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魅
老爸不吭声,点了一只烟,也没吸上几头,把小妹呛得咳嗽起来,她一把抢过烟头道:“爸,别抽了,你就让旦旦留下来嘛!大不了我二十四小时看着它,回学校再把它偷渡过去好了?”
“不行!”我跟老爸异口同声喝道。
“这畜生有我们在都会乱咬人,你把它带回去,万一又出事怎么办?你还要不要命了你?”我还是第一次见老爸这么凶小妹,只见她脸一皱眼看就要哭起来。
“好了,好了,你爸也是为你好,别哭了。”老妈安慰道。
“让我带旦旦离开吧!”我终于把长久以来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遭到了家里的强烈反对,而旦旦的事最终也有了定案。
一个星期过去了,旦旦一直都被关在我房里,小妹陪着它。这天,小妹突然大呼小叫起来。
“钱多多,你快来看,快来看!”小妹一直都叫我全名,早习惯了,我正坐在电脑前玩CS,至从旦旦出了那档子事后,我就再没有出过门,对一切事都提不起兴致,感觉这个世界混浊不安,令人窒息。
小妹见我不打理她,又把旦旦凑到我眼前,指着它的头说道。
“你看看,旦旦的头?”
我懒懒的扫了一眼,突然整个人都定住了,屏幕里的盗匪什么时候被人一枪给弊了也没注意到。
旦旦的头……居然略呈三角形。
看着它正用舌头一脸陶醉的舔着小妹白嫩的手心,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能力。
第一卷 旦旦 第十六章 奇怪的访客
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之后,我们全家都意识到,旦旦对于我们而言已经不仅仅再是一只宠物。它已经成为了我们家庭中的一份子,密不可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将它舍弃。
眼看着旦旦的头在一点一点的变化中,终于在四天后变成了完全的三角型。它给我们感觉是,它长大了,不再是可爱的婴孩,已经成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少年,只不过,是个好动儿罢了。
以前旦旦只吃蛋类,可现在它居然也开始吃一些鸟类,而且食量是以前的一倍。不过它的体型可没长多少,老妈看着那些活物将它的肚子撑得大大的,总担心会撑破,于是就偷偷的藏一些起来,不让它一下子全吃完。
有时候小妹会在我床底下拖出一只,肚子沉甸甸的,一步也走不动的大虫出来,两边细小修长,就是肚子的位置圆得像个球似的。它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任你拖,如果你用手去捅它的肚子,它就会用尾巴去轻打你的手。
但如果换作是老妈来捉它的话,它就会死命的往电脑桌下面躲。那画面真是惊心动迫,看着一条银白色透红的大虫在地上死出全力蠕动,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窥视老妈的一举一动,可惜小腹背着两个游泳圈的老妈无论如何也无法看到电脑桌下面的东西,当然,通常这个时候的我也会保持沉默。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小妹终于休假回校,依依不舍的告别旦旦,还有猫猫、小白,挥泪离去。
而老妈终于再忍无可忍日渐颓废的我,威胁再不去找工作就把我赶出家门,流浪街头。
我终于被迫再次踏出家门,发觉外面的世界离我如此遥远。我试着去见过几次工,当他们面试过后都没有了下文。我想,也许是我的精神状态令他们不满意,所以才会毫不迟疑的拒绝。但我不在乎。
这天我又在外头晃悠了一天,踩着时间回到家,知道老妈已经弄好饭菜等着我。这一个星期以来她从未开口问过一句见工的情况,其实我知道,她只不过担心我闷在家里,希望我能出去走走见见阳光,把心结解开。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忘记的。
还没走到我所居住的单元,远远的就看见好似有个矮个子的身影在我家窗口前张望,鬼鬼祟祟不知道想干些什么?我连忙大步跑过去,那家伙似有所觉,一溜烟就不见人了,追过去,由于天渐渐暗下去,看不太清楚,只好作罢。
回到家里把这事一说,老爸老妈都忧心忡忡,他们担心是警察发现了旦旦的存在,偷偷来调查。我安慰他们说警察那有这么好说的?他们真要查还不直接递张什么搜查令出来?然后破门而入?
我不知道他们听进去了没有?其实我自己心上也没底,已经做好了豁出去的打算,要真有人要捉旦旦,我就抱着旦旦冲出去,浪迹天崖,从此不再回来了。
第二天,吃完晚饭后我就溜了出去,胡乱在外头闲逛了一圈又转了回来。远远的躲在一棵大树后头密切观察我家附近。
没过多久,微弱的灯光下就看见有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两只手撑在窗台上向里窥视,由于他个子太小,显得十分吃力。
我小心的朝他接近,当我看清楚他的体型时心上吊着的半桶水终于放了下来。我可以十分确定他一定不是警察,就他的体型而言一定不合格,这么瘦弱,简直就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
“你在干什么?”我大喝一声冲了上去,由于距离很近,虽然他反应很快,调头就想跑,可惜腿长始终还是占些便宜的,没几步就把这三角猫给逮着了。
近身一看才发现,这家伙的衣着还真是有够奇怪,又脏又臭不说,最重要的是他那身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城市人,估计走在大街上人家还以为他是哪个表演团出来的。
黑色单薄的料子,摸在手上说不出是什么质地,袖子,衣摆,衣领处都滚了白色带五彩刺绣的边,裤子也一样。我看着眼熟,但一时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那张生涩的面孔绝对不是城市人所能装出来的。
小青年趁我不备,狠狠的在我手臂上咬了一口,我刚吃痛的松开手,他就对我拳打脚踢起来。别看他才丁点儿大,使起劲来还真有力。等我反应过来想回击他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口像把剑般直射出来,眼看就要射中那陌生人的脸上。
我心里叫糟,别又是旦旦吧?定神一看,还真是它,不过还乱感动一把的,这小家伙还算有良心,知道我有难,就冲出来要救我。
这时老爸老妈也听到声音冲了出来,真是世风日下啊,那些邻里邻居的一听到有事全都躲在家里好好的,装没听见自保,要真又出什么人命,他们都该死。
我们也怕真有人出来看见旦旦就糟了,所以不敢太大动静,眼睁睁看着旦旦即将再造血案,连喊都不敢喊一声,老妈更是拼命的捂着嘴巴,我跟老爸手已经伸到了对方的脸上,突然都定住了。
旦旦……它……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居然跟那个家伙亲热起来,那样子就跟见了美女似的,就连跟我小妹在一起时也没见它这么兴奋过。
我们一家三口你望望我,我望望里,头顶着问号把这个奇怪的人带进了家。
那家伙见着旦旦就忘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居然仿若无人的跟旦旦玩了起来。不过也就因为这样,我们觉得他跟旦旦应该是老相好了,不然怎么会……
看着他跟旦旦玩了一会儿,我们就听见极不文雅的怪声从这人的肚子里发出来,我吃惊的望着他,无法想像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中,居然还会有人饿到发出这么大的响声出来。
我们一家人就坐在饭桌前,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将一大锅米饭吃完,将所有的剩菜刮干净还不够,又把老妈刚煎出来的五个鸡蛋全干掉。
哇!这什么肚子啊?跟旦旦真有得比,难不成他们是亲戚?我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的肚子。
好不容易等他满足的舔干净碗盘后,老妈从我衣柜里翻出几年前的旧衣服出来给他,不过就我来看,对他而言还是大了点儿。
老妈命令我带他去厕所,估计他也不会用浴缸。那家伙居然一脸防备的望着我,我十分确定不是自己的表达能力不够好,也许是他根本就听不懂中文,我认命的想去帮他脱衣服,手把手教他怎么洗澡,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牺牲色相。可惜人家不领情,居然还尖叫,就连旦旦也在他的头顶上虎视眈眈的与我敌对。
最后还是老妈跑过来结围,把我赶了出来,自己教他。我来到客厅看着老爸在看报纸,他还真放心啊,一男一女在洗澡房里,他就不怕出什么事来?
没过多久,老妈就一脸迷惑的走了出来,看着我道:“旦旦跟他一起洗。”
“什么?”我诧异的看着老妈,有些无法接受。跟那小畜生洗澡睡觉一向是我的专利,就连小妹旦旦也是宁死不屈,怎么现在……
好不容易等到那家伙洗完澡出来,看见他一脸怪怪的扯着身上明显过大的衣服裤子,老妈一脸和善的把水果递给他,这时老爸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显然要开始审问了。
我仔细的打量这家伙,没想到打理过的他看上去眉清目秀,还挺上眼的。
这家伙除了对我不善以外,对我老妈到时很信赖的样子,我老妈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只是他那扭的口音听着实在费力,一再反复求证后我们才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一卷 旦旦 第十七章 红谣族
那个奇怪的人告诉我们,他叫蓝苗,来自红谣族。
几十天前,有人从他们苗寨中偷走了一种很重要的圣物,他就是为了找回这个圣物才照着祭祀指引的方向走到这里来的。
母亲惊讶不已的问他走了多久?他说不知道,一路上都是靠乞讨或是好心人送他一程才走到这里来的。我们算算从旦旦来到家里,起码也有三个月以上的时间,这世界果真是无奇不有。
其实不用他说,我们也心知肚明所指的圣物是什么了,老爸老妈自是有些心虚,可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虚的,旦旦的的确确是我捡来的,而且当初还是它缠着我才把它带回来的。绝对不是如他所说偷的,难怪他看着我的眼神恨不得拔我的皮抽我的筋。
大概家里除了我之外,其它人对他都满是同情吧?就连小白跟猫猫也不知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老是狗腿的绕着他转,还有那只不学好的猫猫,居然还仰躺在地上跟他撒娇,
他说他爷爷患了重病,就快要死了。以前寨子附近山洞里的潭中住着旦旦,定期会变些神水出来救治寨里的人,大家都保守着这个秘密,从不外传。
有一天,从城里来了一群年轻人,他们走后的第二天,他去潭里找神蛇玩就发现它失踪了。后来寨里的祭祀与神通话后得知,神蛇被人盗走,而且盗它的人就是那群城里人。他们偷闯禁地,将神蛇偷走了。最后,他还指引了神蛇所在的方向。
于是,蓝苗为了救爷爷就只身一人走出来找。
“可怜的孩子。”女人就是感情丰富,老妈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就流了下来,居然还抱着他安抚,他说的是真是假都没有证实,怎么?老爸没意见吗?
我疑惑的朝老爸看去,没想到他却阴沉张脸望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了。香蕉你个芭腊!又关我事?
老爸干脆的直接命令我把旦旦给人家送回去,说这是人家寨里的神物,既然不是偷的就更要还回去。
老妈听了沉默不语,我求助的望着她,知道她一定跟我一样舍不得。
最后,老爸的话就像拍了板一样,定了案。
老妈让我把床让出来给那小子住,我实在想不明白老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是外人,而且还是个来抢旦旦的家伙,凭什么要我让出房间给他?再说了,大家都是男人,实在不行挤一挤,这其中有什么我不明白的原由吗?
结果我还是屈服在老妈的淫威下,乖乖让出了房间,再次回到客厅的沙发上,这一回,就连旦旦也不肯屈就在我的枕边了,突然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半夜里老爸老妈房中透出说话的声音,我隐隐约约听见老妈忧心不已的声音传来。
“真让他去?”
“当然啦,他拿了人家最珍贵的东西,更何况这是要去救人的,他怎么能不去。”老爸碰上原则二字一向不让步,可想而知,当初在旦旦这些事情上,他的思想斗争是如何激烈?
“可是,我听说苗族人都养盅来害人的,万一,多多被他们……”老妈显然很不放心,仍想试图说服老爸。
“他都这么大个人,也该有些男子汉的样子,做错了事就要勇于面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真要出什么事,他也该自己去面对去解决。”老爸语重心长的话传入耳中。
夜深了,老爸老妈房中没再传出声音,房里房外的人想来都一夜无眠。
苗寨吗?
幽暗的月光下,我望着被风掀起的窗帘,外面是看不见的未知……
当我们一家三口顶着黑眼圈起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