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那姓满的名头挺响亮,怎么你惹上了他?”樊军有些诧异地问。
卫靖便将满全利是如何蛮横,抢他的剑还要赶尽杀绝的经过,说了个大概。
“原来你是这样来到海来市的,你丢失了剑,怕回去给你父亲骂,哈!”樊军随口说。
“啊呀!”卫靖听樊军提到他父亲,便像是给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半晌不说话,樊军连连催问,卫靖才说:“我爹爹恐怕不会答应我再上海来。”
樊军怔了怔,说:“原来如此,你家里管得严。不像我从小就是个混混,我父母不太管我,四处闯惯了,想上哪儿就上哪儿。你现在还小,再等个两三年,你爹爹便管不动你了。”
“两三年,那便是再隔一届了,那要等好久啊……”
“是啊,还真久……”
卫靖身子陡然一震,跳上椅子大力拍掌,笑著说:“哇哈哈,我真是笨透了,早该想到这办法!”
卫靖还不等樊军开口问,便急急忙忙地说:“你和我一起回小原村,向我爹爹下订单,打造一把高级拐子,你别提神兵赛,便说是留做传家之用,我爹爹必定会替你打造。造好之时,我再以送货之名,将拐子带来给你,这计画天衣无缝呐!”
“噫!聪明。”樊军一拍掌,也兴奋起来,又犹豫地问:“你这么有信心你爹爹一定会替我造拐子?这铸造工钱又怎么个算法?”
“哈哈!这你别担心。”卫靖胸有成竹地说:“我俩一同回去,事先串好说词,我便说在海来市让坏人欺负,你仗义相助,打退坏人救我一命,因而损坏了拐子。我爹爹心地好,知道你是为了救我而损坏兵刃,又怎么会收你的钱?”
“嗯嗯,这样想还当真是天衣无缝……”樊军连连点头,兴奋之余一口将杯中酒喝尽,又叫了三盘小菜上桌,樊军还向店小二点了壶清茶解酒,扬了扬眉说:“小哥,照旧,先赊著,加上前两次的帐,过两天结清。”
这间小店离雷府只有几条街距离,此时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两人聊著神兵赛的琐事,越聊越是起劲,仿佛那第一神兵头衔、三十万银已然到手了一般。
“要是得了三十万银,你便能还清潘元的欠债了!”卫靖笑著说。
“我还等到那时候?”樊军瞪了卫靖一眼,说:“今晚擂台王我拿下第一,赏金还了潘元后还剩下不少,还能够请霸王客栈的兄弟们好好吃上一顿。”
“你口气真大!”卫靖好奇地问:“你究竟是怎么欠潘元的钱呐?”
樊军本不想答,但卫靖连连逼问,又使计相激,一会儿猜是赌债、一会儿猜他是缺钱买酒、一会儿又说他想上酒楼找姑娘吃饭睡觉需要用钱,将樊军激得恼了,这才住口。
“根本不是什么丑事,我那小弟成亲,需要些钱。”樊军叹了口气。原来潘元为了在地下海来扩张势力,四处寻觅厉害打手。但田鼠帮没没无名,厉害打手大都兴趣缺缺。樊军便拒绝了潘元数次邀约。
樊军的家乡也在外地,是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他上海来市闯荡多年,便只在霸王客栈这样的小场合里靠著拳脚打出小小名气。樊军偶而返家之时,见家中依然穷困,弟弟将要成婚,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心中痛苦,这才向潘元借了笔钱返家张罗。
“说这些干啥,聊聊你吧!”樊军摇了摇手,不想再谈自己家里。
“刚刚便已说过我的事啦,还是说些拳脚兵刃上的趣事吧。”卫靖点点头,两人又聊了许久,天色也渐渐昏黄。
第十章 大擂台赛
雷府门前人如潮水,自各地而来,都要参加这雷员外举办的大擂台赛的武术好手们,聚集在外墙大门入口处,在雷家奴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院里而去。
樊军顺著人潮走,不时也碰上霸王客栈的朋友。
“哼,那个贱丫头说话像放屁一样,怎么还没到呐?”卫靖倚著雷府外头一株大树低声咒骂。
“我早就到啦,等你好久呐,你为啥将衣服换了,嫌我替你准备的衣服不好看吗?”贝小路的声音自卫靖头顶上传下。
卫靖抬头看去,只见贝小路自茂密树叶里探出头来,朝著他做鬼脸。
贝小路一个翻身,跃了下来,拍拍身上的树叶,身上装扮果然和卫靖先前那套灰色衣裤一模一样,衣角上绣了只小老虎,头发还刻意以方巾裹住,像个小男孩似地。
“你为什么这么王八蛋?为什么三番两次故意捉弄我?”卫靖卷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我替你准备衣服,赏你银子吃饭,我哪里捉弄你了?说话可要凭良心呐!”贝小路摊著手说。
“你故意和我作一样打扮,去偷那些乞丐的钱,不就是想要嫁祸给我吗?你还偷去我的八手,让我在受到乞丐们欺负时连防身家伙都没有,你说你恶不恶毒?”卫靖气鼓鼓地说。
“我哪有故意嫁祸,那些乞丐全贼得很,装神弄鬼地骗人,我不过是教训教训他们罢了,他们自己认错人,我有什么办法。你的八手我借来用用,紧张什么,小气鬼,呐!还你就是啦。”贝小路边说,边将八手抛还给卫靖。
卫靖接回八手,检查一遍,就怕贝小路在上头动些手脚,他注意到贝小路手上的铁炼声没了,但裹著手腕的丝巾后头还隐约可见那手铐,想必是贝小路窃去八手,想试著自行解开手铐,但因为不懂得其中构造,仅能以乌钢小刀切断铁炼。
“我说过很多遍,那手铐只有我会解,你要去请铁匠撬开也行,一来让大家都知道飞雪山庄的贝小路是个没用的笨贼,让人铐上了锁;再来触动里头机关,十几枚钩子伸出将你手上皮肉撕得稀烂。”卫靖嘿嘿笑著。
贝小路脸色一变,冷冷盯著卫靖说:“要是让我奶奶知道,有人这样欺负她的孙女儿,她必然会摘了那人脑袋,你好自为之。”
“哼哼,我还真冤枉,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个找上门来,要偷我的八手,带我来这地方不说,还使尽诡计陷害我,你这恶毒娘们,我见到你奶奶一定向她告状,要她打烂你的屁股。”
“我奶奶向来疼我,她才不会打我。”、“难怪教出这么一个没教养的贱丫头!”、“你嘴巴放干净点!”
两人随著人潮进入雷府,仍不住斗著嘴。
雷府幅地辽阔,比富贵居更为华丽宽阔,大院子里种满奇花异草,布置得高雅堂皇。
大厅里头人声鼎沸,几十张长桌上摆满别致小菜和香醇美酒,奴仆们一一地招待那些拳术武师们上座用膳。卫靖暗暗地估算,这偌大的厅堂当中聚了近两百位的拳术家,其中二十来个,是来自霸王客栈的朋友,大都聚在一块闲聊,樊军、虎哥、王道士、猴拳陈块、快腿张三龙等都在其中。他虽然也想去和他们坐在一起闲聊,但又怕贝小路在后头捣蛋瞎扯,讲一些令他丢脸的丑话。
大厅中央靠墙处,一张更为华贵的长桌上,坐的都是雷南邀请而来的观拳贵宾,其中霸王客栈的吴不修也在座上,后头还有个“寿”字。
“这雷南好没见识,打擂台前摆这酒席,是要让待会台子上满是呕吐秽物不成?”、“擂台呢?怎没见到有擂台?”那些蓄势待发的练家子们,大都不怎么动桌上的酒菜,狐疑地交头接耳。
“两位也是来打擂台的?”雷家奴仆见了卫靖和贝小路,狐疑问著。
“是呀,不行吗?”卫靖和贝小路斗嘴,脾气不大好。那奴仆笑嘻嘻地替两人找了位置,还替卫靖将阿喜迁到院子外头,又拿了好大一块肉给阿喜吃,卫靖这才满意。
雷南满心欢喜地走出内厅,走向长桌和所有的拳术家一一寒暄,这一来又花了不少时间,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拳师,当场便埋怨起来:“到底是来喝喜酒还是打拳啊?”
“在下招呼不周,张师傅可别见怪呐!”雷南轻拍著那出言埋怨的拳师们的肩头说。
卫靖瞧雷南五十来岁,脸色红润,十足的大富豪的样子,此时态度却谦和地十分怪异,对每一个拳术家都出奇地恭谨。
只见雷南站直身子,对仆奴使了个眼色,奴仆们即刻在大厅中央立起四根木柱,用绳子结成一个方形场子。
“各位大英雄,今儿个是我雷南生辰喜庆,办这武术大赛,纯粹便是技艺交流,咱们不见红、不伤身子、不伤和气!”雷南身旁跟著一个六十来岁驼背老头,是雷南的得力助手兼管家,大声说著。
“拳脚无眼,不见血怎么打?”众拳师们正讶异间,两个年轻人已经翻身跃入了比斗场子,虎跃龙腾地比划起来。
只见那两个年轻人面貌相似,年纪大都二十上下,拳脚路子也相差不大,招势大开大阖,大都是虚招。长桌上的汉子们瞧他俩比斗,有些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这两个是在下小犬——雷风、雷宇夏,顽劣小子学艺不精,替各位师傅暖个场面,让大家见笑了。”雷南朗声笑著,自个也入了上座,陪著长桌上的贵宾们敬酒吃菜。
贝小路推了推卫靖,说:“你既然自认聪明,我便考考你。你不觉得这场面有些奇怪吗?你瞧瞧,这像打擂台吗?你猜猜,这雷南肚子里在滚些什么主意?”
“是不大像,太温和了些,吃得酒足饭饱,打中肚子岂不是要吐出来了,怪不得大家都不吃东西。”卫靖瞧著四周,果然大多数来参赛的汉子们都不动筷子,酒杯也是虚举几下,微沾嘴唇便止。
“但我怎么会知道他想什么?”卫靖并没有打算参加擂台比赛,便也不顾忌这些,大口吃著这丰盛美味的菜肴。
贝小路说:“我从小便听奶奶说著江湖上一些事,这两年反倒是我到处游玩,将见闻听闻告知奶奶。海来市有不少富豪仕绅……”
“你就会想吹嘘自个儿见多识广,通天河以北以王老爷名声最响,以南便属雷南势力最大,你说过了。”卫靖打断了贝小路的话。
“王老爷为人和善,广结良缘,所有人都对他服气。这雷家则是以武出名,他虽然坐拥许多土地,收受租金,但也经营许多生意,光是武馆便开了十来家。雷南领著一票武师打手势力庞大,他性子暴烈,平时没人敢得罪他。以他脾胃,在寿辰之日,举办擂台大赛瞧瞧热闹,发个赏金,本没什么。你瞧大伙觉得奇怪,一方面也是奇这擂台赛未免太娘气,另一方面,便是奇这雷大员外怎么转了性,变了这么温文和气。你知道为什么吗?”贝小路滔滔不绝地讲,话末还问了卫靖一句。
“我只是个乡下孩子,见识比不上大都市里的贼。这雷南以往我听都没听过,又怎么知道他转什么性?”卫靖懒洋洋地答,只觉得这大擂台赛没他想像中精彩,场子里两个雷南儿子已经下场,换上雷家武馆里的拳师上场比斗,后头排了一排候战武师,全都是雷家武馆自己人。
“通天河以北有个王老爷,大伙儿听说过没?”老管家朗声说著。
“还好。”、“是个老实人。”底下等著参赛的打手拳师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应著。
“是好极了,王宝胜老爷家财丰厚,却有副菩萨心肠,那一年我……”长桌上突然站起一个大汉,大声颂扬著富贵居王老爷的善举,但一席话讲得却不甚流畅,像是背诵著台词一般,述说一段他以往遭逢劫难,王老爷是如何仗义相助的经过。
那老管家连连点头,不时出言附和,和那大汉一搭一唱地讲著王老爷的好。
王老爷声名远播,长桌上的江湖好汉大都听过,也纷纷应和,但也不免觉得奇怪,许多人低声交谈著:“怪了,不是听说雷员外和富贵居王老爷不对盘吗?怎地他那老管家和人讲起双簧,一味地称赞王老爷呢?”、“听说王老爷一家,近来让闯天门抄了!”
贝小路嘻嘻一笑,低声向卫靖解释:“海来市的闯天门,势力一天比一天壮大,许多帮会不是依附了闯天门,便是离得远远的,尽可能别和他们冲突上。那些大地主、大富豪们,大都有一套自保的方法。雷南员外性格刚毅,要他向闯天门低头,可是极难,十数年来开设十几家武馆聘雇武师、招收学生,以壮大己身势力,便是图个自保。但王老爷人缘极好、交结甚广,都遭逢了闯天门的荼毒,你想想,其他的富豪仕绅听到了这消息,可有多震惊,心头儿跳得最厉害的,莫过于这与王老爷齐名的雷南了吧。”
“然后呢,所以雷南吓得傻了吗?”卫靖随口应著,突然瞧见十数个奴仆毕恭毕敬地替大汉们斟茶倒酒,心中动了一动。
老管家又一招手,十几名奴仆们各自端著一个银色盘子,上头摆著一整叠的红包袋,奴仆们走近长桌,到了每一个参赛武师前,发给一个红包袋。
卫靖和贝小路也各自拿了一个,欢欢喜喜地打开,里头是三张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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