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萧如是尴尬道:“家父得知教主现身江湖的消息,喜不自胜,策划良久,终于决定在恒山起事,先悄然吞并周围孱弱帮派,再向当年阻碍阳光普照的罪魁之一岳岚松开刀祭旗。教主此行,当是前往破坏岳老贼的布署,为神教争得喘息之机吧?”
李闲轻哼一声,道:“萧无语未征得本教主同意,在时机未成之时私自开帮立派,其心可诛!”
萧氏兄妹大惊,道:“家父一片忠诚,决无二心。此事是与司徒师伯夫妇及成师伯等人商议的结果,教主明鉴!若教主降罪家父,我等愿代父一死!”
李闲终于体会到重阳教众莫名其妙的忠心和狂热,心中暗叹,问道:“你们是怎么和迷踪谷斗起来的?”
萧如是松了口气,道:“当年神教欲扫荡群邪,曾秘密与迷踪谷结盟,——这教主当然是知道的了。但当年神教兵败如山倒,迷踪谷没能来得及援救,只能坐看神教崩颓。家父此番起事,命我兄妹秘密前往迷踪谷,希冀求得增援,岂料迷踪谷的新任谷主不但不允,还派遣迷踪十二煞追杀我等。幸得教主相救,足见神教洪福齐天。”
“哦?”李闲皱眉道:“迷踪谷的想法倒真是费人思量。”
萧如非忽然道:“据属下所知,迷踪谷的现任谷主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李闲饶有兴致地问道:“和你相比如何?”
萧如非红着脸道:“属下蒲柳之姿,岂敢和人妄比。”
李闲嘿然笑道:“我神教的女子,哪能比不过那些歪门邪道?”
萧氏兄妹恭敬道:“教主说得是。是我等妄自菲薄。”
司徒贝贝偷偷看了看李闲故做正经的模样,心想不愧是独孤残和江乘风一手带大的人物,真是邪得可以。忽然又想,李闲其实不是很有领袖风范的吗?当他皱眉训人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由得想跪下恭聆。
或者是明知道他是教主的缘故吧!司徒贝贝暗笑。
萧氏兄妹可不这么想。当李闲摆出教主的款儿时,他们一接触到李闲如电的眼神,真有立刻下跪、顶礼膜拜的冲动。尤其是那种有若实质的精神压力,比父亲还要沛沛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其实李闲摆足款儿,是有他的小算盘的。司徒贝贝很快就明白了,因为她听见李闲接着说道:“本教主要到神兵山庄和白马堡一行,以决定今后路向。萧如是,你回恒山告知赌仙。萧如非,你跟本教主走,和你司徒师姐一起沿路帮忙本教主一些事情。”
“是!谨遵教主喻令!”萧氏兄妹轰然应道,神态恭谨无比。
司徒贝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恒山。
江乘风和蓝舒云站在目瞪口呆的萧无语身后,听完萧如是的汇报,异口同声哈哈大笑起来。
萧如是惊奇地看着这两人,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客卿竟然敢在父亲面前肆无忌惮地大笑,而父亲只是尴尬地苦笑,看上去竟有快哭了的感觉。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两人都是罕见的绝顶高手,功力甚至不在父亲之下。
神教的前途,真是越来越光明了。有这么英明神武的教主,这么武艺绝伦的属下。萧如是暗想。
“奴婢侍侯教主更衣。”萧如非红着脸道。
头大如斗的李闲呆立在客栈上房的床边,狠狠瞪着偷笑的司徒贝贝,叫道:“你能不能让我自己换衣服!”
萧如非低声道:“伺候教主是奴婢们的职责,奴婢虽然粗手粗脚,还请教主千万不要嫌弃奴婢。”
“奴……奴……”李闲奴了半天,终于说不下去了,道:“以后叫我李大哥!”
萧如非垂首道:“奴婢不敢。”
李闲怒道:“老子命令你,以后叫我李大哥!”
萧如非花容失色,跪下道:“教主息怒!”
李闲晕倒在床上,看了看司徒贝贝幸灾乐祸的表情,忽然诡异一笑,道:“如非,晚上陪我睡觉。”
司徒贝贝大吃一惊,刚要说话,萧如非已红着脸低声道:“这是奴婢无上的荣幸。”
李闲又狠瞪了司徒贝贝一眼,心中有鬼的司徒贝贝腻声道:“奴婢为教主按摩。”
李闲一手搂着和衣躺下的萧如非,一边享受着咬牙切齿的司徒贝贝的按摩,正不知人间何世,忽然脸色大变,一跃而起,叫道:“无耻!”
窗外人影一闪不见,李闲抽刀冲到门口,只觉天旋地转,一股原始的欲望从丹田升起,一身功力早被发软的身躯代替。
司徒贝贝和萧如非软倒在床上,正微微喘息,俏脸通红,眉目含春地望着李闲。
李闲回头一看,欲火腾升,忙收摄心神,朗声道:“是何方朋友,要对付李闲,为何用这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阴恻恻的笑声从四周传下,屋顶不知何时已立满了人。
“都说浪子李闲多了不起,原来也不过是个好色之徒,随随便便就着了我们的道儿。”东边屋顶有人冷笑道。
西边屋顶传来一把声音,道:“大哥此言差矣!若他不是好色之徒,我们兄弟岂能享受到屋内娇滴滴的美人呢?”四周轰然大笑,李闲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从屋顶飘下,数了数,一共八人,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力。
刺耳的讽刺又从四周传来,李闲闭上眼,充耳不闻,缓缓凝聚着功力。
兵刃破空声从右边传来,李闲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
有人叹道:“扬名江湖数载的风流浪子,今天也栽在我们手上。”话音顿止,一道刀光从李闲手上洒出,进攻的那人惨叫一声,圆睁双眼,倒在地上。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中了这么厉害的药,李闲还能使出这么快的刀。
李闲缓缓睁眼,冷冷道:“想要我死,你们还不够资格!”刀光暴涨,迅雷般劈向东边那人的咽喉。
那人眼睁睁看着长刀破空奔来,举剑欲格,终究格了个空,长刀破浪般破入那人剑影内,一颗头颅飞向天空。
屋内的司徒贝贝和萧如非看傻了眼。司徒贝贝还是首次见到李闲真正的拼斗,看着那颗头颅,司徒贝贝忽然想起厉天说过的一句话:“天下根本没有人能在单打独斗中杀得了李闲,包括顾轻尘。”
李闲砍下那人的头,脚下也一个踉跄。被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吓呆了的黑衣人终于反应过来,有人大叫道:“他支持不住了,弟兄们上啊!”
李闲怒哼一声,刀芒又涨,野兽般冲入黑衣人之间。
鲜血飞溅。李闲的肩头、后背分别中了一剑,事实上在剑锋及体时他游鱼般扭动了一下,避开要害,卸去攻入经脉的真气,所受只是皮肉之伤。在这一缓之间,伴随着数声惨叫,月光下飞起三条手臂,一颗头颅在手臂中旋转着飞舞。
李闲毫不停留,身形忽矮,避开一人削来的一刀,回手将对方斩成两段。忽然左手一伸,抓住刺来的一剑,接着那人连手带肩断为两截。李闲一边动手,脚下也没闲着,连着三脚,将捂着断臂躺在血泊中的三人踏为肉泥。
对方只剩一个人了。李闲忽然喷了口血,单膝跪地。
其实他中的毒并不是真正厉害的毒药,他已经不害怕毒药了。只是这焚身散是让人暂失功力、欲火焚身的厉害春药。只要是人,都不能避免受它的影响。但李闲强行催动真气,使原本并无损害的身体受到了内伤。
李闲喘了口气,缓缓站起。
剩下的那人提着把刀,身子不住后退,傻愣愣地看着李闲,就象看着勾魂的阎王。他从来没想过有人在中了焚身散之后,居然还能骁勇如斯。
忽然那人大叫一声,抛下刀,转身就跑。李闲拔腿欲追,忽然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静静站着一个中年美妇。那人慌不择路地直往她身上冲去,中年美妇嫣然一笑,右手五指莲花般盛开,拂在那人胸口五处大穴上。
李闲抬起头,冷冷望着这个女人。这女人走到李闲面前,露出无奈的笑容,道:“公子不必怀疑。我是这间客栈的老板娘。”
李闲愕然。老板娘的笑容更加无奈了。
正文 第十七章 人在江湖
“一个客栈的老板娘居然有如此身手,看来小子实在孤陋寡闻。”李闲闭上眼,盘腿坐在地上,双手结成莲花印,手指指向心口。
不一会儿,李闲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生出血色。老板娘的脸色却渐渐苍白,娇躯剧震一下,不能相信地道:“回……回天大法?”
李闲缓缓睁眼,苦笑一声,道:“我自己才刚前两天才知道这套功法的名字,原来却像是谁都认得出来一样。”
老板娘青着脸,道:“你和独孤残是什么关系?”
李闲喘了口气,反问道:“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老板娘的嘴角现出笑意,李闲也微微笑了。
任何人只要和独孤残有特别的关系,恐怕都是不可对人言的。李闲扭头看了看老板娘风情万种的笑意,荆钗布裙掩不住的国色天香,心中暗赞,忽然露出古怪的神色,垂下头去。
老板娘看在眼里,脸上一红,道:“你们中的是焚身散。六个时辰内若不解除,将经脉俱焚。”
李闲向屋内望去,两个美丽的女子此时满面潮红,双目盯着门外的李闲,似要滴出水来,正紧紧相偎在一起。
李闲暗叹一口气,道:“这是什么古怪春药?有其他解法吗?”
老板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你希望有其他解法吗?”
李闲苦笑道:“其实我也不希望有的。”
老板娘轻笑一声,道:“很不巧,我正好有焚身散的解药。”
李闲愕然。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老板娘扔下一瓶青色瓷瓶,道:“每人一粒,药效立解。公子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找公子谈些事情。”
李闲将瓷瓶掂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线索。拔开木塞闻了闻,却定这并非毒药,才带着一肚子疑问走进房中,三人分别服下解药。
司徒贝贝喘着气,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们解药的。”
李闲仰首望着房梁,道:“老子现在没那种心情。我想我应该系统地想一想近来发生的事了。这次的遇袭很是莫名其妙,我既不知这些家伙的来头,更不知他们对付我的原因。”
司徒贝贝忽然道:“刚才徐弈在附近。但在你出手杀了第一个人后,他又走了。”
李闲一怔,旋即想起曾偷偷布在徐弈身上的的仙音追魂,暗自庆幸自己当时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李闲坐在床边,捧头苦思近日来接踵而来的事件。萧如非站在身后,轻轻地揉捏着他无力的肩膀。
司徒贝贝的笛声幽幽响起,仿佛云破云来、繁星点点,江上渔火通明,情歌飘扬,让人心境一片宁和。李闲身体的劳累、心中的杂念一扫而空,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
事情的起端在与隐柳山庄的的江湖人资料,正是这卷资料让李闲兴趣大生,从中发现了某种阴谋的酝酿。
但紧接着被重阳令的流言一冲,早已忽视了这卷资料的存在。进而的事件一波紧接一波,令人喘不过气来,甚至连谁是流言的传播者都没有时间去想了。
事实上重阳令的流言事关重大,直接导致了萧无语的伺机立帮,重阳余众卷土重来。萧无语是寥寥几个明知重阳令去向的人之一,他会否真就是散播流言的人呢?毕竟这对他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但李闲有个直觉。萧无语立帮只是适逢其会。正巧他得知重阳令的流言传遍江湖,由于自己明知是一场骗局,便抓住机会着手准备,趁岳岚松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隐柳山庄时,伺机起事。
支持李闲这种想法的原因有二:首先,重阳教众对他们神教的狂热,足使萧无语不敢拿重阳令来开玩笑。其次,由于萧无语在这种时机立帮,目标明显,很多人必然将传播流言扰乱江湖的罪名安在他头上。到时成为众矢之的,萧无语很难成为最大受益者。
谁会是得益最大的人呢?李闲心中忽然浮起许子悠白衣白马的身影,想到了支持萧无语的白马堡。出名不问江湖事的许嵩忽然插手江湖事务,是不是潜伏已久的野心终于按捺不住了?那薛思雨的出现,所代表的天山剑派呢?
李闲出了一身冷汗,是许嵩吗?还是柳牧之甚至欧阳斌?
另外还存在着一个奇妙的关联,为什么流言中重阳令的出现地点会是隐柳山庄?李闲伸手摸了摸怀里那卷书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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