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
八位异界神的力量催动已经到了明王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此刻,雁行帝国的国君——落空元神山征杨忽然大喝道:“小心能量波动,万勿催开异次空间……”
然而,他的警示还是晚了,催到极限的能量波在明王识海内的一点打开了一条通道,一声微不可闻的低鸣过后,明王体内紊乱的元神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裹夹着八神传来的强大能量冲入那个通道里,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时间,大殿里平静得落针可闻。
好半晌,山征杨脸颊上流下冷汗,低低道:“那个次元被封闭了!”
“不可能!你再试试看!”南王凯龙几乎咆哮。
山征杨艰难摇头。
生机仙子薛丹将手放在明王额头,过了一会也艰难摇头道:“小楚的识海里空空荡荡,连时空之匙都消失了。”
“他……怎样了?”缥缈国君苏兰丽雅问道。
“他元神尽去,目前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应该不是这样。”八神中最镇定的是玄机仙子,这位北星帝国的女王道,“无论人神,元神消失之后都不可能维持肉身不散,这中间还有些东西我们不知道。”
明王的身体静静悬浮在两尺的高度,不沉不降,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桌子支在下面。
“我更担心怎么向阿陵解释,她若再有什么闪失……”薛丹回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阿陵。
“哼!”南王凯龙眼里爆出凌厉的金芒,望向遥远的西方,“月内他若还不苏醒,本王就要大开杀戒,管他什么契约、铁律,老子不理那一套!”
西王修也目视西方,道:“你下得了手吗?”
凯龙目光如炬:“人已非人,物也非物,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殿门处忽然人影晃动,明列帝国的两位宰辅闪电般冲了进来,后面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人。
威特尼斯一眼看到无知无觉的明王,再见众神面色不善,急问道:“诸位陛下,吾王怎样了?”
玄机仙子道:“明王陛下元神紊乱,方才我等救治之后,其元神便陷身于一种未知的异次元空间。”
“啊?”众人大惊失色。
渥瑞尔急道:“北王陛下,请问可有救治之法?”
玄机仙子目光如水,凝望着远方。
※※※
轰~~!
洪洪荒荒的乱流压顶而来。
要灭了吗,这生命的火焰?
忽然之间,心有不甘。千万思绪都归结到那一个凄苦的面容上:我还没有和阿陵诀别!
有好多的话,好多的爱怜、期待、悔恨,都没有来得及向她诉说,还没有为她安排后路……这生命的火焰,就要灭了吗?
我还没有见我的朋友们一面,是我把他们拖到这个世界里来的,我们尚且约好了一起喝酒……
然而,我却要入灭了。哈哈,这是一件多么可笑可悲的事!
……
乱流奔腾,我的这些思绪仿佛一现的昙花,方才还在接连运转,到了下一刻,蓦然崩碎。
自己的灵魂化为千千万万颗流星,飞射出去……一瞬间,自己变成了无数个,每一个都在重复着一个问题,汇成重重叠叠的音流:这,就是死吗?
阿陵的面容碎了。爱和恨,光和影,都化成了一条一条极细的线。世界变成一层薄片,我的——或者说——我们的身躯,从那里穿透了出来……
这,就是死吗?悲哀不见了。恨也罢,怒也罢,不见了。
妖兽不见了。魔神不见了。世界不见了。说什么历世靖国,说什么破空飞升……一切到头来,只剩下了一捧空虚。
奔流。无存无在的时空。无穷的选择,无穷的路径。
还有无穷尽的黑暗从那远处出现,靠近着,靠近着……
视线逐渐模糊,球形的空虚将我、我们,紧紧压住、锁紧……
“回去了啊……”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出现,然后,这一个我,那一个我,无穷多的我都随之唱和起来。
“回去了啊回去了啊!!”
“回哪里去?怎么回去?为什么要回去?”一个我如是说。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另一个我如是说。
“只要坚持,就能回去。”有十个我如是说。
“为什么回去?因为,我们选择存在!”千千万万的我震动着,同声呼喝。
忽来一阵强音,时光倒流,如同一棵长成的大树重新缩成一粒种子,光芒聚转之间,我发现自己又回到身躯里,灵神化出的茫茫触须固连出一个核,我苏醒。
然后,我觉察到八种不同属性的力量在我的体内滚动翻涌着,将我疲惫的灵神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八种力量,是如此之熟悉!如果,我的意识还能接连在肉体上的话,我该是泪流满面了吧?
一个孔也同时出现。是的,一个孔,空间的孔。透过那里,我的灵神捕捉到了被乾坤定封印的天道神器时空之匙,它上面斑驳陆离的封印能量闪烁着纯黑色的光泽。
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的,元神被一股巨力推动着,从那小孔硬生生挤了进去。
……
※※※
前面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是水影,一个是血炎,我的两个守护神。
我确定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在明白自己还活着之后,全部心灵都放松下来。
在他们面前,我的形象并不是人,而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像哪家不听话的猫胡乱撕咬后的毛线团。
水影笑殷殷地说道:“主神,欢迎来到匙空间参观。”
我愣愣地好一会,然后确定自己该表现得活泼一些,那使我更像一个人,至少要像一个人的灵魂吧。我发现水影在这里有些调皮,她在外面向来都扳着脸,像个机械人。
我的元神应该摆出了一副苦瓜脸——如果有的话:“我可没打算来这里参观。”
匙空间中的血炎显得憨憨的:“主神,两位元神请您过去,有重要的事要对您说。”
“是吗?那叫他们过来,我的元神都快散架了,走不动啦!”我道。
“他们说,要是您不过去,就不送您回去。”水影在做鬼脸。
“-__-”我好像没的选择。
飞,向上飞。
天空在逐渐缩小,像一个倒置的漏斗。
我知道已经接近时空之匙那沙漏型体的中央地带。
天空终于缩小成一个圆圆的洞,透过这洞就是时空之匙的另一端。在洞口处,一金一白两团光亮至极点的芒团在一个平面内互绕旋转着,依稀可见另一侧充满了密密匝匝的银色细沙。
那两个芒团是时空之匙的两位元神——原本时光之神神器的神识逝之沙和创世神神器的神识时空之尺。我们停下。
二神的光芒微起波动,逝之沙的声音传来:“主神你好。”
我苦道:“一点都不好,现在这神不神鬼不鬼的样子,要我如何出去见人。”
时空之尺的声音依旧雄浑:“没有关系,这里又没有人,无所谓见与不见之说……不过,你可想出去吗?”
“当然想!你们先告诉我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乾坤定那坏蛋搞的鬼,还害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在这里拉磨干活。你要出去其实非常简单,只要能从这个洞口里穿过去,经过时沙的洗练,就能回到九玄天魔界你的身躯里,重新做人。”
重新做人?!这个词怎么听怎么有一股子恶心味。
时空之尺所说的时沙即是那些银白色的细沙,充满了足以让人死一万次的时间属性,我可不愿意去接触它们。
“哦?这么简单?让我想想。”我道。
我可不傻。
半晌,我说道:“为什么要从洞口穿过去?为什么要经过时沙的洗练?你们不会是想害我吧?”
时空之尺大笑,像是夜猫子在叫:“那好,你就在绝对时空中漫游吧,俺老头子是帮不了你了。”
靠,威胁我!
“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我有的选择吗?我难道可以说不吗?苦也。
我飞身而上,待要进入时,逝之沙道:“这个时沙冲击的力量稍微有些大,可要用点力。”
我没有任何犹豫,一股脑地冲了进去。
然后天地间传遍了我的惨叫。
那是什么狗屁稍微有些大,而是无比的巨大!简直要把我的骨髓油压出来!滚烫的银白细沙仿佛无数钢针,轮流向我的元神冲击着,它们合力起来,重逾泰山。接触时沙的灵神集束冒着氤氲的蒸气,放射出淡金色芒光。
我算知道为什么方才有那么强的光芒制造出来。
大骇之下,依葫芦画瓢,我以太极之义转光旋气,化出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气轮。
光轮方现,两位元神同时抽身退走,拉都拉不住!
“喂!你们在搞什么?”我骇然大呼道。
“没什么,终于有一条新驴可以拉磨了,俺们当然要歇歇。”时空之尺从一球芒团中化出身形,厚颜无耻地说道。
我灵神一颤,光轮迟滞了片刻,眼见着一蓬时沙就从洞口逸了过来。时空之尺怒吼道:“一粒也不能漏!漏一粒,阿陵等人的寿命就会减一岁!”
啊?我的妈呀!
我无暇分辨时空之尺所言真假,元神激荡,灵神狂扑,玩命地将那蓬银沙堵了回去。过了片刻,灵神再动,气轮叠化出很多层,牢牢将洞口堵实。
我承受着一次比一次沉重的冲击,一边向下面幸灾乐祸的时空之尺吼道:“你们两个¥%*/)……¥#¥,害我!!”难过是难过,可感觉里,重压之下的元神竟有增强的趋势。
两位元神不成体统地软倒在半空中,时空之尺道:“啊,真舒服啊,我老人家足足堵了二十多年!嗷~~~!”他甚至嗥叫起来了。
我苦!
时间在度日如年地过着,我向他们叫道:“这要堵到什么时候啊?我怎么样才能穿过去,回到天魔界?”
时空之尺抬起头:“哦?谁告诉你要穿过去的?我说过吗?你说过吗?啊哈,你看,谁都没说过。”
如果我有脸的话,此刻应该是青绿色。
逝之沙在旁边提示道:“你为什么不试着把灵神探入时沙内部,那样会省力一些。”
我依言一试,第一次几乎把探入的灵神瞬间蒸发干净。第二次,我学乖了,先在靠近洞口的时沙里蠕动,尽力吸附元能蒸发的纯粹元气隔离腐蚀性的银沙,然后伺机逐步深入。
过了许久,我突然发现洞口附近的时沙有变化的趋势,仔细探究之后,发现灵神附近的时沙有了灵神的微弱属性,竟随着灵神集束前后移动!一个绝没可能的想法在我意识里出现。
接下来的漫长时间里,我做了一件以前曾经做过的事。
当初在魔幻胜境接受时空之尺的历练,曾经将收押在时空之尺内部的数亿死灵用灵神吸光了它们的精神能。
现在,同样有时空之尺和逝之沙守着,我要吸收的是时沙,这与众不同的存在。
当然消耗的时间也是漫长的,我惨吼一声:“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
※※※
时空之尺和逝之沙仰头凝望,视线交汇处天机元神正全心全灵地将灵神触须探入时沙中,荡起一阵又一阵的金灿光气。
时空之尺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嬉笑怒骂的神色,反而有些沉重,缓缓道:“希望这样能对他好些。他努力装出这副的样子,真以为我不知他内心的想法。殊不知,这里乃是纯粹的元神世界,他心里有多难过,我了如指掌。”
逝之沙道:“莫非,他已经知道外面会发生惊天大变?”
时空之尺肃然道:“怎会不知!其它八位元神看似强大,其实都是外强中干,他们的力量都是来到玄魔界后才修炼的,原本的力量都所剩无几。加之,他的另外一半,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手腕就将他折腾至此,那八位神即使加起来也未必比他强。更遑论命运牵连着数百万的普通百姓。玄魔界要发生大变动了。”
逝之沙:“自己打自己,这怎么说都是一笔糊涂帐。我始终想不通的是,乾坤定竟能想出这么残酷的法子来……”她叹息一声,道:“外面的情形一日九变,怎可能不担心,而且还有他那个阿陵……所以你就故意陪他玩闹?”
时空之尺转头道:“如果我们做出一副同情的模样,反而会让他更难过。这样最好。”
洞口的另一端,几乎无穷尽的空间中尽是密匝匝的银色时沙。二神凝视着,时空之尺缓缓道:“他需要力量,所以着急也没用,只能一点一点按部就班的来。”
逝之沙道:“另一侧完全是银沙,若彻底洗练的话估计要好一阵子——他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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