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
可怜刘定强这么一个以洁身自好为荣的江湖少年郎,为了丁玉展丁大侠要去地地方自己还要问路,他平日里哪里去过青楼赌场这些地方。
但是对丁玉展的景仰之火还在他胸里熊熊燃烧,他捧着因为吃惊快掉下来地下巴。心里还残存着最后一点幻想:丁大侠是来这些地方见某个特别的人完成某个震惊武林的侠义之举的。
等夜深了,浑身带着风尘女子脂粉香气地丁玉展拖着他进了刘三爷的赌场后,他幻想也没破灭过,总是感觉这个吃喝嫖赌地痞混混的一样地人会突然摇身一变。变成浑身发着圣洁之光的天下无双的绝世大侠。
“你把你衣服脱了,别告诉你们长乐帮的人是我,咱们微服私访你们赌场!哈哈。”
所以在丁玉展说出这些奇怪要求的时候。刘定强虽然懵懵懂懂但还是照做了。
刘三爷的银钩赌场很热闹,人多的要命,江湖第一大侠丁玉展一脚踢飞了一个输光了银两要拿自己胳膊做注的赌徒,大刺刺的坐上了那位置。
“刘小哥,你身上地银票拿出来,我先借一下。”丁玉展把刘定强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大言不惭的开始要钱。
那一夜,刘定强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坐在赌台前。身子周围全都是密匝匝地人,密的好像一股会流动的肉墙,人群地汗臭味要把他熏晕。狂热的叫喊让他精密地耳朵不时产生眩晕,眼前的骰子一会投下来一会扔上去,旁边丁玉展面前的银两有时高摞。有时低下去,但在刘定强眼里只能让他头晕。
当然丁玉展叫的比谁都响。他内力充沛。
印象中,丁玉展又和他要过几次银两,直到他告诉这位大侠,所有的银两都用光了,丁玉展就让他穿上抱在怀里的锦袍,揪住他脖领把他提搂起来,自己对着荷官大喊大叫,丁玉展说了什么,那时候的刘定强并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已经头晕目眩了。
只知道,丁玉展甚至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展示给两个大汉看,这种像卖鸭子一样的行为,刘定强自打出生后就没有人这么对过他,但丁玉展就做出来了。
然后那些人拿了一戴盆望天筹码给了丁玉展,丁玉展眉花眼笑的把刘定强又扔回到座位上,自己一把抢过骰子扔了出去。
蒸笼一般的热,震天永不停歇的声音,永远不停的挤撞,加上昨天夜间因为要接引丁玉展的兴奋通霄没睡着,这些让刘定强头昏脑胀的趴在赌台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用力推了起来。
他睁开惺松的眼皮,眼前浮现出的是丁玉展满面堆笑的脸:“刘小哥,我出去方便一下,你替我占着这位置啊!你别走开,这里人多,一分开就找不到你了,你等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丁玉展拍了拍刘定强肩膀,自顾自挤出人群飘然而去,刘定强当然是答应,可怜他还要替丁大侠阻挡一群狂热的赌徒,来占着这被屁股坐的滚热的座位,他既不凶横也不是蛮不讲理之徒,别人对他也不怎么畏惧,这差事自然苦不堪言。
汗流浃背口水吵干,丁玉展的位子还是被别人坐了,刘定强只好想等丁玉展回来,再让他让开。
谁曾想,丁玉展这一方便居然是黄鹤一去杳然无信,刘定强等的那个急啊,一边等一边想是不是丁大侠吃坏了肚子,越想越厉害,想到了丁大侠难道是遇到了危险又或者突然发病倒在了茅厕,但又想起自己要是去找丁玉展,万一他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他初次来建康游玩,这又都深更半夜了,找不到回锦袍队的路怎么办?
这想的让他坐立不安的屁股都快被板凳磨破了,最后等旁边的椅子上换了第七位赌徒的时候,刘定强啪的一声站了起来,他实在等不了了,他要去我那丁玉展大侠。
“坐下!等他回来!”啪啪两下,肩胯上同时摁上了两只手。
刘定强左右一打量才发现自己一左一右站上了两个赌场保镖。
刘定强一惊之下心下大安,笑问:“你们跟着丁大侠呢?锦袍队通知你们了?”
“你就等他回来吧!别给我们套近乎!”两个人的表情异常的严肃,连笑都不笑。
“什么样子啊?不都是长乐帮地同僚吗?”刘定强懒得和这些下等武士费口舌。但自已猜着丁玉展肯定没什么事情,加上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坐下后不久就真的睡着了。
睡地很死。
所以他是被人一脚踹到他上才醒的。
“于什么?”刘定强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而自己身边围了一圈打手,一个头目模样的家伙手里掂着自己的长刀。阴阳怪气地说道:“小伙子,如果你朋友还不回来,你就有麻烦了。”
刘定强转了一圈。才发现哪里有丁玉展的影子,这人居然一直没回来过。
“丁大侠呢?”刘定强睁着黑眼圈,慌神了。
“你还有功夫管人家?”那头目怪笑了一声:“你朋友昨晚说你是锦袍队的,把你抵押在这里,自己回去筹三千两银子地赌债了。”
“什么?!”刘定强只觉天上突然几百道闪电同时砸到自己脑门上:“抵押我?欠赌债?”
“欠债跑路的我见得多了,赌场别说朋友了,连父子都没有!”那头目好像见过不知多少次这种表情了,见怪不怪的说道:“我们有人见过你,确实是锦袍队的。所以才让你朋友抵押,你昨天晚上也点头同意了。这三千两银子是赌场的,必须要还。你朋友跑了,这笔债就你了!你是要我们去找你们王司礼要账呢,还是自己还上?你别以为自己是长乐帮的。就心存侥幸,要是你们头不管。我们砍了你的手脚也不是不可能,快说,要怎么还债?!”
“我…我要…我要见你们刘三爷!”抱着脑袋转圈的刘定强,突然抬头大喊一声:“出大事了!丁三少爷失踪了!”
眼圈加上布满血丝的眼球,再加上脸上那种天崩地裂般地恐惧,把银钩赌场的人吓了一个踉跄。
但刘三爷不在赌场。
刘三爷和其他他这个级别的长乐帮豪杰一块,都在锦袍队地总部里,正在被王天逸一一介绍给丁家未来的家主一一丁玉展丁大侠。
刘定强和四五个半找人报告半“押解”他的赌场保镖找到刘三爷地时候,刘三爷正和七八个长乐帮豪雄在锦袍队校场的角上,远远地围着王天逸和丁玉展两人。
王天逸正在给丁玉展展示他最近的新爱好,建康的富贵花。
几株牡丹被王天逸亲自栽在校场角上,旁观的人都在给丁玉展讲解牡丹在建康的历史,没人去说王天逸那些花卉,说实话,瞎子都看的出来王天逸砸破花盆种下的牡丹全部都半死不活了。
对花卉丁玉展自然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是王天逸种的,总要给面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情急之下不谈那些蔫的够呛的牡丹,直按说道:“没想到兄弟几日不见,你小子成雅人了…”
一句“雅人”,差点把王天逸高兴死,马上眼晴眯的就找不着眼珠了,伸手就要拍丁三,丁三一把打开,骂道:“别碰我,你是完了,有钱了就玩物丧志,估计过不了几年武艺就丢光了,江湖又少一个高手!我能找的人又少了一个。”
大家全部大笑起来。
这时候,刘定强也知道了:昨晚丁玉展不仅没迷路,而且自己回来后还和王天逸喝了一场酒才去休息。
送丁玉展去了章高蝉的马车,王天逸一转身,面对上了蓬头垢面精神狼狈的刘定强,脸上笑容陡的就没了,他哼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丁玉展你都能跟丢?”
“误会误会!”刘三爷早就在王天逸和丁玉展寒暄的时候收到了手下的汇报,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刘定强的身份地位,此刻早有主张,因此上来和王天逸笑道:“小兄弟是实诚人,三少爷让他等,他还真等,哈哈!三少爷也是的。来的时候通报一下我,我自然找赌术高手陪他玩个够。”
“市井勾当。丁三好地就是这一口。”王天逸扭头回了刘三爷一声,扭脸又罩上了一层寒冰:“刘定强,这点小事你都没有眼色?这些天你都干什么了?来长乐帮这么久了,就他妈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一句“粗话”让刘定强脸上涨地通红。他几乎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算了,刘小哥是少林的人才,阅历还浅。日后自然不会犯错了。再说三千两银子又算什么钱了,我勾掉就得了。”刘三爷听过王天逸对刘定强的看法,知道王天逸对这个少林奇才地期望还是很高的,要不然和俞世北争他干什么?此刻就上来打圆场。
“小事你都处理不好,我怎么指望你做大事?啊?”王天逸厉声喝问刘定强。
刚才丁玉展就是从躬身的刘定强一众人面前经过地,刘定强发誓丁玉展认出他了,但是这个大侠对他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根本没丝毫表示,就像刘定强是空气一般从他身边大咧咧走过去了,这一下就让心高气傲的少年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此刻又被王天逸痛骂,刘三爷的圆场丝毫没降低这种受辱程度,别人的求情对傲少年来说一样是种羞辱。刘定强的脸好像在咝咝作吶,他自己都感觉的到脸上热的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被欺骗被辱骂的羞辱在心中翻滚。很快变成了一股气,怒气。
秦盾等锦袍队同僚都在旁边看着。出丑到这些不如自己地杂牌门派弟子面前,这又千百倍的放大了这怒火。
难以遏制的怒气。
“我是没想到”刘定强弓着地身子猛地一挺,抬头大声说道:“哪里有说话不算话的大侠?”
大家都惊呆了。
秦盾等人同时张开了嘴己,又同时把眼神瞟向王天逸,王天逸也惊呆了,但秦盾等人看向他时候,他却盯住了刘定强那倔强地脸,太阳穴上爬上了一条鼓鼓跳动的青筋。
刘定强一句狠话说完,也盯着王天逸,只是胸中那口闷气随着这句话根本没泻出半分,反而越来越大,几乎身体都要破了。
王天逸突然闭上了眼晴,还慢慢地微微点了下头,这好像是同意的表情,刘定强又是一愣,紧接着在胸里那口气的压迫下,刘定强咬牙继续说道:“吃喝……”
就在这个时候,王天逸的长袍袍角一飘,一团影子猛扑出来,他左脚狠狠的低踹在了刘定强的大腿上!
就算刘定强这种少林弟子的第一高手,也没想到王天逸这种情况下出手,根本是毫无征兆,加上这是快如风影的一脚,就直直的从正身回话生生被踹成了脸朝地!
刘定强转瞬间身体被踹的朝后飞去,等他落地,已经半跪在那里了,因为被直接攻击的那条腿已经像块木头一样不听使唤了,只能直直的拖在身后。
“反了你了?丁三是你能评论的吗?!”王天逸看着半跪在那里的刘定强低吼起来。
刘定强跪在地上,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但没有恐惧,他没有抬头,也知道那个魔鬼般的司礼肯定暴跳如雷,不过这只是插在他脑袋里的一个念头,充斥他心海的却是学艺以来的一幕幕老师打弟子的各种情景;尽管他从来没被打过,因为他一直是各个教官手下最优秀的弟子,但是教官老师用武力教育其他弟子的错误的情景却在那脑海里极速闪现,在这些图画之上大喊大叫的却是一句话:“有人打我?”
惊讶来源于意想不到。
二十年来第一次被教官等级的人物殴打的惊讶反而压过了屈辱仇恨等心情,刘定强心中一片混乱。
“司礼,请恕刘定强不敬之罪。”秦盾身为锦袍队队长,看情况不妙,带头半跪了下去,几个倒霉在旁边的队友赶紧跟着半跪下去,替刘定强求情。
“我有什么错?为什么打我?”刘定强并没有咬牙切齿,但他心里仿佛藏着个小人,那个躲在肚子中的“小小的刘定强”却咬牙切齿起来,“他”抬起头,对着半跪在地上的刘定强大喊起来:“站起来!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这么对我?”
刘定强手指插进土里,有一瞬间心中那呼喊看起来就和男子汉的勇气一样,他想站起来,可是他不敢。
虽然他不去想,不愿意想,但他确实知道,如果自己站起来,那就是彻底挑战王天逸的威权,王天逸会怎么对待他?刘定强没有去想。
但理性就像告诉你不要把头伸进鳄鱼嘴里的老头一样,虽然猥琐胆怯的令人恶心,但你却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刘定强不仅没有站起来,他跪在那里,额头几乎碰到草地,嘴里说道:“属下知错了。”
一句话立刻让感情如野火般从全身各处烧了起来,但理性那个猥琐的老头子牢牢骑在刘定强脖子上就是不放手,野火也没办法,只能让刘定强的十指插进了土里。
事主认错了,同僚都跪了一起求情,刘三爷等几个串门的也上来劝,王天逸也没有多追究,没过半个时辰,刘定强就知道原来王天逸放过他是有原因的。
原来王天逸打算让刘定强利用自己少林俗家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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