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
说到这里,沈放发现自己的眼角居然湿润了,他不再笑了,脸上表情又恢复了宁静:“后来我像一条狗一样回到家里,彻底死心了。安心学习起了如何做一个家主,再也没有豪情了,再也没有梦想了,我也不怕江湖了,因为我彻底成了江湖的一部分。但是后来我听说慕容家的少爷为了女人离家出走,一两年都没有音信,我佩服他的勇气,佩服他的执着,居然能撑那么长时间!我。。。我。。。我很羡慕他,觉的他有种,比我有种。后来他也回去了,我知道这是必然的,生在四大家族,如果离开了家族,那你比老鼠都不如,你不会撕不会咬,那就只能被别人撕碎咬烂。”
“老爷,丁家公子一定也很对您的胃口,他一直在江湖上厮混,为何您把丁开山的提亲推了呢?”
“哼,丁家?和我们不同。在江湖上厮混都是他们长辈故意惯的,这是他们家主训练的一部分,他们每个人和家族关系都很好,不像我们,为了去江湖,是和家族决裂的!直到昨天,我还羡慕慕容龙渊,虽然不适合做家主,但总是按自己的意思活着。但现在我不羡慕了,我知道他也怕了。他也一样苦啊,哈。”
沈放又高兴起来,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完他接着说道:“慕容龙渊什么想法我已经很清楚了!联姻是每个家主都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在论地位,只有我的女儿地位最高,是所有武林千金的至尊,是一只凤凰!丁家小子都太孟浪,一脸痞相,都是活到三十岁才算懂事了,这样的小孩不懂得疼人,我怕女儿受委屈,而且丁玉展什么时候能成为一条龙啊;唐家家族太大,配的上我女儿地位的都五六十岁了,难道要我女儿给唐博这样的唐家三代小儿做妻?长乐帮霍什么。。。什么来着,我都忘了霍长风的儿子叫什么了,算了,他可能打算不入武林。武当派的千里鸿是掌门之子,人才还可以,但比起人中之龙的慕容秋水来,差的实在太远了。放眼江湖,能配的上我女儿而且没有娶妻的只有秋水。我也很喜欢这个慕容秋水,天才!比我们当年都强。一手就托起了慕容世家,啧啧,要是我有这样的儿子该多好啊,唉。”
“慕容秋水和凝竹无论地位、身份还是容貌都是天造地合的一对,最重要的是慕容和沈家联姻也将会双方带来重大发展,我们想入关,他们想发财,也是天造地合啊,但就是这样的好事,慕容龙渊那个混蛋却怕成那样!他怕什么?怕他自己的儿子啊!哈哈,这个倒霉蛋,毫无疑问,他喜欢那个傻呼呼的老大,和他像嘛,怕自己的二儿子做了女婿,他控制不了了,哈哈,他们可是父子啊,慕容龙渊那么窝囊,慕容秋水那么强悍,他不知道已经担心了多久了,估计看见自己二儿子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
说到这里,沈放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说道:“我无数次幻想过慕容龙渊的生活,想着他无心家族事务,心中充满对过去美好记忆的淡淡忧伤,不管活得如何,起码是为了自己活着。我却像猎犬一样活着,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肩头的责任压得我全身骨头格格做响,没有自己的生活,连心都不属于我,全是为家族活着!为了家族权力活着!我羡慕他,甚至妒忌他!但现在我彻底知道了,慕容龙渊啊慕容龙渊,虽然你和我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到头来你也和我一样不开心啊。哈哈,在这红尘里,无论选哪条道路,一样的要痛苦,人生在世,无人不苦!哈哈,二十年来,我终于确信了这个理!我高兴啊。”
沈放笑完,又摇头叹息良久。好长时间才看到两个部下都瞠目结舌的不知所措,沈放微微一笑,像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你们不在我的这个位置上,怎能了解我的苦?”
“老爷那怎么办,毕竟慕容龙渊没有答应提亲啊,婚姻要父母之命是正理,我们不能直接找慕容秋水啊?”
沈放冷笑一声:“什么狗屁正理?给我沈放讲理吗?理是我定的!”
他坐回到椅子上,大声发布了命令:“铁心,你护送小姐偷偷的下江南!就说是游玩的!在扬州折个弯,然后去苏州,再通知慕容秋水让他照应我女儿一下。要保守秘密!”
“老爷,您的意思是让他俩。。。自己。。。相会?”程铁心觉的老爷这样做简直是有点可怕,这可有违小姐大家闺秀的身份,传出去名声马上就糟透了。
沈放看了看一眼却没有说话。
”老爷,慕容秋水应该在苏州附近,但如果他耽于礼节,不肯来见小姐呢?”
沈放又大笑起来:“你们啊。若是慕容秋水知道凝竹去了苏州,他马上就能猜到我的意思。就算打折了腿,他也会爬着去的!现在他其实在慕容世家地位不稳,遇到了这种天赐良机,他这种人才怎么会放过?他不是慕容龙渊那样的情种,也不是慕容成那样的江湖雏儿,他是雄主!考虑的是权力,不是礼教!礼教都是拿刀的人定的,而慕容秋水和我是一种人,不过我是训练出来的,他是天生的!”
包燃节嘴角抽动:“我总算明白您的意思了。你是要小姐和他私定终身啊。这合适吗?万一慕容龙渊反对怎么办?要是把慕容秋水赶出家门怎么办?”
沈放冷笑了一声:“合适?要是别人敢勾引我女儿,我把他九族都灭了!但对于慕容秋水,呵呵,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有何不可?!我巴不得慕容龙渊把慕容秋水赶出家门呢。正好我没儿子,收了他做我儿子!可惜,慕容龙渊他敢吗?一个提亲就吓成那样,以他们护送我派去提亲的人行程之急来看,他连慕容秋水都不敢告诉。就算他想,慕容秋水也不会让他这么做。我相信慕容秋水的手段。”
“老爷,要是这样,万一过门后,慕容秋水对小姐不好怎么办?”程铁心忠心耿耿的提出了他的想法,这在当时是常事,私定终身的女子往往被人看不起,甚至是以前对她们信誓旦旦的夫君。
“呵呵,你们不了解慕容秋水啊。”沈放笑道。他心中暗想:“对我们这样的家族权力代言人而言,哪有什么个人感情,有也是要服从于家族权力的需要。别说我女儿那么好,就算一头母猪,只要必要,慕容秋水也会眼都不眨一下娶进家门。这种道理,慕容龙渊那种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他不是合格的家族之刀,要不是有慕容秋水横空出世,慕容龙渊尸骨不知道早朽了多少年了。”
“那日后我要喊慕容秋水公子姑爷了,呵呵。那样万一慕容家有变,我们就全力支持慕容秋水公子咯。”包燃节笑道。
沈放笑容消失了,沉声说道:“不。尽量保护他安全,但我希望他失败,所以必要的话,我会支持慕容成那个白痴。”
“什么?!”两个心腹都惊呆了。
“你们没想到吗?慕容世家实力很强,有了慕容秋水实力更加可怕,我们何必要加强我们的对手?武林虽然大,但七雄变成六雄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而且慕容秋水那种人才,到了那种时候,才会投奔我这个泰山大人,为我沈家所用,这样慕容变弱而沈家变强,何乐而不为?你们啊,要时刻站在家族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不要被感情所左右!”
正因为担负着让小姐和慕容秋水见面,促成家族联姻的天大责任,程铁心才偷偷摸摸,行程诡秘到极点,但还是被暗算了,至于谁干的,程铁心心里冷笑着:“除了你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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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来汇报情况的文从云现在正站在一间华美的房间里,他一直觉的想笑,这种想法让他自己都莫名其妙,这是因为这间房间却正是在长乐帮总部的深处,一年前还是你死我活的敌人,现在自己居然在他们的房间里站着,而且受到了最尊敬的对待,看着四周的佣人流水似的上上下下,眼前的一切让文从云不仅感叹世事无常。他抬起头来,慕容秋水正在几步远的地方坐着,眼皮微闭,神情淡然,慢慢的转动着手指上猫眼戒指,看起来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好似全是幻影一般。
这时,慕容秋水眼皮睁开了,与此同时,外边的侍卫大声喊道:“霍帮主来访。”
霍长风进来了连坐也没有坐,就对慕容秋水说道:“慕容公子,我们还是没消息,你们可找到沈小姐的下落?”
“没有。”慕容秋水优雅的站了起来,说道:“我想我忽略了一个地方。我已经命令吕甄、齐元豪他们掉头北上搜索。”
霍长风抬起头来,“北面?你指沈小姐舍近求远,掉头北上?”
“嗯,我们搜索了南部十几天都没有收获,现在想想,程管家是老江湖了,北上真是一招妙棋。”
霍长风扫视了慕容秋水一眼,心中暗惊,因为他们和慕容世家的联手在南部展开搜索,以两家雄厚实力就算找根针都找到了,更何况是找一个带着两名女子的外地人,但却无所获。现在一想,如果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追杀,在离目的地近在咫尺的地方,如视而不见般掉头而去,袭击者真是很难想到的。
霍长风正想说话,刘远思却满头大汗的一路跑着进来了,“帮主,易老来信了。”
霍长风接过一看,微微一笑,又递给了慕容秋水,慕容秋水展开一看,也是一愣:信上大意是说,已经收到急报,知道沈小姐在长乐帮地界失踪,他已经派人去通报了沈放,并且带着山东长乐帮的大批好手进入长乐帮地界,不过他认为沈小姐很可能在北面,所以他就不回总部,直接指挥手下从北向南搜索人。
“恨我不早生四十年,易先生真乃好对。。。知己。”慕容秋水不经意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的意思霍长风很明白,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慕容秋水在夸易月着实是个了得的对手。
慕容秋水说着话,眼睛余光却在扫霍长风有何表情,不过霍长风显得很高兴,他很有威严的一笑:“五弟是我长乐帮之宝,没有人比我们兄弟更了解他的了,我们五个人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既夸了易月,又说了五老的团结。
慕容秋水也是一笑:“对了,厉先生我也要感谢,他居然亲自带人去搜索,唉,这次和贵帮合作,真让我感慨颇多。这么多年的邻居了,我们两家早就应该如此精诚合作。”
送走霍长风,挥退了长乐帮的佣人,文从云在旁边过来,笑道:“公子,这易月果然是老狐狸,他也想到了。”
“呵呵,”慕容秋水笑了起来:“打了那么多年,谁不了解谁?长乐帮要是好对付,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他们喝茶。”
“我看公子你老夸他们,不要太长他们威风。”文从云笑道。
“呵呵,我只在霍长风面前夸易月和厉千秋。一个是最有权力的,一个是最有能力的,一个是最有野心的。虽然这是些小事,但只要有机会,小事也要做啊”
这个时候,齐元豪来了,他带来了绝密的情报。
慕容秋水面无表情的听完汇报,想了一会,只说了一句话:“从现在开始,对于叔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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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远思几乎是小跑着跟着霍长风,虽然霍长风年纪大了,不复当年的勇悍了,但他仍是武林好手过,走路如风,刘远思文弱书生跟他十分费力。
“帮主,我看你脸色不好。”刘远思一边小跑,一边歪头观察帮主脸色。
霍长风陡的停下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年纪大了,心里有事藏不住了。每次和慕容公子谈完话,我就。。。唉!”
说罢,脸色一冷,对刘远思命令道:“用最快的马最好的骑士,把易月叫回来!”
“您是想讨论。。。那个。。那个人?”
“除了他还有谁?!”
卷四 凤凰劫 第三十七节 男子多情
王天逸的手此刻并是不冰凉而干燥的,而是粘呼呼的还伴着热辣辣的刺痛。
这种粘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它,好几次剑柄都从王天逸的手里滑开了。
剑柄上缠着的布条本来是为了防止手滑的,此刻却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每次王天逸剧烈拉动剑柄的时候,反而像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在手心里一样,以致他两个手心都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俞世北推开门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双红色的手。
手的主人正站在河边不停的握拳松开,来缓解手里的剧痛。然后两手又开始从腰间像抽匕首一样,反手抽剑,拔出来之后,王天逸两手的手腕划着一种奇怪的弧度,再把反手剑翻成正手剑,然后再收剑入剑鞘,然后再拔。
王天逸两把剑现在都挂在了腰上,一左一右。
俞世北已经见怪不怪了,看了王天逸拔了几次,拔剑的时候十次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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