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
还凰魃钡拿恕!薄?br /> 大汉道:“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吗?”
老贾杯子一颤,杯里的酒水洒了一身:“他……他就是……就是传说中遇人夺命的明王色之……”
周围聚耳倾听的众人闻声一定,面面相觑半晌,哗然而起,纷纷结账离店,片刻间就走了个干净。
老贾呼道:“你们别走,我还没有讲完呢……”
锦衣大汉拍了几块银币在桌上,匆匆道:“你自己讲给自己听吧,我得赶快回家收拾细软。”说罢扬长而去。
老贾愣了片刻,也匆匆出门去了。
刚才还人声喧嚣的酒馆,现在只剩下一片狼藉。除了几个骇然相顾的伙计之外,在店内北侧的阴暗角落里,就只有一个斗篷罩体的人在据案长饮。
他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狭长的包裹,脚下则放了七八个空酒坛。
这一刻,此人将手里的第九个空酒坛放于桌上,招手小二:“再来一坛酒,还要最烈的断肠香。”
过了一会,小二吃力地抱着一大坛断肠香放到那人桌上,手里接住抛过来的一枚银币,走开时,那人拍开泥封喝了一大口,然后低声唱道:“断肠香,人断肠,阴阳相隔两凄凉。铁残花落一日老,岁寒天冻醉不长……”
一缕白发,从他的斗篷里洒落下来。
注:引自晋成公绥《天地赋》。
第五十一章 有凤来兮
暗香浮动,我在月色下踽踽独行。
已经三个月了哦,我在心里叹息一声,抓起腰间的羊皮酒囊喝了一大口。
酒是好东西,而且使人上瘾。现在我已经片刻不可离酒。酒囊里的酒,名为断肠香,酒味凶辣至极,入腹有如刀割,几欲肠断肉靡,片刻后气上头顶,飘然欲仙,酒劲之猛比之当初幻境里的火龙酒不惶多让。
不愧是大陆上凶名第一的烈酒,我咕哝着,舔了舔嘴唇,小心地将酒囊的盖子塞好。
怀里一个小东西动了动,衣襟被挤开,一个小脑袋,上面两只睡眼朦胧的大眼睛,钻了出来。
我低头道:“饿了?”
它鼻子抽动了几下,嗷嗷叫了几声。它的个子很小,猫一般大,可声音却颇为洪亮……因为它是一条龙嘛。
我皱眉道:“炽之锋,你现在需要长身体,不能喝酒……”
“嗷嗷……”它还在叫。
无奈,我拔开酒塞,把酒囊凑到它嘴前。
两只龙爪伸出来牢牢抱住酒囊,小嘴张开,吨吨吨……一阵牛饮。我心疼地看着逐渐瘪下去的酒囊,叫道:“给我留点!”
十五秒种后,酒囊完全瘪了。它还没有喝够的样子,把酒囊倒过来,敲了敲,将最后一滴酒也舔进了肚里。
我快要出离愤怒了。
小东西从我怀中的布袋里拼命挤了出来,小肚皮滚圆,只见它肉翅一振,歪歪斜斜晃晃悠悠地,竟飞了起来。
我:“这回你满意了吧?”
它飞到我面前,小眼瞪大眼。
我:“做什么?”
它张开嘴,打了个饱隔儿。
※※※
炽之锋醉熏熏地蹲坐在我肩头上,眼睛欲开欲闭。
这是例行的放风,三个月来每天都是如此。说起来三个月前擎利斯迦一战中,天地封魔阵的破解使所有人都发生了始料不及的变化,我变成了这副样子,炽之锋则倒退回童年时代……也不知“童年时代”这个词适不适合现在的炽之锋。
它每天都躲在我的怀里休养生息,晚上的时候出来活动活动,有时会吃点东西。
炽之锋嗷嗷叫了一声。
我凝视着前方的幽暗夜色,道:“到哪里去?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我的一个老朋友的家里,来这里的后十几年,我一直以萧无的名字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炽之锋靠在我头上,翅膀微微扇动。
我:“那里有哈桑老爹、小荷妹妹、阿德勒、恩格尔、灵婆婆……让人想念的名字啊。哈桑老爹是一个大隐于世的高手,他的力量并不比某些名动一方的术师差多少,奇怪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小荷却没有得到他的遗传,倒是他的两个徒弟阿德勒和恩格尔建树颇多……喂,你醉得不行了,去睡觉吧。”
我拍了拍炽之锋。
它努力撑开眼睛,四处看了看,张嘴打了个哈欠,身子却不肯动弹。
我幽幽道:“你倒是活得潇洒自在,无忧无虑,哪像我整日里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咦?这是什么味道?”
炽之锋睁大了眼睛,鼻子抽动了几下,忽然翅膀一振,向前疾飞而去。
我想了想,身形也跟着掠起。
※※※
一栋四房连体的大屋陷落在火焰里,劈啪跳动的火苗无情地舔着大地。
一个女孩子口里大喊着“爹”,面上泪水婆娑,拼命想冲进火里,被一个老婆婆从后面拦腰抱住。旁边,一个二十三四岁的俊郎少年,脸色铁青地揪住另一个少年的前胸,怒吼着:“恩格尔,你为什么要杀害师父?为什么?”
被称为恩格尔的少年甩头看了看旁边悲痛欲绝的少女,眼里闪过沉痛神色,沉声道:“阿德勒,我没有杀害师父。”
阿德勒:“没有?这里荒无人迹,我们去了城里,只有你一个陪着病重的师父,除了你还有谁?”
恩格尔怒声道:“我说过没有!”
阿德勒:“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害师父,因为你怨恨师父没有传你大悲剑的最后一式,对不对?你这个凶手!”
火海边的少女蓦然停下哭喊,艰难转过身来:“恩格尔,大师兄说的是不是真的?”
恩格尔:“小荷,我……”
“啪!”阿德勒打了他一个大耳光,恩格尔话音中断,旋转着跌飞在地,嘴角血迹飞流。
阿德勒脸色阴森:“恩格尔,枉师父代你如亲父,你竟狠心杀了他老人家!我要替师父报仇!!!”
恩格尔脸色泛起阵阵青黑,他一手握住脖颈,喘息艰巨,另一手戟指阿德勒:“你……你……”
阿德勒一拳击出,拳上泛出隐隐的黑气,轰在挣扎欲起的恩格尔胸口。
喀嚓!胸骨碎裂的声音响起,恩格尔倒飞跌入后面的火海里。
阿德勒脸上掠过一抹艳红,还有一丝无法察觉的阴森笑意。
那被称为小荷的少女看了这一幕,哇地吐了一口鲜血,缓缓倒在那个老婆婆怀里。
……
过了许久,小荷醒过来。她挣扎坐起,想起过去诸多往事,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无声地流下。她一直深爱的师兄竟杀了她的亲生父亲,这叫她一个柔弱少女如何承受?从此以后,她将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无依无靠……
好半晌,她停了哭泣,从床边摸出一把短剑,狠了狠心就向自己的脖颈上抹去。
一道淡淡的光华从窗外射来,短剑铮然跌落,插在床边的一个小木箱上。
小荷心中大痛,哇地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片刻,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爬起来,把床边的那个小木箱抱起放到床上。打开虚扣的锁头,开启箱盖。
看到箱内的事物,她浑身颤抖,软坐在床上,泪水汹涌滚出。
这个木箱,乃是她的二师兄恩格尔用最坚硬的铁梨木亲手打制而成,上面还有他那独特的标志——形似龙的标志。箱里,是一坛酒,她父亲最喜爱的醇酒“马蒂娜斯”……
恩格尔根本没有留在这里,他一定是去西北郊区酿大师的窖酒山庄去买酒,然后偷偷放在她房里。她的二师兄是一个忠厚木呐的人,怎么会杀害她的父亲?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让她浑身冰冷。
房门吱呀响起,阿德勒推门近来。他面色沉痛地道:“小荷,这场火是用硝蓝引起,师父的尸身……”
“大师兄,”小荷打断了他,“爹爹这些年待你可好?”
阿德勒愕然:“小荷,你为什么说起这个?师父待我当然好,自从收留了我之后,我们形同父子。”
小荷:“师兄,你能告诉我,我爹他为什么没有传大悲剑给你吗?”
阿德勒面色一变道:“也许是因为师父他认为我资质不够吧。”
小荷:“不。说起资质,我爹曾告诉我说,你的资质还要在二师兄之上。他之所以没有传你大悲剑,却传了你归云气,是因为他说你好胜心太强,手段太……阴毒。”
阿德勒强笑道:“是么,这个我倒没有发现。”
小荷:“师兄,我们在城里那个布庄买布的时候,你消失了十多分钟,你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吗?”
阿德勒:“不告诉你我见到了一个老朋友,多聊了一阵。”
小荷:“这样啊……刚才,你质问二师兄的时候,又为什么不容他回答?”
阿德勒:“小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吗?别说我没有理由杀害师父,即使是有,十几分钟能做什么?”
小荷:“师兄,你害怕了!你一害怕,脸色就会变得很恐怖,别忘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你要杀害我爹的理由实在太多,我爹向来不喜欢你,最强的玄魔功传给了二师兄;你和二师兄都很喜欢我,可我在你和二师兄间也没有选择你……至于杀人的方法,我爹早就知道你用五十枚金币向夺命术士科特卡学了短距传送阵的画法,而且,你还学会了用毒,是不是?”
看着小荷冷然凝视他的目光,阿德勒嘴角逐渐露出一抹邪异的笑容:“小师妹,你不该知道这些的。如果你不知道,以后,我们还可以快乐舒服的生活,现在嘛……”
小荷泪下:“原来,我猜的这些都是真的?我好希望这些都是梦,都是梦!好心的二师兄远远跑到窖酒山庄向那个古怪酿大师求了酒,回来后竟被你用卑鄙手段害死。我爹向来待你不薄,对你甚至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可是你,可是你,竟然将他害死!想必,我爹的病也是你害的,是不是?”
阿德勒嘿嘿嘿淫笑道:“不错!这些都是我干的!那比木头还要死脑筋的恩格尔如何配得上大悲剑和小荷你,这些本该都是属于我的!所有阻碍我的,都得死!现在大悲剑谱已经在我手上,而小荷你嘛,现在就让师兄快活快活……”
他双手一动,四缕缭绕云气飞出,小荷上衣霎时四分五裂,只剩下一件贴身内衣。
小荷双手捂胸,泪声道:“婆婆,婆婆,快来救我!”
阿德勒狂笑道:“婆婆?哈哈哈……没她相助,我如何能杀得了那老家伙?你就死心吧,今晚我……”
小荷听闻至此,心如死灰。
这时,房外传来一声闷雷般的怒哼声,房门如被雷电所激,裂成千万碎片,暴风雨一般向阿德勒罩去。
阿德勒如中重锤,平地抛飞,击在山墙上反弹回来,血花飞溅。
幽幽夜色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手踱进空门,他的一头长长白发在月光下丝丝浮动,幽暗中看不清面色,只有一对眸子射出尺许长的精黄芒光,夺人心魄。
阿德勒脸形扭曲,青筋跳动,他艰难爬起,擦掉嘴角的血迹,厉声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
阿德勒凝神半晌,忽然想起近日盛传的一个人物,不禁骇然欲坠。
※※※
这个人是我。
我敛去目中神光,解下身上斗篷,上前给小荷披上。
小荷的大眼睛紧盯着我的脸,好半晌才道:“你是……萧大哥!”
我笑着擦去她脸上滞留的泪水,道:“不错,我就你以前的萧大哥,不过现在我由萧无改名为萧楚。”
小荷:“可是,你的身体……”
我道:“我身体的病已经好了。”
小荷哇地一声扑了过来:“萧大哥……呜呜呜……我好害怕……”
我拍着她的肩膀:“傻妹子,你刚才不是表现得很勇敢吗。你的推理清晰准确,直指要害,让萧大哥另眼相看呢。”
小荷呜呜呜哭道:“可是萧大哥……我爹……和……二师兄他们……他们都……呜呜呜……”
我道:“别哭别哭,他们都很好,你看我身后。”
房门外,月色下,恩格尔搀扶着颤巍巍的哈桑老爹,正在向这边招手。
小荷一震,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不是幻觉,才欢呼着跑了出去,脸颊上还挂着泪水。
我顿了顿,也转身跟了出去,从头至尾,看也没看阿德勒一眼。
阿德勒坐在黑暗的角落里。
没有人理会他。
别人在哭着,笑着,拥抱着,倾诉着,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仿佛,他只是一块透明的空气一般。
连一瞥都没有给他。
他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深深的恐惧。
整个世界都离他而去了。
连他的敌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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