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
关键是自己没有名分,从那绞索上下来以后就好像被人遗忘了,这已经过了六个月了!为了脱困,自己求燕小乙他们去求别人,几乎散尽了三年来用命换来的万贯家财,却好像没有用处,钱对于死士而言是身外之物,但关键是究竟能不能打入霍长风一方的阵营,自己原来觉的有可能,但在这当看门人的每一天都好像一年那么漫长、就如同一把的小刀割着自己、把自己这决绝的忍耐一点点的割去,心里越来越游疑,难不成就在这里干一辈子?又或者某天一个使者用轻飘飘的绳子让自己再上路?要是如此,霍长风何必要免我一死?现在只知道父母被换了住处,还算安好,但若我死了,他们如何?恩师的任务又如何?
王天逸手上越来越用力,抹布在镜般光滑的石头上发出撕裂的呻吟,他停下来,跪在石阶上把双手摊开了放在眼前,那上面全是层层叠叠的茧子,硬的好像手上面覆了一层铁——现在的他在每个晚上和早晨在看守的眼前练习武艺,就如同当年一样的用功,因为他时刻没忘他被赋予的重大使命。
“什么时候才能握剑杀敌?!”王天逸牙齿咬在了一起:“我不想看门!我想厮杀,我想战斗!只要能回到江湖,哪怕有血腥味也没关系!”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会渴望,甚至于幻想,连那物原来的缺点处厌恶处都可以变得美好。
“我很想发疯!”这压力突然转化成了对那些此刻已经对他战战兢兢同僚们的无辜同僚们的莫明其妙的仇恨。王天逸咬牙切齿的幻想:“我很想斩人!王八蛋们,知道老子是谁吗?敢抽我地耳光?敢吐唾沫到我脸上?如果比战力强弱的话。你们在老子眼里不过是几只老鼠!我可以毫不费力地挖出你们的眼珠。扭断你们的脖子,把你们的血涂在白墙上!他妈的!”
身处厮杀幻想中的他体内的戾气好像得到了鼓励,慢慢的涨了起来,让他眼珠中血丝暴露,整个眼球都向外鼓了出来,整个脸上显出了一种危险的红晕,像是蒙上了一层狰狞的雾。
“啪”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断开了,跪在台阶上的王天逸整个身体都是一抖,“我这是怎么了?”王天逸有力平伸在眼前地手瞬时间蜷缩了,他慢慢松开了紧咬的牙关。晨风马上灌满了舒缓下来的口腔,体内地躁热消退了,脸上和眼里的红色跟着潮水般退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王天逸整个身体都柔软下来,他轻轻的拾起抹布,又开始擦拭起来:“我怎么能疯呢?任务在身!!”
最后半句,王天逸牙关再次紧咬起来,但手上却利索的把石缝里的土屑抠了出来。
等他站起来,揉搓着麻木的膝盖的时候,台阶已经擦地象镜子一样了。
“蓝兄早、李兄早……”这个时候其他资历老的同僚己经开始揉着眼睛出来了。王天逸恭敬的鞠躬,就像一个地位最低的看门人那样。
“我现在就是一个看门人。”王天逸轻轻的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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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遥远地扬州城里,霍长风已经精神抖擞的在听刘远思的汇报了。
“……据上所说,看来岳中巅已经承认了武当对自己成为新华山掌门的任命。也就是说他已经安于成为武当的附庸门派,另外各个门派的掌门或者帮主都加强了自身的防卫,尤其是靠近武当和昆仑的门派,很多掌门甚至避免走出自己势力范围,担心自己象华山掌门那样被章高蝉单枪匹马的刺杀……
“关于武林大会的事情,慕容秋水已经发了江湖通告,将时间约为三个月之后,并特地知会我们希望派少帮主担任主事;另:武林大会主要是遴选武功杰出才俊,比武之际刀剑无眼,慕容秋水称担心两虎相斗有一伤,将派员和我们以及其他重要门派协商各个大派的名次问题……”
“慕容秋水要内定名次吗?这样怕是选不出真正合适的人来,也勾不起大家的兴致,这样的事情无痕去了怕是反而伤名声。”霍长风问道。
“嗯,不妨,我想慕容秋水不会傻到在天下武林前摆明了做这样的事情,这是交接天下武林的好机会,我们不妨先接洽他们,看身他的打算。”
“好。”霍长风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不过如果我们的人参加比武,要个好名次,毕竟和他慕容是老邻居了,哈哈。”
“据情报说,慕容秋水已经派人邀请昆仑章高蝉做为贵宾参加大会,好像要趁此机会拢络昆仑派。”
“现在谁不知道昆仑派的真实力。”霍长风一声长叹,突然说道:“你觉的王天逸如何?”
“王天逸?”刘远思一愣,这才想起这个人来,也难怪自从那次耍了自己赦免了王天逸后,霍长风再没提过这个人,这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本来王天逸刚去看门的一两个月里,刘远思专门派人盯过王天逸,还试探过帮主,没想到霍长风并不接碴,时间一长,刘远思自己又忙,早撂下了此人的事情,此刻霍长风突然问起,他哪里拿得准帮主的意思,不知道帮主的意思刘远思怎么敢随便说,只好支支吾吾起来:“他啊……他……武功好像还可以……这个……那个……至于……”
霍长风看刘远思有些吃窘,不易察觉的一笑,喝了口茶说道:“刀硬当然好,但江湖里看人最重要的是忠诚,忠诚最好的表现就是服从。”
“您的意思是?”刘远思此刻已经知道霍长风定然一直在监视那王天逸,心里后悔不迭看轻了王天逸,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事事料在帮主之前岂非自找死路,此时索性直接请帮主示意。
“他做青楼看门人很称职。”
“我明白了。”刘远思一个微微鞠躬:“我马上去办他洗白身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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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洗白不了。”刘远思见到王天逸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什么?!您说什么!”正在躬身行礼的王天逸惊得一个后退。
卷八 建康纵横 第二节 甲等学徒
王天逸是跌跌撞撞的迈进的门槛的,刘远思没有点头,就静静的坐在黑暗里等着他。
从刘远思这帮主身边的智囊重臣亲自来找自己的那一刻起,王天逸的心就扑腾着乱跳,把胸口都撞的生疼,一股血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脸上如喝醉酒的人一般红晕满面,连脚下都踉跄起来。
是紧张。
就算孤身面对十个一流高手,王天逸也没如此紧张过。
更要命的是,这紧张尽头还有一丝丝的期望,这期望他想要的连看不敢仔细看,就如黑暗隧道尽头的那模模糊糊的光晕,只有一点点模糊的影像,但足够让你心悸的泪流满面,生怕一使劲看它就化作了泡沫飞散开了,又或者是确认了他本来就是幻想出来的泡沫。
但刘远思并不打算玩什么制心手段,他直接告诉了王天逸他看见的不是泡沫,是真的。
洗白!
王天逸一听这个词,胸口就砰的一声“炸”了开来。
然而没等这飞散的火与光消散露出金光大道来,刘远思下半截两个字却如最暴烈的风暴瞬间这火与光同时冻结在那里,连王天逸的脑袋都冻得结结实实,不知道是该欢呼还是悲叫。
王天逸僵在了那里,只剩下目瞪口呆,手脚发抖。
看着王天逸那模样,刘远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简直如一击闪电刀劈在对方脖子里。是自己地责任。所以他补救起来。他冷冷地问道:“王天逸,你知道你地过失有多大吗?”
腔调冷地如同不是在说话,而是吐出一条冰河。
王天逸愣了很久,才“唰”的一个半跪,干净利落到极点:“属下罪该万死!”
刘远思微微点了点头,对自己王天逸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非常满意。
果然那边厢王天逸脑袋开始灵光起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帮主和刘先生能让我这带罪之身苟延残喘到今日,属下万死无以为报!只有手上还有些三脚猫的功夫,请帮主和刘先生给属下一个戴罪立功、报效帮派的机会!”
刘远思长出了口气,语气带了暖意:“王天逸。我这里就不和你说那些虚的了,你半年前做的很好,你这个人可以说有才也有德。我本人还是非常看好你的,这些日子来一直为了你的事情向帮主进言……”
“刘先生在大恩大德我末齿难忘!”王天逸赶紧说道:“燕统领和俞统领曾多次向我说过,刘先生肯定救我……”
“救我地不是你,是帮主。”刘远思轻轻一笑。话音一转:“我不过是做了我份内的事情而已,不至让有功之人受委屈,只是你这家伙倒三番五次送银钱于我,却是看轻我了,我眼内只有公事,公事何须费一铜板?”
“属下该死!”
“罢了。”刘远思说道:“最近我和帮主谈起你的事情来,觉得你这样倒是废了个才能,于是我就托人给你去青城洗白。”
王天逸心跳的砰砰响,放在地上的手一下子捏成了拳头。
“但是很令人吃惊。居然无法洗白!”
“什么?!”王天逸猛地抬起头来,虽然早知道了结果,但是再一次听到仍然是惊讶,期望可以让人对同一件事情有无数次惊讶。
“青城不肯抹掉我与他们地仇?”王天逸问道。
“当然不可能。青城不会和我们长乐帮做对,我原来以为是芝麻大的小事。一点燃一甚至不用钱就解决了。但我也没想到。”刘远摇了摇头,看模样竟是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样子:“你知道洗白的程序是先托与两边都说得上话的第三方武林人士前去探探口风,最近几年济南分部一直在和青城做盐买卖,熟悉的很。于是随便找了个缙绅去找了青城的熟人,看看他们关于你的记录是如何,没想到一查之下,大吃一惊,别说你的那价值两千两银子地江湖通缉令没找到,连你的名字在历届学徒名单都没找到!”
“啥!”王天逸自己也惊的合不拢嘴了,叫道:“在那里学了三年武艺,怎可没我名字?”
刘远思此刻倒像是听了笑话,一肚子要笑出来的模样,他接着说道:“别说你名字了,连那次你击毙的教官弟子地记录都和你原来说的截然不同,有的病死的,大部分人在记录上行镖遇到悍匪战死的……”
“那次的确是我杀的!还有胡不斩!可以问他啊!我绝没有误报!”刘远思不急,王天逸倒急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哈!”刘远思没忍住,轻笑一声,说道:“原来还竭力要撇清恩怨洗白,现在怎么巴不得往自己身上扒了!听我说完,据说战死的十几人,杀了一百二十多匪徒,击退三百多匪徒,不知道京城边间什么时候有如此强大的黑道帮派蹦出来?哈哈。至于你,青城年轻一点的弟子根本不知道,老一点的人严禁提起的。况且听说现在青城掌门有个叫甄仁才的心腹和你有灭门之仇,估计也没人敢说什么。”
“我们自然知道谁真谁假,了解这个情况,还是派人和青城掌门张五魁谈了,直言相告要清了你的恩怨,但张五魁说当时他没去,不知道具体情况,又说当时发通缉令可能是误会了,因为当时的韦掌门一直脑袋不清醒,说不定把死伤的原因张冠李戴到不相干的人头上了,还说别说没这个人,就算有。一个小弟子怎么可能造成青城高手十几条人命的损失来?还说当时确实有一个使用双剑地弟子。不过他和你同名不同字。而且得了肺痨回家就死掉了,还给了具体地址。他们一口咬死,我们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对簿公堂吧,说你确实是青城弟子,确实一人斩杀多人?还是自己地教官?嗯?!”
听刘远思说到这里,王天逸冷汗已经流了一额头,他倒不是害怕甄仁才,而是害怕自己无法洗白就麻烦了,因为他是暗组出身,有很多地战功和经历。暗组之外的人并不知晓,只有洗白之后,才可以带着战功转职阳光战士,一来就是极其高的帮派级别。
但若是洗白不了,战功转不了,就等于帮派新丁了。难不成让他再从头杀出一场富贵来?况且暗组之外的战士并无那么多的厮杀机会,这要升职到暗组鹰领一般的职位要多少年了,不说武功颠峰有多少年,就是有没有命活那么长还难说呢!
“刘先生,您可……我……我……洗白了……我那些战功……”恐惧之下的王天逸居然结结巴巴起来。
刘远思自然知道王天逸想说什么,他无奈的一摊手:“洗的是不折不扣的江湖规矩,但青城从来没有过这个人,没有人何来恩怨?让我如何给你洗白?”
“再说了,若是你在帮派里面权重也罢了。像段双全、凌寒钩那样一出来就位居要职,只要遍告武林就够了。而你,就算转职,还有大败背在身上,怎么能给你高位?帮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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