我从来没有的首饰,什么珍珠玛瑙手链,翡翠玉镯子,金步摇,真是一应俱全,我苦笑。
“退了吧。他的心思是什么,大哥不会不知道的,我如今才刚过十四,年龄尚浅,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大哥的心思我怎会不知,念着他与那千公子玩的好,便连我这个妹妹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送出手去。
“阿茱似乎不喜欢这些东西,待我告诉了那个长生那小子,倒叫他重新搜罗了好东西与你便是。”风风火火的声音,定是我拿大哥,薄家长子。
薄炳,字谦和。薄家长子,生的是浓眉大眼,颇有一副女子相。
我倒了杯水递给面前大笑着坐在凳子上的男子,白皙的肌肤很难让人把他和行军打仗联系在一起。
薄炳笑着伸手在我的头上一阵乱揉,我聋拉着脸,一双眸子细水莹莹的,煞是委屈动人。
“好了,阿茱别恼,哥哥错了还不行吗?回去就叫长生那臭小子别动我们阿茱的小心思,不然做哥哥的定然绕他不过。”傅炳急忙的轻轻揉着我的发,那样子宠溺极了。
“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你个鬼丫头,原来是故意的,嗯?”纵使你一双北斗眉再挑,你也没那威压,江南的男儿生的娇弱,白白净净的实在不像个上战场打仗的。
两年前,父亲不是何故,收了薄炳的书和琴,扔给他一把长戟,请了武术师傅,叫他保卫山河。
自此,我便每年去万安寺小住三个月,明为哥哥祈福,实则是躲避家族纷争以及亡国所波及的痛。
当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我能做的恐怕只有躲在傅家的□□之下或许还能保得一命的平安,可若是傅家不能在战争中屹立不倒,那么,所有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了。
吃过早饭,闲来无事,手里捧着本诗集瞧着。
只听得外边热闹的不行,闹哄哄的,叽叽喳喳一片。西袅那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翘首以望瞧了好几次都不见人影。
“西袅,西袅。”
唤了两声还是不见人,啪的一声合上书,才到门口,就见到那丫头手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还气喘吁吁的。
“什么事这么着急,看你,跑的一身汗。”我掏出手绢,轻轻的擦了擦她额角的汗,递给她一杯茶水,坐在旁的凳子上。
“小姐,老爷吩咐迎接贵客。您快收拾一下,去前厅。”西袅这才缓了过来,喘着粗气,拉着我就要坐到镜子跟前,捣弄头发。
打掉她那一双在我头上拾掇的素手,颇带着懊恼的说:“既然是很着急的事情,那便走吧。”
西袅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是惊讶的说:“小姐,那是贵客。您这个样子,太素了,还是打扮一下吧。”依依不饶的拉着我非得看两眼,觉得稳妥才愿出门。
我瞪她。
先一步跨出了房门,朝前厅走去。
向来不喜金银饰物,那些东西戴在头上真真是俗不可耐的很,平日里也就用个飘带将头发束起来就好,刚才西袅那丫头又在发上别了支玉钗,粉嫩色小碎花锦缎长裙,江南女子常有的打扮。
所谓贵客,到底何人。
父亲竟会让我这个常不出见客的女儿也赶去前厅接见这个贵客,到底是有多大的权势,莫不是比江宁府上坐的那个国主还要重要不成。
赶到前厅的时候,父亲站在前方,大哥大娘,三夫人和小妹,四夫人毕恭毕敬的站在前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我尽量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免得被父亲逮着。往往这种场合父亲鲜少让我出来见客,于理不合。
抬眼看去四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就连小我几个月的妹妹都略施粉黛,这次似乎真的有点寒酸了。
“见过温先生。”
“薄大人客气了。”
声音有些熟悉,温和如春,温婉如泉水,潺潺而流,直流向人的心间。
只是。
抬眼看去。象牙白的长袍,宽大的长袖如风扫过,飘过一阵花香,玉冠束发,其余的三千青丝披散在肩,素白的衣袍上干净的纤尘不染,只那袖口似是绣着一种,植物。
眯着眼睛,端详了许久,却是不识。
“素问薄家大小姐才华横溢,出尘不染,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在下,温冉,敢问小姐芳名。”
才华横溢,出尘不染谁在外给我造的谣,着实可恶。
在我愣神的一瞬间,人已到了跟前,抬眼看去,父亲脸色铁青,大夫人面无表情,三夫人面带微笑,看不出所以然,大哥锁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四夫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该是等我出丑呢。
西袅拽拽我的袖口,示意我赶快答话。
面带笑容,略一俯身,轻轻道:“温先生过誉了,一切都是家父教导的好。”
“温先生,这是我的大女儿,薄雁秋。”薄臣一看温冉带着笑的眸子一直盯着大女儿的身上才稍稍舒了口气。
“雁喜南北迁徙,更是在秋日高空成队飞翔,队形一丝不苟,衬以秋日肃杀气氛,愈显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名。雁秋,果然不错。”温冉唇角勾笑,端的是尊贵儒雅,一身气质温柔和顺却难叫人接近。
“多谢温先生夸奖。”我心中暗自腹诽,这个伪君子,先是在街头惊魂一瞥,晚间在万安寺出手相救,昨日又在房间挑衅,如今还敢上门前来,真是。
“薄大人。”温冉笑意融融的看了薄臣一眼。
“温先生请跟我来。”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
“姐姐好生厉害,温先生仙人一般的人儿竟然一眼就将姐姐看的透彻。”薄瞭娇羞盈盈的站在我的面前,柔柔道。
透彻。那出尘不染着实叫人费解。
“珍儿,你的琴技练的怎么样了,还不回房去练。”三夫人喝了一声,转身就走。
“妹妹先告辞了。”
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谁不知道薄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薄雁秋,小名阿茱,打小就住在西南院。小女儿薄瞭,小名唤一声珍儿一直住在西苑,那个种着百花的地方。
珍是珍珠的珍,茱却不是珍珠的珠。意思明显不过了吧。
“小姐,那个温先生是。”西袅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拧着眉毛,看我。
我转过头看她,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厉声道:“别乱说。”
走了两步,想着万安寺刺客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我们在万安寺什么也没有发生知道吗?”
“是,小姐。”
薄府书房
一进门便能看到正对面墙壁上悬挂浩然正气四字,字体苍劲有力,写字之人绝对功力非凡,温冉微微一笑。
“温先生,素问先生智谋过人,就连我们当今的国主也赞赏有加。”薄臣轻抿一口茶,一双眼睛冒着精光。
温冉斜靠在椅子上,只笑却并不答话。
“不知先生今日来薄府所为何事?”
温冉一双勾人的丹凤眼一挑,温和道:“无事,就是来看看。”
“哦。”薄臣显然不相信,爽朗大笑几声朝门外喊道:“谦和,带温先生四处转转。”
“是。”
“温先生请。”
温冉笑容可掬的跟在薄炳的后边,一步一翩然,那样子像是并没有真正落脚一般,形态如流水般柔和。
薄臣站在书房门外,看着温冉的背影,一张脸难看之极。若不是国主李煜将他当做贵客,说是晚上做梦梦到贵人相助南唐,而恰巧第二日便在南唐的王宫屋檐上见到那仙人一般的男子负手而立,竟是将他当做入幕之宾,他又怎么会如此谦待。
他的出现相当诡异。
“去查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
薄府在江宁府算不上大,自然也不小。独有的江南风格的建筑,白墙青瓦,大木结构高瘦,装饰玲珑,木刻砖雕无一不精细,屋面轻巧,建筑造型浑厚,轮廓参差,九曲回廊,风景优雅。
薄臣以及几位夫人住在东苑,薄炳以及薄瞭住在西苑,唯薄雁秋一人住在西南处的清凉苑。
一圈下来,也把薄府转的差不多了。
“薄公子,你还是自己去忙吧,我自己转便好。”温冉立在西苑外,微微一笑。
那一笑楞是把薄炳看的神魂颠倒,被迷了个颠倒是非,站在原地只知点头。
绕过西苑或是穿过西苑便能到清凉苑。
抬脚就跨进了西苑,谁道是无意还是有意。
清凉苑不似别处,没那么多的奇珍异草,倒是那山茶和秋海棠开的颇为旺盛,阵阵花香随着微风扫过沁人心脾,那红艳艳,白净净的花儿如同出浴的美人儿白瓷般的肌肤,争相夺艳。
“小姐,这个我要重新来过。”西袅拿回刚刚落下的棋子,弯着腰,一双眼睛瞧着棋盘看起来较为懊恼。
“你这丫头,知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