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玉
古日图闻言满脸疑惑,心道:“仙,哪个仙?是那个紫衣女子吗?”
就在双方凝神对恃之时,众人头顶之上,木黎堡高大的城墙上方,一个白衣飘飘的蒙面女孩正喃喃自语:
“仙?她指的是谁?不会是我吧?”
早在双方争端乍起之时,我便已知道了,后来堡中的居民喧哗,惊动了月影裳,我便悄悄跟在她的后面,一齐来到城堡大门,躲在城墙之上将整个事情经过看在了眼里。
“快将我儿子交出来!”古日图虽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但他心系爱子安危,已顾不得那许多了,心急之下立即大声喝问。
青衣女子目中寒光连闪,根本无视古日图的问话,身形微动,便待出手。
“请问阁下何人,为何到我木黎城中生事?”卓野严一直在静观事态发展,此时见到双方一触即发,立即发声相询。他也在心中奇怪为何会突然杀出一路人来,且公然向古日图挑衅,但事情既然发生在他木黎城内,他便不能不管,立即挺身相询。
青衣女子闻言淡淡看了卓野严一眼,却没有说话。
“请问古族长之子是否为阁下所擒!”卓野严见对方未言,便继续问道。
青衣女子沉默半晌,冷冷说道:
“没错!”
此话一出,古日图面色立即激动起来,嘴角微微嗫动,便待开口。
“那他现在可安好?”卓野严见古日图面色激动,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立即抢先一步问道。
这次青衣女子有些不耐起来,冷哼一声道:
“你这人怎么如此罗嗦,若不是看仙小姐住在这里,我早就懒得跟你费话了!”
眼见这女子如此旁若无人,卓野严也不禁心头火起,心道你无故诛杀草原族人,本就罪大恶极。虽说不是我木黎一族,却也是犯了草原上的大忌,如今在我木黎城中,岂能容你如此猖狂。卓野严脸色一变,一声令下,数百个堡内勇士涌将出来,竟与古拔族的人成犄角之势,将这二十余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古日图见他如此,不禁心中有些感激,对先前怀疑他与匪人串通之事,也打消了疑虑。
青衣女子见状脸上毫无惧色,连连冷笑道:
“好,既然你们要来送死,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手中青锋一转,一道有若实质的剑气立即冲了出来,剑前青光微吐三尺,散发出慑人的杀气。
古日图与卓野严等人见状,心中微讶,知道对方是一个实力极强的高手,顿时警觉起来,暗暗提神戒备。
我看着下面剑拔弩张的严峻场面,心中正在思忖,突觉一个身影飘了上来,接着便听到月影裳的声音:
“你还不去吗?这些人可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我回头看了刚刚飞身上来的月影裳,心中暗暗捉摸着她话中的意思,下面这女子我已认了出来,正是那日盆谷之中夺宝未得的晴无涯,站在她身后的则是她的师弟曲志清与青锋门中的一众高手。
“他们找我会有什么事?”我心中有些诧异,但看到下面一触及发的场面,决定还是下去问一问。
晴无涯气势蓄满,双目寒光大炽,剑风一激,便待出手。
“等一等,我问一下!”一个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话声虽然不大,但清脆明亮,在气氛凝重的情形下听得十分清楚。
听到这有若仙乐一般轻盈悦耳的声音,晴无涯心头一震,再次止住欲发的去势。
众人诧异之间,我已来到晴无涯身前。“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我看着晴无涯,向她轻声问道。
晴无涯见我突然出现,不惊反喜,脸色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高兴神情,向我施了一礼,恭声道:
“仙小姐,我等是特为拜见您而来的!”她身后的人也随之向我纷纷施礼。
卓野严与古日图本来如临大敌,突然见到我的出现,又见晴无涯等人对我如此恭敬,不禁大感奇怪。卓野严还好一点,那古日图则是一头雾水,心道这蒙面女孩是谁,怎么能叫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对她这样伏贴,难道她与那紫衣女子一般,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吗?若然如此,这木黎族实在不容小觑,竟有这样强大的靠山,看来与神秘宗教携手之事,还有待商榷。
“你们找我?”我不禁有些意外,心道他们找我做什么?
月影裳这时已走到我身边,在旁淡淡说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有求于你了!”
有求于我?我心中更奇怪了,不禁问道:
“你们求我做什么?”晴无涯没想到我问得如此简单直白,不禁微露窘色,还好在一旁的曲志清代为答道:
“我等确是有求于仙小姐,不知可否在堡内借一个地方说话?”
我闻言看向卓野严,心道这是他的地方,借个地方自然是要找他借了,卓野严见状微微一笑道:
“这个自然,我立即安排一个清静之所,让各位到那里休息!”他见我一出来便化解了一场即来的暴风雨,心中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作为木黎族之主,他也不想在自家门口酿成血光之灾,眼下能够平息干戈,自然是好事一件,心中大宽之下立即应允。
卓野严吩咐完手下人之后,一眼见古日图正在那里搓手搓脚,满面急切之色,不禁心中一动,遂向我道:
“不知小姐可否代问那位青衣朋友一声,古族长之子古德马的下落?” 古日图在旁听到,不禁感激地看了卓野严一眼。他慑于月影裳余威,一直不敢开口相询儿子下落,现在卓野严代他询问,正中他的心事,不由对卓野严不计前嫌之举大为感激。
这话我问起来自然不难,晴无涯听后立即答道:“他的儿子我们没有杀,一直在我门中弟子手上,因为听到木黎堡生事,因此我与师弟便先赶了过来,估计过一会,门下弟子便会带他过来了!”
之后晴无涯留下一名弟子守在大门,吩咐等其余人到后立即放人,于是古日图在向卓野严道谢一番后便满心欢喜的呆在门口,只等儿子到来。至于那死去的几十个古拔族人,他却丝毫未放在心上,在他眼里,这些人的性命便如牛羊马匹一般,死了便死了,根本不值一晒,只要儿子回来了,他便什么都不计较了。
来到静室之后,我才知道古德马为何会落入晴无涯等人之手了,原来晴无涯等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那沿途上的住宿、饮食、马匹也是他们一路安排好的,进入了大草原,在我们教训完古德马一行之后,他们也恰巧赶到,正好听到古德马吩咐手下回去召集人马,准备对我们意图不轨。
晴无涯等人得知古德马正在算计我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他们江湖人物行为处事一向任意豪放,从无顾忌,登时便将古德马一众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若不是考虑到古德马是草原头人之子,或许还有些用处,早就将他一刀了结了。
第二部 西域风云卷 第四十七章 冬至寒归
“有一事,还求仙小姐能助我们!”晴无涯与曲志清二人将事情叙述完毕,神色突然变得恭敬起来,向我施了一礼。
“什么事?”我的脸色显得异常平静,经月影裳一说,又见二人如此煞费苦心,我已知道两人一定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要相求于我,因此也不再奇怪。
晴无涯与曲志清互视一眼,齐声道:
“只求仙小姐在我门中遭遇大劫之时,能够出手相救!”二人话毕,心中惴惴的等待我的答复,要知大陆之上武功绝顶之人一向孤僻自傲,性情也极为古怪,眼前这个小医仙虽话语柔和,待人亲切,但毕竟是位于东方大陆之巅的人物,身份之尊,无人可以企及,他们虽竭力讨好,也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晴无涯本身也是极为清高,不过在青锋门面临大难之际,所求对象又是传说一般的高手,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自尊面子统统放在一边,只求本门能够渡过此劫。
我看着二人一脸企盼热切的神情,微一沉吟,遂开口问道:
“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有难呢?”
二人闻言一愣,随即心中大喜,看我的态度,应该是答应了。曲志清欣喜之下立即由怀中掏出一物,道:
“这是我门中至宝银玲丸,请仙小姐带于身上,若有遭一日,此丸震颤发响,那便是我门中遇劫,望仙小姐速速来救。”
我接过曲志清手中的银玲丸,细细打量起来,这是一颗通体浑圆,晶莹明亮的小银珠,看上去精致小巧,玲珑可爱,旁人见了,只以为是一件极为珍贵的工艺品,却没想竟有如此妙用。
曲志清看我好奇,便向我说道:
“这颗银玲丸是祖上之物,一直流传至今,据说乃是祖师爷在我青锋门驻地青山剑峰后的一处岩洞深穴中发现。初次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同,不过觉得其精致小巧,才一直带在身上。后有一次祖师爷出外云游,突觉银丸发亮急响,心中隐有警讯长鸣。祖师爷觉得不妙,立即赶回青锋门,赫然发觉门中曾经驱逐的叛逆竟乘祖师爷不在,勾结歹人前来寻仇,幸亏银丸急时示警,才未让奸人得逞。祖师爷诛杀叛逆之后,视此丸为至宝,一直珍藏左右,后来历代掌门靠此丸示警,数此令青锋门化险为夷,因此将此丸与青锋剑一起同被尊为门中两大至宝。”
我听了曲志清的讲述,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这颗银玲丸产于青山岩洞,汲取无数灵气,自结而成,与那青山剑锋生生相息,两者之间互有感应,若青山剑锋传来极重的杀伐之气,这银玲丸立即便感受到了,因此震颤发响,以示警讯。这情形便与我和小琼一样,二者思绪相连,尤出一体,即使远隔千山万水,仍能相互感知。
在得到我的承诺后,晴无涯与曲志清二人长出一口大气,千恩万谢之后,才起身请辞。之后不久,裴左便亲自来到,告知我与月影裳大家即将起程。
原来经此一事,裴左担心其中再起风波,即刻向刘佑建议起程,经刘佑应允后,大家立即准备行装,在向卓野严告辞后,便重又踏上了路途。卓野严送到木黎堡大门处时,我发现古日图一众已经不在,经卓野业一说,才知道他已经接了儿子,早早的回去了。不过经过这次冲突,那古日图心中感激卓野严,双方好言话别,原先古拔族与木黎族之间存在的些许间隙,反有和解之势,倒也算得一件幸事。
由于已耽搁了数日,大家这一路上便星月赶程,直往天朝方向而去。途间马不停蹄,日穿黑森林,夜出无牙城,历经半月之后,终于重又踏上了天朝国的国土。
此时已临近初冬,离开了终年气候温热的华都联邦境后,大家踱步在天朝国与无牙城之间的千里荒原之上,隐隐感觉到一股冬至的寒意。
一阵较大的冬风突然袭来,吹开马车前门的布帘,令车内的刘佑与夫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坐在马车外的刘婶忙侧过身去将门帘重新掩好,并向后靠了一些,将帘子牢牢压在身后,以免寒风再次将其掀起。
走了约半日之后,前方探路的侍卫回来报告说发现一处人烟,裴左听了十分欣喜,有人烟便证明附近有人居住,若能找到村落,寻一个干净点的住处,众人便可免了在冬初寒夜之下露宿的辛苦。不过他的心中也在奇怪,当初他们从这里去往凤都之时,还未见过人迹,却没想几月之后,这里居然会有人居住,不过目前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能快些找到一个地方落脚,才是当务之急。
裴左心中明白,刘佑与夫人,还有那些家仆都不比他们身具武功之人,这连日来的劳顿已经叫他们吃够了苦头,若再不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只怕他们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我的心中却已隐隐猜到这附近的居民,很可能便是由东境与北境迁徙过来的难民,想到这里,不由思念起当日难民流中那可亲的鲁大叔与那一群年幼稚气的孩子来,却不知他们现在流落到了哪里,是已经找到地方安居乐业,重建家园,还是仍旧四处飘泊,寻找安身之所。
走了不久,果然看见前方不远的地方升起几缕炊烟。大家看了十分欢喜,立即快马加鞭向前赶去。
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这个炊烟缭绕的村落前,这是一个极小的村庄,从近处看,约有二三十户人家在这里居住。几个顽皮的村童正在村口玩耍,看见有外人到来,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一群风尘仆仆,但衣饰华丽的外乡人。
“小朋友,你们这里谁是村长啊?”裴左上前一步,开始询问一个个头稍大点的孩子。那孩子被裴左一问,怯懦的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突然转身向村内跑去。其他孩子见状,也跟在其后飞快地跑回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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