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
烈火之神道:“我倒想看看这时空隧道另一侧的所谓‘九天界’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竟能将人度入阿波罗界。”
时光之神道:“那好啊,下一次就烈火之神和冰雪女神吧,呵呵。这次历世,创世神安排的迷局差点被小楚破坏,连我们应付起来都很吃力呢。他们到了那个谁也管不着的九天界,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撒旦叶道:“即使闹出乱子我们也不会知道了,那里可是一个连创世神都不能触及的地方。”
战神:“老撒,不是说创世神就是从阿波罗界来的么?”
撒旦叶:“这个只是听闻而已,具体什么样只有主神一人知道。不过,也只有从那边过来的人,才有可能安排出这么大的场面吧,你想想,从造神计划开始一直到现在,必须每个细节都必须完整想到,都要传达一种深刻奥义,这细节之间还有复杂的关联……光想想这个宏大的场景,我就头痛。”
时光之神叹道:“若是他们几个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了他们整个成神过程以致现在的遭遇都是神界一手安排下来的一场戏,他们会有什么感觉?”
暗黑之神道:“我现在只知道一件事。”
众神侧目。
暗黑之神笑道:“那就是,主神就如小楚一般是个会演戏的人,二人的区别就在于,主神不但懂得演,更懂得欣赏。”
众神纷纷含笑点头。
第四十六章 九天玄魔
沙漏上侧的细沙已流光,咔一声轻响,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制,沙漏倒转过来,下而为上,细沙重新下泄。
时间接近子时。
术师手里拿着一柄精制的小刀,凝视着长案上深度麻醉的靳楚。他的身侧,原本萧无的那副身躯也已经擦洗干净,平躺在那里。
他要做什么?
这是一场惊世骇俗的换头手术,萧无和靳楚的身躯将互换……
靳楚,是魔神大祭祀靳达勒的最小的儿子,患了一种怪病。据他说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被天降金雷击中,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有一种奇异的魔力,逐渐不听他意识的控制,并不断地吸食他头颅中的玄魔质,使得他不能修成玄魔力中较高阶的段位,并成为靳氏家族中惟一一个不能成为祭祀的后代。
萧无,萧氏家族弃子,后沦为大盗。
靳楚要把自己的身躯换成刚刚正法的萧无的那一个,然后还能活过来……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可是,对于这个世界——九天玄魔界来说,不可思议才是正常的。
而术师要做的不仅仅是这一步。在靳楚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他曾对靳楚说,靳楚的身体和萧无的头颅都是极好的药皿,那对于作为术师的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宝贝。
他第二步要做的,是把这个所谓的药皿组合起来。
萧无的头和靳楚的身体,组合起来会成为什么?
术师自言自语道,你还是叫回做萧楚吧。
※※※
我缓缓苏醒过来。
九天玄魔界二十年的生活就如一场大梦,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梦境在一个意识中同时上演着,却始终无法完全。那种感觉是缺憾的,是无法言传的,就如一个男子思念一个女子,可迢迢山水阻隔着他们。不能回合,因此也不能苏醒。
这种缺憾的痛苦,一直持续了二十年,梦境也因此持续了二十年。
现在我终于醒了,二十年的两组记忆,亦如梦醒后的回思一般,斑驳陆离地闪过脑海。
愣了很久,长叹一声,坐起身来,发觉脖颈有些别扭——原来缠着厚厚的纱布。
床前一张小几,上面放了一颗古怪的水晶球——说古怪,是因为这颗水晶球是椭圆的,那种不完满不和谐的形状,上面还雕刻了一些奇怪的花纹——像一颗眼睛。
我缓缓站起身来,抬了抬手,试着走动了几步,感觉舒爽极了。
面前的墙上,挂着一柄青幽幽的镰刀,斑驳古朴的花纹是那般的熟悉。
心头忽然一热,我慢慢转过身来,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正扯去兜头的黑斗篷,目光灼灼射来。
心里洪流忽起,泪水霎时间漫过眼臁,我颤抖着抬起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我哽咽道:“卢涛……”
他也哽咽:“萧楚!我一个人等得好苦啊!”
紧紧相拥良久,我放开他来,看着他那苍老的容颜,叹息道:“卢涛,才二十年而已,你怎么变得如此苍老?”
卢涛拉着我的手坐在床沿,笑着道:“一言难尽啊。先别说我,你感觉怎么样?”
看着他急切的目光,我转了转头,握了握拳,点头道:“很不错,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卢涛哈哈哈大笑,脸颊上还有泪痕:“臭小子,你当然舒服了,同时吸取两个极具先天玄魔质之人的精华,不舒服才怪。我指的不是这个。”
看着他的目光,我思考片刻,道:“萧氏家族和靳氏家族确是大陆上先天玄魔质最为正统的两个家族,萧无和靳楚本是他们最有希望成为大祭祀的两个后代,却被我因缘巧合窃取了玄魔质……你指的不是这个,是什么?你是指对这个世界的感觉么?”
卢涛微微点头。
我思索道:“二十年来,元神裂而为二,各居一体,我如活在梦中。对这个世界的感觉,也只能是纯粹的感觉……”
卢涛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要听听在你没有完全回复意识时,所体验的感觉。”
我道:“相对于我们原来所处的那个世界来说,这个世界应该存在于非常非常遥远的过去,可能尚在宇宙创生后不久,天地尚未完全稳定……”
卢涛:“和我的估测吻合……我搜罗了这个世界上一切成文的书籍,通通阅览之后才得出这个结论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道:“只是感觉里应该如此,因为这里的能量极其活跃,物形不稳,天象时变……”
卢涛:“然后呢?”
我接着道:“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说奇异,是因为这里的社会架构非常独特。强大的力量掌握在很少的一部分人手上,没有固定的社会模式,看似随时会倾倒,却一直保持着一种不平衡的稳定……”
卢涛沉思道:“不错,这个社会的最顶点是一群从不现世、却把至高的威慑留存世间的魔神。上层阶级是魔神祭祀,中间阶级是术者和大产业者、商人,底层阶级是普通的老百姓。中间阶级以上的所有人加起来,不到底层阶级的万分之一,二者间还存在着强烈的利害冲突,按理说不该如此稳定……”
我道:“你急着想知道这一点,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
卢涛:“嗯。你还记得当初在有去来兮时,神传下来的那首神喻么?”
我道:“九天错乱,谁识魔形。太初归心,平阳异位。幻影空天,对镜机缘。火中炼水,开落琼华……你的意思是说……”
卢涛:“不错,我们所经历的大劫,在这首神喻中都有揭示,而且是倒序排列。先是水火交融,白莲仙出,这对应神喻的最后两句。然后是幻境的诸多际遇,对应倒数三、四句。第三是人世遇劫,天机开闭,主要关联在太初和平阳二者身上,对应倒数第五、六句。那么,现在,就剩下最开始两句没有验证过了……”
我一震,沉吟道:“九天错乱,谁识魔形?你难道是说,我们这一次借时空隧道反溯到过去,竟也在这神喻中预示了?难道说,只要过此大劫,我们就真能开启天机?”
卢涛:“看起来就是这样子。你不觉得神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意味深长么?”
我低头沉思。
卢涛:“神将天机开启处置于你的识海中,似乎是有所预示。”
我抬头道:“天机入口是在我的识海中不错,可这……这怎么能说是神置于此的?”
卢涛摇头笑道:“我一直觉得那次天机开而又闭有些不对头,以创世神的力量绝不会造成如此的疏忽,他这么做定是有原因在。再加上他所传下的那首神喻,你想,连九天界这么远的事他都预料到了,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的?”
我惊鄂:“卢涛,你……”
卢涛笑道:“我也是静思了将近二十年,才悟通此理。我觉得,我们可能一直处在创世神所设下的一个无比巨大的迷局中。”
我粗重地喘了几口气道:“虽然有些难以相信,可反过头去想想,你的推理十有八九是真的!我的天啊……”
卢涛凝重道:“无需惊讶。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无穷多元的,任何可能性都存在。既然能够有太初那样伟大的生命,就可能存在比她还要广阔、还要伟大的生命形式。你把创世神想成一个单独的神校赡苡行┠岩越邮埽扇裟惆汛词郎裣氤梢桓鑫匏患暗拇嬖凇⑸踔辆拖氤擅吮旧恚茄参闯⒉豢伞R残恚率稻褪侨绱四亍!薄?br /> 我深呼吸几次,道:“不是惊讶,而是觉得自己象是别人手里的一个玩偶、被根线扯来扯去,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卢涛:“这对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比如,你用一把刀,用到了极限处,刀生出了灵性。那时,你再用此刀,有谁能知道,是你在用刀,还是刀在用你呢?”
我身形再震道:“有道理!有人说,役物,役于物,是没有分别的!而且,人有人的命运,刀有刀的命运,不是吗?”
卢涛眼中熠熠放光道:“你终于相通了呐!”
我胸怀大畅,道:“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神将天机开启处置于我的识海中,似乎是有所预示……我相信,他要预示的是……”
卢涛道:“预示着什么?”
我道:“他是要告诉所有的人,其实每一个人的阿波罗界,都在这个人自己的生命内部……”
卢涛沉思。
我接着道:“佛说人自生下后就自在圆融,无需他求,只是纷繁世人为世间万象迷离了心眼,往往临死都不知最真最高的境界就在自己的生命底里……”
卢涛:“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出发点,原来自己才是自己要寻觅的所在……”
※※※
天色已经放白,大雨也停了,草木清新,别有一番美丽的景致。
我和卢涛对坐深谈了一夜,此刻,来到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窗外送来的清新空气,道:“那么说,时光隧道中你的元能竟被催散了一半,肉胎都不能保持,只好借尸还魂喽?”
卢涛笑骂道:“别说得这么难听。你不也是一样么?说起来,也要感谢你呢。”
我回头:“哦?”
卢涛道:“可否记得当时你复活我时,用了两份真玄心水?所以,元能虽在时光隧道中催散了一半,却仍有一半存留,使得我降入此尘世后仍旧能保持原本的记忆和意识。”
我恍然点头。
卢涛:“那时,我这副身躯的上任主人正在习炼一种名为‘浩冥神游’的玄魔功,不小心出了差错,神游出去的意识发生剧烈变化,无法回到身躯中来,只需多过一刻钟的时光,就会魂飞魄散,谁也救不了他。偏偏此刻我凭空降下,占据了他的躯壳,然后我拼却最后一口斗气凝出一柄镰刀,然后将他的意识收束在刀中。”
我目光扫到后墙上挂着的那把圆形无柄镰刀,笑道:“看来你还是颇为怀念月青镰的样子,竟是一般无二。这么说来,你算是救了他一命。”
卢涛点头道:“他当时受创颇剧,意识收束到刀中后,就长时间处于沉眠中,三五年才醒来一回。这二十多年,我无亲无友,他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我道:“斗气凝成的刀形,能持续这么久么?”
卢涛指着墙上的圆形青色镰刀:“那是后来用特种材质重新打造的。这二十年里,我整整花了十年时光才融会贯通他所拥有的玄魔功,再用了五年时间才学晓他的一些奇门杂艺……即使是这样,他还说我学得快呢。这柄镰刀是我亲手打造而成,里面的主要成分是一种称为玄魔冰晶的材质,内里以我之血为脉,以我之斗气为经,杂揉玄魔功四种一十二重,可随时收入我体内,如趋臂使……”
我微笑道:“这是你亲手缔造的神器,该有个名字吧?”
卢涛道:“我叫他‘月精轮’。”
我默默点头,又道:“你难道要一直这么下去么?既然有能力,就把自己弄得年轻一点。”
卢涛哈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哈哈哈……”笑了片刻,他收止笑容,缓缓道:“对于我们来说,身体就如衣服一般,穿得久了,就有了感情,舍不得换。我这样子不是挺好的么?落得清闲自在。你可要小心哟,你这副样子出去走在大街上,肯定会惹麻烦的。”
我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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