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国度 作者:一度君华
白芨没再说话,陆少淮也担心他心怀不忿——虽然白芨真的不像这种人。
秦菜窝在天庐湾,三天没去星宿厅。星宿厅一切需要她理会的公务都由谈笑带回来给她。陆少淮完全没有过问,足见他对秦菜的信任。
而三天之后,一个人从负一楼走了出来,一见他长相,所有人都惊呆了——它竟然是那个侍奉在二夫人身边的酒坛子!!
沙鹰如临大敌:“你怎么会在这里??菜菜呢?”
酒坛子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下子蹦到他面前:“沙鹰,你猜猜我是谁?”
沙鹰瞬间如释重负:“败家菜,你又在玩什么?”
秦菜扬了扬脸:“像不像?”
沙鹰都后退了一步:“像像像,你这是易容?”
他摸了摸秦菜的脸,秦菜伸过头去,温驯地让他摸。沙鹰的面容渐渐严肃——没有,那张脸没有任何修饰,完全原装。可是怎么可能……
第四天,陆少淮率人包围了二夫人的住所。人间另一派系的元老本就对他有所猜疑,都提防着老爷子坐化之后他对二夫人不利。这时候见他带人包围了这里,哪里还会袖手旁观?
这时候双方剑拔弩张,陆少淮仍旧是一副敦厚温和的模样:“诸位,虽然陆某继任人间的首领,但是子矜是陆某的爱人,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
他话刚一落,人间高管中的莫须子就开口了:“少废话,既然你无坏心,今日阵仗所为何来?”
陆少淮火速将二夫人救出来,护在身后,然后所有人都愣了——这座庄园里面,居然有两个酒坛子。两个一模一样的酒坛子。
老爷子为了子矜绝对的安全,自己的法宝的器灵自然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大家对他的法宝都了解不多,现在谁又认得?
陆少淮也是神色凝重,在他身后,一向骄纵的子矜眼里竟然迸出泪花。两个酒坛子里的一个向她走近一步:“别哭,主人说不许你哭。”
陆少淮眸色微沉,另一个酒坛子的声音却冰冷没有半点感情:“你到底是谁?”
两个酒坛子这样对恃,没有人能辨其真假。终于陆少淮也出了一个主意:“不如前往星宿厅,去请先知来辨别真假。”
这提议一出,立刻被一部分人否定:“二爷,并非我等不信你。实在是先知在人间根基浅薄,我等无法相信她。”
陆少淮面色不变,目光却隐现了寒意——不相信先知,当然不是因为先知根基浅薄,而是因为先知是他一力扶持的,谁都知道。
他沉吟半晌,突然道:“既然这样,不如……老爷子的法宝除了秩序的尊主,恐怕没有人能与之一较高下。不如你等二人分个胜负,我想大家总该无话可说了吧?”
这话一出,大家倒是赞成。毕竟老爷子是能同秩序尊主抗衡的人。他的法宝岂是凡物?
两个酒坛子互相看了一眼,没有片刻犹豫,俱都出手,希望能抢得先机。陆少淮把二夫人拥在怀里,一滴眼泪突然打落在他肩头。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声音温柔:“怎么了?”
二夫人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场中,两个酒坛子只有短暂的交手,一合即分之后,一个“酒坛子”突然跪倒在地,然后众人就见他整个身体像雪人遇到火一样融化。他拼命地想站起来,那根腿却越来越细。
最后终于一声轻响,他的腿断了。他趴在地上,还想爬到二夫人身边。二夫人微微后退一步。酒坛子一路爬一路想说什么,最后喉头咯咯作响。陆少淮护着子矜,一剑将他斩成两半。
两半酒坛子倒地抽搐了一下,最后也化成了清水。
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人说话:“难道是秩序派来的奸细?”
“太可怕了,竟然让它潜到了大小姐身边!”
“幸好二爷及时察觉!”
……
另一个酒坛子缓步走到子矜身边,那个骄纵妄为的大小姐,突然抱住他落泪。陆少淮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安慰她。她只是摇头:“少淮,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想哭。”
既然事情已了,陆少淮也就摒退了众人,二夫人以前的地方是再不能住了的,他很快为自己爱妻重新安排住处。
人群里一帮高管都松了一口气,只有白芨沉默。
回到新住处,已经是下午了。当门在身后关上,那条叫小朝的狗跑过来,二夫人终于停止了流泪。她把小朝抱到怀里,发现这里没有任何人。她不由回头望向陆少淮:“少淮,我想洗澡。”
陆少淮把小朝从她怀里抱出来,递给酒坛子,温柔地说:“好啊。”
小朝用力地啃着酒坛子的手,陆少淮望着它,眸子里温柔地似要滴出水来。子矜突然打了个寒颤,她往后推轮椅,靠到酒坛子身边。
陆少淮笑容温存,突然把狗从“酒坛子”怀里抱出来:“这种乐趣,不能一人独享,对吗”
那个“酒坛子”眉头微皱,脸上突然也露了怪异的笑容:“当然。”
陆少淮把小朝抱过来,二夫人一阵毛骨悚然:“你……你们……”
她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胸口剧烈地起伏。陆少淮熟练地抱起小朝,然后握住它的脖子。小朝是娇生惯养的,哪里会容忍有人如此无礼地对它?
它当下就要去咬陆少淮的手,陆少淮却突然拎起它的尾巴,然后在台阶上用力一掼。啪的一声轻响,血溅落一地。
地上皮毛被血染就的狗还在抽搐,却再没有任何声音。
又过了许久,二夫人突然尖叫一声,竟然站起身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冲向陆少淮。陆少淮退后一步,避开了她,声音温柔如昔:“不用激动,夫人,我们的日子还长呢。”
这座庄园,不论从占地面积还是外观建筑,都绝对富丽到奢侈。可是除了保全,里面没有一个人。所以小朝的尸体也没人收拾,它躺在那里,血由最初的鲜艳,变成了暗红。那一身一直被精心打理的皮毛如今裹在污血之中,周围围满了苍蝇。
陆少淮的声音轻松愉悦:“以后这里,就不必再劳烦先知了。”
二夫人一愣,突然明白过来:“小夕?你是小夕?你们这两个贱人!枉我对你们信任有加……”
她还要说什么,秦菜却不想听。她淡淡地道:“我叫蓝愁,二夫人。”
话落,转身离去。
这件事处理得轻松愉快,秦菜走出庄园,陆少淮随后就跟了出来。他赶上秦菜,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多亏了你。”
那时候秦菜还是个酒坛子的模样,他竟然握住她的手不放:“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孩。”
秦菜没动,他缓缓地道:“菜菜,现在整个人间都已在掌握之中,她也已经不能成为任何阻碍。你愿意站在我身边……愿意永远陪着我吗?”
秦菜抽回手,对这个人也是暗赞不已——对着这样的容貌都说得出情话,这个人果乃非凡之人。她面色不变,声音不冷不热:“秩序的先知,会永远站在尊主身边。人间的先知,当然也会永远陪在首领身边。”
陆少淮仍是方才的温柔模样,秦菜却转身走了。眼见不喜之人落败,这滋味本来应该不错。但是当黑色的袍服扫过两旁贵重的花草,心、却突然像极了这座庄园,外表富丽堂皇,内里荒芜寂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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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破无线网卡
走出庄园;秦菜哪也不想去,索性回了星宿厅,去接谈笑下班。
现在白芨没有公事一般不会出现在这里;毕竟秦菜的地位今非昔比,而他手里是有实权的。走得太近,陆少淮恐怕会猜忌。
秦菜去的时候;星宿厅的人大多已经下班了,谈笑还在财务室。林冰冰也在。这里的工作比在资源部要复杂一些;她被调到财务科做出纳。
这块工作不是很熟;谈笑倒也不嫌弃;工作嘛,再不熟;做做也总会上手。只是这几天他难免多费点心。
秦菜进到财务室的时候,就见谈笑坐在电脑面前的转椅上。林冰冰站在一边,倒是很认真好学的模样。她敲了敲门,谈笑抬头看过来,随即对林冰冰道:“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说。”
林冰冰跟秦菜打了招呼,也就收拾东西回去了。秦菜在谈笑身边坐下来,看他做当月的财务报表,一边酸溜溜地挤兑他:“哟,我们笑哥出息了,工作都要美女作陪了!”
谈笑笑了一声,也不恼:“等我把这点做完。”
秦菜歪进他怀里,他低头,下巴揉揉她头顶。秦菜不满:“笑哥最近好冷淡,肯定是有新欢了。”
谈笑猛然将鼠标拍在桌上,佯怒道:“要不要笑哥掏出来给你看看啊?”
秦菜哈哈大笑,谈笑也勾了嘴角,最后两个人默默地抱在一起。
这个周六,秦菜仍然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家里异常和睦。她回去的时候是谈笑开车,秦老二对她们都异乎寻常的关心客气。
小镇是个很八卦的地方,秦菜第一次是带谈笑回家,也不想再带别人引起更多版本的猜测。而这次回去,家里早早就有人等在院子里了。
秦菜、谈笑和秦老二刚刚进去,两个年过半百的妇女就迎了上来:“小妹啊,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秦菜认得这是两个邻居,但是一个住在镇上,一个住在另一个村子,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怎么就这么热切地盼着自己回来了?
她头也没回地往屋子里走,连秦老二都发现了自己女儿这种变化。她再也不是以前村里纯朴憨厚的秦小妹了。在她身上有一种很骄傲疏离的气质,哪怕连笑的时候都拒人千里。就像他在电视里经常看到的那些什么家一样,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和自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秦菜在桌前坐下来,谈笑这次带了一小箱茶叶进来,这时候就去了厨房,秦妈妈泡茶。
面前两个邻居一直哭,秦菜没有半句安慰的话。等哭声渐小了,两个女人终于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她们家两个孩子失踪了,孩子同班,都读二年级。平时放学的时候都是一起回家,周三放学也有老师看见是一起出的校门。
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等她们哭哭啼啼地说完,谈笑正好端了茶上来。茶已凉好,秦菜喝了一口:“先回去,明天给你们消息。”
两个人千恩万谢,终于回去了。秦菜就去了里屋,临走时说了声:“我去睡一会,没事别叫我。”
秦老二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谈笑喝酒。只有秦妈妈薄责了一句:“吃完饭再去睡嘛。”
秦菜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梦里依然是一片沼泽般的黑雾,就好像游戏里未开放的地图一样,卡得人寸步难行。
又看不到,为什么又看不到?
秦菜用力想走出这片沼泽,最后终于是徒劳无功。
她醒过来时一头的汗,在床上坐了半天,她突然起床,用碗盛了一碗清水出了门。谈笑包括秦老二等人都不明所以地跟了出去。秦菜在西北方向用水划了个呼啦圈大小的圆圈,口里念念有辞。
谈笑一脸无奈:“也不知道又在做什么。”
但也没有人打扰她。
不一会儿,一股小旋风由远及近,慢慢地刮了过来。秦菜仍然念咒,那个小圈里的水居然一点也没往下渗,小风在圈外转了一圈,突然一声尖啼。秦菜微微皱眉,那股小风突然现出一个满头是血的人形,正是个小孩的形状。
秦菜正欲上前,秦小贵突然惨叫了一声,小孩转头一看,瞬间越来越透明,最后一下子消失了。
她抿着唇,秦老二等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秦菜叹了口气:“先回去吧。”
回到屋里,除了谈笑,大家都还沉浸在惊吓之中,秦小贵更是脸血发白。秦菜给他安了安魂魄,谈笑这时候才开口:“怎么了?”
秦菜摇头:“小孩子的魂魄本来就很脆弱,他死的时候一定受到了非常强烈的惊吓。这次来的已经只是个碎片,再被小贵一惊,魂飞魄散了。”
谈笑倒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这类案子对于秦菜来说还只是小菜一碟:“我看他死相确实很惨。”
晚饭只有秦老二在不停地劝菜劝酒,秦菜还想着小孩的事,偶尔抬头,才发现周碧华竟然什么也没有吃。她往周碧华碗里夹了块肉片:“妈,干嘛不吃饭?”
周碧华胃口缺缺地摇头:“妈刚刚已经吃过了。”
秦菜便不免责备:“还是那个习惯,家里一有人你就不上桌吃饭!你也是主人,干嘛跟个下人一样?”
秦老二也赶紧附和:“是啊!又没人虐待你,上桌吃呗,没得惹孩子不高兴。”
周碧华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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