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萧无语皱眉道:“话虽如此,难道她肯出面作证不成?”
李闲摇头道:“我们不需要她出面作证。只需她能从迷踪谷内悄悄散出消息,说这件事是迷踪谷对我们的栽赃。由于消息传自迷踪谷本身,武林人士必然起疑。只要他们心存疑虑,也就够了,事情总有能彻底解决的契机。”
萧无语点点头,道:“不错,楚梦有足够能力做到这一点。”
李闲长叹一声,道:“绕来绕去,终究还是要和这婆娘合作。我都很怀疑这次的劫匪是不是她搞的鬼!”
众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若果真如此,楚梦的高明,才是真的令人心寒。
萧无语望向顾平,忽然道:“他们知不知道押送俘虏的是你的人?”
顾平苦笑道:“我怎么知道?”
萧无语沉吟半晌,叹道:“你要小心。”
顾平哈哈大笑,道:“生死有命,哪管得着那么多!”
看着顾平消失在门外,厉天忽然道:“难道没人认为是他故意漏出风声让迷踪谷来劫人的吗?”
萧无语的脸色直沉下去,道:“若是如此,事情就糟透了。”
李闲忽然笑道:“不过这对你来说或许是好消息。因为风刀霜剑有了决斗的借口。”
厉天失声道:“你说什么?”
李闲叹道:“因为他爹是顾轻尘。”
厉天心中一震,手不觉按在剑柄上,微笑道:“这个机会,我整整找了十年。现在我反而希望这家伙是叛徒了。”
萧无语和蓝舒云对视苦笑。这个节骨眼上,哪还经得起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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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大牢。
说是大牢,其实一共就只关押了一个人。
而关着这个人的牢房,简直比萧无语的寝室还要华美舒适十倍。
薛思雨躺在那张鹅绒大床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房门轻轻推开,一人端着酒菜缓缓走了进来,竟是落地无声。
“老虔婆,把你们的猪食拿出去!”薛思雨看也不看一眼,就知道来人是谁,是来干什么的。
莫白羽微微一笑,把酒菜放在桌上,道:“你这句话至少说了十次,但这些酒菜却还是吃了个干净。”
薛思雨俏脸微红,道:“我这句话主要说的是前三个字。”
莫白羽耸了耸肩,走到书桌边坐了下来,道:“我很老吗?”
薛思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半晌,道:“你说呢?”
莫白羽轻叹一声:“当然老了。你爹当年跪在我面前说给他机会的时候,我们都不到二十岁。如今你都要嫁人了。”
薛思雨大怒道:“你放屁!”
莫白羽摇头道:“薛昌来来去去就那几个词汇,竟也尽数传授给了你。再恶毒的言语,也很难令人真正生气的,而我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你气成这样。口舌功夫,你还需要锻炼。”
薛思雨怒道:“你那算什么口舌功夫,分明是在诽谤!”
莫白羽叹了口气,道:“你那个‘雨’字,难道就不能为你带来什么遐想?”
薛思雨色变道:“难道是……”
莫白羽低头翻看桌上的书笺,道:“当年若非你爹放了我夫妇一马,我夫妇俩如今已经尸骨无存,这个大恩,我们永远铭记于心。因此你大可安心住在这里,我们是决不会亏待你的。”
薛思雨冷笑道:“既是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放了我?”
莫白羽不答,信手拿起一张书笺,轻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许子悠真有那么好吗?”
薛思雨跳下床来,道:“许大哥人物风流、豪迈豁达,岂是你这老……岂是你们所能明白!”
“可是薛昌分明把你们的婚姻当作政治筹码!”
“我和许大哥两情相悦,这是皆大欢喜!”
莫白羽不说话了,将书笺放回原处,半晌才道:“正因如此,我们关着你才有价值。一个你,就可同时牵制天山白马这两个把我们夹在中间的雄厚势力。”
“你们无耻!”
莫白羽苦笑一声,道:“在你们眼里,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你们可以公平地与我们对决,我们也更喜欢真刀真枪地硬撼。”
薛思雨冷笑道:“这是江湖争斗,不是一对一比试的擂台。我们联合攻击你们,又有什么希奇?”
莫白羽叹道:“你既知这是江湖,我们绑架人质以应付双方攻势,又有什么希奇?”
薛思雨颓然坐倒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门外忽然传来兵刃交击的声响,接着是司徒铭的大笑声:“余飞你不去帮你的薛师兄夺权,怎有空来这里闲逛?”
一把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余某只不过是来探访敝师侄女,既然司徒兄不喜欢见到余某,这就告辞!”
成笑的大笑声响起:“这么多年了,余兄还是这么幽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重阳教是供奉太上老君的道观吗?”
余飞大笑道:“下次再和成兄拼毒技!”
薛思雨喜道:“爹派人来救我了。”
莫白羽沉吟片刻,冷冷道:“是吗?”
门外的打斗声渐渐减弱,余飞的声音已在远处:“两位仁兄武功精进如斯,小弟仰慕不已。他日有闲,再来请教。”
莫白羽玉笛忽然在手,猛然吹出一个凄厉的音符,余飞的声音转为沙哑,终于去远。
司徒铭推门而入,道:“事情有些不对!”
莫白羽点点头,望着进来的成笑,道:“如果我们去救人,应当不会安排精擅用毒的成二哥去的。”
司徒铭淡然道:“何况救人的力量也未免太薄弱了,简直与送死无异。他们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实力。”
成笑神色凝重,道:“如果是我领着这么少人去敌人阵营,目的只会有一种。”
薛思雨茫然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余师叔没受伤吧?”
莫白羽轻声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三人默然出房,留下莫名其妙的薛思雨闷闷地一头栽在床上。
“薛昌想暗杀自己的女儿?”出了房门,司徒铭的脸上罩上一层寒霜。
莫白羽叹了口气,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不受牵制,同时可以令白马堡暴怒如狂,倾尽一切力量来帮助他。薛昌就是这么一个人。”
成笑沉吟良久,道:“我总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但想不出来。”
司徒铭叹道:“无论如何,这段日子我们必须重点防护这个女孩了。”
三人同时长叹,没想到一个这么好的筹码,忽然变成了一只刺猬。既不能还给对方,又要好好安排她的饮食起居,现在还要当她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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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乘风和徐弈往南而去,行不数里,江乘风就见到了徐博以及那晚参与演戏的黑衣人。
徐博的长相与徐弈一样都是那么清秀俊美,但五官却并不相同。但是看着他俩,却会令人产生一种相似的错觉,因为他们都有着那种由徐不疑一同培养出来的谦恭和深沉。
徐博乃兄最大的分别,就是那双时时闪现疯狂之色的眼神,和一种说不出的朝气,不像徐弈给人的稳重感觉。
看见江乘风,众人都现出恭敬而戒惧之色。那晚这魔头谈笑间杀人如切菜的风采,已经深深植进这群银龙堡精英的心里。
徐博微笑道:“徐博见过江守护使。演技不佳,让前辈见笑了。”
江乘风笑道:“此间事了,小兄弟可愿跟我回北方一游?”
徐博眼里闪过狂热的色彩,道:“会有这个机会的!”
徐弈静静地看着他们,微笑。
江乘风时时感到,他这儿子,其实才是最疯狂最可怕的。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天地大阵
“不对不对,短剑讲究的是险奇。女子的剑法更应讲究轻灵之气,奇中取胜。你以为像你这样不要命的抢身肉搏就叫做险奇?”孙凌一把将硬冲进他的剑网中的司徒贝贝推得老远,一边口抹四溅地指导司徒贝贝的武功。
由于司徒贝贝的玉笛可当作短剑来练习,加上孙凌有着从他姐姐那里得到的女子短剑剑法的精义,自然而然地执起这块热煎饼。
司徒贝贝一屁股坐在地上,嘟着嘴道:“不学你的臭短剑了!又难学,你的功夫又那么差!”
孙凌的表情就像活生生连壳吞下一个鸡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厉天和李闲蹲在一旁看着孙凌的脸偷笑。
司徒贝贝转头看来,两人来不及装傻,司徒贝贝已笑逐颜开地道:“对了,要厉大哥教我,厉大哥的剑法那么厉害,随便教我几招就可将你打得屁滚尿流!”
厉天暗暗叫苦,板起脸道:“我的剑法不适合女孩子学。你还是老实跟小凌这个娘娘腔学短剑吧。”
孙凌失声道:“谁娘娘腔?”
李闲捧着肚子笑得滚在地上,司徒贝贝瞪着眼道:“你别笑!我要学你的内功!”
李闲的笑容顿时变得比哭还难看,哀声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等你学会了小还阳功或是回天大法,我们的孙子都可以娶媳妇儿了。”
司徒贝贝从地上蹦了起来,叉着腰道:“我有那么笨吗?”
其实司徒贝贝一点都不笨,只是她已错过了练武的黄金时期。常人练武,若是没有在幼年和少年时期打下上好的根基,一旦过了十八岁才开始学习,就再难领悟高深的武学了。除非她能另有奇遇,忽然步入先天之境,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早前厉天已经以其无上神功,硬是冲开了她全身所有经脉,等若将她的功力直接提升了数倍之多。但是这几个人的武学俱是当世最高深的心法,只跟着莫白羽偷偷学了点声乐奇功的毫无武学根基的司徒贝贝,想要领悟他们的高深武学谈何容易!
李闲苦着脸道:“我们家贝贝最聪明了,谁说你笨来着?”瞪着眼对厉天道:“铁面,是你说的?”
厉天转过头去,没好气理他。李闲笑道:“你看嘛,大伙儿都说你很聪明。要不这样,我们几个人关上门来好好研究个一两天,整出一套最适合你练的笛招来,包你几天之内就成为武林高手,好不好?”
司徒贝贝跺了跺脚,气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认为我不能学你们的破武功!我不理你们了,我找萧叔叔和蓝叔叔学去!”
李闲等三人同时坐倒在地,萧无语和蓝舒云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早在他们刚开始教司徒贝贝时,就借口去探察迷踪谷的动向,跑得无影无踪了。
厉天忽然道:“你刚才的提议不错。我们确可以针对贝贝的玉笛创出一套武功,包保她练了之后可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至少不会输给武当紫云那个废物。”
司徒贝贝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拍手道:“真的?学了可以打得过那天那个牛鼻子?”
三人险些晕死,心中长叹。自己这三个人合力创出来的武功,若是流落到江湖上,将是无数人眼红耳热的东西,不知会引起多少流血争夺。
说干就干,三人溜进房里,把门一锁,扔下只是杀气就可以杀死几个紫云的司徒贝贝在门外乱踹。
房内传来一连串深奥的词汇,三人讨论不休;紧接着是三人杂乱无章的互骂,吵了约莫半个时辰,响起“砰砰乓乓”的声响,很像拳头砸在身体上的声音;然后又是一片寂然。
司徒贝贝在门外拿小石子摆九宫八卦,看着天色渐渐发黑,房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披头散发的李闲拿着一叠手稿走了出来,道:“练了这套武功,两个紫云都不会是你的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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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岸边,慕容世家遗址。
江乘风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萧瑟的秋风袭来,青色儒衫的衣袂猎猎作响,衫尾飞扬处,隐现红芒闪亮的赤蝎魔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老朋友凭吊慕容缺来了。
徐弈心中明白,这个新任老爹确实在凭吊,凭吊的是曾经辉煌的重阳神教。信任慕容缺,是当年神教失败的致命因素。
过了淮水,江乘风就必须转向暗处。这一次,可以说是短期内这对父子唯一一个长时间相聚的机会,但两人却一直没有说话。徐弈却偏偏觉得,他很享受这种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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