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





虐的人,故以此手段慑服天下人心,这是他以后高压治国政策的前奏。否则明王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还放任百姓挨饿不管。 
  两种论调在人群里争吵不休,但是却从未有人敢怀疑圣女的超然地位。撇开圣女早就根植在人们心中的那种圣洁和慈爱的印象不提,目前她更亲来太极为百姓治毒——这才是优关百姓身家性命的大事。 
  所以,身为明列帝王的萧楚应该庆幸,他甫抵明列就能遇到拉维尼娜。 
  第一波等待治毒的一个千人方队已经等在高台前,他们大多是中毒较深的老人和孩子。从这一点来看,太极城中的百姓还是可以救要的,他们并没有争抢,把治病的机会先让给了弱者,易周盟的办事也算精到。若非如此,成千上万人争抢着挤入广场,别说治病,就是挤也挤死一半,而且这事一旦让正处在怒气爆发极限的萧楚知道,还不知会弄出什么天大的事来。 
  问心台后的一栋大屋内,拉维尼娜正在打坐调息。阿陵按照和萧楚同样的方法,开通了拉维尼娜的识海,将其上下周身纯正的辟魔圣能贯通无碍。这本该是拉维尼娜自己完成的任务,可是世事紧迫,阿陵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旁边威特尼斯也在抓紧时间打坐调息、收聚水能。打从森奥多一战后,他还没有大块的时间彻底调息,体内的玄魔力仅恢复了一小半左右。 
  易周盟主雷斯急匆匆推门进来,上前躬身道:“殿下,您急招敝人来所为何事?” 
  这里旁近无人,雷斯自然以尊称称呼,阿陵是明王既定的王妃,按例该称殿下。 
  阿陵道:“盟主,现在已经到了解毒的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马虎。为什么说关键?盟主不妨以那下毒之人的角度来考虑一下现在的局面。” 
  她这个问人方法,和萧楚如出一辙。 
  雷斯低头沉思片刻,霍然抬头道:“圣女是天下极为景仰爱戴之人,若她治好了百姓的毒,那假明王岂非功败垂成?他定不会袖手旁观让我们顺利救人!” 
  威特尼斯睁开眼,道:“还有一点,若是由尼娜说出真假明王之事,百姓必定坚信不移。那么他们将是大大的失败。他们绝不会允许这事发生,所以一会施法解毒之时,定会做出些让我们也措手不及的事来。” 
  阿陵:“所以,我们必须提前防备。其实我最担心的倒不是他们来攻击我们三个,就怕他们伤害百姓,施法中我和尼娜都无法旁顾,宰辅只身一人,如何防范就要看盟主的手段。” 
  雷斯几乎跪倒,急道:“雷斯虽愿以身家性命为注,可仍旧是老迈愚夫一个,殿下心里定有成案,快快说来,雷斯倾力去做就是!” 
  阿陵一笑,聚音成线,向雷斯说出了一番话。 
  雷斯面上忽忧忽喜,听完后匆匆转身去了。 
 
 
 
  
 第五十九章 子午罡流
 
  今天的早晨必定不是一个温柔的早晨,渥瑞尔看着前方守卫森严的堡垒,心里暗暗嘀咕。 
  这是一个大致呈方形的建筑,四方各有一门,墙壁上的窗子极其狭小,上面胳膊粗细的精钢铁栅纵横交错。上方有数个高耸尖顶,开有气窗,同样密布铁栅,里面人影晃动。 
  建筑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们两两成双,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牛角哨子,渥瑞尔可以肯定,若吹响了那家伙,整个山谷都能听得到。 
  建筑周围四百步内一片光地,草木都被连根拔去,光秃秃的蚂蚁爬过去也能看见。更别说这里的守卫都是大祭祀近卫中精锐的精锐,千里挑一,任何一个站出来都可以和他缠斗一阵。 
  除非明王亲至,否则被缠住就是有死无生之局——而且,他还要尽可能少杀人,虽然人家可能并不领这个情。 
  这里可能是大陆上守卫最森严的一座监狱了。 
  初抵战场,就面临这样艰难的任务,确实是对渥瑞尔巨大的考验。 
  渥瑞尔想到,如果明王遇到了这种情形,他会怎么办?他可能会一举将这房顶铲掉,然后直接进去救人——这确实是个即诱人又爽的想法。 
  或者,明王根本不用大动干戈,只需让他那柄宝贝剑放放光,然后说一句话,这些守卫就会乖乖地投降献人。 
  可惜他不是明王。 
  渥瑞尔留意到尖顶明瓦反射出的刺目白光,又看到正门右侧那个凹进去的角落,心道若有什么能够将守卫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开,哪怕是那么短短的片刻,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守卫的背后去,然后借由那个凹角爬到房顶。那时,从房顶阁楼的气窗潜进室内就有很大的可能。 
  可是,怎样才能把守卫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开呢?不但要完全,还要彻底,否则他就只能一路喊打喊杀地冲进去了。 
  天公做美,这时远方传来明王的一声浩浩荡荡的长啸,随即远方山顶雷芒四射,一团炽芒带着滚滚雷鸣,从高处斜斜向南部山谷射去。 
  山谷里充耳皆是憾人心魄的轰鸣声。 
  渥瑞尔心道乖乖,明王陛下的配合真是绝妙。他再不迟疑,在众守卫都仰首观天的当口,无惊无险地贴地平飞四百步,然后一个轻纵跃上房顶,仰面背贴在明瓦上。 
  此刻,他离那个窗口只有十步之遥。 
  ※※※ 
  我在离地十尺处停住,炼狱归鞘。 
  看着面前的场景,我两眼满含震怒。 
  两波人正在对峙着,一波以莱亚诺和柯蒙为首,皆是血衣黑甲,为黑羽骑士团。另外一波声势浩大,大小祭祀近数百个,身后是官阶较高的军官,再后是普通的官兵。 
  莱亚诺的黑羽骑士团已经被逼至绝地,背后是壁立千仞的高崖,前方是半环形包围的祭祀部队。 
  黑羽骑士团的官兵大都浑身浴血,重伤者不在少数。他们都眼含悲愤望着前方。 
  激怒我的正在这里:祭祀一方,有无数老弱妇孺被刀剑及颈,浩浩洋洋一大片,跪伏在地上。最前沿,已经有百多名倒在血泊之中,人首分离。 
  见我来临,莱亚诺悲呼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您快救救他们!” 
  祭祀身后的人群一阵剧烈地骚动。 
  我目光流转,定在那些刀剑上。没有人能够形容我这时候的愤怒——在我看似平静的目光下,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不断起伏着:这些刽子手,通通要死! 
  然而我并没有这么做。 
  压低怒涛,我以尽量平和的声音吟出咒语:“刚刚舔过热血的生灵,吾以九水玄凰的不死之身为证,告以乾坤日月之精能刻印,速速归返汝身……” 
  汹涌的光波从血泊中升起,疾风四窜,金芒迸射。隐约中一个个球形的护罩将血泊中的尸身裹起。再过片刻,天际四方有缕缕流光化形回返,度入体内。 
  十数息后,百多个已经死了的人身首结合,血脉开始跳动,元神开始缓缓识窍。 
  意念轻动,金光裹着这些刚刚救返、尚未苏醒的人,飞入黑羽骑士团的阵里。 
  静寂。 
  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 
  有些团众冲出来,把属于自己的家人紧紧抱住,泪水横流。 
  我心口一阵阵的绞痛,乾坤定不让我做的,我做了。 
  我做就做了,那又怎么样?! 
  蓦然抬头,我戟指那些持刀架在老弱脖颈上的人:“别怪没有提醒在先,本王从不救治亲手杀死的人!” 
  旁边虚立空中的炼狱之剑应指转向,剑鞘激震,嗡鸣声憾人心魄。 
  那些人都颤了颤,均左右回头观望,看别人没有动作,手里的刀剑终究没有放下。 
  祭祀群中一人穿群而出,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你就是明王?” 
  他全身血袍,面上白净无须,眼睛细而长,胸口一个大大的金色方印,大祭祀的标志。 
  我闷哼一声,道:“你就是休切?” 
  休切仰首打了哈哈哈,道:“传闻明王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一见之下也不过如此,凭借器物之力、雕虫末技来蛊惑人心。我倒想看看,你会如何来对待这个局面?” 
  ※※※ 
  静静地,渥瑞尔收束气息,压服魔力,逐渐进入绝对的静止状态。 
  气窗内响起两个人的对话。 
  一个稍显尖锐的声音道:“我的天,那是什么东西?” 
  另一个声音:“那可不是什么东西,我猜那就是传说中的明王吧,放光的该是炼狱之剑。” 
  尖锐声音:“我们要对敌的,就是他吗?” 
  另一个声音:“看来就是他了。” 
  尖锐的声音:“我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还是魔神的天下。” 
  另一个声音:“做梦?做梦我也不想和他对敌。” 
  尖锐的声音又道:“他凭什么就拿本属于魔神的神器来打我们这些魔神的部属?有能耐靠自己的力量,那样胜了我才心服。” 
  另一个声音:“什么是你的,什么是我的?拿到谁的手就是谁的。至于心服不心服,那管个屁用,服了还不得依旧听从大祭祀调遣。” 
  “跟你说实话,”声音尖锐之人压低了声线,“我现在矛盾得很!即想祭祀胜,以后照样优哉快活,又想明王胜,并能解去我们体内的魔种。魔种一天在我体内,我就一天不得安宁。” 
  另一个声音道:“大家还不都是一样,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真羡慕黑羽骑士团的兄弟,他们在黑幽灵力争之下没有种魔种,现在才敢那么理直气壮地对抗大祭祀。” 
  尖锐声音:“不止如此吧,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黑羽骑士团可没少受苦,凡是受累不讨好的事都归他们来做,这次击杀那个什么宰辅的闹了一鼻子灰回来,两方这么一找茬,嘿。” 
  另一个声音:“我想大祭祀也没想到他们会这时倒戈,现在明王这么一来,还真说不好后果如何。倒是柯蒙跑到那一边让人有些吃惊,他不是大祭祀最得力的手下吗?” 
  尖锐声音:“我看他也是受不住大祭祀的压榨了吧。可叹老妻身死,唯一的女儿还给送来这鬼地方。柯蒙的人虽尖厉跋扈,可是特别照顾咱们这些兄弟,唉,他的命并不比我们好多少啊。” 
  另一个声音:“不管是谁,说到底我们都是任人驱使的牛马,只要寄人篱下就免不了这个命。大祭祀如此,明王又能怎样?说不准会更狠。” 
  尖锐声音:“不错,我们还是安心顺命吧……” 
  他们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窗外的渥瑞尔却越听越不是滋味。 
  ※※※ 
  我一窒,道:“哦?说得不错,本王确是凭借器物之力、雕虫末技,因为这些对付你就足够了!” 
  休切大喝道:“滚刀手听令,明王若再有任何异动,那些人通通给我杀无赫!” 
  祭祀一方持刀压颈的兵士,手中刀剑颤动,下方老弱妇孺一阵哀鸣。对面黑羽骑士团的军兵则眼冒怒光。 
  要挟我?! 
  我眼中芒光怒炽,扫视众人:“你们敢吗?” 
  休切周身芒光大展,冲兵丁们喝道:“放心,明王不会奈何你们,因为你们都是他名义上的子民,哈哈哈……”他高高扬起的右手黑芒滚动,仿佛有无数只魔虫欲钻出来。 
  那团黑芒非是普通的玄魔力,而是控制大部分人心神的魔种之母,惨厉异常。 
  他看准我不会杀害这些人,而他本人却会毫无顾忌的下手。 
  没有比这再高明的恐吓了。 
  众人更不敢稍稍抵抗分毫。 
  休切背后的大小祭祀闪电飞掠而起,布成一个奇怪的阵形将我围在中间。他们衣衫怪异,手中各擎着一个特殊的器物。 
  隐约中,蛰伏在地下的某种力量被唤醒了,大地开始由缓及剧地颤抖。 
  从没有人这样堂而皇之地要挟我,他们当我是什么?任人宰割的无知孩童吗? 
  不由得,一股笑意从我心底蓬勃而起,我仰天长笑起来。 
  笑声中,沸沸扬扬的能量四方激荡,震得山谷嗡嗡做响。 
  休切被笑声弄得惊疑不定,不敢再听下去,大喝道:“灭神四魔,演阵!” 
  笑声缓止,我道:“自我意识在玄沙原界苏醒至今,历经四千六百万年的悠久岁月。在我眼里,凡世余华,实不足惜,肉体凡胎,有若尘土!本王玄黄九击之下,你们自以为身家根底的这个所谓灭神四魔阵,仅仅凭借四百个尚未纯化入神的肉体和魔神已经散逸摊薄的元力,那不过是孩童的嬉戏!” 
  四千六百万年是一个什么概念?一个人充其量活一百年,一个朝代充其量存在一千年! 
  “休切,别以为手握魔种之母就可以作威作福、要挟本王!今日,就让你看看你这所谓的灭神四魔是多么的不堪一击,让你看看你这所谓的魔种之母是一个什么样的面目!” 
  四百祭祀跃形飞转,周边魔神元力聚成无数芒团,旋转呼啸,与我体外的护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