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
他只觉一阵头皮发麻,料想到某种残酷的事要临到他头上了,待要逃时,被玉阿姨一把拧住耳朵。她轻轻地凑上来在他耳边道:“好你个余定山,你编排谁都可以,可你就不该编排我们的宝贝楚楚,当老娘我不存在吗?”
“老婆,”余定山语带颤音地道,“能不能别的时候再来,现在兄弟们可都看着呢,咋着给我留点面子啊……”
“面子?噢,面子是么。跟我来。”说着,玉阿姨放开余定山的耳朵,窈窈婷婷地当先往大帐里走去。余定山苦着脸跟在后面。
然后大帐里传来一声惨叫,叫了一半就被什么堵住,之后则传来乒乒乓乓的击打声。
一众男人纷纷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有些疼的样子。
先不说余定山如何在帐内苦受折磨,有五个女人以同样的姿势扭着她们老公的耳朵走到我身前来。
为首一对正是今正和柳二娘,另四对中的男人则分别是当日飞船前围住我的四个人。
我装作惊讶地叫道:“哎呀,各位阿姨,你们可别扭着他们的耳朵,多疼啊。”
今正道:“是呀,俺疼得很,小姑奶奶,你就饶了俺吧,俺下次再也不敢了。”
柳二娘:“啊,还有下次?我拧,我拧……”
我想,天下有老婆又怕老婆的男人们都该买一个耳朵护甲,这地方真是太脆弱了,你听,那惨叫声真是,真是……我不知有多么难过。
摆摆手,我道:“二娘,算了吧,料想以后他们也不敢对本姑娘无礼了,暂且就饶过他们这一次,让他们戴罪立功吧。“ 哈哈,暗地里我已经不知偷笑了多少回。
今次,我明白了一回事,那就是,你谁都可以惹,就是别惹女人。
不管你惹的是大女人也好,小女人也好,惹女人的结果,往往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天上,星光嵌在宝蓝色的夜空上,星星点点的,每一个都似满怀着心事。
仰头看着天上的星光,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家人来,想起我的父母,我的外婆,也想起了阿陵,想起了连日来发生的一幕幕。
想着想着,不禁痴了。
※※※ 智元大师等围在一处。
天青子急道:“智元道兄,我们之中你的修为最高,你说说看,楚姑娘是不是传说中那位一体二神、开启天机的修者?”
智元沉吟道:“你们留意没留意,刚才姑娘施展天机锁魂大阵时的情形?”
若虚师太道:“她无需念咒即可施展那精关阵法,而且她施法的时候,周身隐现金芒,脚底虚现白莲之气。”
智元道:“不错,若虚师太所见不假,老衲也感觉到了。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醒来后就都在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位姑娘,她的身份玄异之极,看来活佛所预言的要出现了。”
芒空师太道:“活佛预言中说道,这位修者的身体将孕育两位在神界中也举足轻重的元神。其中一位即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最终将手持时光之匙,开启混沌之门的天机元神,他是在九位神子忽明忽暗的光芒中始终保持明亮的一位。而另一位,也就是后来将引渡世人的白莲仙子。难道说,这两位九界元神竟同时是当前这个小姑娘吗?”
若虚师太道:“这位天机元神本身就是玄机莫测,我斋剑典天道篇中曾提及一位圣时光使,怀疑也是这位天机元神的化身,而且有‘圣使之侧,红白二莲’之偈,活佛预言中似未提及?”
智元道:“活佛的预言本就可以有多种解释,未来变幻莫测,既使是活佛也只能于混乱的碎片里琢磨出只言片语,不能断言。不过,看楚姑娘一会顽皮可爱,一会深沉练达,其中细节处颇为耐人琢磨。”
智音大师道:“当前,苦禅师侄发放天机令,看来活佛又有预言了,我们必须马上返回少林,看看修持界其它隐宿的意见,再做定夺。”
天成子道:“那楚姑娘……”
智元道:“楚姑娘身份非同小可,今日所言众位切勿外泄,既使是姑娘问起也不可说。想必各位也深知修道悟真的个中至理,活佛预言已是透露天机,我们要是再四处传播,不但有违天意,还有拔苗助长之嫌。切记,切记。另外,此次我们一定要说动姑娘随我们同行。”
众人纷纷点头。
天青子笑道:“我们消失了二十年后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知他们会是个什么表情?想想就觉得好玩,我已经急不可待地想回去啦。”
智音手拈长须,点首道:“不错,我想苦禅师侄的胡子比老衲的都要长了吧,哈哈……”
第十三章 魔踪再现
今夜的天是阴着的。
萧楚从黑暗里一路摇摇晃晃走来,裹紧了衣服,闪躲着路灯显得昏暗的光。
有些冷。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有去来兮正在加紧修复主馆,机器嘈杂的摩擦声隐隐可闻。在主馆外面的长廊上,贴出了一串醒目的讣告,祭奠那些在逍遥教一战中不幸遇难的人们。萧楚颤抖着双腿,在橱窗前面站了好久。橱窗的玻璃上,他看见无言的自己,嘴唇冻得发紫。
接着隅隅而行,他的心里却倦了。
整日里在期待着什么呢?
也许几十年几百年后,也会有这样一则讣告放在一个角落里,告诉世人,这一个,现在正在看着什么的人,去天国了。变成土后化成灰,再也不会想什么,叹息什么。
他多么希望他不理解这些。
沉默。
有时候他很难理解自己的沉默。就那么没有来由地,心就沉在那里了,看似没有一丝波动,可事实底里却无数股暗流在搅动着,让心透不过气来。
有人讲男人的沉默是抗拒的表现,其实,他抗拒的只是那些刺痛了他的罢了。他沉默的时候,所表露的东西更多,你没见他那迷乱的眼神吗。
沉默,是一种温缓的表达方式。
而且,他并不是他,至少灵魂不是。
他其实是她,其实是金陵。在萧楚现在的这副身躯里,只有一个灵魂,那就是金陵。
当日,她之所以没有回应萧楚的问询,就是因为她已经被告知,萧楚到山晓楚的身体里是要去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件连萧楚本人都不知道内容的事。
她的痛苦,并不比萧楚少。
现在的这个人,拥有原本萧楚的身躯,灵魂却是金陵的。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人,该如何称呼他(她)?其称呼之困难,就如同另一个,拥有着原本萧楚的灵魂,而他现在占据的身躯,却是命运注定了将要归属给金陵的。
这就如两听饮料,一听是牛奶,一听是果汁。可命运偏偏开了一个玩笑,要把牛奶装进果汁的瓶子里,把果汁装进牛奶的瓶子里。外人看来,牛奶瓶子里依旧是牛奶,果汁瓶子里依旧是果汁,这中间,也只有牛奶和果汁才知道,在他们的瓶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也许命运这么做,把牛奶和果汁互换了,是要得到什么特殊的结果。
但是命运之中,无论金陵也好,萧楚也好,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知道,命运在向他们展示了这样一个可以用可怕来形容的巨大玩笑后,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踏进大厅里,山征杨和卢涛正围在桌前。桌上一台四方通讯仪投出的七彩光芒,凝成一个人形。
秀目丹唇,黑发如云,白衣如雪,那个叫做山晓楚的人。
那个让金陵魂牵梦绕的人。
金陵只觉大脑嗡的一声。
※※※ 今日觉得浑身不对劲。
我接通了山征杨,把连日来发生的事,除了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与我的真实身份有关的部分之外,详细地向山征杨诉说了一遍。
四方通讯仪里,山征杨震惊地看着我。
好半晌,他才道:“妹子,师尊曾多次告诉我要好生保护你,他有一次颇为隐晦的告诉我,你是天生的白莲之体,没想到你才离开了十几天,竟然已经过了雷劫。也许大哥现在该称呼你为白莲小仙女才对。”
我道:“现在智元大师等要我跟去少林寺参加天机大会,可之前我要把玉阿姨她们安顿好。“
山征杨道:“这包在大哥身上。上次让你独自离去,我现在还心中后怕,过一会你嫂子就到母星了,今日我和你嫂子一起去接你,顺便接上玉阿姨他们,成不?”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口里待要反驳,忽见影像里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萧楚,不,应该是金陵。
这死丫头当初可害得我好苦。虽然透过元神的觉悟,我已经了悟其中原委,心里还是有些怨怼,外加一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窘迫。
她现在可是装在原本我的身体里!
心中一想,嘴就撅了起来。
山征杨最了解他的这个晓楚妹妹,知道撅嘴意味着要耍小性子,忙道:“妹子,我不去,我不去还不成吗,就叫你嫂子一人去接你好了,然后我们一块到少林寺碰头。你可不许再发小姐脾气了哦……就这么说定了,拜拜。”
未等我说话,啪,通讯仪影像消失。
我苦笑一声,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山征杨自以为很了解我,可他哪知我在想什么。
本来还想对金陵暗示一些东西的。
我现在所在的白莲之体,距离完全能量化还差一步,我的计划是再磨练一段后回去,可是现在如果嫂子亲来的话,我就必须跟着了。
因为,无论从山晓楚的角度来说,还是从萧楚的角度来说,我的这位嫂子都非比寻常。
她的名字,叫薛丹,是山晓楚在凤栖家园最亲密的人之一。
另外,她还可能是我所要找到的九个人中的一个,因为,山晓楚曾在一次无意中发现她的额头隐隐出现过一个十字印记。而且,根据山晓楚留下的记忆,既使是我的这位嫂子本人都不曾知道自己的额头会隐含着这么一个印记。
※※※ 帐外,余定山等人正在和几位大师品茶闲聊,其它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或席地而坐,或依在新搭就的帐篷上,也正谈得火热。
我微蹙这眉头走出帐外的时候,余定山正在说着昨日晚上我的那个故事。
只听余定山道:“楚楚姑娘着实厉害,她说得那么绘声绘色,我们不知为什么竟全部信以为真。想想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哪里还有什么放羊女啊。”
玉阿姨在一边道:“妄你还是特种部队的队长,连这都不知吗?这个世界上确有以畜牧为生的人在。”
玉阿姨看大家都被他吸引过来,接着道:“这二十多年来,我们将近两百多人走遍了北山周边三千公里范围内的地域,见过不知多少样式的人。在这些人里,就有这么一部分人,就真的以放牧为生。说他们返璞归真也罢,受不得约束也罢,倒也自由自在,过着神仙般清净自如的生活。楚楚给你们讲的那个故事大部分都是真实的,至少每年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都会碰到一位巴音大叔,那个望夫岗的名字,也是他起的呢。”
看着玉阿姨的眼圈又要泛红的样子,智音大师转移了话题,道:“楚楚姑娘确实了得,要是那故事由老衲来讲,肯定你们听来,比佛经还要来的艰难。”
我走出来,插话道:“大师此言差矣,几位大师都是佛道高深,要是那个故事由大师来说,定是字字奥理,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得?”
智音大师呵呵微笑,道:“姑娘这个高帽,老衲听来舒服,就受了。不知姑娘决定如何了么?”
我最喜欢智音大师那种不虚不伪的气度,心里喜欢就直接出口,让赞美者也心里舒坦。我道:“大师有命,小女子岂敢不从?我已经想好了,即日就随大师等起身赴少林。而且,刚才我已和我家兄长通过信息,过得几个小时,我嫂子会随一艘船前来,一边接上玉阿姨她们,一边送我们到少林去。我兄长他们也会到少林和我们碰头的。”
智元大师口喧佛号,道:“姑娘能随老僧等同去,老僧等又可以边品香茶,兼论天下了。捎带问一句,姑娘,你家嫂子可是那医皇之女吗?老僧久慕医皇盛名,今次能见医皇之女,也是殊缘啊。”
我心道,这老和尚好像什么都知道,嫂子的身份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既使是凤栖家园也只有父母、山征杨和我才知,也不知他们哪里知晓的。而且关于我的身份,看他们言辞间躲躲闪闪的,仿佛也有所了解。
我道:“不错,嫂子薛丹正是当世医皇之女,是我在凤栖家园最要好的人啦。可是既使是我,也从未见过医皇呢。他老人家行踪飘忽,不知云游到哪里去了。”
智元大师等,双手合什,白眉低垂,不再说话。
余定山道:“姑娘,此去少林,我们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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