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
休切继续道:“很快,一直在守护着我们的神就要出现了,那时一切都将证明我对你说的。因此,我不会为自己过去做的事辩解。你恨我也没有关系,这些我必须承受……但是,当未来的一天你想要保护谁的话,那时候,请你变成他的最强护盾!到时,我会以你为荣!”
说完了最后一个字,休切身影一闪,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圣达迦一个人在河岸边发呆。
※※※
凝视着画面,明王眼里闪过一道寒芒,他淡淡道:“这个休切,可不是普普通通地来一趟那么简单呢。”
渥瑞尔道:“这个休切想离间圣达迦,您别生气,他不会成功的。”
艾林道:“我倒是好奇,这个休切来这说了这么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不仅仅是离间那么简单吧?”
明王淡淡道:“他把一颗魔种撒在圣达迦体内。”他忽然笑了笑,道:“也好,这场戏更好看了。一会儿将有些特别的事出现,你们可别大惊小怪。”
※※※
星河转动,月亮逐渐出现在天上。
过了不知有多久,圣达迦长长叹息一声,抖了抖甲胄上的薄霜,转身往回走。马儿打着响鼻,踢踢踏踏地跟在他身后。
他拉过马缰,把头依在战马的鬃毛上,梦呓一般道:“马儿啊,马儿,我竟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我是该信他呢,还是不信?你能告诉我吗?”
战马当然不会说话。
他又道:“是啊,你怎会知道啊。不过,他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嘛,什么自由,什么平等,我几乎都信了……怎么,你也信!”
战马打了个响鼻。
“可是,”圣达迦皱着眉头,“这黑暗之神摩裘斯,怎么感觉起来怪怪的,他真的是我们的始祖吗?我竟是为他而存在的?”
“真是天大的笑话。”圣达迦刚想说这句话,却已经有人替他先说了。
圣达迦骇然抬头,哪里有什么人影?
扫顾四周,风吹草动之处,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只有他的战马,睁着一对晶亮的黑瞳看着他。
胸膛中沉睡的鬽苏醒过来,将其灵异的触觉四散开去,搜索一番后也没有发现任何活物。
圣达迦苦笑着摇摇头,道:“马儿啊马儿,你看我的意识都恍惚了。”
“不,你很清醒。”这次声音非常清晰地传来。在圣达迦的眼前,凭空处缓缓吐出一团光晕,明王萧楚那久违的笑容出现在他前面。
明王,出现在这里!
与此同时,一层若有若无的薄膜将他们和外界隔开。圣达迦散逸体外的灵觉瞬间被隔断,外面的风吹草动静止在一个姿势里,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绝对与世隔绝的孤立世界里。
“陛下!”圣达迦惊道。
明王若有若无的向左右看了看,笑道:“你就这样说梦话,不怕被人听到吗?不过现在你可以随便说了,这个能量罩是隔绝时间的,即使里面过了一万年,在外面都只是一瞬间。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圣达迦咽了一口唾沫,道:“陛下,您老人家,嘿嘿……”
明王在他头上敲了一个爆栗,道:“臭小子,我很老吗?”
圣达迦揉揉脑门,道:“您当然不老,就是头发有点白了,嘿嘿。对了,刚才的您都看见了?您不是不见了吗?”
明王笑骂道:“废话少说!本王时间有限,没空和你在这种蘑菇。”
圣达迦委屈道:“您不说这里过了一万年,外面都……”
明王:“嗯?敢顶撞我?”
圣达迦往后一缩头,怀里的鬽吱吱直叫。
明王面容一肃,道:“不开玩笑了。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圣达迦收起笑容,道:“末将是明列帝国中镇将军,位列火宰辅之下,掌管兵马督运、粮草供给。”
明王:“嗯……还有呢?”
圣达迦道:“休切对我说,我是无父而生,是什么摩裘斯的守护天使。”
明王嘴角又露出笑容,道:“摩裘斯?他们也真会瞎编,这个也敢篡改……那你认为自己是不是摩裘斯的守护天使呢?”
圣达迦颓然道:“我要是知道,哪还会这般苦恼。”
明王左右端详他片刻,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嗯,是时候了,应该不会出大乱子。”
圣达迦睁大眼睛。
明王伸出右手,抚在他头顶上,道:“闭上眼睛,我让你知道你自己是谁。”
一团莹白的光芒从他手指处溢出来。
“陛下,您要做啥?”圣达迦虽然信任明王,此刻也有些惶急。
光芒,从圣达迦的头顶渐渐渗入到身体里去,明王一边运功,一边道:“我们都来自于同一个世界,本来都不是出生于这个世界的异类。我们的经历多有不同,却都是通过时空隧道来到这里,只是时间的落点有异……有人在六百多年前到达,有人四百年,二百年……本王于二十年前到达这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启你的元神,引回你的记忆,让原本的你苏醒过来,明白了吗?”
圣达迦的意识逐渐模糊,但他仍旧撑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您现在用的是什么,竟能引回往世记忆?”
明王淡淡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这是我成神前的魔武技,梦回九决的第八决——透视轮回。”
圣达迦嘴唇动了动,陷入到透视轮回的记忆之流中去了。
圣达迦到底是谁?
在异世界的一层宇宙里,有一个河系名为银河。银河里有星名为地球。他在那里生生灭灭无数世,每一世都会有一个名字。
其中有一世,他组织了一个名为“北荒隐”的队伍,他的人类名字叫作余甚力。
是的,正如明王所言,他们都通过时空隧道来到了这里。人类仅余的一万两千人以不同的时间落点到达九天玄魔界,比如余勘,比如现在玄魔界的老爹哈桑,圣女小荷……
他们是注定要来到这里的,他们也必须来到这里。
※※※
艾林二人惊异不定地看着出现在画面中的另外一个明王。渥瑞尔叫道:“陛下,您……您怎么又出来一个?”
艾林道:“您在这里的是虚像吧?”
明王摇头笑道:“这一个是我,那一个也是我,一会还有更多的我出现。热闹吧?”
他顿了顿,道:“我的存在,也许是世间最奇妙的事件之一。”
二人仔细分辨画内画外两个明王的异同,好半晌没有得到什么结论。
艾林道:“我们现在在您的元精之海里,也就是您也在您自己的元精之海里,这是怎么一回子事?不懂不懂!”
明王没有回答他,却道:“和我一起到来玄魔界的,还有一万两千余人,他们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这件事,稍后还要有劳你们两位。”
二人肃容躬身,艾林道:“陛下,我们也要参与到这演练中来?”
明王道:“当然,否则你们的雷劫如何能来?”
他笑着看着两个人,使得二人暗呼不妙,寒毛同时倒竖。
※※※
有人说一切因缘早已注定,此话一点不假。凡世的一切,从一缕烟的飘动,到一个星球的生灭都牢牢地铸造在命运的轮回里。
这并非是宿命。这也是宿命。只看不同人的理解。
付出什么,就会收获什么,这永远是铁律。然而,世上存在那么多的不平等,不公正,有些是在一个人出生之前就已经注定的,无法改变。这些,都卷夹在历史的浩然洪流中,一直滚动向前,从不止息。
因为,这些都镌刻在一切生命的最根本的底部,世界因此而稳固存在。
生命的价值就在于,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里,能突破这一界限,将宿命的束缚彻底改变,以新的律,铸造新的宇宙。
这是一切生命的责任,神也如此。
这一刻,圣达迦,也就是异世界的余甚力,大汗淋漓地睁开双眼。
他看着眼前笑盈盈的明王,喘息道:“小楚……我,唉!以后我如何自称,如何称呼你?”
明王打量半晌,道:“嗯,果然全醒了!称呼嘛,暂时要和先前一样,不能引起那些人的怀疑,也就是说,你是圣达迦,大祭祀的儿子,或者说什么守护天使,我是明王,明白?”
他点头,喘息不止道:“好一场大梦啊!……这以后怎么办?”
明王道:“你是阿弗托里克之外第一个苏醒的,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明王送出一缕灵神,将一组信息记录到他的识海里。
他凝神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
明王又对他道:“休切在你不觉察间,将一个魔种撒在你身体里,不过魔种也是生命的一种,你的鬽应该可以将其收服,然后反制。呵呵,现在整个大陆的暗系力量都被收束到摩裘斯那里,我倒要看看,这幼年的黑暗之神是个什么模样。”
他疑问道:“幼年的?这里真有一个黑暗之神吗?”
明王神秘地一笑,道:“当然有,而且就是我们世界那个黑暗之神的幼年期,当然,也颇有些年岁了……这中间涉及到创世的复杂过程,以后你自会明白。”
看明王的身影渐渐变淡,他急问道:“这魔种怎么个收服法?”
明王的声音传来:“这个可要问你的鬽了,不过你有的是时间哦,在你彻底收服魔种之前,护罩是不会撤去的。另外,忘了说一句话:欢迎来到九天玄魔界观光旅行,哈哈哈……”
明王大笑而去,留下他苦着脸在护罩里不知所措。
※※※
画里的明王一说到“创世”二字,使艾林和渥瑞尔高度兴奋起来。
“下面,”处在元精之海中的这位明王说道,“你们将见到这场演练中的一个主角。这家伙很不好惹,一个月来弄得我极其痛苦。你们可要好好给我出气才是。”
光幕上的画面一闪,重新出现在二人眼前的,却是太极之城。
※※※
太极之城上空,有八位元神默默凝视着下方的护罩。
今晚的太极城周围有很大的雾。仙境般的雾气中,城上金黄的护罩映着天上的月光,璀璨华彩,如梦如幻,若非下面隐约可见的行人百姓,真让人以为是一个幻觉。
玄机仙子的眼中掠过一缕不可觉察的微芒,她向其它神祉点了点头。
凯龙恋恋不舍地向城内看了最后一眼,道:“但愿小凌能应付得来……我们走!”
修道:“我想,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是非成败尽在此役,但愿明天早上能看到一个美好的太阳。走吧!”
八朵璀璨的光华将他们裹住,再一晃间已经消失无踪。
就在他们穿透空间的光华刚刚消失,在更高的空中,几乎可达云层的高度,同样有一粒浅白的物事闪了一闪。
如果,有一个人在这里,同时这个人恰恰拥有勘测极细微能量波动的能力,他能够看到这个浅白的物事——即一颗高级的传讯水晶——正将八位神祉全部的动作都收入它的容量里,然后化为一道高度凝缩的能量波向东北方高速发射出去。
如果,这个观察的人恰恰又是一个念波追溯的高手,本身驭气飞行的速度也够快,那么,他将飞越几千里的大陆,穿过海峡,然后看到那道能量波几经转折,在中央大陆一处名为兽窟的所在,从一块三尺方圆的硕大晶石平镜上化为图像和声音。
当然,如果这个观察者的功力不够高的话,还是不要进入到这里为好。因为,只听“兽窟”这个名字,就知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
事实上,这里不但不好玩,而且危险得紧。这里可以说是原大陆最危险的地域,连术师和大祭祀都不敢轻易靠近的禁区。
传说这里封印了一位上古的凶神,周边设置了许多闻所未闻的陷阱。
晶石镜放置的地方,是一个相当巨大的洞窟。洞内光线幽暗,石锥林立,不时有水滴从洞顶滴落下来,发出清澈的响声。
晶石镜前有一张简单的石床,旁边一排石桌,上面堆满了古卷和书轴,一层淡黑的护罩付在上面,隔绝着水气。
洞窟中央有一杯口粗细的小洞,洞里有淡淡的黑色光泽起伏跳跃着,隐约有呼啸之声。小洞周边却密密麻麻布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魔法阵,方圆足有十丈。不时有各色的光芒在符号与图形间来回窜动。
如果可以比较的话,这个魔法阵与当初萧楚在擎利斯迦下见到的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极高阶的封印魔法阵,只是这个要小很多,同时也复杂很多。
而且,这个魔法阵没有解封咒语,要解开它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那代价,往往要用鲜血来衡量。
这一刻,在晶石镜前方凝视着镜内画面的,有一个人。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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