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烂
我上前问道:“这位警官,那两个小孩是哪里人?干什么的?”
警察说:“是两个中专生,一个十八,一个十九,昨天玩了个通宵,喝得醉醺醺的,押到派出所还没醒酒,现在才知道自己捅了刀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说:“他们住哪儿?家里做什么的?”
警察瞪我一眼:“干什么?你可别想报复寻仇,否则连你一起抓。”见我脸色难看,他口气一缓,又说,“你放心,捅刀子那小鬼早有案底,这下逮个正着,至少也要坐几年牢,不会亏待你朋友的。”
靠!十八岁的小孩哪怕关十年出来也就二十八,比老子现在还年轻!蹲笼子有个毛用!
小波对我说:“许哥,你帮我看着,我去做笔录,很快回来。”就跟警察走了。
我和小雀等了二十分钟,急救室门开了,我冲上去拉住医生问:“情况怎样?”
医生戴个口罩,瓮声瓮气地说:“刀子扎得不深,只戳穿了肺叶,肺里稍微有点积水,其它没什么大事。就是失血过多,要好好调养。”
我操!我操!我操这个可爱的老天!我操这个美丽的世界!你他妈的太够意思啦!
我和小雀哈哈大笑,把推车上的地雷给吵醒了,这小子鼻孔里插一根氧气管,对我招了招手动了动嘴,跟垂危之人要交代临终遗言似的。嘿嘿,你都没事了还装个屁,吓唬谁呢!
我凑过头去,笑道:“地雷啊,挨刀子啦,滋味不错吧,哥们还没挨过,给说说心得体会啊。”
地雷吃力地笑一笑,轻轻说了三个字:“别怪她。”
小护士不让我打扰地雷,推他去病房了,还让我们给办住院手续。
小雀去付钱,我还在那儿愣着。
别怪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最怕我们骂小波,事事都要给她扛着,就连背上挨五刀流了满地的血痛得浑身哆嗦说话都像吐遗言,你心里头记挂的还只是她一个。
你总说你活着不痛快,但其实你是最痛快的,你心里头揣着的那份深情,哥几个没人比得上。
地雷,哥们羡慕你!
小雀付完钱就走了,说还有个客户要见,明天再来看地雷。我知道他其实是嫌身上油腻腻的太难受,想去洗个澡。
去病房呆了半小时,地雷睡得跟死猪似的,小波回来他还没醒。我走出病房,给地雷他姐打个电话,说:“姐,地雷在市一医院,没大事,你别跟二老说,悄悄出门来看看他,钱都付了,你什么也别带,就这样。”
他姐今年四十岁,离婚几年,一人带个十三岁的女儿,打工也就两千来块一月,生活挺艰难。她看着我们长大,有几回我考试不及格还是她冒充家长签的名,二十多年相处下来,她也把我当成她弟。
不打扰地雷小两口了,我告辞离开,走到住院楼下小花坛边,想半天不知该干什么,这会儿也没心情去拉业务,索性哪也不去。在花坛边坐下,给每个哥们发一消息,说地雷住院了,然后掏出烟一根一根地抽,脑子里啥也不想,就是发呆。
大概一个多小时过去,脚边多了六七个烟屁股,我又点上一根,才抽一口,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漂亮的小脚,我抬头一看,居然是楚月站在我面前。
楚月怔怔看我一分钟,轻轻地说:“你来医院干什么?”
没话说,我没话说,别理我,你别理我。
楚月见我神情呆滞,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我眼角一瞥,看见她身后十来米外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是武云,男的戴一副眼镜,背上明显有伤,手里还拎着一袋药,正用一种幽怨无比的眼神看着我。
操!居然是小田鸡!
原来楚月和武云是来医院接小田鸡出院,巧得是这家伙居然也住市一。
那天没看清,现在仔细打量,原来这小鸡巴长这么帅,比老子最年轻最苗条的时候还帅得多!
算了,今天我兄弟重伤,老子没心情破你的相,滚远点。
武云对我斜眼横睨,一副鄙夷状。这醩货,以前看在楚月份上不敢怎样,现在离了,她就把她的厌恶和鄙视完完全全写在脸上,再不用掩饰。
滚滚滚,老子没心情搭理你。
楚月回头看一眼,咬咬嘴唇,小声说:“我接他出院,然后送他上车。”
离都离了,还解释什么,关我屁事。走吧,我没心情。
我挥挥手,继续埋头抽烟。
楚月凄然一笑,说:“我知道,你根本不屑和我说话,因为我不配……”
别说的我跟怨男似的,今天是我兄弟挨刀子的事儿,不是我戴帽子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楚月可能也是没见过我这副萎靡不堪状,不敢多说,轻轻地说:“我走了,祝好。”眼前的两只小脚转过去,慢慢离开。
走吧,别烦着你,找你想要的去吧。
估计他们三个该走远了,我抬起头来,没想到三人还在医院门口站着,楚月正好回头,跟我对视一眼,又转回头,这才走了。
说是解了套,可是心里头这疙瘩依然存在,还真跟个怨男似的,你说老子这人虚不虚?
月月,虽然咱俩没啥真感情,可看见你还是让我不痛快了,远不似嘴里说的那么轻松。
因为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我的失败。
第一部 第十七章 寻猫
十来天过去,地雷情况挺好,好到法医鉴定说只是轻伤。
靠!流那么多血,背上五个窟窿眼,居然只是轻伤?
我们哥几个不服,让警官多看看地雷的伤势,让法医仔细检查,就连让地雷装重伤患者的法子都使出来了,他妈还是个轻伤!
轻伤就代表案情不严重,那俩小王八蛋不用蹲几年,出来指不定才二十出头,还能捅几个人。
我们一个劲地闹,地雷他一家不干了,二老就想让儿子快快出院,大姐也一样,弟弟没事就好,连精神赔偿都免了,只要俩小孩付清医药费。
得,卸火吧,谁叫地雷一家都是老实人,这年头还就老实人特好对付。
我继续拉我的业务,每礼拜必须做三个事儿,一是回家看父母、二是和楚玉见面、三是和阿琼清清聚会,哦,还有个事儿,我也就跟你说,每礼拜六兰姐会去我宿舍帮我搞卫生,顺便住一晚。嘿嘿,那滋味,比以前偷偷摸摸的可强多了。
一个月里老子戒赌戒酒戒嫖,每礼拜就一次性生活,别的时候除了在家睡觉就是出门跑业务,这辈子都没这么正经过。
没办法,老子没几个钱,家里没啥背景,又没漂亮脸蛋,也没富婆肯包我——其实包我的话服务质量绝对一流啊,要是不拼命赚钱老子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那阵子看了几本网络小说,里边的小男生就是运道好啊,啥也不用干,找一女的就什么都有了,岳父还一定是个亿万富翁,女的还一定有几个漂亮姐妹,漂亮姐妹还一定爱上这小叽吧,女的还一定不吃醋,小叽吧最后还一定得到国家重视,一会儿去日本一会儿去美国,赚到盆满钵满最后带一帮美女逍遥快活去。靠!老子怎么就没碰上这种好事!
这年头,连中学生都能写个书,还就有那么多人喜欢,早知道写这种烂叽吧小说也能赚钱,老子还辛辛苦苦在外跑个毛业务,买台电脑不完事了!
靠!不想那没用的,白花花的钞票才是真理!
小雀这小子挺够哥们,不但把他的业务都给了我,还给我一大堆发票,尽是这个浴室那个夜总会什么的,台头全是餐饮,嘿嘿,这年头打炮也能开餐饮发票,你小子不知道了吧,学着点。
老子抽了几张去财务部一送,就说请客户吃饭,一会工夫就有了几千块零花钱。多舒爽的事儿啊!
一个月过去,该领工资了。我和其它业务员不一样,别人的业务提成大多一年一结或半年一结,我进来前就说好每月结算。这能一样吗,老子才来一月就给公司拉到五十多万业务,小雀一律货到给钱,一分不少,那几个小业务员能和老子比吗!公司领导又不是傻子,他肯放走老子这棵摇钱树吗,再说了,老子是本地人,身份证家庭住址都明明白白写着,也不用担心老子卷款走人。
五十万业务,百分之五提成,就是两万五,加上两千块底薪和报销的发票,哈哈哈,老子头一个月就挣了三万!这建材比广告还好赚啊,怪不得现在是个人都去玩房地产,老百姓太需要这个了。
老许我又有钱了,又能喝个小酒赌个小钱打个小炮了,还不用养女人,这生活真他妈太美好啦!
我正琢磨着该怎样痛痛快快消费一把,单位里一小妞手上的报纸吸住了我的眼球。
——寻猫启事!
那只白猫咋这眼熟?
我一把抢过那张报纸,仔细一瞧,上面写着:丢失心爱小猫,万分焦急,拾获者请速联系,重重酬谢!
下面附带小猫照片,靠,这就是我的小猫啊!脖子里还挂根项链,前面还有颗小石头,上回被我和兰姐使尽浑身解数给拆了,一点没错,就它!
我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要不要还小猫?还吧,有点舍不得,不还吧,我一大老粗养它还真不像样,搞得它每天萎靡不振,有一顿没一顿,还就不称职。算了,还是还人家吧,最多以后买一只来养,再说还有“重重酬谢”,指不定能发笔小财。
小猫啊小猫,你别怪我,我这会儿自己也困难,拿你赚笔钱,也是为了以后有更多的爱心照顾流浪小动物……靠,老子虚不虚!
找一借口离开公司回宿舍,照那报纸上的电话打过去:“喂,你好,你那只猫被我拣了,没什么,挺好的,我一直照顾它,你在哪儿,我给你送过来吧,哦,曙光路对吧,我就是在那儿拣到的。等等,你先别挂,我问你个事儿,这个……嘿嘿,重重酬谢……它究竟有多重?”
对方是一女的,听上去年纪也不小了,还透着股子威严,沉默两秒,说:“你把猫带来,只要核实无误,我给你两万块。”
两万?我靠,这出乎我预料啊,我还以为最多三五千块。
不过我口气还是特平静,缓缓说道:“这位女士,你也知道我是个十分有爱心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深更半夜拣一只小猫回家,还养到现在。我对这只猫倾注了不少感情,现在我家就两个成员,一个是我,一个是小猫,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悄悄抹一把汗,继续说,“虽然你是它的主人,但你应该明白,我其实也把自己当成它的主人,甚至是我最好的伙伴,如果把它还给你,从此我生活中就少了一个好伙伴。你看……”
那女的打断我长篇大论,说:“好了好了,你不用多说,三万,就这个价,你马上过来!”
我十分严肃地沉默一阵,十分伤感地叹息一声,沉声说:“好的,再见。”
活活活,又多一月收入,这样干下去不出半年老子就能翻身。这世界真他妈的太美好了!
我抱起小猫,深情地看着它,就像在看三万块钱……不!不能这么说,我其实是很有爱心的,我是很舍不得离开它的,但我毕竟不是它主人,它应该回到自己家去,这对它更好……汗!
我把小猫揣怀里,站起来往外走去,一边柔声说:“小宝贝儿,我送你回家。”
小猫露出小脑袋,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冲我叫唤:“喵呜……”
第一部 第十八章 老娘们
曙光路在杭州西部,直面西湖,百来米外就是曲院风荷,往西就是著名景点灵隐寺,这地段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两千年以前这儿的房价就一万好几千了,现在至少也要两三万一平米,不过这地方大型小区没几个,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房子贵是贵,也没几幢漂亮。杭州就这样,一八十年代的老破房都能卖一两万一方,好像老百姓的钱都是抢来的一样。
我照着地址找到这户人家,好嘛,还真不是普通人,别人住西湖边的公寓,这家伙住西湖边的老别墅。你还别小看这些破破旧旧的民国老别墅,它不是你有几千万就能买到的,还得有强大的背景,跟这住的没一个是等闲之辈,老子虽号称是出了名的老江湖,还真就平生第一次踏进这种别墅的门。
瞧这别墅里面,都是老家具,看着不起眼,价格贵得能把人吓死,客厅天花板上还挂一吊扇,我在家具城见过这玩意,那时楚月喜欢得不得了,说这是欧洲贵族风格,老子一看价格得五万多,立马拍屁股走人,他妈就一吊扇还五万多,真把老子当成抢钱的了。
佣人把我带进书房,里面坐一老娘们,长得还算对得起观众,四十五六的年纪,身上穿的那叫一讲究,反正不是“普拉达”就是“瓦萨曲”,老子也不懂,直接往她面前一站,掏出三万块……不,掏出小猫,对她笑一笑:“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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