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br />   济州武林大豪则有灭金堂堂主历豪,以及经营着八处武馆,在苍道盟威势下,仍能聚众多弟子的风天豪,甚至还有这段日子先后因明若离收徒和柳清扬嫁女,而聚集在济州,还没有散去的武林人中,有头有脸有势力的人物,也都在座。其中就有容若在明秀阁中,认识的老熟人许豪卓,倒是赵允真自余松泉死后,伤心过度,黯然而去,并未留在济州,不曾参与此会。
  另外,一旁除仆役外,也侍立了些捕快差役,身手精悍灵活之人,其中以济州总捕头成永心为首。
  只是这满座热闹,却少了以往济州每次盛会,没有人敢于遗漏的人物,原济州首富谢远之。
  容若心中感慨万分,目光四下一扫。
  这帮大人物都安坐席内,身后并无从人护佑,只有府衙的下人,恭敬地垂首立于每个人身后,照应茶水。想必他们的从人,也一样以要事密议的理由被拦在外头了吧!
  看四周诸人,除了些身负武功的豪士强者,其它富商名士、官宦子弟,脸色多少有些苍白,神色略显张惶,不知是为济州如今的形势而担忧,还是刚才进门时被众军士拿着刀猛挥,凶神恶煞的叫喊给吓的。
  容若目光流转,脚步微顿,一个身形瘦长的仆役已经过来引位:”容公子,请。”
  容若点点头,便在他的指引下,坐到柳清扬身旁。
  这仆役恭敬地捧上热茶,这才小心垂首退到二人身后去了。
  性德随随便便站到容若背后去,立时就成了厅中最显眼的存在,所有侍从之中,只有他一个是外人,可是他这一站,却是说不出地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居然没有一个人能生出异议来。倒叫其它服侍的下人,羞惭得抬不起头来,自觉没有资格同他站在一起。
  陆道静也半点没生出应该让他出去的念头,反而搓着手,盘算着要怎么在合适的地方,加张椅子。只是这等席位排列,却有偌大学问在内。每个人的座次都代表着他在济州的身分、地位,半点乱不得。性德身分是容若的随从,要安排座次,却艰难得让陆道静脑袋生疼,半天也没能想出法子来。
  容若坐下后和柳清扬打声招呼,忍不住问:”何夫人为什么没到,何公子也没有来?”
  柳清扬低叹一声:”也许是为了非烟的婚事,闹得僵了,不愿来与我照面吧!不来也好,倒免了是非。”
  容若猜得出即将发生的所谓是非之事,有多么可怕,倒是对柳清扬的话大起同感。他嘴里心不在焉地和柳清扬说话,眼睛却只顾四下张望。
  偌大内堂,除了一干贵客、诸多仆从外,并无半个闲人。容若却一直觉得手足冰冷,热闹非凡之处,偏感觉出森冷的杀气来。
  这么多的人,有几个是为济州安危、楚国将来而聚,又有多少人,暗怀奸谋,意图祸乱天下,看着眼前一张张笑脸,让人难以分辨。
  主位上摆了三张椅子,左右各一张,正中的椅子上居然铺着明黄色的垫子,看得容若心中微微一紧。
  四周谈笑的众人,眼神也时不时往正中看过去,显然人们都感觉到好奇。
  隐约有人低声道:”看来,这一回,萧公子可真是忍不住了?”
  “什么萧公子,该改叫二皇子了吧!他虽金册除名,终究是皇家子弟。纵没有王爵,也还是皇子。平时碍着国家法制,咱们明知他的身分也都装成不知道,这会子碰上变乱,他可真要以皇孙公子的身分出来主持大局了。”
  容若心中苦涩,心知那明黄的椅子为自己准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时陆道静与齐云龙,见诸人皆已入座,彼此点点头,便也坐下了。
  出乎众人意料,他们没有坐到主位左右的两张椅子上,却是分左右,坐到下首去了。
  连济州太守与将军都只坐在下头,那上首又是什么人才有资格坐?
  一时间,内堂便有些低低私语响了起来。
  两扇大门突兀地关了起来,关门声并不响,不知为什么,却让堂中每一个人,莫名地震了一震。整个内堂忽的一暗,待得四周侍从燃起烛光,照亮厅堂之时,主位之上,已站了两个人。
  左边是萧遥,他穿的不是往日洒脱的蓝衫青袍,而是华贵的锦袍。虽然并没有绣了代表王爵的盘龙,但是袍角黄色的镶边、精致的绣纹,彷佛在昭告所有人,他高贵的出身。
  他站在这里,几乎是所有人意料中的事了。自梁太子叛乱以来,萧遥的活动频频,关心情切,几乎等于昭告天下,这位金册除名的王爷,打算不顾一切,承担起自己身为皇子的责任,保卫楚国了。
  可是,让人意料之外的是站在他身边的人──骄横的表情,冷漠的目光,来到济州时间不长,任意胡为,只知寻欢作乐,骄横肆意,几乎让所有济州人留下坏印象,从京城来的有钱恶少。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三弟容若容公子太有钱有势有地位,只怕早就因为过份嚣张的行为,被人打成猪头,偏偏这么恶劣的男人,居然搞得柳家大小姐闹出婚变也非他不嫁,简直好运得天理不容,艳福大到令人发指。
  很多人甚至报不出他的名字,对他的印象,仅仅是,容若的三哥、柳非烟的未婚夫。
  而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那过于华丽的服饰。明黄的锦绸上,四爪金龙腾空飞舞,九龙冠旁,流苏上清明的黄色,简直像火一样,烫着人的心。
  依当朝例制,如非亲王显贵着此衣饰,便为逾制,罪可族诛。
  一时间满堂哗然,大部分人的目光紧盯萧远,惊叹之声即起,震惊之色难掩。
  萧远一概的我行我素,满堂的窃窃私语,满堂的异样眼神,他只做不闻不见,大大方方在右方椅子上坐下,眼睛直似长在头顶上,倒是连往下头看一眼的功夫也省了。
  萧遥有些不赞同地皱眉看了萧远一眼,却也知道这人性情就是如此,说不动他,只得转首对众人一抱拳:”程将军等诸位日夜兼程,领兵来助;柳先生起于民间,召热血义士;赵会长诸位慷慨解囊,以助军资。今日各方豪杰,聚于一堂,为的都是济州生死,楚国安危,百姓苦乐。萧遥身为皇子,怎敢怠于逸乐,独善其身,就此,为皇家,为楚国,为天下,谢过诸位了。”说着深深一揖。
  诸人不敢受他的礼,纷纷站起来还礼。只有容若坐着一动不动,一时间变得非常显眼。
  不过,显然连串不合情理的事已经把众人的脑子震得有些麻木了,这一回,居然没有多少人用异样眼光看容若了。
  萧遥复对众人道:”而今国难当头,还仗诸位挺身而出,仗义相助,萧遥在此拜托了。”
  众人纷纷表态。
  “萧公子放心,为了国家,就是叫我们倾家荡产,我眉也不皱一下。”赵远程就差没拍胸膛表忠心了。
  魏知伦笑道:”我等武人,于国难之际,正应沙场血战,为国为民,纵马革裹尸,亦份所当为,公子何其言重。”
  其它人,不管是商人,还是豪强,不管是将军,还是武者,无不纷纷表态。
  只有容若和柳清扬一直一语不发。
  萧遥一连串称谢承情,眼神终于还是停在了柳清扬身上。
  从入厅以来,柳清扬一直沉默地坐着,极少发言。直至此时,他才徐徐道:”只要可以令得国家安定,百姓安乐,老夫何惜残躯。”
  “好。”萧遥忽的断喝一声,不见素来的洒脱随意,倒是大见英豪霸气。
  他目中忽的电光闪动,站在堂中,朗声道:”而今楚国危如累卵,都只因……”
  他语气一顿,目光扫视一周,在容若脸上停了一停,方才接着说下去。
  “奸臣误国,弄权狡政,欺主辱君,强娶太后,独霸朝纲,以致民不聊生,百业凋零,人心背离,朝臣怨怒,方予梁人可乘之机,兴兵乱国。于此国难之际,我身为皇子,岂可坐视太阿倒持,天下大乱。诸位皆英豪热血之士,更不能容奸徒弄权,祸乱国家。而今我们共聚一堂,正可同商大计,正君位,讨逆贼,扶君王,平天下,还大楚一个太平盛世。他日凌烟记功,必不忘诸君今日之德。”
  这一番话,说得满堂寂然,真个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得见。
  初时诸人,还当他要商量怎么对付梁太子的军队,万料不到,这一开口,词锋竟直指当朝摄政王萧逸,说出来的口号是正君位,讨逆贼,实际上,就是造反。
  萧遥话说到一半,陆道静已是惨然色变,挺身似要阻拦,却不防坐在身旁的齐云龙一把扣住脉门,一股内力逼入体内,迫得他半个字也发不出来。
  耳旁只传来齐云龙低沉的声音:”陆大人,萧公子愿出面主持大局,你也是同意的,而今怎好打断萧公子的话。别忘了,如今济州做主的人,是我不是你。”
  陆道静发不出声,其实可以发声的人,也都半天不做声,或许根本还来不及消化萧遥这番吓死人的话。
  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语带激愤地大声斥问:”萧公子,你叫我们来,商量的就是这件事吗?”却是出身于官宦之家的世家子弟林崇文。
  “自然是这桩关系楚国安危、天下大局的大事。”萧遥笑道:”孙老爷是门阀世族,大家之后,当知礼法规条,君臣之份。自古以来,岂有臣娶君,何来嫂嫁弟。楚国如今已为天下笑柄,这等独霸朝纲,欺凌君王的逆臣,难道不该诛,不能征?”
  林崇文脸色发白:”当朝摄政王纵有失德之处,然下不言上非,臣不斥君非。连皇上尚且认可,我等臣民,只可尽苦谏之责,岂可行非道之乱。”
  “皇上认可?”萧遥冷笑一声:”古来岂有血性男儿,能受这辱母之耻。皇上怎会认可,只是那逆臣贼子,欺辱国母,谋害君王。皇上不得已逃出京城,远行避祸,日夜思母念国,受噬心之痛。自古以来,君辱臣死,我等臣民,岂可坐视君王被难,国事日非。”
  有人大喝一声:”兹事体大,萧公子你虽身分不凡,亦不可信口开河,请问有何凭证。”开口的,乃是济州武林大豪风天豪。
  萧遥断然道:”当今天子,便在此处,何须他物为凭。”
  一时满堂愕然,萧遥已是快步下阶,对着容若大礼拜倒:”吾皇万岁。”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十四集 覆雨翻云 第四章 夫妻重会
 
  空气好像在这一瞬间凝滞了,所有人的呼吸,似已停顿。
  容若的沉默只是短短一瞬,但在所有人感觉中,却似已历经千万年,万千劫。
  容若站起身,伸手把萧遥扶起,眼神深深望进他的眸中,徐徐道:”二哥,难为你如此苦心。”
  萧遥肃然道:”但能为君分忧,为国尽忠。臣微薄绵力,何足挂齿。”
  容若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二哥的忠心,我早就……”
  一阵狂笑,忽然打断了满堂沉凝的气氛,一个着粗布衣衫,身形异常高的魁梧汉子,指着容若狂笑起来:”萧公子,你不是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就可以冒充当今皇帝吧!”
  此人正是济州民团总团练屈寒山。济州治下民间为官府承认的自卫武装力量,几乎都由他所掌控,虽说自梁军做乱后,民团的控制权已转交官府,由齐云龙直接管理,但他在济州民勇心中的影响力,仍然是最大的。
  这一番话问出来,倒也没有人敢无视他。
  萧遥淡淡道:”第一,凭我的身分,岂有认不出自己兄弟的道理。第二……”
  萧远忽然自袖中亮出一方金印,往身旁桌上一放,冷冷道:”孙先生,你是官宦世家,一门出过三位侍郎、一位尚书。还有许先生,你在朝为官多年,这方金印,你可识得?”
  林崇文和许允互望一眼,排众而出。
  林崇文伸手取过金印,二人细看一眼,已是脸上变色,对着萧远双双拜倒:”参见诚王殿下。”
  萧远脸上似笑非笑,悠悠道:”二位,此印可有假?”
  二人垂首无语。
  萧远徐徐捧印,目光扫视四方:”诸位将军可要上来查视,济州城内世家名士众多,想来也识得此印,是否亦要过来查看一番,才可论断。”
  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赵劲节领先施礼下拜:”参见王爷。”
  萧远傲然而立:”就凭我以当朝诚王的身分为证,就凭我二哥,为先皇之子,当今君主兄长的身分为证,诸位复有何疑?”
  一时堂内寂寂无声。
  萧遥牵着容若的手,徐徐走到正中央:”当今奸佞弄权,朝纲混乱,陛下蒙奇耻大辱,为避奸贼杀戮毒手,而易名逃离京城。我三弟当今诚王,忠心护主,同行追随。他们来到济州正为与我会合,相机合力,同除逆贼。凡楚国臣民,岂能坐视国母受辱,主君遭难。诸位俱是热血志士,必不致袖手旁观。”
  许允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