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成笑叹了口气,道:“正如你所说,江湖上像你这样的身材,又有不把徐弈放在眼里的能力的人实在不多。而且最不应该的是你身上有着明显的市井浮滑之气。杨休多年来养成的气息毕竟不是一时三刻改得过来的。”
孙凌终于大笑起来,道:“重阳仙果然无一易与。不错,在下正是杨休。”
李闲忍不住道:“那你的真名究竟是孙凌还是杨休?”
孙凌嘻嘻笑道:“不戴面具的时候用的当然是真名。”
成笑又道:“我也有个问题。”
孙凌笑道:“请说。”
成笑道:“你的面具是哪里来的?”
孙凌叹了口气,道:“是王老前辈送我的。也是他老人家教我卖珠宝的。只不过知道现在我才知道他就是重阳隐仙。”
成笑大喜,道:“既然你早和王老大相识,大家都是自己人,难道你想看着王老大和他的兄弟们举步维艰吗?”
孙凌苦笑道:“就知道你会打蛇随棍上。”
成笑道:“孙兄是答应了?”
孙凌眼珠滴溜一转,道:“不过,我是个生意人,而且做得都很成功,所以不能在这里做赔本生意。”
成笑一呆,道:“孙兄有什么要求?”
孙凌嘻嘻笑道:“没什么别的要求,只希望我加入恒帮后,你们不能逼我去信你们的重阳教义,而且至少我得是你的上司。”
成笑哭笑不得,在重阳教除了教主,谁能做自己的上司?江乘风的守护使也只是一种象征,地位最高于自己,却也没有指挥他的权利。目前恒帮的方针,都是由江乘风、萧无语、司徒铭、莫百羽、蓝舒云和他成笑共同商讨,最后由萧无语这个恒帮创办人拍板决定的。说得好听是民主,难听则是一盘散沙,所以恒帮诸人都极其希望李闲能够回去领导。同时希望找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翰,组成集中而有力的决策层。
看着成笑尴尬的模样,李闲大笑道:“这个容易,老子正式任命你为副教主,不日接替教主之职。哈哈哈!”
成笑、司徒贝贝、萧如非三人险些晕死过去,李闲这小子一抓住扔掉教主之位的机会就不放过,简直把重阳教奉若神明的最高地位视如儿戏。
孙凌开心地大笑起来,道:“你们几个还不叫声副教主千岁来听听?”
成笑抬首望天,司徒贝贝把玩玉笛,萧如非玩弄辫角。
孙凌哭丧着脸,道:“看来这个赔本生意是做定了。”
李闲暗恨孙凌不争气,怒道:“你好歹也管过十几个伙计,怎么一点办法都没有?”
孙凌叹了口气,道:“难道我可以用鞭子抽到他们听话吗?”
李闲一楞,哈哈大笑起来,道:“看来指望你小子是不行的了。还是改天回去另外物色人选吧。”
成笑微笑道:“那么远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目前岳辕有许子悠和徐弈,岳辙有李闲和杨休。‘浪子有闲,商人无休,银枪如棋弈,白马自悠悠。’兄弟俩各占其二,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李闲和孙凌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同时叹了口气。
孙凌想了想,问道:“那晚徐弈为什么要杀你?”
李闲耸肩道:“但愿我能知道。”
孙凌没好气地道:“难怪厉大哥说你太随意。这种事情怎可不查个清楚!”
李闲讶道:“怎么查?”
孙凌眨了眨眼,道:“我正巧知道岳岚松的秘密会客室在哪里。如果你有晚晚坚持夜探的毅力,当有不少收获。”
司徒贝贝忽然道:“徐弈是今天午后我们刚进神兵山庄大门时进的城。”
众人顿时精神起来。如果徐弈和岳岚松要商议什么,今晚将会是不错的选择。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夜探神兵
成笑呵呵笑道:“想不到贝贝还有如此先见之明,早早在徐弈身上下了仙音追魂。”
孙凌恍然,道:“也就是说这小子刚到这里,就和岳辕搭上了,显是早有预谋。”
成笑沉思片刻,道:“徐弈此人究竟如何?”
李闲叹道:“徐弈谦恭,许子悠豪放,但这两个人无疑都是最难缠的角色。尤其许子悠和我的关系还相当不错。”
孙凌续道:“据我所知,徐不疑早就不甘寂寞,他在江湖上广布眼线,各大门派几乎都有他的探子,可以说很多门派放个屁都瞒他不过。而这项工作,近年大都由徐弈负责。”
众人同时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恒帮内部有这么一个奸细,后果实是不堪设想。因为恒帮的重要人物全是见不得光的。
成笑断然道:“我必须马上回去通知那些兄弟,让他们彻查内奸。事不宜迟,拜访岳老贼的狗窝的时候也该到了。”
李闲道:“我们都去?”
孙凌道:“这种事怎能一群人一起去,你当是入室抢劫吗?那有见到好的珠宝帮我留着。”
成笑看了看萧如非,道:“如非,你去见洪刚。贝贝陪如非去吧。”
萧如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动了动嘴唇,低下头去。
李闲看在眼里,心中抽痛,道:“老成你真要让如非去施美人计?”
成笑若无其事地道:“难道等洪刚自己倒过来不成?”
李闲不悦道:“当然是等他自己倒过来。我们要耍洪刚,是要等他想如非想得团团转时自投罗网,怎能拿如非送上门去牺牲色相!”
成笑愕然道:“为神教出力,生命尚不足惜,牺牲色乡又算什么?又不是真的要……事不宜迟,一旦被岳辕占了先,岳辙完全没有机会。”
李闲大怒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还当不当我是教主!”
成笑慌忙跪下,道:“教主息怒!属下只是就事论事,相比于神教的前景,个人的牺牲实是微不足道。”
李闲的话卡在嘴边,以成笑的立场,本来当教主的该夸他才是。
萧如非幽幽地道:“我去。”
司徒贝贝狠狠地扯了萧如非一下,没有言语。
萧如非一个踉跄,口气转为坚决,道:“师姐也不用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李闲大怒,吼道:“你疯了吗?”
萧如非不敢正视李闲,轻轻地道:“为神教、为教主出力,万死不辞。”
李闲胸口剧烈地起伏几下,忽然平静下来,冷冷道:“重阳神教第四代弟子萧如非听令,今晚若踏出这个院门一步,罪同叛教。”
李闲从没有这样以教主的语气发号施令的。萧如非浑身一震,跪在地上,颤声道:“萧如非谨遵教主谕令。”
成笑叹道:“教主,你这是何苦?”
李闲淡淡应道:“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成笑张大了嘴,再说不出话来。萧如非仰起俏脸望着李闲,泣不成声。
司徒贝贝露出欣慰的笑容,玉笛轻轻奏响,众人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气氛里,一时无声。
如果有人在这时走进来,将会看到一副奇景。
李闲仰首望着明月,面无表情。成笑和萧如非分别跪在李闲左右,成笑目光呆滞,萧如非泪流满面。司徒贝贝俏立在他们身后,玉笛奏出轻柔的旋律,泪水却大滴大滴地落在玉笛上。在不远处的墙角倚坐着一个人,早已沉沉睡去多时,此人正是孙凌。
过了良久,司徒贝贝的笛声忽止。李闲像从梦中惊醒般,道:“该走了。”
成笑也惊醒过来,叩首道:“属下先告辞。”一晃不见,就像这里从没有这人的存在。
原本像是睡得很沉的孙凌忽然幽灵般一闪到了远处,李闲回望两女一眼,长叹一声,追着孙凌去了。
司徒贝贝将手递到萧如非面前,萧如非默然握住,站起身来,低声道:“对不起。”
司徒贝贝苦笑道:“如果是别人,我或者会杀了她。如果你不是曾对我说过那些话,我或许会很恨你。但现在我除了希望他能好好待你,还能想什么?不用向我道歉,应是我谢你才对。”
萧如非紧紧搂住司徒贝贝,两人默然无言。
李闲追上孙凌,两人并肩而驰。适才一反常态地对一出闹剧毫无兴趣的孙凌忽然说话了:“要想办大事,怎能沾惹女人?李闲你真他妈的愚不可及!”
李闲嘿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办大事?”
孙凌语塞,半晌才摇头道:“总之女人最好少碰为妙!”
李闲哑然失笑道:“差点忘了杨休之所以被称为怪商,就是因为从不沾女色。你在醉仙苑倒是演得好戏,不仅左拥右抱,还和我讨论怎么让女人听话。”
孙凌长叹一声,道:“如果不是因为女人,血阁怎会覆灭。说实在话,我很感激你,要不是因为想找人帮你,厉大哥是不会理睬我的。”
李闲笑道:“原来你吃过女人亏。我还正想骂厉天,平时口口声声说没有朋友,其实不是还有你吗。看来是错怪他了。”
孙凌叹道:“吃过女人亏的不是我。血阁完蛋那年我才十四岁。”
李闲识趣地闭嘴。血阁完蛋那年厉天二十好几,风华正茂。
“厉天为什么不自己来帮我?”李闲又找了另一个话题。
孙凌忽然笑了,道:“险些忘了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有人找厉大哥谈一笔生意。”
李闲奇道:“厉天岂是为了生意就会拖了这么多时间。要杀的是谁?”
孙凌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李闲,道:“李闲。”
李闲险些绊了一跤,失声道:“什么?”
孙凌耸肩道:“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你们是朋友,叫他杀你有什么奇怪?”
李闲道:“我奇怪的是江湖上谁和我有这种深仇大恨。要知厉天的要价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
孙凌道:“厉大哥正是为了追查要杀你的是什么来头,才无法分身的。”
李闲皱眉道:“有什么眉目吗?”
孙凌低声道:“去跟厉大哥谈生意的人,是个罕见的高手,很有点自负,连见到厉大哥都不怎么恭敬。厉大哥说,他跟踪了此人一天一夜,有三次险些被察觉,最后才知此人姓陈名仲,应当来自迷踪谷。”
李闲立刻想起迷踪十二煞见到自己时的古怪表现,想起迷踪谷主对重阳教不念旧情的奇异举措,心中一片茫然:“他们跟我有仇?”
孙凌道:“我也不知道。厉大哥正在追查,他说他直觉感到陈仲找他去杀你是别有用心,并非只是请一个杀手去杀人这么简单。目下厉大哥已起程往迷踪谷去了。”
李闲不悦道:“他怎可一个人去迷踪谷?擅入那地方的人向来都是有去无回的!他们随便派个陈仲出来,武功就不在你我之下,里面还有什么鬼名堂谁知道!”
孙凌叹道:“厉大哥什么风浪没见过,你先担心自己吧。那个叫陈仲的,在迷踪谷里武功没排上第一也有第二,你真当世上的高手有那么多吗?”
李闲呆了半晌,忽然笑道:“陈仲。他爹娘为什么要叫他‘沉重’,不叫他‘轻快’或‘活泼’?”
孙凌夸张地大笑,道:“我真的想不通厉大哥怎会和你做成朋友的。”
李闲嘻嘻笑道:“我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神兵山庄就要到了,那鬼地方在哪里?”
孙凌驻足聚音道:“你先不要小看这里的守卫,他妈的鼻子耳朵比狗还灵。”
李闲识趣地收敛全身气息,孙凌讶然望了他一眼,道:“你的气敛得比我还干净。我是杀手出身,你不要打击我!”
李闲苦笑道:“你可知当年我被人逼着学敛息时,多想宰了那个老混蛋。”
孙凌叹道:“独孤残不愧为一世之雄。你可知当他死在顾轻尘等人手上的消息传来时,我们的阁主三日食不下咽,说一万人也换不回一个独孤残,江湖从此寂寞。”
李闲默然半晌,道:“少说废话了,带路!”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洗耳恭聆
孙凌带着李闲绕了几个弯,来到一组院墙前,道:“这后面是茅厕,守卫比较薄弱,但离那间密室会偏远一点。”
李闲笑道:“亏你找得到这条路,居然想到从茅房走。万一正好有人蹲在里面怎么办?”
孙凌嘻嘻笑道:“那他应该庆幸自己运气不错,可以享受睡在茅房的荣幸。”
两人笑了一阵,同时腾空而起,轻如羽毛般越过院墙。不远处灯火闪烁,吓得两人慌忙伏下。
李闲瞪了孙凌一眼,孙凌叫屈道:“我怎么知道今晚正好有人守这里!”
李闲恨恨地道:“现在我们连夜行装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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