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她伸手一指赵俊:“他却说,除非小姐能证明,她真的铁了心,誓死不回,否则他就定要动手捉人。”
容若苦笑道:“证明的方法就是嫁人。”
“是,要么自尽,要么嫁人,只有嫁了人,才不必再嫁给那个混蛋。”
容若半信半疑:“那人真的如此不堪,让小姐宁可随意在街上选个不认识的男人,甚至沦为侍妾,也不肯屈就?”
“岂只不堪?”双萝恨声说:“此人恶名远扬,谁不知他不学无术,奸淫好色,还残忍恶毒。家中已有美妻娇妾,还不断凌虐奸淫侍女,不知有多少可怜的丫鬟婢女,在他的残虐手段下,受尽折磨而死。”
容若眉头一皱,骂道:“果然混帐。”
“好好一个男人,又好养娈童,专门玩弄小孩。
容若愤声道:“怎么会选上这样一门亲事?”
“祖宗挣下偌大家业,他不知振兴,反而为了保住荣华富贵,把偌大家产,拱手让人。”
容若摇头不迭:“这人实在太过不堪。”
“最可耻的是,他为了自身安宁,竟然将自己至亲的女子送给敌人以献媚。”
容若怒形于色,大喝出声:“岂有此理,简直是个畜牲。”
双萝即刻道:“公子你说,我们小姐能嫁给这种畜牲吗?”
容若已经气得脸通红,激动万分地道:“当然不能,谁敢逼小姐嫁给这种人,我第一个要抱这个不平。”一边说,一边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赵俊。
赵俊冷笑道:“我不过是个奉命办事的下人,不值得你这位大侠客如此义愤填膺。我知道你们人多,不过,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就算现在赶走了我,他日,我还是要带着人到处追寻小姐的。”
容若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把个胸膛一挺:“这有何难,我就和小姐成亲好了,你们家主子总不能把一个嫁过人的妹妹再许人吧?”
第四部 浩浩秦风 第二十集 金刀招亲 第九章 奇特婚事
容若这话说得真是慷慨激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打算上刀山下火海呢!可满楼的人,确实被这一句给震住了,尤其是许漠天,简直就想惨叫了。这位公子爷闹腾什么呢?
当个囚犯还想娶小老婆不成。
赵俊面露愕然之色,双萝却只苦涩地笑笑,也不知是悲是喜,而少女那如雪玉般清华的脸上,亦是无悲无喜。
容若看得心中好笑,人家也实在是没办法,才不得不嫁,心中何曾满意。真把这心不甘情不愿,却又天仙般的女子娶到身边,没准哪天就有鲜艳的绿帽压顶了。
楚韵如的手微微一颤,想在容若掌中把手抽回去,容若却反而握紧了她的手,然后,低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楚韵如本来略有黯然的眼神,忽的惊愕得亮了起来,然后满脸都是啼笑皆非的表情,发了好一阵子呆,才轻轻笑起来,接着走向那少女。
许漠天眉头微皱,刚想说什么,容若已笑道:“与人为善,救人急难,你就行个方便吧!”
就在许漠天一迟疑间,楚韵如已经拉起了少女的手,附在她耳旁,不知说了什么。
少女脸上忽的掠过一道眩目得让人心中怦然一跳的光芒,而如死水一般的双眸中,也满是惊喜之色。她深深望向容若,这是自容若上楼后,她第一次认真凝视他,美眸之中,全是难以描述的光芒。
赵俊看着情况不对,急忙道:“假成亲不行啊!”
容若举起右手,郑重地道:“我发誓,与这位小姐金刀结缘,纵然事起仓促,不能办盛大婚礼,但也一定有媒有证,正式迎娶,绝无虚假。”然后瞪着赵俊:“你呢?”
赵俊一怔:“什么?”
“我都发誓了,你总该有个表示吧!我们成亲就为了你一个承诺,这诺言能不能兑现就看你了。”
赵俊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再青,最终也举起一只手,终于道:“若小姐真的嫁给你,我也绝不再逼迫小姐回去,若违此誓,万刃穿身而死。”
容若笑笑望向双萝:“这人说话算数吗?”
双萝笑道:“听说这人在我们家当护卫之前,是个江湖人,而且还颇有信用。”
“那就好办了。”容若笑咪咪道:“咱们的誓言只包括成亲,可是不包括洞房,对吧?”
赵俊冷笑一声:“如果是真成亲,夫妻名分已定,若是不洞房,反倒更凄凉。”
容若笑得异常得意:“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休书。”
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看向容若的眼神,无不充满了震惊。这是人吗?怎么连这种诡异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赵俊更是脸色大变:“你……”
容若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嚣张啊!简直就是把“我是天才”四个字刻在额头上一般,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居然想得出这么绝的主意:“成亲自然是真成亲,绝对假不了,可没有人规定成亲之后,不可以休妻啊……”
他语声一顿,复道:“小姐是女儿家,虽说成亲只是权宜之计,不过,若被夫家所休,终是于清誉有损。干脆,我就给小姐休夫的权力好了。自古以来,虽说休妻以男子居多,但也有大户人家的女儿招郎入门,有休夫一说,反正我是大男人,这种小事没什么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得意洋洋地望着赵俊:“我们只答应你成亲,没答应你成亲之后的事,绝对没有违背诺言,你呢?”
“你,你,你……”赵俊气得满脸通红,手指着容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容若袖着手,慢条斯理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百死不悔,不过,这世上,也并不是人人都算得好汉子,称得大丈夫的,你说是吗?”
他是斜着眼,貌着赵俊。
赵俊气得直欲呕血,一张脸赤橙黄绿青蓝紫,都说不出什么色了,胸口起伏不定,拳头越握越紧,看样子恨不得冲上来,把这家伙笑得扎眼的脸捶成一堆烂泥。
最终他仍是不得不强忍下来,脸色铁青地说:“阁下好计谋,是我一时思虑不周,被你所戏,自然服输,断不会做言而无信之事。”
容若再看向双萝,双萝兴奋得猛点头:“这人虽然不好,说话倒是一向算数。”
容若双手一拍:“这就行了。”
他望向少女,笑吟吟道:“咱们成亲吧!”
自从楚韵如在少女耳中说出“休书”二字,少女先是震惊莫名,然后是如释重负,本来冷寂的眼神,此时已是灵动无比,展现的光彩让人一时简直不能逼视。
她被容若这样一看,再听得“成亲”二字,竟莫名地升起了一丝羞意,雪玉般的脸上,无端掠起一朵红云,忽然间,不愿直视容若的眼睛,只是微不可觉地,轻轻点点头。
许漠天终于忍不住:“婚姻终是大事,小姐总该报上家世父母、姓名来历吧?”
对于这个看来无助,却明显来历不凡的女子,他还是按捺不住,想要探寻究竟。特别是,刚才双萝所列数的那个未婚夫的种种恶行,不知为什么,让他觉得很是熟悉。
不等少女回话,容若已抢先答道:“既是成亲,娶妻娶贤,难道是娶人家的家世父母吗?更何况,此事本是从权,传扬出去,终究对小姐名声有些不好,咱们只当有缘一聚,从此各散西东,将此事当做一桩奇闻,放在心中就是,这通名报姓的一干俗事就一概免了吧!”
他说得仿似真把这当做一个玩笑,少女眼中,却溢起海样波澜。他不愿损伤她的自尊,所以笑嘻嘻说,给你休夫的权力,却不顾他自己会受到折辱。他顾忌这楼上人多嘴杂,所以玩笑般道,不必通名报姓,也就放弃了让她报答的机会。面对自己这般美人,却不肯乘虚而入,依旧尽心做出这么大牺牲,费了这么大心力,却连自己帮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都不问,这男子怎么会……
她纷乱的心思还不曾定,容若已在那里一迭连声地催:“这里金刀为媒,大家一起作证,仓促之间,不便大摆酒席,大肆铺张,就此对天地行礼,也是一桩坦荡逍遥的逸事。”
虽说容若发誓是真成亲,不过,因已打算好了,成亲完了就休夫,所以婚礼搞得几近儿戏,倒也没什么奇怪。只是对于女子来说,成亲二字,终究太重,那少女也是略有羞涩迟疑,在双萝扶持之下,和容若交互拜了三拜,便算礼成。
楚韵如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容若在自己眼前和别的女人拜天地,自己不但不难过、不伤心,反而会有一种看热闹般的有趣心情。
许漠天也在旁边看着眼前这奇异的一幕发生,最终有些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追问他们的来历?我看那女子背景必不简单,你们帮她这么大的忙,她必要回报,若能将她拢络过来,你们在秦国孤立无援的处境不是可以改变了吗?”
楚韵如淡淡道:“帮人的时侯,只应问该不该帮,帮不帮得了,而不应该去想,帮过别人之后,能得到多少回报。若天天如此计较,那帮助别人,哪里还能有什么快乐。”
她不在意地看许漠天一眼:“正因为我们在秦国的确处境困难,孤立无援,才更不能把旁人牵连到这会满门抄斩的灾难中来。”
她淡淡一笑,甚至带点不屑:“许将军,你小看了容若,也小看了我。”
二人说话之间,容若与少女三拜已毕。
容若扫了一眼赵俊:“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你婚礼也观完了,不会等着要喝喜酒吧?”
这一次赵俊没有再怒形于色,只是冷着脸,走到少女面前,深施一礼:“小人告辞,小姐保重。”然后又用仅少女可闻的细微声音,轻轻说了一句不知什么话。
少女眼神微微一凝,随即淡淡道:“你去吧!”
赵俊回过头,又冷冷瞪了容若一眼,直接走到窗口,一跃而下。
楼下呼喝声忽起,许漠天提高声音道:“放他走。”
然后,纷乱的声音迅速平息下来。
容若想起赵俊刚才说的那句旁人不曾听到的话,微觉不安,看向少女:“小姐,若有什么后患,还请告诉我,我虽能力微薄,但我认识的这位朋友……”
他顺手一指许漠天,完全不理会这位许大将军咬牙切齿的表情:“却是颇有地位的,或许可以……”
少女轻轻摇头:“公子不必多虑,他刚才只是对我说一声保重,劝我快快逃远些,别让家族中其他人找到。”
容若见她语气泰然,这才安心,笑道:“既然后患已去,那姑娘你可以休夫了。”
少女先是一怔,然后脸上倏得一红,微微低了头,一时竟不曾说话。
容若笑道:“不过是应急将就的玩笑,小姐也别太认真,这里有这么多人在做见证呢!”
小姐刚才点点头,也就算是休过夫了。
少女复抬起头来,美眸之中,异彩闪动。
容若却是一抱拳:“在下功成身退,小姐也宜抽身远走,就此告辞了。”
这是他上楼之后,第三次告辞了,少女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看着容若他们一行人下楼,双萝忍不住说:“他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应该好好谢谢才对的。”
“此人如此洒脱,从头到尾,不肯通名报姓,缘来缘散,只为随性,一个谢字,反是亵渎了他这番心意了。”
双萝退疑了一下,才道:“话虽如此,打听一下他的姓名也是应当的。”
少女神色中再次流露悲凉之意:“今日一别,再无重逢之日,何必再多问姓名来历,徒添烦恼。不过……”
她略一迟疑,轻轻道:“双萝,你过来!”
容若一干人等,下得楼来,正要上马离开,忽见楼头窗子再次打开,小丫鬟双萝探出头来,连声道:“公子,请你等一等。”
容若一怔。
过了一会儿,从楼上飞跑下来的双萝就喘息着奔到容若马前,双手将那把小金刀递上来:“小姐说了,受公子大恩,无以为谢,此物尚值几何,请公子莫嫌微薄。”
容若忙道:“这如何使得。”
双萝拦在马前不退:“受恩岂可不报,今日分别,只恐再无相见之日,若欠公子恩情,未免使小姐心中时常耿耿难忘,还请公子念双萝是奉命行事,不要让我这个小丫的鬟为难。”
容若皱了皱眉,还想推辞,但见许漠天已经有不耐之色了,知道实在拖得太久,也亏得这位许大将军脾气好,任他这样胡为,仍不发作他,人还是知趣些才好,不可得寸进尺。再说,这金刀于普通人来说,或者十分贵重,但在那位高贵的小姐看来,说不定轻如草芥呢!若是玉佩、香囊之类的女儿私物,当然不能随便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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