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刘东流和江乘风毫无意义地相互捧了几句之后,转向了彭翎。
“我……我是他的徒弟。”彭翎正要胡诌一个身份,忽然想起江乘风交代过有人问起就说是他的徒弟,虽然不怎么甘愿,还是老老实实照着回答了。
刘东流和刘凡呆了一呆,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不过这小娃儿是谁关系不大,也都堆起笑容,道:“江守护使神功有传,真是可喜可贺!”
说话间,众人已向内堂走去。
彭翎忍不住插嘴道:“他的功夫那么差劲,我才不想学呢!”
江乘风哭笑不得,索性不去理她,说道:“贤父子神功相传,青出于蓝,才是一大喜事。刘公子年纪轻轻,先斩唐决于蜀都之郊,再伤徐不疑于长江之上,英雄出少年,令人艳羡。”
刘凡尴尬地笑了笑,刘东流忙道:“这次徐不疑受伤,给了我等天大的良机,昨日我已致信太湖,约得左龙等人联合进攻龙腾山庄,相信很快就有回音。”
众人已来到内堂门前,江乘风闻言停下脚步。刘家父子愕然,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彭翎早听不惯他们罗里罗嗦,见他们都停了步,竟径直冲进堂去。霹雳堂这几年来的兵器暗器生意做得着实红火得很,大堂上金碧辉煌,却又不失武林世家那种肃穆雍容的气度。四面的墙上挂着不少兵刃,显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彭翎看得眼花缭乱,手舞足蹈地道:“好漂亮!”
刘东流神色古怪地转头望了他一眼,又望向一脸苦笑的江乘风,露出询问的眼神。
江乘风苦笑道:“小徒顽劣,令江某头疼不已。我们别理他。”
刘东流笑了笑,道:“年轻人都是这样。江守护使请!”
江乘风举步而行,一边说道:“不知刘堂主对徐不疑此人可有认识?”
刘东流想也不想,说道:“徐不疑此人城府深沉,面善而心狠。名为江南正道名流,实则狡诈毒辣,野心勃勃。”
江乘风拊掌大笑道:“说得好!既是如此,刘兄何以认定徐不疑此番不是装伤?”
刘东流父子对视一眼,刘凡开口道:“不瞒前辈说,我们确曾有这种怀疑。若徐不疑是故意在引诱我们进攻,而我们贸然行事,后果堪虞。只是晚辈可以肯定徐不疑的左臂确实中了一枚霹雳子,另外如果他的真的伤重,而我们畏首畏尾错失良机,将悔之莫及。”
江乘风点了点头。刘东流父子并非蠢人,之所以这么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下曾在龙腾山庄附近窥探多日,龙腾山庄上下紧张而沉闷,似乎真的大难临头。正因如此,在下才怀疑这是诱敌之计,他们的表现太过欲盖弥彰。何况……”江乘风顿了顿,续道:“在下有确切情报,徐不疑已经伤愈。”
刘东流失声道:“确切情报?”
彭翎想起徐弈与江乘风那怪异的关系,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法理解为什么江南第一世家的少主竟会和江湖第一邪教的守护使像个老朋友似的有说有笑,还提供给他家族内部的秘密情报。
江乘风微笑着点点头,他知道刘东流惊诧的原因何在。那并不是为了他江乘风有所谓确切情报而吃惊,他吃惊的是,他的情报本身也应确切无比。
他的情报,当然来自前几日悄悄来访的玉秋水。
“事实上……我们也得到情报,说的却与江兄所知的相反。”刘东流沉默片刻,终于说道。
“但给你们情报的那人日前却设计伏杀我。”江乘风悠然回应道,一面紧紧盯着对方的眸子,“玉秋水不可信!”
刘家父子终于色变。
玉秋水深夜来访另有其因,这个消息只不过是她附赠的礼物而已。江乘风信口就道破玉秋水曾与霹雳堂秘密往来,刘家父子开始怀疑那天与玉秋水的商谈是否尽在对方掌握之中。
江乘风不愧是当年横行天下的大魔头,厉害得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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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闲站在郑集外的那株大槐树下,这是王翰埋藏给紫虚的解药的地方,此刻作为他与秦淮的见面地点。
日头已经爬得老高,秦淮还没有出现。李闲闷闷地靠在树上,抬头看着太阳。
自从昨天与紫虚那一战后,李闲开始觉得阳光一点都不刺眼,反而柔和而温暖,令人如沐春风,舒畅无比。
不过这一靠,却觉得背上有点不对劲。
李闲转过身来,细细查看身后的大槐树,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树上被人用利器刻了两个大字:“如约。”
“紫虚啊紫虚,让我怎么表示对你的景仰之情啊?有空带几瓶酒到真武观请你喝个痛快!”李闲笑着说道,一边拔刀添了两个字“多谢”。
这两个字当然是紫虚留下的。看来这道士在试过了李闲的武功和王翰的手段之后,终于正式下定决心抽身而退了。
“李兄!”有人隔远大喊道。
李闲抬眼望去,秦淮还没到,彭英却来了。
“彭兄你知不知道美女变成了壮男是一件很令人扫兴的事啊?”李闲故意怨道,伸手在彭英肩头捶了一拳。
彭英笑道:“想要女人准时赴约,除非太阳走慢一个时辰。”
李闲大笑道:“说得妙!”
两人笑了一阵,彭英正色道:“彭某此来,是有正事与李兄商议。”
李闲微笑道:“可是想与重阳教订立互不侵犯和约?”
彭英大笑道:“算你聪明!本来我还想说,看在你救了我二弟的份上,彭门今后与重阳教和平共处。谁知被你一下拆穿了,场面话说不出口了。”
李闲大笑道:“彭雄终于对你们说实话了。”
“老实说,”彭英笑道,“当时我就有点怀疑。秦淮虽然是少见的有见识的女子,但是舍身和谈这种事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背后说人短长,彭大公子果然是位英雄。”秦淮的声音远远飘来,两人相顾大笑。
“自从萧无语在恒山崛起,那条线上的镖我们就再没敢接。现在好了,生意又好做了。”彭英望着秦淮迅速接近,颇为感慨地说道。
李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彭英的话里,他也听出了一种淡出江湖潜心生意的苍凉语调,看来彭门四兄弟经过一夜商讨,做出了和紫虚类似的决定。
这才是最明智的决定。李闲不由得开始羡慕起武当和彭门,自己想要摆脱枷锁潜心游乐,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秦淮俏生生地出现在两人眼前,两人都呆了眼。
她今日依然是一袭鹅黄色的衣裳,不施脂粉。但是头发刻意修饰过,简单自然却又雅致飘逸。衣服的样式换成了出远门的行头,紧身方便,显得英气勃发,但却将她饱满有致的曲线展露无遗。见到两人傻愣愣地看着她,秦淮的脸上飞起了一朵红霞,更显娇艳欲滴,风姿楚楚。
“你……”李闲咽了口唾沫,目光落在她手上抱着的两只动物上,“这是什么?”
秦淮横了他一眼,道:“老虎呀!这都认不出来?枉你还自称行遍天下。”
李闲搔了搔头,道:“我见过不少老虎,但没见过这种比猫还小的!”
“这是刚出生的幼虎,”秦淮解释道,“陕北四犬精心培育出了这种品种的幼虎,在幼年时多多与它接触,它将认你为主,像猫一样听话。一年之后长大,体型也比一般老虎小,大约像狼狗一般大,临敌时凶猛异常,不逊于任何猛兽。”
“老虎?”彭英的魂魄终于从秦淮身上收了回来,打趣道:“这么小的老虎,不如叫老鼠得了。”
秦淮淡淡道:“这一只是送给你二弟的。到了你府上,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别说叫老鼠,就算叫它做老婆都行。”
彭英登时无语,李闲大笑着抱过另一只幼虎,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老鼠!以后帮我咬人,看谁不爽就咬谁,听见了吗?”
刚才一直乖乖地趴在秦淮臂弯上的幼虎这时却发起疯来,照着李闲的脸就是一口。李闲吃了一惊,把头一缩,险险避过这一咬,手臂的衣服早被幼虎扯得稀烂。
“他咬我!”李闲把虎扔给秦淮,一个箭步逃出老远。
秦淮忍俊不禁,打趣道:“谁叫你叫人家做老鼠,起个威武点的名字不就行了吗?”
“不行!就要叫老鼠!”李闲在三丈开外大喊道。
幼虎竟似真的听得懂他说什么,猛地从秦淮手上冲下,追杀李闲去了。李闲绕着树大笑而行,和幼虎比起速度来。
秦淮和彭英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一人一虎怎么看都像个小孩。
李闲绕树跑了百来圈,幼虎哪来他那种长劲,累得趴了下来。李闲回过头一看,心疼不已,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一把将它抱了起来,摸着它的头道:“老鼠乖,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给你看最漂亮的美女,喝最好喝的酒!”
幼虎竟抬头认真看了看李闲,忽然嗷嗷地叫了两声,伏在他怀里不动了。
秦淮张大了嘴,看来这只老虎和李闲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是只浪子虎。
“多谢秦姑娘的礼物!”李闲笑逐颜开地回到两人身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当幼虎对名字不服而攻击他的时候,他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当年四处流浪时,对着美女口花花地说了一堆话,结果无一例外地被美女追杀了好几天,最终那些美女都成了他的俘虏。
这些美女里,也包括司徒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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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进展也没有!”司徒贝贝狠狠将一堆报告砸在萧无语身上,伏案大哭起来。
萧无语缓缓捡起那些报告,随手放在一边,道:“厉天让人捎来一句话。”
司徒贝贝茫然抬头,道:“什么话?”
“他说教主曾经在那间小木屋呆过。那是顾轻尘的居所。”
“什么?”司徒贝贝跳了起来,道:“那厉天现在在哪里?”
“他在找叶七。他说叶七有可能去了江南。”
司徒贝贝想了想,道:“我要再去趟开封!我要去见顾轻尘。”
萧无语点点头,道:“也好,顺便联络一下于师姐,看她是否能出山助拳。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先去见见薛思雨。那丫头听说你在恒山,已经闹了好几天,说要见你。”
“见我干什么?”司徒贝贝愕然道,“昨天成师伯说的关于她爹派人暗杀她的事情,现在有眉目了吗?”
“没有。”萧无语木然道:“这事很复杂。余飞显然是在故意打草惊蛇,由此可见他是奉别人之命陷害薛昌。不过我们想不通他陷害薛昌的目的何在,因为我们不可能因为薛昌想杀女儿而去找他麻烦的。那丫头是死是活与我们全然无关。而从那以后一直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什么异动。”
司徒贝贝想了想,道:“你们有没有联系过许子悠?”
萧无语点点头,道:“许子悠明天就会前来做客。”
“我见过许子悠再走。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他。”司徒贝贝叹道:“我现在就去见见薛思雨,看看她骂人的水平进步了没有。我怕是骂不过她了。”
萧无语微笑道:“唯一可以治得住她的,是蓝舒云。她一见到蓝舒云就浑身发抖。”
司徒贝贝微笑道:“淫贼自有淫贼的威力。”
正在此时,一名重阳教众进门禀道:“山下有名女子,自称成樱,说有要事与毒仙商议。”
虽然重阳教已经正名,但是教众们仍是习惯性地有事先禀萧无语。在恒山上,似乎这帮派仍叫恒帮而非重阳,只不过对各人的称谓有所改变而已。
萧无语猛然转过身去,道:“以最快速度去大牢请出毒仙,我们马上去顶他的班。”
那教众领命而去,司徒贝贝和萧无语对视几眼,看来又有大事发生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淮北重逢
司徒贝贝踏进关押着薛思雨那宽敞舒适的大牢,萧无语掩上门,加派人手看守各处通道,自己到大堂见成樱去了。
“来了这么多天,怎么都不来看看我?”薛思雨端着一个青瓷杯,正在细细地品茗。
司徒贝贝叹道:“你在这里锦衣玉食,我忙得命都快送掉了,还说我不来看你。”
“再怎样的锦衣玉食,也掩盖不住孤独。”薛思雨叹了口气,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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