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蓝舒云被围困的历史开始重演,主角却换成了原先围困他的敌人们。只不过这些人里没有蓝舒云那种凶猛的野兽,相反地全是丧失斗志的败军。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果然没有一个敌人剩下。   
    山谷里流的血,已经成为一条小河。尸体顺着血水浮动,场面骇人之极,血腥味浓得令不少重阳教众呕吐起来。         
“严彬没能及时增援花仙,请诸仙降罪。”把敌人堵回谷里的正是严彬所率的分舵人马,在证实恒山来援,敌人已不可能分兵袭击太行时,严彬以最快速度领人冲了下来,堵截即将溃逃的败兵。   
    萧无语冷冷地看了看四周堆积如山的尸体,道:“不,严舵主没有做错。如果你们分兵来援,必定中了他们的诡计,既救不了四哥,还要丢掉山寨。”         
“照我看,他们就是专诚来袭击巡哨队的,目的正是引分舵的人来援。”成笑接口道:“但我一直没能想通,这么多的人马决不是说笑的。我们伏在各处的暗哨怎会没有先一步发觉他们的踪迹?难道全被事先杀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暗哨所在?”   
    司徒铭抱着蓝舒云走了过来,说道:“看来又出了奸细。他娘的。先回去治理老四,再好好彻查内奸!”         
萧无语、成笑、严彬三人异口同声地道:“他怎样了?”话刚出口,严彬才意识到还轮不到他抢着问话,尴尬地退了几步,回到队伍中。萧无语等人却没心思理会那么多,司徒铭快速说道:“撤队先到太行驻脚,边走边说。”         
萧无语意识到问题严重,二话不说,迅速收队。走在路上,司徒铭说道:“情况很糟糕,他的经脉已经没有一根是正常的。好在他服了我的药,现在命是没问题了,但以后功力能恢复得如何,就要看今后的调理。这可以包在我身上,我会尽量让老四恢复原状。还有,他的外伤也相当严重,有几条筋还断了,必须马上回去,给他全身都敷上延筋续络膏,否则至少他的左臂是不能用了,有一剑完全穿透了他的左肩胛骨。”   
    “他娘的!”成笑一拳打断路边一株小树,道:“这笔账一定要让他们连本带利地赔回来!”   
    萧无语冷然道:“我们安顿好老四之后,马上就去反扑敌营,摘下杨破天卓青山两个王八的脑袋!”在得知蓝舒云伤重成那样,连萧无语也被怒火烧得有些失去了理智。   
    “等等,你两个冷静一点。”在这种时候,只有身为医者的司徒铭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这群人不像是关中剑派和苍梧剑派的贱种。”   
    萧无语和成笑闻言,都轻震了一下,开始冷静地回忆刚才交手时的感觉。         
“我们来的时候,这群人只像一群普通的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很难猜测他们是哪路人马。”萧无语沉吟良久,才说道:“以这样的声势来说,这里只有天山剑派和白马堡有能力做到,或者是关中苍梧联军倾巢而出。”   
    “天山剑派目前恐怕没有余力发动这样大规模的突袭。”成笑说道:“白马堡理应也不会,因为许嵩为了亲家的事情,应该也没有心情和我们大规模交锋。”   
    司徒铭叹道:“话虽如此。但我刚才每掌都实实印在他们身上,完全没有探测到关中剑派和苍梧剑派的功法。”   
    萧无语点头道:“既然三哥这么说,肯定要相信三哥对内气的判断。可恨我们与他们交手时间既短,他们又没有全力硬撼,完全感受不到他们是哪路人马。”         
“只有老四有资格判断。没人比他更了解这群人的武功底细和战略方式了。”司徒铭的目光又落在怀里的蓝舒云身上,叹道:“希望我能早点让他苏醒,我们才能早日为他复仇。”   
    萧无语和成笑心里都暗自庆幸,因为他们拥有天下第一的医者。         
“严舵主。”萧无语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想到必须安抚教众,说道:“你这次能识破敌人的诡计,坚守阵地,功劳不小。择日开坛祭告,嘉奖你学一门神教绝学。此后你就是神教直系弟子。”   
    “真……真的吗?”严彬大喜过望,舌头开始打结了:“多谢赌仙栽培!”   
    萧无语脸容一肃,道:“但你眼看花仙危急,竟坐看不救。虽然合理,却不合情,理当责罚。在你学艺之前,必须当众杖责五十,以平息爱戴花仙的众弟子之怒。”   
    严彬爽快地道:“严彬领罚。”   
    萧无语微笑着望着他,说道:“你可以任选我们之一拜师。无论选谁,你今后就要继承那路的衣钵,不能随意更改。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早已想了很久了!”严彬答得飞快:“我就想学花仙的御女奇功!”         
萧无语等三人面面相觑,各自苦笑。看来毕竟还是床上功夫最受男人欢迎的。其实三人刚才都动了收徒之念,尤其是萧、成两人,因为他们都没有传人。就像蓝舒云,如果这次没能逃过这一劫,那么重阳采补一系就只空留一些空泛的典籍给后世。没人指点的情况下,后人想学会是没有多大可能的,重阳采补一系的功法将就此失传。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浪子的决意       
李闲和江乘风等人此刻没能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这事情没过几天就震动天下了。因为据后来清理战场时的统计,在这一战中,重阳教死伤一百七十二人,其中一百人是跟随着蓝舒云的巡哨队;而那暂时不能确定属于何方的人马,足足两千之数无一生还。在这两千人中,被折扇划破喉咙的一百零四人,被扇骨刺死的二十二人,被巨力生生撕裂的九人,被肢体硬敲死的三十五人。也就是说,两千大军里竟足足有一百七十人死于蓝舒云之手,相当于重阳教的总伤亡人数。   
    是役震惊天下,江湖人提起重阳六仙之名,无不胆颤心寒,因为他们深信六仙都和蓝舒云一样,是六只恐怖的猛兽,风头之劲,竟一时盖过了厉天。   
    但重阳教清理战场,却并不是为了统计这些数字的,而是为了搜寻敌方头领的尸身。   
    “怎样?有收获吗?”严彬拖着疲惫的脚步刚踏进太行分舵的大堂,几个人就同时围了过来追问。   
    “没有。”严彬垂首道:“没有发现服饰打扮与众不同的人,也没有发现谁身上有特殊的信物。”   
    众人脸上的期待之色无不暗淡下去,萧无语道:“难道真是装死,伺机而逃?”   
    “怪只怪我们当时都被老四的伤势弄乱了心神,竟忘记查看战场。”司徒铭淡淡道:“是我们的疏忽。严舵主辛苦了,快和弟兄们去休息吧。”         
严彬领命退了下去,成笑叹道:“我们来援时,敌人立刻溃散,根本看不出有谁指挥。而我们也都没有和武功出众者交过手。如果这领头的确实死了,只有可能死于老四之手或是乱军之中。”         
萧无语点点头,也叹道:“这样规模的突袭,头领一定不止一人。我就不相信他们全都懂得装死逃命。看来这问题又得着落在老四身上了,我们可以查探的线索已经全部断了。只有挨到老四醒来,我们才可得知仇人是谁。”   
    司徒铭叹道:“老四已经醒了。”   
    “什么!”两人同时跳了起来,道:“你怎么不早说!”   
    司徒铭黯然道:“醒是醒了,但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唯一的好处就是喂药时方便一些,会懂得自己咽下去了。”   
    萧无语喜道:“这不就已是很大的进展了吗?”一瞥眼,却见成笑和司徒铭脸上都没有喜色,愕然问道:“怎么?”         
成笑答道:“这未必是好事。若老四能一直沉睡到醒来无恙,那才是最好的。以这方式醒来,反而让他的经脉从沉静中醒觉成躁动,没有了自然调理的效果,需要的治理将更加繁复。”   
    萧无语脸色沉了下去,道:“在三哥的治理下,他怎么会这样半途醒来?”   
    成笑叹道:“睡与醒是他自身的本能,不是老三可以控制的。若是乱点睡穴或是乱灌迷药,反而对他的经脉影响更糟。我只懂人体病理,却不懂医,否则也可帮老三一把。”   
    司徒铭摇头道:“不要紧。没有老二说的那么严重,只是治起来更费事些而已。而且这反而有个好处,就是一旦他能开口说话,功力复原得将比我原先预计的容易许多。”   
    萧无语轻吁一口气,道:“一切拜托三哥了。”         
司徒铭和成笑对视一眼,感觉从开封回来的萧无语又人性化了不少,不像儿女刚丧时那样浑身充满着利刃般的霸气了。这是心情平复的结果,还是另有其因?两人都说不上来。   
    “好了,我现在要去给老四施针。”司徒铭起身往内堂走去,道:“估计教主他们从南方回来时,老四也该康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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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江乘风才从屋内走出来,耀眼的阳光刺来,竟刺得他眯起眼睛。   
    “真是累死了,铁面的剑真他娘的快!”李闲提刀走了过来,说道:“你要不要去练练?咦?奇怪,以你现在的功力,怎么会给太阳一刺就傻了眼?”   
    江乘风揉揉眼睛,苦笑道:“因为这是我继前三个多事的晚上以来,第四晚没睡安稳了。   
    李闲讶然道:“怎么了?梦见哪个美女了?”   
    江乘风怒道:“梦见你妈了!”   
    李闲笑嘻嘻地道:“我说嘛,原来你暗恋我娘很久了。”   
    江乘风忽然歉声道:“你娘是我师徒的恩人,不要乱说。我昨晚是忽然心惊肉跳,不知有什么恶事发生了。”   
    李闲色变道:“不会是有预感我们这次要全军覆没吧?”   
    江乘风摇头道:“我想可能是恒山上的问题。因为我睡前正在想那帮兄弟。”   
    李闲正在沉思,秦淮走了过来,道:“这次一定不会全军覆没的,你放心吧。”   
    李闲眼睛一亮,笑道:“是不是训练得很有成效?”         
秦淮点点头,说道:“这些水盗们个个都很拼命地练习。而且由于长期配合打水战,相互间的合作相当默契。我教他们任何一种阵法,只需操演几遍,就已很熟练了。另外他们的武功确实不弱,那三个寨主花的好心思。”   
    李闲不解道:“你不是说这样的战斗不需要阵法吗?”   
    “是不需要阵法。”秦淮道:“这种阵法训练只是加强他们的配合意识以及正规的行伍训练。只有经过阵法训练,他们才不会是乌合之众。”   
    李闲笑道:“你是行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当我放屁好了。”   
    秦淮冷冷地道:“我知道你的屁向来是从嘴里放出来的,不用说这么多次。”         
一直在旁听的江乘风哈哈大笑起来,李闲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彭翎跟在孙凌后面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拊掌笑道:“好久没看见秦姐姐和这家伙斗嘴了。秦姐姐我支持你!气死他!”   
    李闲转眼看向彭翎,不禁呆了眼。不仅是李闲,一边的江乘风更是呆若木鸡。   
    他们从没见过彭翎恢复女装的!今日乍见,竟都产生了惊艳的感觉。         
眼前的彭翎如司徒贝贝般,一袭如火的红衣,尽显顽皮活泼的性格。男式的发髻已经解开,简单地梳理着,柔顺的秀发随风飘扬,更显青春动人。原本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貌和五官,配合着服饰与秀发,忽然变得有些陌生起来。眼睛水灵得就像快要滴出水来,小巧的嘴唇,玲珑而精致,就像一点樱桃镶在鼻子下面一样。   
    见两人目不转睛地打量自己,彭翎脸上也飞起红霞,嗔道:“没看过吗!一个淫贼一个老不修!”   
    李闲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在为徐小子悲叹,这么可口的美食等他吃,他居然莫名其妙地错过了,白白给这大饼脸捡了个大便宜。”   
    李闲也只是随口挪谕了孙凌一把,岂料孙凌听了这话,脸上竟也决不可能地红了起来,至少李闲认为孙凌脸红是决不可能的:“捡……捡什么便宜!狗嘴从吐不出象牙!”   
    李闲怔了半晌,大笑道:“真有趣,传说中从不近女色的怪商杨休脸红了!”         
孙凌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憋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恢复了女装的彭翎,就莫名其妙地有了种砰然心动的感觉。这种感觉从自己懂事起,就只在看见当日病榻上的司徒贝贝时忽然产生过一次,但由于叶七和肖弘的突袭,很快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想不到今日竟重拾当日的情怀。对李闲的挪谕,他竟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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