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
阿陵脸色苍白地加速对我身体的修复过程,她也只能做到这一点。真气对撞时,全身经络筋骨和真气息息相关,想躲也躲不掉。好在我身上的自我防卫系统在比武时自动释放大量的中性能量守护在我的关键脏器和筋脉骨骼处,否则我会更惨。
丹田处的真气已趋告罄了。万环锁流阵是最佳的防守招式,号称佛来挡佛,神来挡神,可惜就是太耗真气,在用“狂龙驭日”放出一个足球大的高度压缩真气球后,丹田处的真气用去了三分之一,再经过百川归流这种极耗真气的招式,现在想做一次较高的跃起都很困难。不过山征杨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发出八道翅影看来是他的极限,每发一道他背后的大翅膀就薄一分,八道之后的现在,他的翅膀已经薄到透明了。
我擦着脸上不断流下来的冷汗,对着心里的阿陵苦笑道:“山征杨的‘凤翼天翔’一点也不比我的‘碎龙击’差,那一对对翅膀仿佛有生命的样子,无孔不入,好在我的小黄环也有相似的性质,会自动补缝,否则我会被撕得比这地板还要碎。”
我已经落地,脚下的地面不能称之为地面了,半尺厚魔玉矿石铺造的地面先是被
“狂龙驭日”撕开一个大口子,掀开成一直径七八米的大洞,之后被自动攻击的八对凤翼无情地切成大小不一的碎块……入目处,一片狼藉。
比武场以我为圆心,成了一个直径几十米、深三四米的小盆地,我就站在盆底,四周的碎石碎铁成辐射状,场外的观众们则一个个嘴巴大张着,似在举行一个令人发噱的仪式。
山征杨依旧扇动着他的薄翅悬在半空中,脸上铁青,唉,把这么儒雅谦逊倜傥风流的人给惹怒了可真是我的过错,但既管是如此也不能拿地板来开玩笑吧。
我冲着悬在空中的山征杨展现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并努力使自己笑得不要太诡异。
无论如何他不会杀了我,因为我直觉我和他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联系,即使他还没有认出我。现在,我还可以借此机会探探自己真气的底,算是一举多得。
双臂高举,我催动最后仅余的一点点真气(不到全满时的10%),开始施展梦回九决中目前我最强的一招――第五决,梦断蜉蝣之血河车:我周围缓缓出现一个淡黄的光罩,光罩上波光流动,透出浅浅的红芒。这个光罩的出现使大厅里的气氛刹那间变得诡异起来,而光罩里从我嘴中飘出一段咒语似的短句,如空谷回音般空蒙:
“沉醉在异界梦幻中的血的君主
以吾神斯达博休斯的名义
呼唤你的苏醒请昭示你的
可以藐视山川日月九天神灵的力量
将血的光芒照亮世界吧!”
丹田处的真气被一股巨力狂暴地催动起来,沿着经脉急速奔泻而出,在我的身前逐渐汇成一个古战车样子的真气能量体,其形虚无缥缈,如梦如幻。
10%的真气并不能形成完整的车形。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空空如也的丹田,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血红色的漩涡。
我能认出,那是本来身体里不受我指挥的一些红色能量组成的漩涡,我梦会生命之神时莫名其妙得来的能量体。
我的耳侧隐隐传来隆隆的车马声,然后,四肢百窍振动起来,身体像是被揭开了什么,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全身上下各处被激起并牵引着往丹田的红色漩涡奔涌而去。只是瞬间,那个漩涡就强大了千百倍不止。
当丹田快要被充满了的时候,漩涡里的红色能量先知先觉地沿着经脉往双臂奔去,于是,我身前飘飘渺渺的车形能量霍然壮大,不过和开始的金黄色不同,这次的能量里蕴含了血红的斑纹,并从车心处传来震撼人心的隆隆声,大地皆为之颤抖。
血河车悬浮在半空中,腾腾的血红雾气缠绕不绝。河车里的隆隆声如巨锤一般震击着。大厅里平地生烟,异音频传,仿佛有一个恶魔要从地下苏醒过来。
我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眼前的作品,只是想通过第五决将身体里沉睡的真气借丹田空当的时候部分唤醒而已,竟会唤出这么一个恐怖的东西。
蓦地,我的身躯和身前的血河车血芒大作,我的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血红七芒星阵。
人们发现,随着那七星芒阵逐渐清晰,我的背后竟由虚而实凝出一个天神般的巨人身影,他身着血红战甲,手持一柄类似古代方天化戟的巨大武器。炽烈的血红光芒如火焰般在他周围缭绕着,让人不敢逼视。
一个声音在我的心里响起:“时光使,吾从吾主的神喻,与汝结下血的契约,此后汝可以召唤吾的力量。”
你,你,你是谁?你和谁结下了血的契约?
他的冷峻身影缓缓在我的意识空间里凝现,意识空间里的阿陵愕然后退。这是第一次有另外的人闯入这里。
“吾来自十万年前,乃时光之神座下七大神卫之一,吾名血炎。此次吾应主神神喻而来与汝订立契约,其中深意,时光使日后自当明晓。”
我忽然有所明悟,这血炎给人的感觉和上次恶梦中看到的那股强大的力量似有共通之处。不过那梦中一切有时清晰,有时模糊,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却记不清了。
可是时光之神是什么?又怎么称我为时光使?待要再细问时,那血炎的身影已渐渐淡去,临去时留下一段话:
“欲借吾力,紧要时可念‘太鉴下一,血魄元神’。另有吾主神喻赐汝:九天错乱,谁识魔形。
太初归心,平阳异位。
幻影空天,对镜机缘。
火中炼水,开落琼华。”
我低着头沉思着神喻的含义,而前面的血河车浮在半空中,冒现蒙蒙的血光,其间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车马声更让人心惊胆寒。庞大森寒的力量笼罩着厅里的每一个人,他们一动也不敢动,而正在沉思的我一副深沉的样子,让人神秘莫测。
我忽然觉得面前的血河车开始移动了,而它的目标自是悬在半空的山征杨。
我慌忙急道:“不可以,那个人是我要找……”
猛然,心里响起血炎的一声闷哼。未待我答话,一线红芒从我额头射入血河车,随即能量车带着蒙蒙血雾腾然而起,像是幽灵一般突然消失在人们的目光里。
所有人中,只有我自己能看得清血河车的轨迹,它正带出一道奇异的残影,往山征杨斜斜撞去。而且在路途中血河车的形状又变,由方而扁,前方两侧各突伸出数十条尖锋。
那血河车已不受我控制了!我心惊胆寒,再也顾不得许多,向山征杨大喝道:“快躲!”
这也许是我习武生涯中最可笑的事了,最强的武技不受自己支配,而自己偏偏要去保护那个被自己攻击的人。
可是我也太不了解自己召唤出的血河车,那岂是能躲得开的?况且,操纵血河车的,乃是血炎这样一个来自十万多年以前的天神般的存在。
上前方的山征杨面色极其凝重,一个白色的球形真气护罩将他包裹在内,白色能量羽翼高度压缩成一把白芒暴射的三尺长剑,斜举在手中。
他仿佛没有听道我的话一般,手中长剑辖风聚雷,直往面前三尺虚空之处怒斩而下。
剑上光芒蓦地再度暴涨,本来长剑就看不清模样,现在连山征杨的人都已经笼罩在刺目的白光里。
刚才消失的血河车在山征杨的剑下现出模样,没有剧烈的撞击声,人们只闻一声闷响,随即山征杨手中的白光寸寸碎裂,他猛地喷了一口鲜血,人被弹起,成抛物线状往我的立足处翻滚着跌下来。
而血河车被山征杨一下重击之后,在半空中顿了顿,转了个角度,再度化于无形。
我闪电上前接住山征杨,阿陵擎出一面巨大的能量罩将我们护在后面。
我的目光落在前面一座魔玉合金墙上。此墙高三米、厚达十米、前面有点倾斜,本是用以阻挡高当量的热核武器攻击。
刹那间,剧烈的光芒在魔玉墙那里迸射出来,整个大厅都被强光所充满,一切都似变成透明的。然后是一声让人永远都无法忘怀的轰然巨震,大厅里如天崩地裂一般剧烈地摇晃着,破碎的合金墙四处崩溅,摧枯拉朽地摧毁着眼睛所能见到的一切东西,远在五十米开外的人们也不能幸免,一个个匆忙间勉力撑起的能量罩纷纷被冲击波击出或大或小的裂纹,功力稍弱的则立即被击得粉碎。
厚重的合金墙还算是成功的,它虽然被击成了满天的碎块,也使血河车再度转了个角度朝上飞出,在大厅的天花板上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洞之后,飞向了太空。
这是如何恐怖的力量!
空气里乱流飞溅……
乱流中尚还清醒的人们被惊呆了眼睛,那可是能抵御三千万吨级核武器冲击的魔玉合金墙!竟然被击碎了!
足足五分钟之后,当尘埃稍稍落定,那位蓝衣老人、卢涛和爱克斯曼依次跃至我和山征杨的身前。我脚下的魔法阵与背后的血炎都已不见,而山征杨因受伤过重也已经昏迷了过去。老爱一把扶住我渐渐软倒的身体,他的表情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对我的关切。在向他表示了一个我没事的眼神后,我的身体逐渐远离了我的控制。
我当然没事,只是太过脱力罢了,制造血河车的人被血河车的余力搞死,那可不是本人的行为。好在,山征杨没有什么大事,否则我可就万罪难辞其疚了。
沉睡吧,我累了,好累啊。
※※※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晚上。当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坐倚在墙角睡着的爱克斯曼,他的呼吸声悠长匀细。他身前的地板上散乱的放着几个空酒瓶,空气里有股极香的酒味。
一直在意识空间中观测着我的状态的阿陵,见我终于苏醒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怀的眼神,不用说我也能明白一切。
我苦笑着对阿陵说,我的身体简直就是魔鬼窝,先有一个未知的能量体强行入侵,现在又有了血炎,以后说不准还会有。嗯,可以媲美星际旅馆。
阿陵恨声道:“魔鬼窝?你的意思是说,我也是魔鬼啦?”
“啊,不,不是,你可别……救命啊……”
…………
我听着老爱的呼吸声,对阿陵道:“老爱的内伤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了,恢复的真是神速。你看他身体周围隐约可见的橙红色真气,那是有别于他以前红色真气的新型内功。看来,比武前传给他的心法对他有些帮助,集合两家之长的真气再加上他的火隐刀法,威力定是可怕的紧。”
不过现在呢,这个“可怕”的人,正如一只大猫,蜷在我床前的墙角,嘴角一抹色笑,正在做着美丽的春秋大梦。
我飘身起来,足不沾地的跃过十几米的空间,来到门外。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大猫。
“谁!”
激光刀带着灼热的气浪突然就破空而来。我现在才算明白梦回真气的厉害处,那是一种会制造错觉的真气,刚看到他的刀势抬起,瞬间,刀锋已经出现在近前了,似乎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是我!”
我一边画出一个真气环套住老爱的刀头,并旋身后退,一边清喝道。
老爱听后急停,右手一转撤回激光刀,我画出的小黄环则静静悬停在空气中几秒钟后,嗤地一声化成一圈光点。
我缓步上前,在他张嘴之前捉住他一寸多长的虬髯红须,促狭的笑道:“笑的那么色,在做什么好梦呢,说给兄弟我听听……”
“没有,嘿嘿,没有的事,咳,咳,咳……”老爱忽然干咳起来,刚睡醒的大脸现在已经发紫,“小楚你少来逗我,哪做什么好梦了,只不过,只不过,嘿……”
“只不过梦见了某家漂亮美丽的眉眉,然后,你们……嘿嘿,哈哈哈……”
……
阿陵告诉我,在他们那间昂贵的演武厅几乎被我拆了之后,武馆方面并没有为难我和我的朋友,这主要是因为卢涛和后来醒过来的山征杨在其中的说情。
卢涛乃是卢氏在有去来兮的全权代表,而且山征杨力争由他全部负责武馆的损失。这对拥有一颗行星的人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阿陵说,山征杨和卢涛在检视我的身体时无意间透露出,他们实际上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山征杨来武馆作挂名武师的目的除了掩藏身份,主要是因为和卢涛之间的朋友关系。他们可能很小就认识了。
我昏迷之后老爱就一直守在我的床边,除了山征杨和卢涛外再未让任何人靠近过我的身体。三天三夜之后,他只消耗了三瓶酒,然后终在我快要醒来时不支睡去。
我和老爱坐在房前树下的长椅上,欣赏着不远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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